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作者:莫莫言      更新:2021-02-20 16:42      字数:4892
  地转了一下,心中一寒,暗自道:“除非……除非这是鬼魂……”
  他再抬头望,只见那人影立在空中,阴风阵阵,似隐似现,左冰心中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寒噤。左白秋强自镇静了下,再次问道:“你可是杨陆?’”
  那人不答。
  左白秋道:“你若是杨陆,请举起右手以便相认。”
  他人忽地缓缓举起了右手,左白秋倒抽了一口凉气,壮着胆道:“世上皆以为杨老帮主早已仙去,原来杨帮主尚在人间……”
  那人影缓缓摇了摇头,又是幽幽一声长叹。
  左白秋心中有些慌乱,但表面上仍强自镇静,他拱了拱手道:“既然幸会杨兄,可否移驾下来一谈?”
  那人不答,忽然挥手道:“归去,归去——”
  左白秋道:“归去何处?”
  那人道:“落英塔!”
  这时忽然狂风又起,昏暗愈浓,那人的前面出现一团浓雾,而他的身影形就在那一团浓雾之中,忽然隐去,不知所终。
  左冰和父亲相对望了一眼,他心中升起两个字来,终于脱口而出
  “鬼魂?——”
  左白秋面色凝重,他一把抓住左冰,低声道:“你紧抓住我,不要分离,咱们上前去查一查。”
  左冰抓住左白秋的衣袖,两人从浓雾中走上前去,左冰心中一直有些忐忑,难道世上果真有鬼?
  左白秋双手下垂,实则上乘内功全身密布,他被这一幕怪事彻底弄糊涂了。
  这时,天空又是霹雳一声大雷,接着倾盆大雨已至,雨水进如当头倒下一般,声势惊人之极!
  左冰跟着左白秋一步步走上前去,他们走到方才那神秘鬼魂出现的地方,在大雨中,只见四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左冰道:“难道他方才真是悬空飘立在空中的?”
  左的道:“看来是了”。
  左冰道:“那怎么可能?”
  左白秋摇了摇头道:“除非我们承认真是阴魂出现。”
  左冰道:“他叫咱们快回落英塔去是什么意思?”
  左白秋沉吟良久,忽然喃喃道:“这真没有道理,这真没有道理——”
  左冰道:“什么事情?”
  “若是真的杨陆显灵,他叫咱们回落英塔去是最没道有理的事了,试想我才从落英塔来,那里除了黄沙万里,朔风终日之外,静得有如一潭死水,那里什么事都不可能发生的,叫我回去是什么用意?”
  左冰道:“也许……”左白秋断道:“好了,也许——”
  他说到这里,眼前忽然一亮,喃喃地道:“也许是个诡计,他叫我到落英塔去,必是在落英塔边埋伏了什么鬼计……”
  左冰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说……什么人要用诡计害你?”
  左白秋瞪大了眼道:“你真以为那杨陆是幽魂出现么?”
  左冰微微一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反问道。
  “爹爹你认定那是人装的么?”
  左白秋笑了笑道:“一直到刚才,我也认为那真是鬼魂。”
  左冰道:“现在你怎么突然断定那不是鬼魂了呢?”
  左白秋道:“你看那边——”
  他伸手一指,左冰循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一棵大树,树干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左冰道:“什么东西?”
  左白秋道:“你仔细瞧树干上有什么异样?”
  左冰走近一看,只见树干上绑着一圈细细的黑线,其他什么也没有。
  左冰叫道:“除了一条细线,什么也没有。”
  左白秋指着右边道:“你再到那边去瞧瞧。”
  左冰跑向右边,在相对位置的一枝树干上也同样绑着一圈黑色细线,他恍然大悟道:“敢情方才那‘鬼魂’是站在这两树之间绑好的细黑线上?”
  左白秋微笑道:“多半是这样的。”
  左冰道:“他只要临走的时候,随手一翻扯断黑线,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地走了,倒真像是悬空飘立呢。”
  左白秋道:“所以说,既不是鬼魂,那就是阴谋了。”
  左冰道:“咱们去不去落英塔?”
  左白秋道:“当然去!”
  左冰微微征了一下道:“那我们岂不要中计了么?”
  左白秋长叹一口气道:“这个计是非去中一中不可的,又有什么办法?”
  左冰如坠茫茫大雾之中,疑惑地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左白秋仰首望天,让更大的雨滴冲打在他的面上,他出了一口气,沉痛地道:“爹爹、你钱伯伯,还有丐帮的杨帮主让一个人玩弄在掌股之上数十年之久,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想想看,若是明知他布了计策要我去中计,而我急于知道害我的人是谁,我除了去中他的计还有第二条路可去么?”
  左冰呆呆地望着父亲,昔年的事还有太多的不明和疑惑,他知道便爹爹也不懂,那许多谜只有靠“入虎穴擒虎子”的冒险一步步去揭晓。
  天空豪雨依然,雷鸣间或,左白秋忽然拍了拍左冰的肩膀,道:“走吧。”左冰抬起眼来道:“落英塔?”
  左白秋点了点头道:“落英塔。”
  这时,霹雳雷落,震得大地象是要翻转过来一般,左白秋和左冰两个渺小的影子,渐渐从林子中消失在豪雨之中。
  他们向着北行,天亮的时候,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下爬了上来,照在他们全身透湿的衣裳上,衣裳的四周冒出一丝丝蒸气。
  左冰长吸一口空气,低声道:“我们这份模样别人看见了,真要以为是怪物了。”
  左白秋道:“前面有个市镇,咱们去休息一番,索性晚上通宵赶急路。”
  左冰点了点头。
  行了一程,前面果然出现一个小镇,左白秋指着那在朝阳下发亮的小镇屋舍,对左冰道:“这个小镇唤作“养坊”当年丐帮杨帮主曾在此镇左侧的城隍庙前只身击退四个西藏喇嘛,那四个喇嘛个个全是一流剑术高手,杨陆从此一战名播西域,远远的回回们,全都晓得中原有个杨陆。
  左冰听他说起这段掌故,望着那阳光浴沐下的小镇,和平恬静之中透出一片世外桃源的韵味,再想到杨陆在此镇中只身退回敌的凛凛神威,一时间里不禁痴然了。
  他们走近那市镇,只见路边有一棵十人合抱的巨树,树干上刻着两个大草字:“养坊”。
  那字迹象一条巨龙就要起飞一般,左白秋指着那‘养坊’两个字道:“这两个字乃是前朝状元周公明的真迹——”
  左冰一听到“周公明”三字,他心中忽然猛的一震,紧接着联想到的就是:“罗汉石!”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细看那树干上“养坊”两字,他抚摸着那两字,心中暗暗想道:“若是有一天能把罗汉石之秘彻底弄清楚了,我想我心中的疑惑就会大部迎刃而解……”
  左白秋指前面道:“冰儿,进镇吧,先寻个客店吃一顿再说。”
  左冰随着父亲走入镇内,才不过数步,迎面就是一个半大的“酒”字,左白秋当先跨入店中,两个小二迎下来招呼。
  左白秋要了两份面食,一壶老酒,一盘好菜,正要落座,忽然间,他整个人如触电了一般全身一颤,双目圆睁如炬,手抚在桌面上,桌脚发出吱吱的声音。
  左冰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只见在酒店的对角处,坐着一个身穿蓝衣的汉子,背对着这边看不见的面容,但他的手肘下压着一方白巾,白布的大部分垂了下来,上面用黑线编者七个字:“访尽五湖有豪杰”
  左冰疑惑不解,只见左白秋低声喃喃地念道:“访尽五湖有豪杰……”
  “打遍天下无敌手——”
  左冰轻声地问:“爹爹,有什么不对么?”
  左白秋只若未觉,只是喃喃地念着:“访尽四海有豪杰——打遍天下无敌手……”
  侠骨残肢第四十章 风波时起
  第四十章 风波时起
  那穿着蓝衣的人背着这边,仍是来觉,左冰忽然想起当年自己从落英塔中带出绣着“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白布,他望着那蓝衣人手下压着的那一幅白布,上面绣着“访尽四海有豪杰”七字,他霍然一惊,悄声地道:“爹,落英塔——”
  他话尚未说完,左白秋忽然挥手止住,转过身来面对着墙壁,低着头假装饮茶,那蓝衣人站起身来,付了帐大步走出店门。
  左冰仔细向那蓝衣人望去,只见那人身材瘦长,面貌清癯,但是整个脸孔却给人一种既深沉又不舒服的感觉。
  那人走出了店子,左冰悄悄问:“爹爹,你认识这人?”
  左白秋摇了摇头,低声道:“跟踪!”
  他立刻站起身来,到店门口匆匆买了一包馒头,就带着左冰向外走去。
  走出门来,只见那蓝衣人已走出一段路,左白秋道:“跟得远一点,慢慢走。”
  左冰点了点头,便和左白秋并肩缓步,遥遥跟在那人身后。
  走出这市镇,前途又是一片荒凉,那人始终漫步行着,左白秋和左冰也只好老远跟在那人后面,一面走,一面索性拿出馒头来吃。
  这时,路上已无其他行人,左冰低声道:“那人如此慢行,莫非是知道有人跟踪,故意……”
  左白秋道:“嘘——他要施展轻身功夫了……”
  左冰一抬头,果然看见那人加快了脚步,霎时之间,一道蓝影急速前奔,片刻之间,已远达数十丈。左白秋道:“咱们也可以快行了。”
  他拍了拍左冰肩磅,似乎是忽然之间,他才发现儿子长得已经比他还高了,他拍下去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来,霎时之间,整个人痴然呆住了。
  左冰奇怪地转过头来问道:“爹爹,你怎么啦?”
  左白秋只如未闻,他心中忽然之间涌上千万种说不出的感慨,望着自己的孩子那英俊而渐渐成熟的脸,只是答非所问地喃喃道:“孩子,你长大了……”
  “爹爹,咱们快跟上去呀——”
  左白秋恍如大梦初醒,连忙点头道:“是啊,咱们快走。”
  他们两人同时腾身而起,如行云流水一般地跟了上去。
  前面那蓝衣人似乎也是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只是自顾自地埋首狂奔,这时他的速度已经完全施展开来,整个人像一缕流星掠过大地。
  左白秋低声道:“好快的身法。”
  他不禁暗自满意地微笑了一下。
  前面路势忽陡,显然已入山区,左白秋叹道:“进了山区,跟踪就难了。”
  左冰道:“那么咱们再跟近一些。”
  左白秋摇头道:“只要近入十丈之内,他必然立刻发觉。”
  抬头看时,前面正是弯道,那蓝衫影一闪而过,左白秋对左冰道:“这就麻烦了。”
  他们匆匆赶上前去,弯了数个弯,前面出现直道,一望可达一里之上,但是已不见了那蓝衣人的踪影。
  左白秋道:“就从正面这条路去吧,到前面总能碰得上他。”
  这时,正静静的山坡边,除了坡外一流有点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忽然一阵急促的蹄声惊破了周围的宁静,在坡道的转弯处,出现了一人一骑。
  那马跑得虽是迅速,但从那踉踉步伐看来,必是不休不止地经过长时间狂奔,已是强智之末了。马上之人,身披着一件大衣,紧夹着马腹,仍在拼命拍马催行。
  那马堪堪奔过弯道,忽地一个踉跄,仰头哀嘶一声,倒在地上,那一声长嘶在寂静的空气中传出老远,格外令人感到凄凉。
  马上之人轻飘飘地从马上落了下来,他低声道:“马儿,马儿,在我赶路,累坏你了。”他低头看了看倒地在上的马,只是口吐白沫,有气无力,他伸手从马背上拿下一个长方形的布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低声道:“马儿,你歇歇自己走路吧。”
  他把包裹背好,大步向前奔去。
  山风吹着他的鬓边散发,可以看见他的两鬓已白,分明是六旬以上的年纪了,但是他的步履却是雄健有力,隐隐有龙行虎步之风。
  他走了不及十丈,忽然停下身来,回头向四方望了一望,忽然把风衣下那个长方形布包拿了下来,缓缓地把白布一层一层地打开,忽然把白布卷成一长条绑在腰间,布包中缠着的原来是一柄奇沉奇厚的大刀。
  他双手捧着那柄刀,忽然冷冷地笑了一笑道:“埋伏的朋友出来算了吧。”
  寂静中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霎时之间,山脚边已多立了三个人。
  那手捧大刀的老者冷冷四面看了一眼,然后道:“既然现了身,又何必用黑巾蒙着脸?”
  那三人理也不理,只是同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