第 43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1 05:55      字数:4758
  静荨!?br />
  骆家谦静静地看着我,我转头看到他的眼神,不禁呆了一呆。过了很久,他才低下头,淡淡地说:“你不是说,你没有办法把解语当亲人当朋友吗?那一个陌生人怎么想你,你不在乎就行了。”
  说的也是。其实说真了,当初我爸还不是真心要放弃我,只不过嘴上凶了我一句我就伤心害怕了这么久,要是给阮解语知道当年她妈妈真是一心要追求幸福干脆利落地放弃她,那可真够伤人的。
  我怔怔地说:“其实你姑姑……你姑姑不喜欢我,说不定是心里后悔放弃了女儿,说不定是太想念女儿,说不定是……”说不定是恨我,我没有说出来,却看见骆家谦抬起头,眼神变得温柔了解而歉疚。
  我忍不住说:“骆家谦,你知道的,当年我爸已经拒绝了她,决定和我和我妈重头开始。可是她不肯啊,她听到我爸拒绝就马上回去放弃了阮解语的抚养权,要求立刻离婚的。我爸跟我妈说,她说宁可放弃一切也不放弃他,所以他没有办法。”
  我说:“你知道吗,我听得她和妈妈的谈话,我就在里屋做作业,她就堵在我家门口和我妈妈谈话。她说,她和我爸真心相爱,以前分开是形势所然,现在重逢,已经许下承诺重新开始。她问我妈,难道愿意一辈子同床异梦,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却死活不放手?作为女人,那也太失败太贱格了。”
  “是这样吗,可是我却偏偏有那么多记忆,爸爸和妈妈逗我玩,却时不时互视微笑,我妈跌了跤回家,一块皮破了,我爸也非要妈妈去医院包扎……那样曾相爱的人,就因为,就因为一次同学会……一次他们高中的同学会,她就非要再和我爸在一起,抛家弃女也不肯放手。”
  骆家谦艰难地说:“你爸爸,在同学会上,也答应了。”
  我望着窗外,住院楼很高,只能望见黑色天幕,我叹了口气:“是啊,他答应了,回来和我妈提,我妈就象天雷轰顶似的,你说人怎么能这样呢。我妈不肯,他们起初都瞒着我,可是你不知道我小时我爸有多宠我,我半夜起夜时会偷偷钻到他们床上去睡的,就被我听到了。我吓得不行,就拼命哭,然后闹,然后求我爸,我爸就心软了,他一向最宠我,想了几天,决定和我们重新开始。”
  然后一个月后她出现,在我家边上租了房子,天天出现在我家门口。
  所以她恨我。因为也许本来,她不用放弃女儿,她可以慢慢争取女儿的抚养权,如果我爸顺利离婚的话。
  骆家谦垂下头,我知道他知道所有一切,只是我现在告诉他细节,那令我永不原谅的细节。
  他难过地说:“那会儿我姑姑对着我哭,说,明明他答应了的,为什么他现在会说‘我的确清楚记得当年我们相恋,我忘不了你和那段感情,可是在同学会上我不应该一时冲动答应你我们离婚再在一起。我们太冲动了,现在我们都已经有家有女,我不想我的女儿哭,素素啊,她是我的心肝宝贝,哭着求着我心都碎了。你也有女儿……算了吧,我们好好过这辈子。’她一个字一个字那样的复述,跟我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爸爸,曾经愿意为了我放弃她,而她,为了我爸爸坚决地放弃了女儿。虽然最终,我爸还是放弃了我。
  我呆呆地听着骆家谦复述的我爸当年的话,心中温暖,叹了口气,其实阮解语已经不是小孩子,当年的事,总有风言风语会传进她的耳朵,她也许不是完全不清楚,只是拒绝去听,相信着亲人的维护吧。
  其实这些往事,经过那天晚上的痛哭,我已经不是那么介意,都已经过去,那些不愉快……我想到在游艇上看日落时的想法,禁不住笑,以前和以后,那是以前和以后。
  我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骆家谦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怔,互视,我想了想,一拍桌子,嘿嘿地阴笑起来:“我跟你说啊,你叫她和她妈小心点别再来惹我啊,再惹老娘,我就告诉她这个那个……哼哼,嘿嘿。啊哟!”适才拍桌子太用力牵扯到伤口,痛得紧。
  骆家谦弯起嘴角,一边紧张地问:“哪里痛?我去叫护士?”
  我看着他,忽然说:“骆家谦,谢谢你。”
  三十五(5)
  他扬起眉毛,询问地看我。
  离得近,几乎可以看清他清晰漆黑的眉一根一根,看清他漂亮的眼睛深黑如墨,笔直的鼻,薄而微弯的嘴唇,太近了,真是漂亮。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他惊住,下意识地往后一靠,躲开我的手,完全反应不过来地看着我。
  我就有些不好意思,手在半空顿住,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缩回手讪讪地说:“咳,我就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哪,就象我看那些明星比如基努里维斯呀比如吴彦祖呀,就觉得好看而已,然后,手欠。”我把那只手压在被下,心里直骂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以前都没觉着他有多好看,这会儿发起神经来。
  我看着他仍然不发一语,又补充:“就象看风景一样的,真的。”
  他终于皱了皱眉:“这对男人来说不是赞美。”
  我不服气:“不会吧,现在不是男女平等了吗?舒卡说现在是男色时代。”
  骆家谦脸上有一丝愠意,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忍耐着不再接茬。
  接下去就有些尴尬,我看看书,又看看窗外,不敢看他,直楞着眼睛摸索着要开电视看,骆家谦却忽然发出轻笑,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伸长了腿靠在椅子上:“好了,我没生气,你不就是跟小时候一样嘛。”
  我松了口气,又不肯服输,说:“你刚才明明不高兴,所以你也跟小时候一样,小气巴拉的。我是说你好看,你刚还说我丑呢,我都没生气。”我想起来,理直气壮地坐直了身子:“对,你刚才说我丑,你小时候也说我丑,你从小到大一直都说我丑,我都从来没生气过。我是女的被人一天到晚说丑我都不生气!可是我说你好看你还生气!”
  他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然后,他就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起先不知道他笑什么,后来看到他的眼神,忽然醒悟过来,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吵架的口角,跟小时候有什么不同?
  我悻悻地住嘴,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会气人哪。”
  他侧侧头笑着看我,也不回嘴。
  我想了想,想了想,想到刚才忘掉的话,咬了咬牙,小心地说:“骆家谦,我是想说,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谢谢你不顾危险救了我,可是……可是我喜欢的不是你,你明白吗?”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那样对你不公平。
  骆家谦仍是微笑,眼神微微一黯,却轻声说:“辛海宁,你不能小瞧我,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陌生人落海我也一样会去救,事实上后来听到声响下海救你的不止我一个人。至于……”他抿了抿唇,“我明白,你放心。”
  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我说:“我以后会把你当作很好很好的朋友,不会再象从前那样对你不好。虽然,也许,我们互不理睬会对你好些,可是我觉得,你也不喜欢那样。我也不喜欢。可是骆家谦,我……”
  他制止我,笑容依旧:“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就太没意思了,所以你别想这么多。放心吧。”
  我还想说什么,他笑了:“就象这几天一样,好不好?”
  他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让我有些不安。
  三十六(1)
  三十六
  我再次见到江潮是我出院的时候,他开车来接我们。温和地冲我笑,拎着我的东西,一路上和人熟捻地打着招呼,有医生有护士。
  我出院后被搬进妈妈家住着,住原来的房间,虽然已面目全非,但打扫得干干净净,桌子上还放了一个漂亮的白瓷盘,盛着浅浅的水,摆了一圈漂亮的茉莉花,香气盈室。
  江潮把我的东西放下就又出去了,江叔在厨房里忙着,我和妈妈坐在沙发上,妈妈顺手拿起沙发上的毛衣在织,大红色,式样简单漂亮,我瞅瞅她,她白了我一眼:“不是抱怨我不给你打毛衣吗?”我指出:“太红了。”她凉凉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开始穿红着绿了。”
  这是什么妈呀,我趴倒在沙发上,半晌,妈妈托了我的脖子,拿靠垫垫在我脑后,拍拍我的脸:“这疤什么时候才能褪净,脸上全是骨头,你呀,怎么长得就不象你爸呢。”
  我说:“咦,我长得象你不好吗?”
  她客观地说:“你爸长得好。”
  所以几十年都遭人惦记。
  不过我心满意足地看着妈妈和江叔默契恩爱的互动,真好。
  吃饭的时候门打开,江潮走进来。他手上拿了一包东西放在一边,妈妈招呼他洗手吃饭,他朝我笑笑,洗了手过来坐下,吃饭。
  我心里翻腾,面上保持平静,怔忡间,他夹了块鱼放在我碗里,轻声说:“多吃点。”我抬眼看他,他却避开眼睛,笑着对我妈和江叔说:“出院的时候还好时间早,现在路上挤得很。”
  我低头吃鱼,是剔了刺的,浸了鱼汤,仿佛和从前一样,可是我胸口哽着的那块告诉我,不一样。
  太没出息了,我又忍不住骂自己,已经知道结果,已经肆意快乐过,还想干什么?我挺直背,深呼吸,然后说:“你那辆车本来就不适合在城市里开,太挡路了。祸害。”
  他微微一怔,笑骂:“给你说得跟大货车一样,你那什么品位。”
  我笑嘻嘻:“我品位不好,低碳生活;你品位好,3。6的排量。哼。”
  他不甘示弱:“你低碳生活,吸二手烟尘;我3。6的排量,让别人吸烟尘。”
  这么,这么无耻的话,我好笑,又笑不出来,他也一样,终于还是不能跟从前一样。
  只有妈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咱们再来打麻将吧。”
  我脱口而出:“妈你最近缺钱用吗?”
  妈妈瞪了我一眼,江叔笑出声来,江潮也忍不住用筷子抵了下巴笑,我迅速瞟了他一眼,他眉目笑得开朗,眼神却越发深了。
  饭后坐了一会儿,江潮就走了,临走前走到厨房门口对江叔轻声说:“我托朋友买来一点雪蛤和白参,你记得炖给海宁吃。”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得清楚,有些发怔,妈妈去了书房,江潮过来,蹲下来,看着我,轻轻笑着说:“你可真是叫人不省心啊,好不容易出趟海玩玩,也会掉到海里去。”
  我说:“那天你离开的时候,我其实醒过来了,还看到你走出去的,本来想叫你,没有力气,门外又刚好有人抢救,很吵。”
  他笑:“还好没叫住我,我身上很臭,正赶回去洗澡呢。”
  我说:“你知道我醒了吧?”
  他微笑:“是啊,医生说你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你又会张嘴要水喝,还会傻笑,瞧着就挺清醒的样子,除了睁不开眼睛。”
  我忍不住笑,江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笑了一会儿,才说:“海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叫人担心,很多事,先不要去想。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你也是。你很瘦。”
  他笑,笑容跟以前一样阳光,站起来,转身走。
  我抱着膝,把头埋在膝盖里,不去看他走。
  抬起头的时候,妈妈站在沙发边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叫:“妈。”妈妈说:“江潮是不是,你醒来之后一直没去看过你?”我点点头:“骆家谦跟我说过,我没清醒之前,江潮,江潮一直都在。”妈妈点点头,说:“那几天你一直不醒,病危通知书一天一次,我们都慌了神,也只得江潮和骆家谦两个人在照顾着,江潮认识的人多,医院都被他翻了个个儿,那几天他没日没夜地一刻都没有离开医院,直到你醒过来。听说他后来加了两天班,接下去他妈妈又病倒了,就没什么空来看你。”
  不是的,就算他妈妈没病倒,江潮也不会来,我知道江潮怎么想。
  妈妈叹了口气:“骆家谦也真是个好孩子,拼了命地把你从海里救上来,你让我叫他不用来还是天天过来照顾你。我以前一点都不想你在这两个人之间兜转,可是现在看起来,真对你好的也就他们俩个了。知根知底、掏心掏肺。”
  她看着我,眼神却不知落在哪里:“不过,谁又能知道日久天长会怎样呢?”
  我知道她想到了爸爸,心里难过,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妈。”
  她定神看着我:“也许也就只能珍惜眼下吧,以后怎样,谁都没办法知道。”
  我轻声说:“妈,我现在不想这些。”
  出院了一个星期,我就去上班了。
  三十六(2)
  到了办公室,曹圣见到我既意外,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