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20 19:08      字数:4748
  吗?……
  我打开了灯焦虑地杵在宿舍里,小石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无法不将他的行踪与突然而至的枪声联系到一起。依照以往的经验,在入学第一天便彻夜未归的人只有可能陷在两种情况,一种是无止尽的受凌辱,另一种就是死……无论哪一种情况,光是假设就已经把我击得心魂不定了。
  也许又有一条人命在今晚陨落了,但是,决不能是他,决不能是我看到过的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宿舍走廊和大厅里还在灯火通明着,照着我忽而明亮忽而黯淡的心绪。
  好在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看到一个沿着楼梯跑上来的娇小身影,我眨了几下眼才辨清那就是小石,立即高兴地叫了他一声,将他扑中。
  “泉学长你怎么出来了?”无暇回应小石的问题,我转头看看四周,已经不见银色校徽那些人的踪影,赶忙一路拉着他飞奔回宿舍。
  将门往后一顶,我转过身望向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T恤衫的小石。
  靠近前去逼视着他,望见从他胸前的雪白肌肤上明显地印着吻痕,又看他的两条手臂无助地交缠在身后,轻微的瘀青从肩膀以下的位置露了出来,我退回到床边坐下,无奈地望着他。
  好在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任何血迹,我微叹了口气说,“小石,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小石眼神迷茫地望向我,“学长你说什么?”
  “我们才刚认识不是吗,为什么要替我去忍受那些人呢?”
  我一想到那时他倚向那个人怀里时的表情,拳头就在身下暗自握紧了,他才15岁呀!要做那种事的人根本不应该是他!
  他低下头,单薄的身体仿佛在微微地颤动着,纤细的声音再发出时所说的已经是另一件事,“泉学长,刚刚,刚刚学校好像死了一个人……”
  我的眼睛睁了睁,又垂了下去,唇角撇了撇,云淡风轻般地说,“是吗?”呵呵,死了一个人,果然……
  “学长你觉得这没什么吗?”
  “……”我觉得这没什么吗?咽了咽口水,我才略有些吃力地回答,“小石,别忘了,我已经在这里待过两年了,所以,能看见的事情也早就看过了,死一个人,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能这样回答他,就像当初董情对我一般,及早用残酷的话语让他醒悟。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忍心呢?
  “然后呢,你觉得麻木了吗?”
  “……嗯。”
  “不,才不是这样,泉学长。”小石竟反驳起我来,“如果反抗他们,就会被他们杀死,不是这样吗?如果说麻木了,大可以坐以待毙,但是泉学长并没有这样,在开始时忍耐从而获得一些能力再去反击,这就是这里的求生法则。”他急促地说。
  “求生法则?……”我疑惑地盯住他,对,这的确是这里的求生法则,但是他怎么会这样清楚?这个晚上,他到底还经历了些什么?……
  小石转过了脸去,笑了笑说,“我只是想知道泉学长的看法,因为,如果学长能坚持得下来,我想我也能够……”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心里也紧跟着失落了一块,就像一路摆下来的多骨诺牌,陡然间坍塌了一般。也许,我只是想有一个人可以保留初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代替当初的我而已……
  我还是很自私的。“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轻启了启唇,许下了又一个承诺。
  小石睁大了眼,然后在他开口的同时,一抹浅笑娇柔地呈现在他薄薄的双唇边,“呵呵,已经不需要了……”
  就在这时,窗外又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我还没有听清楚小石的话,便由“啪!”的一声,耳朵里被塞满了校园内惊惶失措的回音。
  跟之前不同的是,在这声枪响的同时,我还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惨叫,就像畸形的电波从空中劈入地面般,那声惨叫好像发生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应该就在楼下,我的脸色让这声扩散开的惨白的沉重的声音震得一阵发青。
  然后,我的头颅宛如机器人般缓慢转动,朝向窗户,眼睛死气沉沉地盯向窗外暗无天日的黎明。
  全身细胞又因为心里的暴躁因素的崛起而尖叫了起来,为什么,一次还不够,还要来第二次?为什么,连黎明也要抹煞,迫不及待地摧毁我想要重建的希望?
  我的身体刚直了一直,想要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却听到“哒”的一声,屋内的光突然熄灭了,那股温温软软的拉扯力量也轻而易举地将我绊住,我的脑筋几乎只是轻轻一转,就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泉学长,我好困,可以睡觉了吗?”小石静悄悄地关了灯,然后若无其事般地向我说,“已经快天亮了呢。”
  虽然第二天没有课,我还是回教室温习了一下课本。在那之前我还去了趟医务室让医生检查伤口。
  医生对于我这个常客总是相当仁慈,验完我的伤后他开玩笑说,“再砍深点就会伤到脊椎骨,恐怕你的宿舍就该搬到这里来了。”但是我知道,我受的伤都会被治好的,最终我还是能走能跑的,因为,要为他们做的事,我还一件都没有做到……
  关上书本欲走出教室时,我从窗口望见走过走廊的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竟然是金炬!看到昨晚那个趾高气扬地带走小石的人的丑恶嘴脸突然出现在窗外,我不禁用手狠狠地抓紧了窗栏杆。但他们仿佛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而且正在交谈着什么,我立刻躲在教室内将教室门微微一关,只留下一条缝隙,他们的声音便从如线般细小的孔隙里飘了进来。
  “炬哥,你真的相信那小子?”一个银色校徽的男生问。
  “去,谁信他,只不过我暂时没时间搭理他而已。”金炬回答。
  “没时间?炬哥你在忙什么?是不是那个……啊?哈哈……”
  以为他们谈论的是跟我毫不相关的人,我刚准备移开身子,却又听到一个令我的耳朵突然竖起的名字。
  “那个小石还真不是盖的耶,在我尝过的人里面,除了林夜泉,就他最像处子了。”另一个银色校徽的男生又说。
  “是啊,好在每年都会有新生进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日子该玩些什么哎!”
  金炬的语调沉了一沉,“是吗?那你最好记住那股味道,因为以后你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炬哥你不是吧?真的打算独宠他了?”
  “就是啊,那种乳嗅未干的小孩……”
  “你们懂什么,小石的身子才淫荡呢,哈哈……”金炬得意了一会儿,又降低了音调,“今天找你们来是因为,卡旭好像回来了。”
  “啊?那,聂白呢?”
  “聂白从暑假开始就一直没离开过学校了,我们快想想该怎么办吧?”
  “真的会变成那样吗?他们俩不是兄弟的嘛?”
  “兄弟?哈,在这个世界上,你见过他们两个那种古怪兄弟吗?……”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那这回的事会不会让他们反目?”
  “嗯,我们最好要打听清楚,不过,这种话不要再被其他人听到了……”
  刚刚他们说的是小石吗?独宠?身子淫荡?什么跟什么啊?……卡旭又是谁?还有聂白,好像是从没听说过的人,这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但是小石真的跟了这个叫金炬的人了吗?看他的模样,也不是那种会对人心慈手软的家伙。但听他的口气,似乎真的打算对小石专宠一般。也许小石真的很不简单……我刚想到这里,又迅速地摇了摇头撇开这个念头,何必知道那么多呢,可以看见他的笑容可以感觉他的呼吸,不就够了么?他说的没错,我们只是用各自的方式在活着而已。
  走出教学大楼,我将两只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无意识地,手指又摸到那块冰凉的晶石,脚步,也就不由自主地朝向森林走了过去。
  午间时的太阳照得林子的顶端金灿灿地闪光,但是光线越到深处就越黯淡,最后只剩薄薄的一层近似灰般的颜色,等到垂落到地面,阳光也就和空气一般了。
  而深埋在地下的人,更是永远不可能触得到阳光。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的脚刚踏在落叶上,就立即能感觉到从泥土的方向透过叶片撞击着脚底的一股力量。昨晚被枪杀的人,应该已经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所以现在站在林子里放眼望过去,才会一个人影也没有吧。但这个林子会更禁忌了吧?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两条人命陨落时的声响了。
  我绕着空荡荡的林子走了走,猜想月冥流风这时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刚决定先离开时,却又突然看到前方三个胸前闪着银色校徽的男生从一侧的林道上走了过来。
  是他们!昨晚跟着楚契的几个人!我想也没想,立即转身往后跑,躲在了一棵高大茂盛的树木后面。
  因为我躲得很及时,那三个男生并没有发现我。我偷偷伸出头瞟了一眼,见他们只是一直低着头往草丛里翻找着什么,是要找什么呢?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找的一定不是人。
  “小楚也真是的,林子这么大,让我们怎么找啊?”
  “别说这么多了,找得到就拿回去,找不到就算了呗,丢了证物也算他倒霉。我看啊,小楚是越来越仗势欺人了!”
  “就是啊,他也不想想,就他那点破事,我们之中有谁不知道的?还想傍两个主呢,我看,他威风不了多久的。”
  “说到这里,昨天的情形还真是有点古怪耶,不过好在有找到两个替死鬼,否则我们自己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眼看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离我所处的方位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飞速到失灵了,抓在树干上的两只手也已是一片粘湿。
  如果被他们撞见我在这里,我没有把握还能逃得过去!
  想到这里,背靠着树的身体也开始拼命地贴紧树干,如果不是衣服的颜色无法改变,我几乎就想和树干合而为一了。
  他们正议论着的声音突然转了方向,“嘘,少主来了!快走!……”
  正在我开始把身体蜷缩起来打算窝进草丛里时,那三个人却突然止住了步。在他们想往前跑时,我听到一个尖细如风声般的声音划过了树林,随着那三个人的惨叫,最后落在了地上。
  我仍旧收拢自己的四肢蹲坐在草间一动也不敢动,两耳尖尖竖起耐心地听着大树前面的动静。
  “少主……饶命啊……”
  除了求饶声,就没有别的了。
  他们口中的少主,似乎就是月冥流风吧?那么……我的手缓慢地动了起来,仿佛害怕跟空气产生任何过烈的摩擦而惊扰林子里的其他人般,小心地伸入自己的上衣口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微微泛着莹蓝色光线的晶石,诡异而柔美,在发热的掌心,安静地吐着阴凉,却是舒服极了。
  现在可以还给他吗?不行!那几个人还在!而且就这么闯出去太冒险了……
  但是除了刚才那两个声音外,我就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声音,是走了吗?可是,怎么会有人走路连声音也没有?
  手握着晶石,身体仍保持原来姿势,耳朵紧密地贴在身后的树上,已经火热得快要融化掉了,这个林子却是幽静而阴暗,处处飘浮着冷清阴森的气息。
  不能再这么杵下去了,否则真会变成化石的。但又害怕那三个人还阴魂不散地留在林子里,听刚才的声音,他们很有可能伤得不轻,而伤重的人走路是不可能没有声音的。
  经过一番挣扎,我才鼓起勇气又一次把僵硬的头部转动起来伸出树去,没人!一个人也没有!刚刚听到的声音,也仿佛只是风声作怪似的,这一次我可以肯定,的确有人走路不需要发出声音了……
  好一会儿后,我才慢慢移动自己,先是收回手,然后将脚伸出了已经接近麻痹的范围。
  “咚!”脚下好像踩到什么。
  又是一股来自落叶之下的撞击着脚底的力量,这一次,却因为它的实体而让触感更加明显了。我弯下了腰去,满心疑惑地伸手拿出脚下踩着的硬梆梆的不明物体。
  拿出来一看,却竟然是那把手枪!
  手枪本身虽然完好无损,但枪头被杂草泥土以及模糊液体抹得犹如破了一般,而从洞口所流出的液体,赫然是血!除了血之外,好像是脑浆之类的?……
  我虽然辨认不清,但从手指传来的如同烫伤般的痛楚,以及想张开手丢之不及的感觉,可以让我的身体更加确定心理对这种液体有多么排斥!
  原本以为自己会拿不起这千斤重的凶器,会害怕见血,现在却因为看到血液,而更加引发了内心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求。刚才那三个人的话已经证实了,已经有两条人命丧失在了这支手枪的枪口下。原本,该丧失的是我的性命的吧?既然如此,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