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20 17:21      字数:4922
  所花费的大笔经费,士英账面上的资金急剧减少,同时推进的几个项目也处于半停滞状态。
  慕惜清楚内幕,自然明白尧楠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言辰诺交予她的任务便是寻机引入他家资本,动摇陆家对于士英的绝对控制力,以达到一步步瓜分和蚕食士英的目的。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三十五章 冰轮相皎洁
  如今,内有叔伯子侄饥如豺狼,外有言家虎视眈眈,他必须先把散落的股票全数集齐收在手上,以确保内政安稳,免得外部力量借机侵入,趁火打劫。
  可是这么一来,只是解了近期的忧患,项目的资金短板立刻就呈现了出来,长线的发展堪虞。银行对于给予士英的借贷持有观望的态度,而且即便是批示下来同意贷款,也将花费较长的一段时间纾通,远水解不了近渴,士英等不及了。
  这几日高层一直召开各大重要会议,既然银行融资不可行,有很大一部分人提出和赞同引入新资本这个方案,但对于引资方却是各持己见。
  当然,也有同意注资增股的一方——天华。
  天华本就在董事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持有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毕竟是拥有发言权的其中一员。此时他们更是充当了上帝,仿佛救士英于水深火热之中。
  既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着冤大头掏出钱来,董事会自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支持这个方案。
  陆尧楠对这件事颇显犹豫,似乎有些举棋不定,一方面,言辰诺与他的关系是铁哥们,这回士英遇到危机,言辰诺愿意不问缘由不顾风险,第一时间伸出援手,这点确实是令人感动。但另一方面,天华慷慨注资的条件是增加所持的士英股份,每股的价格虽说还比较合理,但和平时的辉煌价位已不可同日而语,再者说了,某一方投资者增持股份对于企业毕竟是一件大事,直接影响今后话语权的重心是否偏移。
  相较于其他冷眼旁观的企业,天华的行为无疑是仗义疏财的代名词。
  事实上,其余的公司不是不想争取这块肥肉,只是想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利,但是天华却选择这个不是那么适合的时机,在士英股价还算在高位的时候买进,明显会提高自身的投资成本,划不来。
  既然天华那么侠胆义气,那为什么不直接送佛送上天,同意借款给士英,反而需要股票作为交换呢?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件事都稍显矛盾,尧楠烦恼也是正常的。
  不过生意场上,哪里有这么天降红雨的好事,一切的交易都是对等的。
  就像他说的,没有谁是慈善家。
  “慕惜,这个周末我飞回台北探望父母,你跟我一起去吧。”尧楠右手捏着一支笔,幽深的眼眸望进她的眼底,眉头稍稍有些褶皱,自从郁金香岸的事情一出,他的眉就没有松开过。
  “嗯,好,我收拾一下,什么时候的飞机?”慕惜低垂眼睑,下意识地避开那抹凌空而下的目光,面色澹然,强自镇定地将手中的报表放下,在他面前,她永远像一个可耻的盗贼,抬不起头见不得光。
  “周五下午出发,我去接你。”尧楠并没有意识到她的那分逃避和闪躲,只自顾自地转过皮椅忙手上的工作,办公室的压强瞬间大了起来,空气停滞,实实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尧楠这样的状态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人难以安心。这次他回家去,恐怕也会和父母讨论郁金香岸的事故处置,如果陆父陆母他们愿意出手帮扶,那是上策中的上上策,再好不过。
  慕惜径直出去带上了门,她最后一次见陆母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倒还真有些想念她了。那时尧楠带她和尧迪回家过年,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过了节,让慕惜仿佛又回到了有家的时候,那么熟悉的温馨,那么家常的对话,那是属于家的味道,久违了的味道。
  但她并不知道,门里的那个人,在她阖上门发出轻响的那一刻,瞬间停下了在键盘间跳跃的指尖,如一尊雕塑被石化。
  原本柔和的唇线紧抿,双手虚握成拳收回,将椅子调回了刚才的那个角度,望着门的方向,宛如想要穿透门板看到些什么。一泓潭水般的眼眸变幻莫测,然后,身体深深地埋进了皮椅里,头靠在迎枕上,缓缓地,疲惫地,闭上了眼。
  各自怀揣各自的心事,一个早就看穿了,另一个人却自以为瞒天过海天衣无缝,一个是真的懂得,而另一个则是自以为能将所有人蒙在鼓里,殊不知做梦之人才是入梦最深的那个,做戏之人才是入戏最痴的那个。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罢了。
  飞机上,陆尧楠首次询问了慕惜关于这次引资的看法,慕惜不敢说得太过明显,铺垫工作做的十足十,提及天华只是一笔带过,尽量不着痕迹地圆着话,极度小心地避免敏感的词句。
  陆尧楠但听不语,从头至尾没有一句明话,态度扑朔迷离,慕惜深知这事急不来,着急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于是只点到为止缄声不语。
  到了机场出口,司机就已经候在那儿了,他们的行李加起来不多,因此没叫上助理一起,只有两人一人一包结伴而来,司机一个人就能一股脑儿地全部搬上后备箱。
  山水环抱之中,隐逸着一栋精致秀气的三层别墅,古典雅怡的欧式建筑,斑驳的红棕砖墙上面,攀附了蔓蔓岩岩的青萝枫藤,散发着一股年代陈久却又清新淡雅的气息,如同红酒越醇越是幽香。
  重重叠叠的青峦岩嶂,葱郁林木之中隐映着这座独栋的小楼,却丝毫不显突兀,仿佛它生来就该扎根于此,与诗画般的自然融为一体,稍透出些采菊东篱下的悠哉闲适。
  一弯青石板小径蜿蜿蜒蜒,温润的椭圆庭院,葱郁的林木草坪,休闲的大伞和藤椅,庭前蔓延着各色不知名的小花,宛如绚烂艳丽的地毯铺散开来,又如斑斓旖旎的潮水,随着微风的轻拂一浪浪涌动。
  欧式小楼窗明几净,夕阳的暖色之下,在两棵参天古树之间半隐半现,小院子的两侧簇拥着一丛丛的映山红,枝桠修理得层次感十足,花儿大多半掩半开,颇具情调。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三十六章 月盈眉庄
  日暮西沉,从树缝之中投射出长短不齐的斜纹,漫漫地洒落在小楼的棕墙上,抒情而惬意。两人齐行走在羊肠小道上,夕阳在草坪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那两道人影时而交叠在一起,时而隔开,随着光影角度的不断幻化而转变。
  幽谧小径的那一端,站立着一位妇人,她有着慈爱如和风沐雨般的容颜,眉清目秀,贤惠而柔淑,肩上披着一件儿薄薄的羊绒挡风披肩,唇边挂着一抹仁善亲和的微笑,如今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她周身雍容端庄的气质如同日晖月华般掩饰不住,但却丝毫不摄人,那种沁入心脾的感觉令人很是舒服,淡淡的优雅和高贵,并没有给人一种隔膜之感,反而生出些亲近之意。
  她似乎是故意隐去通体绚烂如星的光亮,甘愿置身于幕后,成为一个专心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母亲,我回来了。”陆尧楠上前握住她悬于半空的双手,那双手保养得宜,显得修长柔润而白皙,看着他们交叠的双手,一股心酸涌上慕惜的心房,眼角微微湿润。
  这是专属于家的温馨,她却早已遗失,或许这一辈子都寻不回来。
  “嗯,回来就好。”陆母拍了拍尧楠的手背,笑意渐深,眉毛弯弯的煞是美好,“尧楠、慕惜,快进屋去坐吧。”
  餐桌上父慈子孝交谈甚欢,很是融洽,晚饭后,陆母任茹?与慕惜在客厅聊着家常,而尧楠则是和他父亲并肩去了书房。
  尧迪这次没和他们一道回来,嘴上说是不想做这一千瓦电灯泡,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等等,扯了一大堆的理由,但慕惜哪会不晓得他的真实念头?陆尧迪看似放浪形骸玩世不恭,这几年心底却一直痴恋着俞梓璇,毕业后之所以选择留在康城帮助哥哥的事业,有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梓璇,为了和她工作生活在一个城市,即便心是远的,但至少身的距离近了。
  记得当年陆尧迪向梓璇表白的时候,瞒得正可谓是密不透风,到了情人节他在楼下表白那夜,整幢寝室楼都炸开了锅,几十个女生凑热闹去瞧,然后兴奋地一窝蜂狂奔到她们寝告诉她们表白的对象是俞梓璇,而且表白的男生居然是陆尧迪时,她们寝室四个都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能怪她们大惊小怪,着实是这件事发生的几率它不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大。
  俞梓璇就是她们寝室乖乖女加学神的典范,平时文文静静的不起眼,体态修长肌肤莹白,夏日喜欢穿纯白色的连衣裙,更显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一般来说,她待在图书馆的时间比在寝室还长,生活基本就是教室、寝室、图书馆三点一线,外表秀气淑女,性格温柔顺良,和陆尧迪那脱缰野马般的个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用背道而驰来形容也不为过,委实让人想不通尧迪怎么会对与他截然相反的女孩有好感。
  古言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两人贯素那是风马牛不相及,一丝交集也无,慕惜想到了尧迪所有可能表白的对象,就是没料到他喜欢的竟是她。
  在慕惜的印象里,尧迪喜欢的女孩子,起码具备敢爱敢恨、活泼开朗、大方洒脱这几个要素,而梓璇与这些一点边也沾不上。
  如果俞梓璇是一块洁净无疵的绢素,那么陆尧迪就是涂满了五彩颜料的画板,这落差何止千丈,真的是难以将两人联想到一起。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早先这寝四张床,但由于一个同届的同学没有来报到,就只有慕惜、辰伊和另一个同学三人住着。后来下一届的学弟学妹来了,由于寝室资源紧张,学校没有空余的床位了,而正巧她们寝室缺一个人,所以顺理成章地将梓璇分配到了她们的寝室。
  因此,俞梓璇并不和她们同岁,而是低她们一届的小学妹,却正好和陆尧迪同届,并且听说是在同一个学院不同系的。
  当时同样诧异的,除了寝室的其余三人,还有作为当事人的俞梓璇,乍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微怔当场,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在大家或错愕或暧昧的目光之下,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身躯都在微微颤抖,最后低首咬咬唇跑出了寝室门……
  当然,这次表白的结果,以女寝集体出动救火告终。
  尔后慕惜回忆起来,这件事倒也不是无迹可寻,一点端倪预兆都没有,她记得前几天有个同部门工作的学妹问她:“学姐,你们寝室的那个俞梓璇手机号是多少啊?”
  而近几天梓璇似乎也问过她,陆尧迪是谁,她是不是认识。
  这两者一联系,倒也不是毫无蛛丝马迹可鉴,但是慕惜有兼职要干,有学习要顾,还有社团要做,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简单地说尧迪是她部门新来的成员,为人热情聪明机敏,梓璇也没有再深问。
  看来尧迪早就和她私下联系过了,但梓璇的性格一向内敛自持,其中还稍带些沉闷,心事都放在心底不愿与人讲,自然是不会将这事诉予她们听。
  慕惜不是个八卦的人,不会强问梓璇是否拒绝了尧迪的告白,但就尧迪之后的表现而言,她感受到结局并不那么完美。
  他一度极其消沉,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影,原本热衷的社团活动也被弃置一旁不闻不问,例会也不来上课也翘课。而寥寥几次的巧遇,他不是在路上被几个男生架着,蹲在花坛旁边呕吐,就是在夜店里千金买醉,身旁围坐着一群村痞一样的狐朋狗友,叫嚣着玩一些低俗的游戏。
  慕惜见他这样实在是担心,无论是作为他的部长,还是作为他的朋友,她不能视而不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沉沦。
  辰伊也是一样,她们都知道他本性不坏,甚至真诚单纯,十分容易轻信别人,对世间的丑陋和险恶也一无所知也毫无防备。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三十七章 灯阑酒灺
  她们明白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好的良药,但她们也着实担忧尧迪的状况。他日日夜夜流连于这些蛰伏着危险的地方,如若染上了社会上的不良习气,或是沾上毒品之类的,那毁掉的可是一辈子。
  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基本上是这一秒想要什么,下一秒不费吹灰之力勾手就来,所以他对这次的失败耿耿于怀难以接受,只要能打开他心里的这个死扣,重新振作起来也只消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