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20 19:08      字数:4727
  些黑色的液体全部挖出,那么我的病,就能好了。
  想必,小石是想这样做的吧?
  转了转身体倚在董明怀中,我低声说,“小石的意思,其实我都知道,只是我大概真的如他所说,在自欺欺人吧,还有就是我比较自私……”
  “夜泉,有些事情,一开始就相信了,真心的相信,不会因为中途任何因素而改变的。你,不自私,过去我就说过,你很善良,只是上天对你不公平,至今还没有让你放弃那些心理的负担。”董明说完,随后将唇小心地覆在我的颈项上,轻舔走细小的血丝。
  对这动作,会觉得害怕吗?当然不会。麻麻痒痒的感觉,却促使着身体去贴近。
  “那些,只是负担吗?”我定了定神,有些期待又有些迟疑地问了句,如果真是那样,就告诉我吧,我会试着去相信的。
  “嗯,总有一天,它们会连负担也不是了。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回到和那时一样……”董明说着,俯下身,在我的唇上亲了亲,璀璨如星辰的黑亮眼睛在我的眼底温温柔柔地漾着光。
  唇上刚感受到那一片柔软,就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去,环住他优美的身子,将他拉近了,疼痛的四片唇瓣紧密地纠结在一起,吸吮着他的气味,恋恋不舍地舔着,脑中迅速地被灌入一片清新,心里也静了下来。只有他,并不是负担。抱着他时,不会担心什么,而且好舒服,舍不得放手……
  还有一种方式,不需要用尖钻探入内心,就能够知道得很透彻,不需要碰触那些黑色的脓水,就可以把心头的伤口抚平,那,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办到。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我并不知道。
  早晨醒来后,烧已经退去了一些,而且也已是很晚的时间了。起床漱洗完毕后,才见到董明从门外走入房中的身影。
  “醒了,夜泉?”他走到我身前说。
  “嗯。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侧过头问他,他也不说什么,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我,拿起一看,却是始料未及的,一件与我昨天那件一模一样的外套,而且,是崭新的。
  “刚刚聂白的手下把它送到宿舍来,我收下了。”董明说。
  “咦?”我诧异地递过去一眼,我记得昨晚他也是不答应聂白还回外套的呀,怎么今天又改变主意了呢,不过,既然聂白真的如他所承诺的将衣服买来了,而且,还派人送到了这里……我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很是敬佩聂白的为人。
  “我直接将它收下了,是不想他再用这衣服来作任何牵扯。”董明拉过我手中的衣服,便就着我的手臂叠起来,并且将衣服放到了柜子里,又盯着我说,“夜泉,如果换作是你,你应该也会收下吧?”
  “明,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笑着说,“你不觉得你太抬举我了吗,这对于聂白而言,仅仅是出于守信吧。”
  “是吗?也许……”董明轻喃了一句,伸手捏了捏我垂到肩头的发梢,绝美的脸孔终于又有了笑容,就如同盛放的玫瑰一般,黑亮的瞳仁里盈满溺人的温柔,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随后他轻牵着我的手朝门口走去,“走吧,现在是吃中饭的时间了。”
  至今为止,我也仍然不知道那天董明去了武连威那儿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一同上课,散步,回宿舍,正常的行为规律,这才让我放下了心。
  但是再过了一天,我从床上醒来后,就已不见他的人影。
  看到他留在桌上的字条,说是临时有事,我也就没怎么多虑了。反倒是小石,已经两天没有回过宿舍。董明只是说不用担心小石,经过开学那天的事,我也相信小石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莫名其妙地会让自己胡思乱想起来,我呆了一阵后,还是决定自己出门去逛逛。
  走到广场中央,我朝四周望了望,被收拢在这一座座雄伟高大的欧洲式建筑巨大而强有力的掌控里的我们,走到一起了,也仍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但却,让我意外地望见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一个人站在那喷水池旁,高瘦的身子背向着我,但我认得出,是罗勇,在这整个广场里,孤立着的人太醒目了,以致于我感觉出他的姿势有些落寞。他好像在等着谁的样子。所以我也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没有上前打招呼。
  过了许久,我又远远望见一个从阳光外走过来的人影,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浓眉大眼的外貌,温和细致的线条,我也一下就认出,是那天跟在聂白身后的齐津。其实我早应该猜到,罗勇如今只和齐津在一起,等的人,自然也就是他了。
  转身正要走开,我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是清脆响亮的打耳光的声音,震惊地回转过头,看到的却是罗勇一脸愤愤地向着齐津,他的右手还停在半空中,齐津则侧着脸,用我看不清楚的表情朝着罗勇。与我一同旁观着的还有不少人,其中也不乏齐津的支持者,我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紧接着便有几个胸前戴银制校徽的人走了过去。
  而在这时,我又看到齐津放下了捂住右边脸的手,微显尴尬的神色外仍然是温和的线条,他重新抬起手时,却从一旁的石道上驶出了一台黑色加长型轿车,轿车所驶往的方向正是罗勇所站的位置,他想要干什么?!我瞪大眼,想要跑过去,再看到的,却是轿车安安稳稳地停在他们的身侧,罗勇跟着齐津走上车的情景,他们的两只手是紧紧牵在一起的,此时的罗勇,已是欢笑的表情。
  原来只是闹矛盾。我也笑了笑,不再在广场上逗留,走了开去。蹲坐在湖边,却是满心怅然。心里分辨不清的灰暗的块状堆积了起来,在灰尘中舞动着,惹得我有些不耐烦。有什么呢?罗勇来到这个学校,所受的苦已是够多了,现在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受到温柔的对待,我也该替他觉得高兴才是。他,也是付出了许多才得到这些的。
  但是,思绪依然不受控制地想到另一种温柔,比齐津还要温柔,全心的付出,所以至今还忘怀不了的人。
  我向湖中心扔了一块石头,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事情。
  我不是早有决定了吗?现在怎么又开始反思了?可是,真要那么做吗?再接触一个温柔的人,会不会,真是我的地狱?
  低下了头去,几乎将脑袋完全陷入一团灰色中,正在这时,我的肩上被一个人用手拍了一下,反射性地擦了擦眼睛,才转回头去。
  站在我身后彬彬有礼地冲我微笑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披着深褐色的齐肩长发,细长琥珀色的双眼是他端正的五官上最醒目的标志,不很俊俏的长相,却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修长的身躯穿着洁净的白色西装,我不由得站起了身来,发现他只是比我稍高一点,刚要怀疑他认错了人,他却同时一举手向我打招呼,也是亲切毫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你好,林同学,我能和你聊聊吗?”大方得体的举止,以及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我可以确定,他不是和我同样身份的人,不是学生,那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学校里呢?
  他像料到我的疑虑般又接着说,“我姓柴,名之静,身份,可以说是一名老师。”
  “老师?……”我张嘴便惊呼出口,忘记先回答对方的问题,又反应过来地惊呼了一声,“喔!您好,可,可以呀,您怎么会认识我?”
  也许是看我回答的次序有些混乱,柴之静望着我轻笑了一声,随后一一回答了我,“对,正确地说,我现在只是孟家的一名家庭教师,而且曾经也在这所学校里就读,所以才会在这儿出现……”
  还有呢?他为什么会认识我?还说,想和我聊聊?我睁大眼睛望着他。“我想,我该叫您柴老师吧,您,是认识我的?”因为我在这个学校里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可称不堪,所以,对于别人认识我的现象,我并不觉得值得高兴,礼貌上,却不能不理睬。
  “不,是孟家少爷认识你,说到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刚刚我撒了个小谎,其实我是奉少爷之命来找林同学,并且想请林同学过去一下。”
  他欠了欠身,此时的态度却又变成了恭敬,从容不迫,一板一眼,就像一个受主人之命前来的,仆人。
  奇怪,他不是家庭教师吗?柴之静解释了这么多,我却仍是一头雾水。
  “如果是这样,我跟您过去就是,柴老师不要为这点小事自责。”我张嘴下意识地说。
  是的,没必要为难一个受制于别人的人,何况,面前这个人谦逊有礼,不像是坏人,于是,当他让开一条路后,我便点了点头,跟着他朝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对不起,柴老师,我可以问一句,您说的少爷,是谁吗?”好感归好感,我还是得为自己将面临的境遇作一点准备。会被称为少爷的人,而且是不太熟悉的人,我直觉地认为,这个少爷的势力一定很不一般。
  “他叫聂白,是孟家的大少爷。”柴之静在我身侧低缓地开口说。
  “咦?是聂少爷?”
  聂白,原来是他,是他,真好,我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投奔去他那呢,呵呵。随后,我才低下头慢慢消化柴之静的话,怪了,聂白,既然是姓聂,怎么又会是孟家的大少爷?
  “是的,林同学应该还没有忘记见过他一面吧。”
  “嗯,我记得,两天前就已见过,怎么会忘呢。”
  怎么可能会忘呢,不是一面,而是两面,而且,都发生在想忘也忘不了的遭遇之后。
  走到学校的后山的范围内,心头也不由得随着逼仄的山道陡峭不定起来,柴之静走在我身前,却像要沿着山路往山上走的样子,我只得也跟了上去。高耸林立的山头即使高仰起脸也看不清晰,因为这股无法预料,我心里的不安感也陡然攀升,我踏上一看就知道被从新修整过的山道,望了望一侧诡异幽深的植物,也像是刚刚栽种的样子,土壤上甚至还飘浮着一股青草的淡淡清香,但却低头细看,找不到一棵青草的痕迹,太古怪了,也因为这种种古怪,我不禁想要拖延起前进的步伐来。
  “孟家为少爷建过一栋别墅,是位于这个学校的最高处的。”柴之静突然开口说。
  孟家,又是这两个字,柴之静只要提到,态度就显然拘谨一些的两个字。
  “呵呵呵呵,是吗?”我很不自在地又仰起头看了看浓雾笼罩下的山头,头,不由自主地在攀高的环境里下坠了,所以才会这么晕眩吧。
  “林同学,我还有一个请求。”他说。
  “柴老师您别这么说,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吧。”我甩了甩头,稳定了表情,露出笑容说。
  才绕了两个弯,还没有达到半山腰,柴之静就停下了脚步,眼睛,逐渐向上高抬,凝视向山壁间的一块平地上耸立的一栋华丽安宁的城堡,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少爷成为朋友。”
  对于这个已对我敞开大门的神秘城堡,我还充满了疑问,惟一庆幸的是,并不需要如柴之静所言攀到这个学校的最高处,我抚了抚自己在衣袖里也感觉寒凉刺骨的双臂,深呼吸了几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有些缺氧了。
  这座后山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有座城堡,城堡前铺着的崭新石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看起来已呈现出裸白,这栋城堡是什么时候砌好的,我真有点怀疑它的建造者,不是人,平地里铺满绿茵,刚刚在山脚看不到影踪的青草,仿佛全部聚集到了这里,而原本生长在这里如今被移开的植物却正倚靠在山壁与城堡四侧,即使不是天然养成的结构,却仍完美无比,崭新而干净的层面之高,竟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直视过去,一览无余的还有厚重的石墙,明亮平均的小窗子,牙白色和谐地微敞着的木门,所有轮廓都简洁而优美。
  只是,青山绿水间的城堡,却毫无生气。
  等在城堡外时,脑子里迅速地交叠起那天聂白在我眼里留下的印象,谦逊温和堪称绅士的一个人,他的手下也已经这样彬彬有礼,也许,这一趟并没有来错,是我神经过敏了,其实,不会有什么危险。
  柴之静先走进了城堡中,随后,才出门来,像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身上也重新有了儒雅而轻松的气质。
  “请进,林同学。”
  走进去又绕过一条走廊,脚步在厚实鲜艳的地毯上咚咚地响着,捶击着心里一点一点地试图平静下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城堡,只是对象是完全不同的人,我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来获得对方的信任与帮助呢?……
  来到一张雪白被擦拭得光滑明亮如镜的木门前,柴之静伸手将门推了开来,我深吸了口气望进去,看到聂白坐在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