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20 17:22      字数:4859
  “好事将近,怎么讲?”慕惜的心蓦地咯噔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排斥着那个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答案。
  “你应该知道言辰诺与他妹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吧,言辰诺是被言伯父中途领养的,实际上也是为他自己和辰伊留下了一条后路,率先内定了继承人。因此他一直都希冀他们兄妹俩最后能成为夫妻,这样养子辰诺便成了名正言顺的言家女婿,他也好将自己一生的心血——天华安心托付,不必交到一个外人手里。”尧楠平静地陈述着,与韩政东所言如出一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辰诺和辰伊都极为孝顺,性格也温顺成熟,不会违抗父母之命,他们是上天撮合的一对男女,注定是要相伴终生的,如今可能言伯父觉得时机已到,应该让他们两个人完成他的心愿了吧。”
  慕惜默然,不再言语。
  “今天中午公司有点事,得接待个远道而来的客户,财大气粗的有些难搞,可能需要我亲自出马去处理一下,正好你也在,跟我一起去见见吧。”尧楠一打方向盘,拐上了高架往士英的方向开去。
  那客户来自海外,是一位法籍华侨,代表那边的公司来谈投资方案的,言辞间确实看得出他十分犀利和精明,难以糊弄,开出的条件简明扼要,毫无漏洞。傍晚下班后,士英这方作东,双方一起去酒店吃了个饭,把这事儿协商完,已经将近午夜时分,那外来的老板意犹未尽,说还想去洗个脚蒸个桑拿,尧楠作为公司领导也不好拒绝,便让司机老宋先送慕惜回去休息。他留在那里应酬。
  “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回家之后早点睡,别熬夜了。”尧楠送她上车前细细叮嘱。
  慕惜记得,那晚的夜空特别黑,没有一点星光在闪烁,似是拉上了一层黑色的帷布,将光亮全部兜住,隔绝在了九天之外,周遭都出奇地寂静,路上寥落无人。整个世界静默到诡异。
  到住所的楼下,慕惜下车上楼,到了住的那一层。她伸手去摁道灯,却发现他们那层的灯坏了,黑漆漆阴森森的极其恕K泵睦慈フ以砍祝蜕硌白荚砍卓卓牛砍赘兆艘蝗ΑK谋臣咕蜕鹨还珊猓盟埔皇涞哪抗馍湓谒纳砩希坪跻慷辰帷?br />
  她身体一僵,直起身转过去,便发现向上走的那个楼梯口站了一个人影,而那身形竟十分熟悉。颓废地倚靠在扶手上,头隐约偏向她的方向,摆明了是来找她的。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那片黑影便迎头罩了上来,浓重沉抑的酒气冲鼻而来,黑暗中有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那么凶狠血腥,在晦暗的环境中。却亮得人心中发怵。
  今天的他绝不正常,令人感到恐怖。她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伸起手臂一挡,一撵,将他推得向后一个趔趄,她好似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慌忙夺路而逃,当下就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跑,必须拼命往楼下跑。
  不料腿刚迈出去,胳膊便被一拽,连人带包拖了回来,在她想逃跑的这个空当,家门居然已经被打开,推搡间被塞到屋子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大脑皮层,立即便占据了整个心房。
  “逃?见到我就逃!你逃什么?”后背撞上了卧室门外凹凸冷硬的木框,那人死死地将她按在门框上,动弹不了分毫,她的大脑瞬间停止了工作,一阵阵地发昏,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彻底被眼前这个人的疯狂行为吓懵了,心跳狂飙一百二,频率不齐。
  “言……言总,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回家休息吗?”她平复了下紊乱的心绪,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这屋里已经有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了,夜不归宿走错家门,再加一个疯子就真得变成疯人院不可。
  她硬生生逼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但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她会发现这样勉强虚伪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以为只要一个人保持着冷静,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她这回真的想错了……
  “马上要跟姓陆的结婚了,你这速度还真不是盖的,这么快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他眯了眯眼,满是不屑和憎恶,口气中一股酸酸的味道,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裹挟着墨云狂风,令人不由得心神一凛,全身的戒备准备就绪。
  “言总,请你注意措辞,别总用些侮辱人的字眼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慕惜也燃起了怒气,在他眼里她竟是这样不堪这样庸俗!她从未向谁要求过什么,讨要过什么,他为何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每次一定要弄得不欢而散才肯罢休,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客气,有些人就是喜欢把客气当成福气,太温和反而让他们更加自以为是,“即便我会和尧楠结婚,也肯定是因为互相喜欢两情相悦,请你别拿那种看拜金女人的眼光来看我,我没那么下贱那么无耻。”
  “是么?”他鄙夷地看着她,瞬间放开双手,趁着十足的酒劲冲她狂吼道,“两情相悦,你真高尚!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在别人眼里你不过就是颗棋子!你喜欢陆尧楠是吗?其实一开始你就真心喜欢他,是不是!”
  “别人?那个别人是指你吧!”慕惜的执拗脾气冲上头顶,一阵气愤,瞬时占据了思想,浑身的刺顿时竖了起来,对准了面前的这个人,非扎得鲜血淋漓不可。
  “我?明明是你吧!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帮我对吗?其实我才是你和陆尧楠玩弄于股掌间的那颗棋子对不对!其实你是被陆尧楠收买来对付我的是吧!”他暴躁地捶打着身旁的墙壁,那堵墙上瞬间染上了血的鲜红,他笑容诡谲,略带着些丧气的意味,如同一朵盛开的妖冶染血的罂粟,“也对,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只要攀上姓陆的这根高枝,衣食不缺,富贵荣华,还愁些什么?”
  “你……”慕惜的面色刷的一下白了,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双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缝,她被尧迪误会也就算了,这毕竟是她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现在居然还要受到他的质问,实在心累,霎时感到无语,怅然叹了一口气,沉默之后是愤怒的总爆发,“你扪心自问,难道我之前为你所做的还不够多吗?财务报表,客户资料,会议记录……我能够拿到的机密文件,哪一样不是送到你的手上!言辰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这个惨遭背叛的人都还没动气,你倒好,先兴师问罪来了!”他受伤流血的手又在墙上碾了几下,看得慕惜胆战心寒,不禁四下张望,寻找逃跑最佳的路径。
  刚往门口挪动一小步,言辰诺便注意到了她的异动,一时间心火顿起,越燃越旺,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紊乱不明,在她自以为能够逃离的时候又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慕惜只觉手臂上一股猛力,她似乎又跌回了原来的地方,后背上剧烈的冲击使她的思想暂时空白,然后只感觉到一个携着浓郁酒精味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猝然撩起了一阵疾风骤雨,一室热浪。
  慕惜顿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背脊冲上脑髓,怔愣两秒,便理智地回过神,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头左右挪移,躲避着他毫无章法而又激烈索取的吻。
  言辰诺察觉到了她的反抗,直接抓住了她两侧的胳膊向两边压,用强劲的臂力紧紧禁锢着,身躯之间没了肢体的阻挡,密不透风地贴合在一起。唇齿间也碾转旖旎,他追逐着她绵软的唇,汲取着那种香甜的气味,深深恋上了这种味道,无法自拔。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慕惜感受到言辰诺似烙铁一般极高的体温,一冷一热宛如冰火冲击,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推搡更加剧烈,从远处看就像两个纠缠着的男女在打架,男的占了上风,女的却也不甘示弱,却始终也无法搬回局势。
  男女之间的力量就是那么悬殊,上帝赋予了男性阳刚的巨大能量,却给予女性并不同等的阴柔之美。慕惜奋力挣扎,手臂上被捏得全是充血肿胀的红印,但过了不久便没了力气,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雪白的脖颈,灼伤了一整片柔嫩的肌肤,慕惜整个人犹如浮在水面上,彻底虚脱无力了。
  “放开我,求你……”慕惜感到由心而生的害怕,费尽最后一点力气退开一些距离,嗓音发颤,牙关相碰咯咯作响,嘴唇微微颤抖,瞳眸间覆上了一层水雾,凄凄楚楚,可怜地哀求着他。
  而他听到了这句绵软的哀求,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变本加厉地粗暴对待她,粗糙的唇舌,尖利的牙齿,划过她口腔的内壁,满是狂躁地汲取着她的气味,这个吻激烈地快要窒息,像是在向全天下宣告主权一般。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四十四章 转瞬浮生
  慕惜被他的强势压得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沉郁浓重的酒气熏得她十分不适,使尽吃奶的力气才能将两人分开一些,不料他那容她逃脱,根本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将她的所有话语吞进肚子。
  慕惜头晕目眩,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无法辨清自个此刻的心情,却也没有任何辨清的意愿,她实在不愿去触碰那个多年前就结痂的伤疤,不愿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愿明知不可而为之,不愿再去幻想那个让她饱受痛苦令她悲喜无常的五彩公主梦。
  她知道自己必须想方设法去终结这场荒诞可笑的闹剧,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尤其是辰伊,她已欠她太多,不想再夺走她一辈子的幸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像野兽一般丧失理智的男人,会是她未来的丈夫。
  于是她先不采取任何反抗,然后突然猛地一抬臂膀,费力拉扯间,直接甩掉了他束住自己的那双手掌,不经意扫到了他的伤处,疼得他“咝”地倒吸一口凉气。
  手部的神经末梢丰富而敏感,这么大的创伤,还流了这么多血,必定伤得很深很疼,慕惜一刹那心软了,她没有趁机逃跑,而是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许多年以后,她还在为当时的仁慈而后悔,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却是那条天堂和地狱的分割线,那一夜,便是引狼入室的真实写照,可叹自己当时单纯无知……
  “你别动了,防止再出血,我帮你消下毒包扎一下。”鲜血已经凝固糊在了伤处,结成了一层夹带着脏污的血痂,一个微小的动作也会导致伤口再度撕裂。
  慕惜从卧房的柜子里拿出急救箱,里面摆着各式受伤必备药品。拉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先是用消毒过的细针和镊子耐心地帮他挑开那层已被细菌污染的血痂,以免之后感染发炎,她全神贯注于处理伤口,却没发觉言辰诺由浅转深的眸色。
  一丝丝针扎般的疼痛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反而是慕惜的那句“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疼”的如和风沐雨般的叮嘱,和细心温柔地不停帮他吹凉气缓解疼痛,使得酒后的他感觉眼前人的轮廓,泛着一种异样的光华。
  她耳畔垂下的碎发随着他呼出的热气来回飘荡。洗发露洁净清爽的香味儿拂过他的鼻端,引起心房一阵战栗。她专注的眼眸,轻颤的羽睫。仔细认真的神情,微张红润的樱唇,无一不让言辰诺心神荡漾,她的双眸澄澈而水泽,透着清亮的光芒。粉嫩的脸蛋染上了一层微妙难言的红晕,或许是刚才的情动留下的证据。
  一股冲动顿时涌上大脑,他不顾三七二十一,扳过她的身体,复又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复方才的狂暴霸道。这个吻蜻蜓点水青涩无限,浅尝辄止,失去了占据的意味。他并没有加深。
  然而慕惜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轻薄吓了一跳,一下子推开他起身,居高临下,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他躲闪不及,脸被打地撇向一边。面颊上红了一大片,可见她使的力道不小。
  都说酒壮怂人胆,他先前借了这个好东西来消愁,短短几刻钟就灌了自己那么多酒,如今正值气盛的时候,就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倏地站了起来与慕惜平视,两个人又扭打到了一起,茶几上的红药水被撞翻,在慕惜的白色裙摆沾染上一片红色。
  毫无意识的推搡间,一路磕绊竟撕扭进了卧室,慕惜的腿蓦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体,身子瞬间失了平衡直直往后倒,吓得闭上了眼迎接疼痛的席卷。言辰诺居然也没有伸手拉,而是受到她藤蔓般的缠绕牵引,顺着她抓住他领口的力气,顺势和她一起倒了下去。
  底下却不是湿冷的地板,而有着软绵绵的触感,慕惜骤然睁眼,面前却是一个人影压在了身上,他的背后是一色的天花板。
  慕惜的大脑嗡嗡作响,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拼命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