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21 05:49      字数:4727
  一位年过半百的和尚走在最前边,来到玄寂大师跟前,躬身施礼道:“师父有何吩咐?”
  玄寂大师道:“贼人的力量比我们估计的强得多。慧岸,你带徒儿们好生在此守候,如遇逃窜贼人尽数拿下,待为师回来再作处置。”
  慧岸道:“师父,您老留在此处,有什么事,交待弟子去办好了。”
  玄寂大师道:“休得多言,一切按早先吩咐的去做。大寺有你慧明师兄,为师不过是去助助威而已,不必担心!”说罢,手捻佛珠,飘然出了二祖庵,脚不沾尘向少林寺奔去。
  且说端木翔龙离开二祖庵后,顺着山脊小径向东北方向的少林寺奔去。行约二里,忽见前面数丈外一道黑影一闪而没,隐入一片树林中。
  这里草深林密,灌木丛生,怪石交错。端木翔龙不敢大意,暗将神功运遍全身,紧扭着那条黑影射入林中深处,理索前进。
  他耳听四方,眼观六路,正往前跃进,蓦地一声低啸,前面三丈外一棵大树后闪出四条黑影,一字排开,劈面拦住去路。
  其中一人高声喝叱道:“什么人?站住!”
  端木翔龙倏然刹住脚步,在距四人两丈外站定。他在黑夜视物如同白昼,早将对面四人看得清清楚楚。
  对面四人乃一色淡黄色劲衣短靠,两人持刀,一人持剑,发话之人四十开外,两手空空象是领头的。
  他突然想起白焕章告诉他,日月教人已经换了新装,不再是一色黑衣,而白焕章所在的豫南分舵便是身着淡黄色,心中已知定是贼人无疑了,便朗声叱道:“瞎了尔等狗眼,叫白焕章来见我!”
  领头之人一下子软了下去,道:“您是”
  “总舵金衣护法。”端木翔龙冷冷地回答,因为他此时穿的刚好也是一件鹅黄色的儒衫,由于星稀月谈,林中光线更暗,虽然双方相距甚近,但在贼人眼中,他确实穿的是金色衣服。
  领头的贼人满脸陪笑,道:“您老请息怒,小的们身负使命,不得不合此,还请您老说出今晚暗号切口,小的方好通报。”
  端木翔龙沉声道:“大胆,此处使二祖庵甚近,你不怕被敌人听了去么?”
  领头的贼人面有难色道:“这”
  端木翔龙故作沉吟,道:“好吧,你们过来一人,只告诉你们。”
  领头贼人想了想道:“还是请您老过来吧,小的不敢擅离职守。”
  端木翔龙道:“也好!”欺身便到了四人面前,双手疾点,指风隐发哧哧破空之声,四名贼人连他是怎样到了跟前的也未看清,便已被他点中穴道,软软地瘫倒在地。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直骇得一点亡魂脱顶而出,脑子是一片空白,面无人色。
  端木翔龙凑近领头的贼人,低声道:“朋友,死活全在一念之差,待我解开你的哑穴,要死你可高呼求救,要活说出此处还有多少暗桩,听明白了么?”
  说罢手掌轻轻一切,解开了他的哑穴。那家伙早已骇得魂不附体,哪敢说半个不字,一五一十将沿途暗卡说了出来。
  端木翔龙从他口中知道,原来他是豫南分舵的信使,刚从少林寺来,向沿途暗卡传达总舵命令,因为这一线归他们豫南分舵防守。少林寺的和尚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要他们严密注意二祖庵的动静,并堵截少林寺逃窜的和尚。这里是他们设伏的最后一道卡子,先前端木翔龙看见一闪而没的人影便是他。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你们在此好好睡上一觉吧。”
  一抬手点了他与其他三人的昏睡穴,四人便昏昏迷迷地睡了过去,纵是有人找到他们,十二个时后内也休想将他们弄醒,端木翔龙此时的点穴手法,就是他师父梁秋实与师祖龙虎神君,恐怕也得下一番功夫才能解开,更不用说别人了。难怪第二天清晨,慧岸带人支援少林寺,沿途发现三十多名睡得象死猪一样的贼人。这可苦了他与手下弟子,几乎人人都往二祖庵搬运过一名俘虏。
  端木翔龙一路潜行,都是悄无声息地便将埋伏在这线的贼人收拾了。当他来到距少林寺三里远的一片竹林外时,突然从竹林中射出几道暗器,尖锐呼啸的破空声使他心中一凛,暗道:“此贼好大的手劲!”随即反手一抄,将两件暗器接在手中。一看是两把柳叶飞刀,此刀比寻常人使用的要窄一分,长一寸,沉甸甸的。武林中使用柳叶飞刀这种暗器的,大都是女流之辈,端木翔龙因而断定埋伏在竹林中之人,定有一名身手不凡的女人。
  随着又有三枚铁弹子擦着他的顶门飞过,厉啸震耳。
  铁弹子后又有九把飞刀直打的上中下三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随着飞刀呼啸之声飘向他耳中:“好小子,看不出还有两手,敢接我的飞刀。”
  端木翔龙站定身形,任凭九把劈面射来的飞刀打在身上。飞刀击中护体真气,冷冰凉地使他打了个冷颤,心道:“贼婆娘,果真有些邪门!”
  “哈哈,我打中他了!”嗲声嗲气中带着兴奋张狂,她将身边竹子摇得哗哗直响。
  “三娘真不愧追魂手,谁也逃不过你的飞刀。”一个声音献媚地赞道。
  从村林中窜出三人,纵身便向端木翔龙扑来。
  端木翔龙屹立不动,见贼人离自己只有一丈左右,突透双手疾挥。三名得意忘形的贼人忽然像被雷击电打,飞扑的身形一下子凝立不动,怪模怪样,举手投足,既滑稽又恐怖。
  端木翔龙朗声笑道:“朋友,这才是真正的追瑰手呢!货真价实、毫不掺假。贼婆娘,妄想暗器伤人,实是卑鄙无耻,还不给少爷滚出来!”
  “哟,公子何必这么大火气,我这不是来了么?”一团红色焰火随着声音飘出竹林,眨眼间便到了端木翔龙两丈外的一棵大树下。
  端木翔龙定睛一看,对方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年轻少妇,一身火红的劲装紧裹着丰满的胴体,身材均称,面目娇好。只见她立于树下,双目含春,微露媚态,搔首弄姿,望着端木翔龙妩媚一笑,道:“公子真是可人儿,不但人材出众,武功也超群,真是人见人爱。奴家见到你,这打出的飞刀,劲也小了,准头也失了。不知公子仙居何处,尊姓大名,家中可有妻小?”
  瑞木翔龙毫无表情,不屑一顾,道:“在下端木郑龙,湖北秭归人氏。请问大嫂如何称呼?”
  红衣少妇满脸含春,笑道:“公子,奴家还未嫁得夫君,不敢当此称呼,贱姓季,小名婉儿,人称追魂手。”
  端木翔龙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人尽可夫的追魂手季三娘,我当是哪条阴沟里闪出来的母狗呢。”
  季三娘仍是甜甜一笑道:“呀,难听死了!公子难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端木翔龙不愿再与她纠缠下去,因为少林寺方向喊杀声震天,腾空又窜起几股火焰,使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掌将季三娘这荡妇淫妖击毙,偏偏那贱妇一身功力是他出道以来少见的,与君山集贤庄庄主颜良相比,恐怕不逊丝毫。他往哪里跳跃冲突,季三娘也快逾闪电地随他而动,总是拦挡在他的前面二丈外,充满挑逗地盯着他。
  少林寺的喊杀声更为激烈,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端木翔龙手握剑柄,呛啷一声,一道蓝幽幽的光芒脱鞘而出,手腕一翻,一道光孤,直向季三娘射去。
  季三娘侧身闪出三尺,伸手一探,从腰带中抽出一柄又窄又薄的软剑,迎风一抖,将剑身抖得笔直,与端木翔龙战在一起。
  端木翔龙将一套追风到法使尽,竟未占得一丝便宜。
  季三娘手中软剑如有魔法,诡异泼辣,看去无招无式,杂乱无章,可尽含粘,贴,逼,切,挑、戳等空灵神奇的上乘剑法。
  端木翔龙心中暗自称赞,同时又不免有些惋惜,如此娇美出色的剑手,竟然自甘堕落,为人不耻!
  季三娘更是越战越惊,自她十六岁出道江湖,二十年来,会过多少英雄豪杰,少有人能在她剑下走满百招。多少武当派一流剑手死于她的剑下,追风剑法在她眼中可以说是一钱不值,可今夜她却被端木翔龙用她不屑一顾的追风剑法将她逼得手忙脚乱,她虽将师门绝技散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也只与对方的追风剑法打个平手。
  端木翔龙动如脱免静如处子,大开大合,攻守自如,潇洒飘逸的神态,使她从心底产生一段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难道这里便是我生命的归宿之处?”
  她原出生于江南水乡的一个小康人家,七岁那年,被云淤江湖的风尘异人散花仙子凌碧霞带回月山。相传这青海湖畔的日月山乃是文成公主下嫁土番王子松赞干布时掷镜而成的。
  她便在这青山绿水间苦苦磨炼了九年,散花仙子见她功成艺满,便让她出道下山。
  开头两年,她也做过许多除暴安良,杀富济贫的好事。到了十九岁那年,被一富商公子玩弄后抛弃,情场先意。使她万念俱灰,自暴自弃,一气之下杀了昔日情人全家十三口,从此浪迹江湖,视男人为蛇蝎,刻意报复,只要是被她看中的小白脸,都被她玩弄于掌股之间而后杀之。
  天长日久,恶名远播,其师将其逐出门墙,她便益发不可收拾,又拜南疆梵净山中一怪人为师,习得一手飞刀绝技,更是如虎添翼,恣意作恶,无人奈何得了她。
  由于她从未吐露过师门只言片语,人们对她的师门出身知之甚少,她的散花剑法更是鲜为人知。一般正道名流见她是女人,不愿招惹她,与她交手。而一些二三流的,甚至一流的武士又极少是她的对手,故而,谁也没见她将散花剑法从头至尾使用过,就是将她网罗在翼下的日月教教主,对她也感到神秘莫测,所以将仅次于总巡察的特使一职封赏给她。
  且说端木翔龙见一套追风剑法使完,竟然寸功未见,凭他此时的功力使出追风剑法,就是武当掌门广凌子也要逊色许多。他心中不由冒起一股无名之火,手腕一翻,刷,刷,刷封开季三娘迫近身前的软剑,右手剑当胸划起一道蓝孤,左手指由内向外也划起一道圆弧,使出师门绝学无极玄天掌中的一招“天生两仪’,倏然将季三娘罩在剑指之间。
  季三娘见他把式一变,顿生警觉,刚想侧身暴退,剑锋已到面前,“撕”一声断锦裂帛响过,端木翔龙的宝剑已从领至腹,将她的一身红色劲装一分为二,毫厘之差便触及她的肌肤;而手中软剑已被削为数节,光秃秃的只剩个剑把;右臂也被剑锋弄开一条尺长血口,肌肉外翻,深可见骨,直骇得她花容失色,呆立当场。但她总算逃过了对方致命的一击。
  冷风吹拂着她身上的破衣,酥胸坦露,她不由机伶伶打个寒颤,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对方弄成这副模样,羞愤交加,慌忙用手去遮掩胸口。谁知她不动还好,一动更糟,那条既是裤带又是剑袋的腰带早已不知去向,身体刚一动,裤子便滑落下去。
  端木翔龙一见,不由一愣,待他回过神来,季三娘已消失不见。
  端木翔龙暗道一声惭愧,一扭头向少林寺飞掠疾射而去。
  就在他刚弹身离开竹林,从五丈外的一棵大树后门出玄寂大师,手中拎着软绵绵的季三娘。原来季三娘趁端木翔龙一愣神的机会,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谁知她刚转到树后,一只手已按在她背心灵台穴上,随即神道穴,志室穴,天柱穴一麻,整个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惊骇中睁眼一看,立在面前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手捻佛珠,双目微闭。这不是少林僧四老之首玄寂大师么?
  三年前她去少林寺偷镇寺秘宝小还丹,行藏败露,被困少林十八罗汉阵中,眼看性命难保,幸亏玄寂大师出面,方才保得一条小命逃出少林寺,她想不到今夜又落到他手中,心如冷灰,万念俱灭,双眼一闭,暗道一声:“完了,今日我命休矣!”
  玄寂大师见端木翔龙的身影在丛林中乍隐乍现,消失在黑暗中后,将手中季三娘扔于地上,解下外衣,盖在她身上,然后虚空连点三指,解了她被制的穴道,这才低喧一声佛号,道:“孽障!三年前饶你不死,实指望你能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想不到三年后你又与贼教狼狈为奸,侵我少林,真是恶性难改,死有余事!然我佛慈悲,今日老纳再给你一次机会。
  望你今后闭门思过。重新做人,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循着端木翔龙去的方向飘然隐去。
  季三娘翻身坐起,将玄寂大师的僧衣穿在身上,双手捂住脸嘤嘤地哭泣起来。直哭得双目红肿,声音沙哑。好半天才止住哭声,突然一跃而起,银牙紧咬,双脚一跺,凶相毕露,发出一阵刺耳的狞笑,道:“臭小子,你等着吧,我季三娘也不是好欺侮的,不报此仇,暂不为人!”
  一掉头,双肩连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