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换裁判      更新:2021-02-20 19:14      字数:4718
  精卫说:“去北京行刺可是九死一生,毫无生还的可能。”黄复生豪爽地说:“我参加革命时早已立志为革命而死,还谈什么生还的问题,这次就让我们一起作革命之薪吧。”最坚决和汪精卫一起北上的是陈璧君,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你有一张英国臣民的护照,当然不怕死。到关键时刻,你把英国护照一抛,英国领事馆自会来救你。”陈璧君听完二话不说,拿出英国护照当场撕成碎片,满座皆惊。这年夏天,汪精卫前往日本东京。并与黄复生、黎仲实、喻云纪、陈璧君、曾醒、方君瑛7人,组织一小暗杀团体,在香港黄泥涌道设立秘密机关,以香港屯门邓三伯农场进行爆炸试验。10月,汪精卫在日本秘密续刊《民报》,连续发表文章,鼓吹暗杀牺牲精神,他又采取了新的行动,决计杀一两个满清重臣,以实际行动回击分裂势力与保皇党人的攻击和挑衅。
  3行刺摄政王名扬中外
  20世纪初年,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组织发动了多次武装起义。萍浏醴起义曾使革命党人为之振奋,东京的同盟会员“莫不激昂慷慨,怒发冲冠,亟思飞渡内地,身临前敌,与虏拼命,每日到机关部请命投军者甚众”。
  接着,同盟会又在华南沿海和沿边地区连续发动了饶平黄冈、惠州七女湖、防城、镇南关、钦州马笃山和云南河口六次武装起义。革命党人屡败屡战,不屈不挠。但是河口起义失败之后,革命党人中间出现了悲观失望的情绪。“举目前途,众有忧色。询及将来计划,莫不唏嘘太息,相视无言。”转而热心于从事暗杀活动,认为面对残暴的强敌,暗杀可以唤醒沉睡的人民,成为革命的导火线,而且简单易行。因此,从兴中会到同盟会,组织了七八个暗杀团,策划过五十起以上的暗杀活动。其中汪精卫等赴北京刺杀摄政王载沣是一重要行动。
  1909年,同盟会进入一个最困难时期,国内多次武装起义均遭失败,《民报》已被查封,章太炎、陶成章等人又在同盟会内部掀起一个“倒孙”运动,诬蔑孙中山贪污经费,并以恢复“光复会”名义进行活动,广大同盟会员也情绪不振,态度消沉。此时,汪精卫提出“杀一虏酋”,“借炸弹之力,以为激动之方”,想用暗杀活动激励人心。于是不辞而别,由新加坡潜回香港后经孙中山、黄兴、胡汉民等人多方劝阻,汪精卫答应暂不行动。孙中山遂命他去日本恢复《民报》,于是汪精卫又到了日本。陈璧君得知消息后,为了追求汪精卫,也以留学为名,到了日本。陈璧君到日本后,和秋瑾、曾醒(同盟会员,黄花岗烈士方声洞之四嫂,人称曾三姑,大革命时期曾任国民党中央妇女部长,晚年随汪精卫投敌)、方君瑛(同盟会员,方声洞之七姐,人称方七姑,后从事教育工作)等人住在一起。她慷慨解囊,把家中带来的钱物交给同盟会,作为活动经费,博得了大家的赞赏。
  面对革命党人遭到的屡次挫折,汪精卫甚感焦虑。汪决定“与虏酋拼死”,“谋击一清廷重臣,以事实表现党人之决心。”北上前,他留书与孙中山作别,内称:“欲维持团体,要在努力于事实之进行,则灰心者复归于热,怀疑者复归于信。”孙中山曾极力劝阻,汪的密友胡汉民也声泪俱下地劝他不要做这样无益之举,汪都不肯听。且作书告别南洋革命党人,内有:“……今者将赴北京,此行无论事之成否皆必无生还之望和,故预为此书托友人汉民代存,事发后即为代寄。……弟不敏,先诸同志而死,不获共尝将来之艰难,诚所愧恧。弟虽流血于菜市街头,犹张目以望革命军之入都门。”欲以其牺牲创惊人之举,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陈璧君听说汪精卫要组织暗杀团,也非参加不可。于是,由汪精卫、陈璧君、喻培伦、黄复生、黎仲实、曾醒、方君瑛等七人,组织了一个暗杀团。当时,暗杀成风,不少革命党人视此为最激烈之革命手段,不惜牺牲生命而为之。暗杀团总部设在日本东京本乡区真砂町十五番地,其成员来往于日本和香港之间,又在香港黄泥甬道设立了秘密机关,并去屯门邓三伯的农场试验炸弹。邓三伯名荫南,也是同盟会员。制作炸弹主要靠喻培伦,他在日本学习化学,因试制炸弹曾炸伤自己一只手。
  陈璧君对暗杀之举也十分积极,曾找到孙中山的日本友人宫崎滔天,要求学习柔道,以备暗杀时防身自卫。当时无女子柔道奕是清王朝顽固派的代表人物,因而成为汪精卫暗杀小组的首选目标。
  训练场所,宫崎就介绍她向其义弟一九二四郎学习剑术。和陈璧君一起学剑的还有早稻田大学学生长江清介、禅宗寺院的和尚龟井一郎、黄兴的长子黄一欧、宫崎的儿子龙介、震作等人。暗杀团原计划谋刺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后听说两江总督端方调任直隶总督,于是汪精卫、陈璧君、喻培伦、黄复生等人来到武汉,准备在汉口车站行事。因端方改由水路北上,谋刺未成,炸药就留在了武汉。1911年武昌起义时所用的炸药,一部分就是他们留下的。最后,暗杀团决定去北京活动,由黄复生、但懋辛先去北京准备一切,陈璧君回槟城家中筹款。当陈璧君母亲知道女儿要去北京进行暗杀活动时,极力劝阻。经陈璧君反复说服,卫月朗将首饰典当,加上平日的积蓄都给了她。陈璧君回忆说:“谋于清廷根本之地,为非常之举,以振奋天下之人心。顾所费过万金,无所出,而为事至密,不能以巨资望之同志,吾母知吾等隐衷,乃典质衣饰以足其数,吾辈乃得成行。天下慈母之心,目击其所生及爱如所生之人,相将入万死之地,不尼其行,且务有以成其志。如吾母者,似非慈之一字足以形容也。”陈璧君带着这笔款子立即回国北上。此时,汪精卫已去大连相候,二人见面后,经沈阳转赴北京。一路之上,二人扮成夫妻以为掩护。此行虽有艰险,但和汪精卫在一起,陈璧君的心情仍是十分愉快的。
  刺杀行动确定后,1909年深秋,黄复生、喻培伦先行回国,在北京建立这次行动的掩护机关。由于喻培伦在大阪化学研究所学习,专门研究过摄影技术。经过一番周折,喻、黄二人就在北京顺治门外琉璃厂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准备开办一家照相馆做掩护,进行暗杀准备活动。一切准备就绪,喻培伦又东渡日本,向汪精卫等人做了汇报。然后购置好炸药器材,混装入照相器材当中偷运回国。
  1909年12月,汪精卫同陈璧君等人顶风冒雨,日夜兼程,奔赴北京。随之照相器材和炸药等也已运到。元旦过后,汪精卫等开设的“守真照相馆”正式开业。老板是黄复生,喻培伦负责照像,其他人协助工作。新奇的摄影技术招来了好多好奇的观众,照相馆开张后,顾客络绎不绝,生意非常兴旺。汪精卫等到北京,并不是做生意赚钱,而是从事革命活动。他们尽量抽出时间研究布置暗杀活动和研制炸弹。
  当时,清庆王奕是清王朝的顽固派,权威最盛,是革命党的死对头,汪精卫等商议先炸死他。几番侦察,发现奕非常谨慎,出入都走京都大街,庆王府又戒备森严,不得入手。
  后来,汪精卫等听说清贝勒载洵、载涛赴欧洲祝英王加冕,并考察外国海军,即将回国,汪等想趁他们回京时动手暗杀。由于时间仓促,准备不够。两贝勒回国那天,汪精卫、黄复生、陈璧君三人雇一辆骡车前往前门站,汪精卫和黄复生携带装有炸弹的皮箱在车站门口等候,陈璧君则在骡车上接应。汪精卫、黄复生二人整整等候一天,火车到站天已黄昏,满站台迎候的人都戴红顶子,不知谁是载洵、载涛,恐误中他人,只好罢手。几次暗杀计划落空后,汪精卫决计擒贼先擒王,只以摄政王载沣为目标。但载沣出入随从甚众,铁茶壶装炸药威力不够,遂派黄复生向骡马市大街的铁匠定制一个大铁罐,直径一尺二寸,高近一尺,可装炸药四五十磅。这些准备妥当后,又商议选择行刺地点。
  经黄复生探悉,载沣每日上朝,必经鼓楼大街,鼓楼前有一短墙,可先伏于墙后,待其通过时,扔出罐。但因鼓楼大街修筑马路,改变了路线,此计划只好放弃。又经调查,了解到载沣必经之路为烟袋斜街,但因租不到房子,没有藏身之处,也只得作罢。最后,选定什刹海旁的甘水桥下为爆炸地点。该地三面环水,仅一面有居民数家,非常僻静。桥畔长有几棵大树,树干粗壮可以藏人;树旁还有一座破废了的清虚道观,人迹罕至,可以作为掩护地点。这又离摄政王府很近,为出入必经之路。可将炸药埋置桥下,待载沣通过时引爆。这样,决定由黄复生、喻培伦埋置炸药,汪精卫负责引爆,陈璧君负责往来联络。同时还在什刹海附近的清虚道观,向道士租房一间,作为腾挪之地。
  行动的时刻就要到了,在这关键时分,汪精卫找陈璧君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他说:“现在要干了,我们都可能牺牲,我已经几乎没有再活下去的打算了,希望你要认真地考虑。”陈璧君说:“我不是为刺杀摄政王来的,而是因为爱你才来的。当然,这件事我们一起干。不过,万一我们两人都能活下来,我愿意把一切都献给你,做你的妻子。希望你能够答应我。”汪精卫本来并不爱陈璧君,此时却为她的真情实意所感动,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所以便答应了她的要求。有了这种保证,陈璧君自然十分高兴。
  1910年3月31日(清宣统二年二月二十一日),汪等用照相机上的遮光布将炸弹包好,用一辆骡车运到甘水桥边的清虚道观里藏起来。深夜,古城北京仍能感到残冬的寒意,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汪精卫担任警戒,黄复生、喻培伦两志士在甘水桥下紧张地忙碌着,突然犬声四起,当夜埋炸药已不行了。次日夜里,二人又继续工作,将炸药罐埋好后,铺设电线,铜线过短,所差太多,只好天明后再购买铜线。第三日半夜继续铺设时,忽见桥上有人张望,黄复生感到有可能被发现了,叫喻培伦通知汪精卫不要来了,自己藏于树后,观察来者是什么人。只见一人手提小灯笼来到桥下,东照照,西照照,就走了。黄复生赶紧跑到桥下,将电线收回。因炸药罐太重,不能取出。这时,又来了三个人:一个警察,一个宪兵,还有先前来的那个人,在桥下查找很长时间才离去。事后才知道,桥上的人是一个车夫,因他的妻子三日未归,出来查找,见桥下有人,以为是奸夫,到桥下看见炸药罐,也不知何物,赶紧报告警察。汪等人费尽心机的行刺计划就这样暴露了。
  第二天一早,汪等发现市面上一切平静,一点反常现象也没有,他们深感奇怪。下午,也没有发现清兵抓人的迹象,喻培伦到街上侦察了一番后,大着胆子到甘水桥附近观察,桥下埋的炸弹不见了。
  原来,清兵把炸弹取出来,抬到官府中,清廷官吏们也不知这个铁家伙为何物。第二天一早特请来日本和美国使馆的专家进行鉴定。美国专家一看便清楚了,摆在官府案头上的是一颗威力强大的炸弹。当他们听说这颗炸弹埋设在载沣要经过的桥下时,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未爆炸,要不然,这甘水桥附近两三里路之内完全被炸成一片焦土。美国专家望着已被吓破胆的清廷官吏说:像这样工艺先进、设计高明、威力强大的炸弹,外国人要制造也是困难的。这颗炸弹不是中国制造的。日本专家却根据炸弹外壳上有明显的车削痕迹,说这颗炸弹一定是在中国境内加工装配的;北京城戒备又很严,这么笨重的铁家伙不容易混进城,因此断定是在北京城内制造的,但究竟是中国人干的还是外国人干的尚不清楚。
  清朝官吏们没敢声张。他们恭敬地送走了洋人,便对城内的铁匠铺按户密查,发现是骡马市大街鸿太永铁工厂所制,经审讯,厂主供认是为“守真照相馆”做的。
  陈璧君异想天开地提出,也许警察没有把铁罐挖走,应该再去察看一下,由黄复生、喻培伦分头前往,发现此地已布满军警,陈璧君这才无话可说。汪等在照相馆中小心地等了几天,关于追查炸弹的风声还是时有所闻,但消息是各种各样的:有的说是庆亲王奕想以此除掉肃王善耆;有的说是贝子溥伦想以此篡宣统皇帝的位;有的人根据炸弹外壳上刻有英文“伦敦”的字样,断定是由载洵、载涛从国外带回,目的是除掉摄政王载沣;还有一家报纸上竟然载出消息,说是官府已查明安置炸药者,并在卢沟桥捕获,就地正法云云,众说纷纭,不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