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0 18:56      字数:4681
  形不熟,对我们关系的方法和时间也不熟,我们尽可以关起门来打狗,关上笼子抓鸡。我们不怕他们。有了这一点垫底,我们所有的人都高兴和放心起来。连孬舅和小麻子的魂灵也兴奋了。孬舅觉得把这一帮社会动乱分子引到这里来改造、分化、瓦解、整顿、清查、登记或不予登记,直到最后消灭他们,彻底报了以前孬妗用巨峰葡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一箭和积累的万箭之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答复他们的名义下彻底消灭他们,现在看引导得可真是地方和正是时候。小刘儿在广场的理论和办法当然就显得更加荒谬。姜还是老的辣。我这些年的秘书长没有白当。到时候让事实去教育他吧。我不用笤帚疙瘩,也不用像小刘儿他爹那样化装成僵尸。小麻子也有些兴奋。从现在的局面看,他这次倒卖的人口,和过去倒卖的四川和陕北的妇女也没有什么区别。说让他们朝东,他们就不朝西。说让他们打狗,他们就不撵鸡。说这里是温柔富贵之乡,是发展同性关系的乐土,他们就真把这里当故乡,真拿这里的人当亲人,真拿这里的水当故乡的水,真拿这里的会当成故乡的会了,介绍和发言还都很认真──用的仅仅是一顿自助餐。我看这次人口倒卖的工程,马上就要成功了。这次和以前的倒卖可有所不同,这次拿的可是美元、法郎和德国马克。我要用这利润和回扣,再建一个其它关系的王国,吸引其它有着更多癖好的傻冒。如此循环,没有穷尽,以你们的癖好为开始,最后我把你们和这个世界全给倒卖了为结束。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刘老孬呢,他硬是拿着他的老婆,让我开创了一项新的事业和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我早就说过,瞎鹿不算什么,刘老孬也不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连刘老孬和他的外甥也一块给倒卖了。看他当着恢复世界的秘书长,马上我就要恢复他的本来面目:也就是一个强壮的黑奴;至于那个小刘儿呢,一个酸溜溜的文人,卖也卖不出好价钱,只好算一个搭配罢了,他还在那里自命清高呢。到插草标出卖他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在历史和人市面前的身价呢。想到这里,两人都是越想越乐。两人虽然想的很不同,但两人在情绪上非常相通。两人的灵魂也是喝醉了,在那里相互一笑,共同拉起手,上了会议桌,一起跳起了哥萨克的探戈舞曲。大政治家和大资产阶级,在同性关系的会议室里终于联合和会师了。这真让我们兴奋。我们的世界又要安定和繁荣一阵了。我们又可以安居乐业了。我们可以安心地搞我们的同性关系了。不会发生中东和叙利亚战争了。到处都可以组织Party了。我们的故乡真好。我们的酒真好。我们还可以再喝一点呢。店老板,先不要说谁来付钱的问题。这个问题太庸俗了。你不想让你的酒店成为一片瓦砾和后半夜起一场大火吧,你不想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吧?那就给我们上酒。桌上的两个灵魂,也每人又拔了一瓶二锅头,在那里边喝边舞,用脚整齐地跺着桌子。我们在下边,边喝边整齐地拍着大胯。顿时,一个屋里都是脚和胯的声音。「侉──」「侉──」「侉──」「侉──」,这个世界显得多么现实。我们在现实的世界中,我们常常感到一种中空;倒是到了酒醉的他乡,我们却感到世界的实在。我脚脖子上的脉搏和流动的血管,你们是多么地酥软和让我舒服呀。想到这里,我们又万众一心地大哭起来。甚至包括庸俗的白蚂蚁和俺爹。虽然他们对这哭声和为什么哭并不理解。刚才还在笑,现在怎么又要哭了?他们对这变化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就像不懂事的孩子看到爹娘在哭一样,他在一旁不哭,不是显得太不懂事了吗?于是也跟着哭了。因为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我们对他们滥于充数和不明不白的情绪加入,也没进行太多的甄别和阻挡,就让他们随着哭了。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还真的认为和我们是同一群鸭子呢。就「嘎嘎」地叫着和我们一起下水了。但大家都在自顾自地投入,谁能停止和牺牲7约旱目奕ゾ勒鹑说目弈兀看蠹以诳奚校忠淮胃械叫牧楹颓樾鳌⑼庠诤湍谠诘耐骋弧J裁匆跄惫罴疲裁吹孤艉捅坏孤簦裁匆云淙酥阑怪纹淙酥恚次颐鞘乔兹耍辉谝黄奚校獾阈〉囊跄彼闶裁矗吭诖蟮那樾髅媲埃颐窃僮稣庵钟蜗凡桓械阶约嚎尚β穑抗沤穸嗌偈拢几短感χ校坏故峭怨叵嫡叩男形险庵志辰缒亍K堑秸饫锸歉颐遣嫉览戳恕J澜缭疵挥泄猓魉涤泄饩陀泄猓皇澜缭疵挥腥耍髂罅四嗳司褪侨耍皇澜缭疵挥型怨叵担簧钕麓蠹叶汲闪送怨叵嫡撸庋慕峋钟惺裁床缓媚兀堪ɡ县托÷樽樱忝撬岛没故遣缓媚兀克橇礁鋈艘哺辖舻愕阃罚嫡庋芎茫晃颐腔挂倬栊┛钅亍?薇希蠹矣衷谝豢槟勺┩纷雍腿油咂妗2辉竿娴目梢栽谀抢锛绦鹁珊吞致坌┐蠖坏焙兔挥凶怕涞奈侍狻J裁炊伎梢蕴致郏褪遣灰哟ソ裉旎嵋榈闹魈狻N颐枪ツ康男远继苛耍颐墙裉炀兔挥屑苹兔挥心康暮湍勘暌淮危梦颐撬骋淮涡模炀鸵吕戳寺穑课颐蔷褪且诔沟浊逍阎袄匆桓霾磺逍眩诖永床缓茸淼那榭鱿吕匆淮魏茸怼:茸碇皇且桓龉蹋诤茸碇埃颐敲挥泻茸恚辉谇逍阎螅茸硪渤闪艘恢只匾洹B砺繁湔耍吮湫×耍铱乓桓龀担已鼓忝侨缤挂蝗郝煲稀5缦吒俗铀闶裁茨兀课以谇逍训淖刺鲁38械阶约翰恢碓诤未Γ以诰谱淼淖刺赂械绞澜缭诒湫。业降紫嘈拍囊桓瞿兀空馐痹嗳撕玖顺隼矗衷谀抢锍鹆怂硎廊摆偷母琛S衷谀抢锓泶躺纤爰呛头吲囊话锶拴ぉぞ褪悄切┤〈ノ恢玫娜恕3
  一天两顿都喝醉
  上午清醒那一会儿
  大哥大 BP机
  用它往家捞东西
  先枪毙 后审判
  保证没有冤错案
  …………
  他倒讽刺的不是我们。但就是讽刺别人,在这种场合,也是众音乐中的一个不协音调呢。何况你清醒的状态是这样,喝醉的时候也是这样,胡涂的时候唱着清醒的歌,而且仍然唱得那么悲凉和轻佻,就让大家觉得没意思了。我们现在所思所想的,都是包涵世界万物和人间庄园的大问题,总把一生的心思和智能用到和盯在一个点上,这个人的胸怀也不能算是太开阔吧?我们早已经原谅了这些人,我们就是不枪毙他们。我们知道他们也不容易。一到下午就找不着他们了,他们全在中午喝醉了,这有什么不好呢?这和我们在原则和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表面看是一个坏事,喝了大家一些酒,岂不知在酒醉的状态下,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在思考些改天换地的大问题呢。我们是地球的孩子。我们是阶级兄弟。我们殊途同归。我们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何况说他们喝醉,现在我们也喝醉了,这是一个什么意思呢?于是我们发一声喊,把这个脏人给轰了下去。喝你的酒去,好多着呢。这时我的牛根哥哥站了出来。对于他的站出,我们倒没有思想准备,他过去是一个受压迫受剥削不爱说话的人吶。他现在变成了一只卷毛狗。就是狗,也是了头木讷的狗。他死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变得爱出头露面了吗?但他张嘴一说话,我们就感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他死得好,他死得有价值,他死值了。过去的牛根哥哥,是一个什么形象呢?就是一头笨手笨脚忍辱负重的牛。家里受了一夜的盘剥,清早又背着草筐,揉着眼屎,手里拿着一块黄面锅饼,指头缝里夹一根葱上地了。路上碰着人也不说话。一天我们见不到牛根哥哥的面,到了傍晚,牛根哥哥背着一筐压过他头顶的青草回来了。我记得他有些口吃,一说话就脸红。成狗之后,也对世界惊恐不安。现在别了几年,怎么倒变得这么温文尔雅和落落大方了呢?他站起来,就是在喝醉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和他过去的熟人、他的患难兄弟我微笑着点一下头,然后再说话。虽然在这一群人中牛根哥哥不算什么,但现在他站出来讲话了,他就是单独的一个,单独的一个他从众人之中把我给择出来,这本身就使我感到和别人不一样而扬眉吐气。我向他回报了一个微笑,牛根哥哥,你讲吧;我欢迎你讲,我想众人也欢迎你讲,这是我们盼望已久的了。你多少年没有说话了?我的这个回报的微笑,可能对牛根哥哥也是一个鼓励,他就显得更加落落大方。他的开场白是那样地谦虚,他说,对不起大家,我是一个鬼魂:我刚才也喝了不少酒,所以我又是一个醉了的鬼魂。现在跟大家来对话,我感到惭愧地很。但历史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机遇。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感谢历史,也感谢生活。(说到这里有些哽咽。虽然这话有些老生常谈,任何一个有出头之日的人,都要这么感谢生活一番;但我们还是给他鼓了掌。)我生前最好的朋友,也许大家不知道,不是我的老婆,也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我的好朋友小刘儿。我不是看小刘儿现在成了大腕来故意跟他套近乎,阴阳相隔,这种近乎对于死去的我没有任何价值;我只是说,小刘儿是我回忆过去的一个依托和由头。是不是这样呢小刘儿?我在众人之中微笑着点了点头。──但他接着往下说话,就又有些原形毕露了。我们发现他死了人和变成狗这么多年,他的本质没有发生多少变化。因为他一说起正事,又像生前一样没有头绪。正经的大事他不说,新鲜的思路他没有,在这么庄严和千载难逢的场合,他又说起了生前的一些生活琐事。一个历史的大机遇,再一次让狗给浪费和耽误了。他喋喋不休地在那里谈些什么呢?还是生前清早起来怎么割草,割草的时候怎么碰到一条蛇;接着一个人在那里捉到一头蝴蝶,他把蝴蝶放到一只火柴盒里;接着他把蝴蝶又放了,看着蝴蝶在空中飞舞,他流了泪;接着他又碰到一只地老鼠,他和地老鼠怎么做游戏;接着他又碰到一只斑鸠,他又在那里像我的小弟和当年柿饼脸太后回故乡一样开始在那里撵斑鸠疯跑……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口吃了。这令我们大失所望。这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你没有抓紧学习和注意提高自己吗?虽然他的这些生活琐事在他的生前我们闻所未闻,我们只知道他清早上地晚上回来不知道他一整天在地里干了什么。过去不知道的现在他说出来了;虽然他的话题中提到的都是动物而没有人证明着他生前的孤独──要说有什么新意的话这也算一种新意,但我们现在要听的,并不是这个。我们对你的生前已经不感兴趣,我们要听的,是你的现在。生前你是一个行尸走肉,现在终于超脱了,变成了我们崇拜的魂灵,我们以为你比生前飘逸和潇洒一些呢。你不是变成一股风了吗?你不是可以在时间和空间上自由飞翔了吗?你现在的本身不就是一只蝴蝶吗?你现在本身不就是一只斑鸠吗?在你的外形自由的同时,你的心灵怎么还这么封闭和灰暗呢?你在那里向往什么呢?──就是向往,你向往你的今后也好呀,怎么又回到你的从前了呢?你回到别的地方也好呀,怎么又回到蝴蝶和斑鸠了呢?你的以前有什么好回顾的?你是在向往恐惧吗?你是在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关着吗?压迫和剥削你的老婆女兔唇并没有死,她的长指甲还留在人间,你还恐惧什么呢?是你的口才问题呢,还是你的胆量问题呢?是你肚里本来就没有水呢,还是在对世界旁敲侧击呢?就是对世界旁敲侧击,也不是你这种人所该采取的策略呀。你对世界进行直洞洞的表达,还没有人注意你呢,你还在那里旁敲侧击什么呢?你正戏还唱不好,还唱什么花腔呢?接着就没有人听他胡说八道了,大屋里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倒是有几个外宾,听到他捉蝴蝶和捉斑鸠的故事,感到异乡的故事特别生动,特别新奇和好玩,在那里支着耳朵听,不让别人打岔,但这种故事在我们故乡车载斗量,我们已经感觉不出任何新鲜之处,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搅得外宾也听不下去了。这时又发生一个问题,本来我的牛根哥哥对自己这些年的变化就不自信,他刚才站起来的自信和从容都是斗胆装出来的,是在那里强撑着;在强撑的状态下,说了些驴头不对马嘴的往事;现在眼看大势已去,他的精神支柱还不坍塌下来吗?他马上就要变成一堆风化的土和坍塌的泥了。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这时隔着人群,看到一个人在远处微笑着向他招手。这个人是谁?就是他生前的老婆女兔唇。接着还向他亮了亮自己的长指甲。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