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1-02-20 17:17      字数:4784
  “喂,明龙,怎么样在一小时内拿到我和杨杨的户口本?……废话!能等我找你吗?我看给你半小时好了!”
  望着钟石挺拔俊逸的背影,负责结婚登记的中年男人悄悄拿起了电话。
  片刻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匆匆跑过来。钟石认出他是民政局的薛局长。薛局长满脸堆笑迎过来,老远伸出手来,热情地握住钟石的手。
  “钟市……”话刚出口,却发现钟石的目光在周围一扫,便硬生生刹住了。“钟先生,您请跟我来。”薛局长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钟石身边的陈小杨,眼中充满掩饰不住的讶异。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那只小手被钟石的大手紧紧握着。他连声说:“啊呀,恭喜恭喜,恭喜两位了。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讨两位一杯喜酒喝呀?”
  钟石客气地微笑:“今天就是想先把结婚手续办了,婚礼可能还需要时间准备。可是我们没打听清楚,只带了身份证。”
  “您工作太忙,完全可以理解。”
  十五分钟后,钟石满意地拿着热乎的结婚证,搂着陈小杨的肩走出民政局大门。
  陈小杨惊奇地看着他说:“那个秃顶老头怎么挺巴结你的?他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头儿?”
  “熟人。”钟石轻巧地带过,他微笑看着刚刚上任的钟夫人。“老婆,我听说有个荷兰餐厅挺不错,咱们去庆祝一下?”
  “可是,不是说周明龙等一下会送户口本来吗?”
  “管他呢,反正已经用不着了。”
  走吧走吧,新郎官最大,周明龙活该苦命去吧。
  提问:领证以后生活会有哪些变化?
  回答:还那样呗!
  日子飞絮轻。
  国庆节,陈小杨参加了刘婉彤的婚礼,一种嚣张的奢华。
  秋蟹肥时,钟石专门排出了两天假期,带陈小杨去往千里之外陈小杨的老家。那是一个清秀恬静的小镇子,金黄的稻田,古朴的石桥,一幢幢红砖的小楼。钟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像他的杨杨一样,别致可人。
  “小姑姑,你回来啦?”
  呃,这是什么状况?钟石惊讶的看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人。此刻老人正坐在大门旁竹制的躺椅上,在秋日的阳光中懒散而慈祥。
  他叫杨杨什么?
  陈小杨走过去,在那老人跟前蹲下来,说:“老纪虎,你身体还挺好的啊?”老人呵呵笑了:“不想动了。老纪虎老了。”
  “在小姑姑跟前也敢说老,我看你怎么着也能活120岁。”
  老人听陈小杨这么说,立刻笑得像个满足的孩子。他抬起耷拉的眼皮,端详着一旁站立的钟石,在阳光中微眯了眼睛。
  “小姑姑,你带谁来了?这是小姑爹吗?”
  小姑爹?咳咳……钟石差点被呛到了。
  他们家辈分倒底有多高?
  听陈小杨说,按当地的风俗,没出嫁的女儿不能自己上坟扫墓,需要有家族的男丁陪同。带他们去山上墓地的中年汉子叫陈修明,陈小杨叫他“大明”,他的称呼就更是夸张了。
  “小姑奶奶,小姑爷爷,前面路窄,咱们下车走过去吧。”
  钟石努力适应着自己的辈分,下车跟着大明步行。精壮的大明扛着一个藤制的大斗筐,筐里装满了纸钱,看那沉甸甸的样子,不知还有些什么东西。陈小杨径自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是钟石,他双手各抱着一盆繁盛的菊花,一边踩稳脚下杂草丛生的小路,一边观察着前方。
  说是山,其实更应该是一处丘陵,走过那段不长的田间小路,转过一个小丘,远远望见一条静美的小河,从丘陵间的谷地穿过,河岸一片疏疏朗朗的林子。临河的坡地上,有一处规模挺大的墓地。他们来到其中一座没有墓碑的墓前,停住了。
  大明在墓前跪下,说:“太爷爷,小姑奶奶看你来了。”
  陈小杨静静地跪下,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水雾。钟石看这情形,便向前一步,放好手中的两盆菊花,然后退后一步,很自然地陈小杨身边跪下,伸手轻握住了陈小杨的手。
  陈小杨感受到他的安慰,抬手擦了下眼泪,说:“爸,我带钟石来看你。”钟石心中此刻溢满了酸楚,想到丫头心中骤失父爱的痛。他注视着眼前的墓,轻轻地说:“爸,我是钟石。我会好好照顾杨杨,您放心!”
  大明动手点燃了纸钱,在墓前燃起一堆熊熊的火焰。他一边往火里添纸钱,一边从斗筐里掏出一大包东西,递给陈小杨。钟石伸手接过来,解开布包,发现里面满满都是点心水果之类的祭品,甚至还有香烟和一瓶白酒。他便动手把这些祭品摆在墓前。陈小杨却已经站起身来,绕着墓慢慢转了一圈,仔细地拔掉墓上少许的杂草。
  大明纸钱烧得差不多了,又站起身来,去其他各个墓前各烧了两张纸钱,然后他回来跪下,开始祝祷:
  “各位老祖宗,各位太爷爷,各位爷爷,你们保佑家里后代子孙。保佑小姑奶奶平安康泰,她一个小女子在外地,不容易。”
  他们在墓前静立片刻,开始往回走。
  “杨杨,岳父墓前为什么没有立碑?”钟石发现那片家族墓地,大多数都是立了碑的。
  “老人们说,本地风俗是去世三年以后才能立碑,所以一开始就没立碑。爸走了四年多了,是该给爸立碑了。可我竟然没顾上。”
  钟石看看大明,说:“我们留些钱,你能不能帮着操操心,给岳父把碑立上?”
  大明说:“立碑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要举行仪式的,必须要小姑奶奶到场,毕竟太爷爷就这么一个至亲血脉。你们下次能有空来,提前给我说一声,我提前给准备好。钱的事儿,小姑爷爷你可别给我讲,我这做曾孙的是干什么吃的?我保证给太爷爷准备最好的碑材石料。”
  “那不行,立碑的事你来安排,费用必须我们来负责。”钟石说。
  大明爽朗地笑了:“小姑爷爷,真不用给我讲钱。家族好几个在外地的后人,立碑都是我操办的。小姑奶奶她知道,我又不缺钱。”
  陈小杨接过话:“你可别看大明农民一个,他可是有名的甲鱼养殖大王。”
  大明得意地一笑:“嘿嘿,今年保底能赚到七位数。小姑奶奶,你在外面工作不开心的话,干脆就回家来呆着。老陈家保证养得起你。”
  返回的途中,钟石禁不住问起了“辈分”的事。虽然整个村子几乎都姓陈,可陈小杨的辈分也太高了点吧!他们返程时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送行了,送的东西堆满了车子后备箱,点心、杂粮、香稻米、甲鱼、杀好洗净的土鸡……连车内座椅上都放了一包煮熟的草鸡蛋。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的称呼。他记得有个漂亮的小媳妇送来一双手工做的棉拖鞋,说:“小姑太,这是我婆婆给你赶做的。”
  小姑太。小姑太!钟石真是服了。
  “我爷爷亲兄弟五个,叔伯兄弟加起来13个,我爷爷是老小;我爷爷生了四个女儿两个儿子,我爸爸是老小。再加上我爸到34岁才生下我,这么一来,我就成了标准的小姑奶奶。我爸在时,我们每年都要回来几趟,我还小的时候,老纪虎都叫我姑妞妞,他还有个哥哥,老纪龙,他喊我姑宝宝。大明就是老纪龙的儿子,能让大明喊太爷爷的,也就是我爸这一辈,据说有二三十个呢,没法细分。那些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往往都比我差了好几辈。”
  陈小杨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里的人特别重视本家宗族,民风也淳朴,对人总是那么好。我大姑、伯父,还有我爸,后来迁到了外地落户,但他们都特别念家。”
  这一点,钟石深有体会。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你大姑和父亲如何会到本市安家落户的?”
  “我大姑先嫁过来的,后来我爸退伍转业就到本市来了。”
  说到这儿,陈小杨忽然有些感伤地说:“你知道吗?村里人对我总是特别好。在他们眼中,我爸不在了,我妈改嫁,我就成了老陈家需要关照的孤儿。”
  “胡说。杨杨和我是最亲的家人。”
  钟石轻斥。
  作者有话要说:
  ☆、飞来横祸
  天气渐冷,陈小杨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法兰绒睡袍。
  寒冷的深秋是属于恋人的季节,更适合恋人们躲在房间里,尝试各种属于恋人的游戏,怎么也不会腻。
  欲望就像海洛因,不能碰触,一旦碰触就让人迷醉。
  钟石从氲氲的水汽中出来,只裹了条浴巾,径直走进房间。陈小杨正盘腿坐在床上翻阅一本画报,看到钟石进来,赶忙跪坐起来,拿过一件睡衣披在他肩上。虽然开着空调,可这样低的气温就不怕着凉?
  “冻死你算了。”
  “哪有那么冷。”
  陈小杨两手拉着睡衣衣襟,小脸正对着钟石赤裸的胸膛,胸膛上某种小凸起暧昧的对上她的眼睛,陈小杨似乎是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张开小嘴就咬了上去。
  一声压抑的闷哼。
  陈小杨好奇地偷眼瞧瞧钟石,某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节此时跳出脑海,她忽然有了“报复”的念头,便索性开始尽情地吮咬。
  折磨。
  新奇的体验让钟石有一种血管要爆开的感觉。这丫头,一直羞涩被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了?真不负他几个月来的精心调教。
  他颤栗着把怀中的小脑袋紧紧压在胸前……
  …………
  “丫头,我们元旦把婚礼办了吧!”
  “唔。”
  “得抓紧找个时间见见两家父母?”
  “唔。”
  “说好了?”
  “唔。”
  “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
  “唔。”
  “丫头,睡着了?”
  “唔。”
  “睡着了说梦话呢?”
  “唔。”
  “丫头,要是我有什么事情骗你,你会生气吗?”
  “唔。”
  “你会原谅我吗?”
  “唔。”
  拜托!她只想睡觉!
  钟石爱恋地拥紧她,无声地笑了。他不想再拖了。前几天秦正瑶找借口到他办公室来,磨叽了半天告诉他,外面有传言说他秘密结婚了。
  “这些人怎么什么事情都敢乱说?”秦正瑶愤愤不平。
  “什么叫秘密结婚?我要结婚当然光明正大。”钟石这么回答她。
  是的,他要一个隆重温馨的婚礼,给他心爱的女人。
  第二天,天色将亮时下起了小雨,到八点半幼儿入园时,又奇迹般地停了。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好几度,陈小杨穿了件珠光红的小棉袄,站在幼儿园大门口迎接幼儿入园。今天她值班,需要和另外一名老师一道,负责迎接幼儿入园,同时做好晨检工作,了解幼儿有无感冒患病。
  幼儿园大门外是一条不太宽的马路,平时并不繁忙,车辆也不多。这个时段因为众多家长来送孩子,相对嘈杂热闹些。陈小杨正俯身安抚一个不情愿入园的宝宝,忽然听到一片惊慌的尖叫声,她匆忙抬头,赫然看见一辆白色轿车歪歪斜斜直冲过来,她急忙推开身边的几个宝宝,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突然一股恐怖的力量扑过来,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抓起,像个陀螺似的转着圈,重重滚落在湿滑的地面上。
  意识很快重回到陈小杨的大脑,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一个老太太正蹲在她跟前,焦急地问:“你没事吧?你撞到哪儿了?”
  哦……陈小杨呆滞了几秒钟,定定神,环视了一下四周,那辆车已经撞在幼儿园的围墙上,车头几乎成了废铁。而眼前好几堆惊慌失措的人群,那撕裂的哭喊声让陈小杨立刻惊觉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最近的一堆人。
  地上躺着一个男宝宝,一丝声音都没有,额头上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往外冒。陈小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哭喊着:“送医院!送医院!赶快报警!”
  园长!园长在哪里?警察呢?警察在哪里?陈小杨张皇地环顾周围,谁来帮帮她?她抬手捂住那流血不止的伤口,想要把孩子抱起来。
  怎么没有力气?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一把抱起孩子就跑。陈小杨看到那人把孩子抱进了一辆车,她转过身,才惊恐地发现:不止一个伤者。
  突如其来的惨祸就这么发生了。幼儿园的老师们和在场的一些家长在短暂的惊惶之后,立刻把伤者送往距离最近的市三院。
  三个孩子,两个家长。其中两个孩子重伤危急!肇事车从马路对面斜冲过来,先是撞上一对母女,再接连撞倒一个送孩子的家长和两个宝宝,在刮倒陈小杨以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幼儿园的围墙。司机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上周刚拿到驾照,在这场车祸中,当场死亡。
  可悲的马路杀手。
  陈小杨坐在急诊大厅的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