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17 03:06      字数:4769
  鸲选!?br />
  靳……不存在了吗?我竟然没听到一点风声。风华绝代的母后,终于摆脱了那座孤独的宫殿了吧?还有父皇,能够摘掉那顶沉重的冠冕,一定会心满意足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了……心中的惊惧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刹那间,睁眼,跳起,不顾仪表地挽起袖子,从小臂上解下两柄薄如蝉翼的短刀,交叉护在身前。
  寂静。
  我猛然醒悟,环视四周,只看到了羽儿的惊恐、随逸的若有所思和宇文琪的……惊喜?他在高兴什么?作为靳家的遗孤,我最大的价值就是一个姓氏,拥有我的人在未来争夺靳朝故土时能占据天然优势。毕竟,靳曾经统治北疆数百年。在此基础上,任何变数都不被允许。想象一下吧,一个亡国公主拥有着不逊于百战将士的武力,这怎能让她的拥有者安心?
  “公,公主……”羽儿怯怯地开口。
  这丫头,吓到了吧?我突然爆发出的戒备与强势,怎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够承受的?可惜了,和亲前将用惯了的飞柳和舞絮留给母后,我也只能带着她——至少不用担心背叛。
  “公主没事便好。”宇文琪目光幽深,我不自在地避开,又碰上了随逸冰冷的眸子。
  “十三、十四,清场!”
  无声无息地,两个侍卫装束的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手臂在宇文琪面前一拦,一个走向羽儿,肃然:“将军(小姐),请离开。”
  宇文琪横了一眼随逸,扬眉:“你赶我走?省省吧,这不可能!”
  “羽儿,下去!”我低声喝到。
  “不,我不走。公主,小心……”羽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委委屈屈地瞅了我一眼,见我仍板着脸,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下去。
  看着她离开,我冷然问:“你们想做什么?”
  有刀在手,我不会再逃。逃了一辈子,死前疯狂一次,也不错。眼角瞥见妆台上搁着一支乌木珍珠步摇,我踱过去,将短刀咬在口中,空出一只手来去拾步摇。
  “公主还要挣扎吗?你没有机会了。”随逸慢慢地道,“你绝对逃不了的。”
  “是么?”最后一刻,我反而完全放松下来,“逃?不,不,我不用逃了。最糟也不过是与父皇、母后团聚而已,我为什么要逃?”
  明显的,两个男人都皱起了眉,互视一眼,略有些为难。不怕死的人,总是最难处置的。含着笑,我灵巧地转动步摇,等待着所谓的判决。
  骤然,二人同时出手。
  宇文琪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刀,轻盈地抹过身前侍卫的咽喉,刀锋斜斜地指向随逸。与此同时,随逸顺手绰起一柄铜镜,挡住宇文琪的刀锋,旋即向前一步,空着的手搭向他的手腕。
  惊讶。他们怎么打起来了?众口相传的青年俊杰,竟然像个莽夫似的大打出手!都是一国皇子,都是大军统帅,怎能这般生死相搏?不该是冷冷立在安全地方,看着手下浴血搏杀的吗?
  “这儿是你的地盘,叫侍卫吧。”宇文琪有些怒,“我不用你让。”
  随逸丢掉夺来的佩刀,不屑地道:“用不着,我会亲手了结你。”
  蹙眉,我面带疑惑。这又是怎么了?他们明明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啊……耳边突然响起随逸嚣张的声音:“窥伺她的人,都该死。”是为了我?不会吧?他这么有信心驯服我这种不安分子?来不及多想,我抢上前去,双手短刀连斩,金铁交鸣之声在温软的闺房内格外突兀。抹开一个侍卫的胸腹,我灿然一笑:“不要忽视我,否则会死得很惨的哦。”
  “忽视你?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忽视你的,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你。”随逸淡淡地道,向宇文琪甩了一个眼刀,含义不明。
  咬咬牙,宇文琪咽下心中的怒气,开口:“这里地方太小,不如咱们改天再战。”仿佛是怕被人误会,他补充道,“生死决战!”
  决斗……真是个陌生但动听的词。即使是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碧靳公主时,也不曾有哪个青年俊杰因我而决斗。
  所以,当靳朝成为历史,怎会有人为了我提出生死决斗?
  冷笑着,我越发抓紧了短刀和步摇,全身绷紧。
  “决斗?好啊。宇文琪,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随逸被气笑了,唤过一个侍卫,要来两柄一模一样的腰刀,向外一指,“走吧,胜者带走她,不得阻挡。”
  眸光一凝,我倏然前冲,在随逸反应过来之前用短刀逼住他的脖颈:“不得阻挡吗?真抱歉,无人可以控制我,包括你。”
  刀锋轻颤,一抹血痕在随逸修长的颈上绽放。
  不避不闪,随逸露出一种诡异但舒心的微笑:“真的是你,还以为我记错了呢。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吧?但我不会忘记真正的你,绝不忘记。”
  真正的我?迷茫了一瞬,我扭头看看宇文琦,开口:“宇文将军,何时出发?”
  “出发?去……勃野?”怔了怔,宇文琦的反应有些奇怪,“在随都休整一段时间吧,挑夫们也都累了……”
  “别用这些假话浪费我的时间。出了什么事?”听出些许异样,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可笑,哪个高官显贵在意过挑夫们的感受了?除了那个不曾被污染的勃野大总管,谁会在意?!
  宇文琦被噎得够呛,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半个月前,勃野大总管将他那个唯一的妾室扶正了。”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收走我的刀搁在妆台上,随逸左手搭上我的肩膀,用力按了按,转身离开。
  “你早就知道了。”沉默半晌,我淡淡地开口。
  “嗯……我本以为,和我无关。”
  “本就无关,你只是送我过去而已,顺便留下,试试能不能做个从龙功臣,宇文家只有你有可能在勃野出将入相。”随口说了一句,我眯起眼,盯住他,“本以为?那,现在呢?有关了?”
  宇文琪笔直地迎上我的目光:“如果早知是你,我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我?一个会武的公主,确实会为他带来巨大的威胁。了然,我舒展身子,懒洋洋地躺倒床上:“那,不如……将我扔在哪个深山老林里?不,这不安全。杀了我,将责任推到随逸身上,这是……”
  “不行!绝对不行!”
  ……最好的解决办法。咽下后半句话,我轻笑。那么,我活下来了。真是好笑,原来我也有当祸水的潜质,能让他放弃最佳选择。我停了停,换了种调笑的语气:“我还有用?你这么急切,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没错。”宇文琦定定地到。
  瞳孔骤然凝成一线,我猛地坐起来,直视宇文琦:“什么时候?”他没说谎,我听得出来,所以惊讶。记忆中,我与他并未见过,怎么会让他对我情根深种?即使是此次和亲,我两人也才见了两三面,一直冷冷淡淡的,莫非……
  想起拔刀时他眼中的惊喜,我抿起唇,沉思。他爱上的不是规规矩矩的碧靳公主,而是那个骄傲夺目无所畏惧的……雪鬼,那个外貌与我一模一样的姐姐,那个早早逝去却放心不下,总是在湖上舞蹈悄悄与我相见的姐姐。自从被随帝逼宫,不得不离开大陆,我也许久未曾见她了。
  姐姐啊……那个时候,在湖面上旋转、旋转、再旋转,看着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尖叫,哭喊,四散奔逃,天地间只有一个面目苍白身姿矫健的身影……等等,一个?
  “兰心,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宇文琦期待地问。
  被打断思路,我也不恼,嘻嘻地笑着问他:“你爱的是梅心姐姐吧?不要拿我当替身,我会恼,梅心姐姐也会恼的哦。”
  疑惑过后,宇文琦喃喃地道:“梅心姐姐?是那个早夭的公主?雪……鬼?”
  “是啊,你见过的。”
  宇文琦慢慢沉下脸,死死盯住我,半晌,转身便走。
  目送他离开,我的笑容越来越大。姐姐有追求者了呢,真好,虽然……我更需要他。不行,我已经抢了姐姐一条命,其他的一切必须让给姐姐。
  至于和亲……
  思忖了一会儿,我唤来羽儿,笑着看着她。
  “公主?”羽儿迷茫地道。
  “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告诉宇文将军,这是我希望他做的。嗯……再给随四皇子捎一句话,就说雕翎营势单力孤,希望他能率夜影铁骑护送。”
  羽儿瞪大了眼睛:“夜、夜影铁骑?公主,这……”
  “没错,去吧。”我微笑,躺下,拢过薄衾,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羽儿告退。”
  关门声后,一切寂静如初。
  我缩在衾下,眼眸闪亮如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靳兰心下
  还是上路了。
  我坐在马车中,左窗外是宇文琪和雕翎营将士,右窗外事随逸和夜影铁骑。着一袭白衣,黑发披散,苍白的面容让我看起来宛若女鬼。羽儿跪坐在一侧,满眼心疼地看着我:“公主,咱们不嫁了,您总不能做侧室吧?勃野大总管……他欺人太甚!”
  “我知道。不过,铭将军他不是故意刁难我等的。你别忘了,他对他夫人的爱护,已是天下皆知。”不忍羽儿想得太辛苦,我柔声道:“父皇本就不该用和亲的名义。在勃野,我只能是铭将军‘恩人’的女儿,被找个地方‘供’起来已是最好的结局。”
  “可,可是……”羽儿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不再说话。
  难得的一路平静,虽然宇文琪和随逸仍旧动不动便打起来,车队还是在半个月后安安稳稳抵达了边境。
  长河滚滚东去,浪花澎湃。
  对岸,是勃野。
  “到了?”
  “到了。”
  “那就结束吧。”
  “不,这是开始。”
  “放手,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留着自己享受吧,我只要她。”
  车外两人冷冷的对话莫名的令人心慌,我撩开帘子,便想下车。
  “进去呆着!”两人难得的意见一致。
  我不悦地皱眉,坐回车内,从帘子的缝隙间向外窥探。渐渐的,吵闹声小了下去,护卫在马车两侧的兵士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二十多个骑兵,分成两堆相互瞪眼。
  总算消停了。听着千年不变的流水声,我缓缓靠在软垫上,浑身放松下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人看向我时瞳眸中的势在必得都那么明显,令人心慌。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我的归宿是一座孤僻的院落,宇文琦的未来在“铭”字大旗的一侧,而随逸……我管他做什么?陌生人罢了。哦,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羽儿?”我懒洋洋地喊。
  匆匆的脚步声近了。
  “羽儿?!”微微一惊,我坐直了身子,还未反应过来,车帘已被撩开,羽儿狡黠地笑着,压低了声音。
  “公、公主,宇文将军和随将军都、都走了!咱们偷偷溜走吧?”
  溜走?不至于吧。等等,那两个人走了?现在?我不信地挑了挑眉。怎么可能呢?要说随逸走了我还信,毕竟河对岸就是勃野,他也就能送到这里了……只能送到这里了?!一个想法突然跃入脑海,我急忙冲出去,扫一眼四周,顿时一个踉跄。天哪,他们竟然……
  “羽儿!”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他们走之前说了什么?”
  “这,好像,好像是,宇文将军说要举行晚宴,随将军提议去打猎,然后又说了些什么,就带着大部分士卒走了。”羽儿努力地想了想,尽量清楚地道。
  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羽儿,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打猎?什么猎物值得出动几千骑兵?这两个人啊,还是要以武力决胜负吗?
  只是,即使分出胜负,就能决定我的未来吗?可笑。
  “备马!”冷冷地吐出一句,我抬眸,浅笑,“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公主?”几声惊呼中,我不管不顾地大笑,从一个士兵手中抢过缰绳,认镫,翻身上马。
  天际,绵延的山脉堆砌成绿色的帷幕,隔开蓝色的天与黄色的地。模糊中,可以看到一片烟尘,在山间萦绕。
  一丝震颤慢慢传到身上,心也在颤抖。他们,真的开战了,不顾一切。只是为了碧靳公主吗?一个称号,一个借口,一个不听话的傀儡,值得他们以命相搏?即使宇文琪爱惨了梅心姐姐,也不至于这样啊……
  远处山脚腾起一片乌云,四散开来。那是惊起的飞鸟,被厮杀骇住了,第一反应便是各自逃生。不能称之为贪生怕死,这只是最正常的反应而已。
  说起来,逃,这倒是个好时机。不是吗?能拦我的,只有二十余骑兵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拔刀声,呼喝声,叫骂声,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那二十余人互相戒备着,相似的面容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