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03:02      字数:4818
  红墙拐角处,一个小太监探着脑袋正在偷窥。半晌,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看来,今日她又得无功而返。她收回小脑袋,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刚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
  “两千两……”
  周小舟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袁斋。她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一转身哈腰行了礼。“奴才给袁将军请安,袁将军近日可好?”
  他双手环绕在胸前,斜着眼瞅着她。不答反问道:“你不在锦容宫伺候公主又跑这做什么?”
  这还用问么?她当然是来看太子的。自进宫太子就被送进了太和殿,除了皇后和皇上谁也不许看望。就连公主也屡屡被挡在门外。
  “少爷,不是,太子殿下近来可好?”她仰着小脸担忧的问道。
  袁斋长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两千两,这里不比宫外。你这样整日在太和殿鬼鬼祟祟,迟早是要出事的。你别忘了你进宫前答应过我什么。”
  周小舟垂着小脑袋,瞬间底气全无。
  一个月前,他们日夜赶路到达皇城。侍卫将周小舟拦在宫外死过不让她进。当时清祥容蹙着眉头跟她说:“宫内的侍卫你是当不了的,要进宫除非你当太监,可我又不想你如此。一会儿我会命秀儿给你些银两,你回家乡也好,自己做点小买卖也好。以后有缘我们再见。”
  周小舟当时都傻了,少爷病重生死未卜,她怎能就此离开?!何况即便她离开,她也回不了家。所以她当即就坚定的回道:“我不走,我当太监。”
  清祥容喜忧掺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命侍卫带她去内监司。进了内堂,人家磨刀让她脱裤子,她才恍然想到,她没有那东西怎么让人割啊?!
  持刀的太监怕是见多了,以为她临时害怕想反悔,就命人将她五花大绑直接撂倒。还很和气的安慰道:“放心,你是公主带回来的人,我下手自当干净利落。”
  眼瞅着裤子就要被人拔下来,周小舟激动的大叫。好在当时袁斋冲进来及时拦住。他对那太监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宫里的人没有不认识这位袁将军的。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又常年呆在皇宫陪侍太子。自当要留些薄面。于是领头太监也没说什么,转身就都出去了。
  袁斋当时特生气,脸红脖子粗的指责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他一边替她松绑,一边说:“你在宫门等我,晚一点得空我带你回将军府。”
  周小舟扭着脖子倔强的说:“我哪也不去,我就呆在皇宫。”
  袁斋激动的吼道:“呆?怎么呆?你拿什么给人家割?”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周小舟顿时脸颊绯红。好在刚刚没露底,要不多丢人啊!
  “太监当不了,那我当宫女还不成么?”本来她这辈子都没打算穿裙子,但既然没其它办法她也只好认。
  袁斋忍着发飙的冲突,调整呼吸说:“宫里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个个家室清白,非富即贵。你一个身世不明的人,宫里的人怎么敢留?何况,太子和公主知道你是女的么?你有把握他们不追究,不问罪么?你的脑袋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周小舟没想到当个宫女还需要家庭背景,这皇宫也太神圣了吧!
  “公主待我一向很好,有她担保应该不是问题!”
  “公主是对你很好,但她要是知道你是个女的,搞不好会第一个问你的罪。”
  “为什么?我是男是女有差别么?”
  看她一脸茫然的架势,袁斋就知道这小妮子根本懵懵懂懂,浑然不知。公主自小娇生惯养,万千宠爱于一身。虽说本性善良,但绝对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可她对两千两从来就不摆架子,次次护之。就连常年待在身边秀儿和彩儿都说,公主对两千两那是出奇的好。
  两千两身份低微,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公主千金之躯,将来许配之人岂能是池中之物。这一点想必公主自己心里也明白。
  之前在宫门前,公主虽说想留下两千两,但她也说了,她不忍让她成为太监。一心想让她在宫外好好生活。当时,他一直忙着护送太子进太和殿,根本不知道两千两被侍卫带走,是公主跑过去找他,让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两千两蒙混入宫。
  袁斋并不想让两千两进宫,一是因为她身份,二是怕来日夜长梦多。他不忍她受到伤害,又怕她鲁莽多惹事端。可既然她一意孤行,他也只好随了她。
  “我可以让你入宫,但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周小舟一听可以,哪还管什么条件。点着脑袋就说:“行,条件随便你开。”
  “公主要是问起你动没动刀,你就说动了。我会安排拿别人的顶替你。”
  这也算条件吗?她憋了憋嘴,点头答应。
  “进了皇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不许莽撞行事,为所欲为。你要知道,如果你的事情穿帮了不光我会受到牵连,就连帮忙的太监也难逃处罚。”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懂。”
  袁斋轻轻点着下颚,事已自此别无它法。他只希望当事情败露时她能全身而退……
  ***
  锦容宫内,一张娇美愤怒的脸孔正高举着琉璃花瓶。宫女太监们围了一圈,有的跪着,有的拦着她的手臂,有的眼睛盯着那个花瓶随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公主,这可是皇上去年元宵节赏赐的。您行行好,高台贵手啊!”
  清祥容手中的花瓶,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想砸却找不到缝隙。“你们都给我让开——”
  “公主——”奴才们哭丧着脸唤道。
  皇上赏赐的琉璃花瓶是吐鲁番进贡的珍宝,价值连城。早前皇上爱不释手,无奈公主非嚷着喜欢强行要了来。满屋子陈列的饰品就属这个最为贵重,皇上每次来锦容宫都得瞧上两眼。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公主从皇后那一回来就西斯底里的大吼,随手就拿起了这个花瓶。
  “公主,除了您手上的这个花瓶,屋子里的东西随便你砸。要是不解气,您打奴才们也行。”秀儿劝说道。
  奴才们纷纷附和的点头。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
  “公主……皇后娘娘不是说了么!此事已经被她回绝,皇上是不会不顾虑皇后娘娘的。”彩儿焦急的说。
  清祥容咬着下嘴,脸红脖子粗的说:“我就要砸,你们要是再敢拦着我就拿头撞碎它。”
  满屋子的奴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的宝物碎了,公主再受伤,她们岂不是小命难保?
  所有人都呆愣着不敢动,清祥容高举着花瓶正要狠狠的砸下去,周小舟突然出现在门口,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众人。
  “怎么了?干嘛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她环视了一周,目光正好落在祥容手上的花瓶,不禁一愣。
  “公主!你举着那花瓶干嘛?你……你不会是要砸了它吧?”
  她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越过众人一把抢了过来。“生气也不能拿这么贵的东西解气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制作过程需经过数十道手工精心操作方能完成,稍有疏忽即可造成失败或瑕疵。像这种颜色多样的更是少见。这砸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件。”
  清祥容撅着小嘴,转身坐在了红檀木塌上。她当然知道这东西的贵重,否者她早就将它仍到窗外了。
  “公主要是不喜欢就给我吧!我拿到宫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四六分成如何?”她一边审视着花瓶,一边用小手抚摸着。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美,真美!
  “两千两。”秀儿狠狠的瞪着她。
  “哎呦!秀儿姐,我这不开玩笑呢嘛!这你都听不出来?”
  秀儿冷哼了声,将脸扭到了一边。明明就是爱不释手,眼泛绿光。她信她才怪。
  周小舟无趣的骚着脸颊,憋嘴将花瓶放置在原来的位置上。问道:“到底怎么了?这皇宫内还有谁敢惹我们公主殿下?告诉我,我替你政治她。辣椒水洗脸如何?保准她难受的直叫唤。”
  清祥容翻了个白眼,明知道她在开玩笑随口胡说,但气焰还是明显下去了大半。
  彩儿见状转身看向屋里的太监宫女,冷声吩咐说:“你们先下去吧!这有我和秀儿伺候就够了。”
  几个太监宫女纷纷弯腰退下,周小舟心情不大好,低着头也想跟着出去。秀儿唤道:“两千两,你留下。”
  她垂着肩,转身瘫坐在红木椅上。无精打采的望着天棚。
  秀儿走过去踢了下她坐的椅子,皱着眉头问道:“去哪了?摆出一副死相。”
  周小舟皱着鼻子,咧嘴抹搭她一眼。彩儿笑说:“还用问么?肯定又溜到太和殿被袁将军训了一番。”
  被说中事实,周小舟紧忙打起精神转移话题。指着公主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彩儿斜眼瞄了眼公主,声音不大不小的回道:“听说高丽使者前来议事,说可助我们攻打扶桑。但要求和亲。”
  周小舟一愣。“不会是要求和公主和亲吧?”
  “这倒没说是和公主和亲还跟皇子和亲。但皇上膝下只有三位公主和太子一子,最小的公主才三岁,只有咱们祥容公主到了嫁娶之龄。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如果皇上同意了和亲,祥容公主怕是……”
  清祥容的脸色瞬间苍白。牙齿咬着红润的嘴唇,像是要咬出血来。周小舟望着彩儿,大喊道:“那怎么行。高丽那么远,语言又不通。将来若想回来一趟,怕是比登天还难。”
  “说的正是这个理儿,皇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可问题在于这件事对清皇朝有利,皇上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是跟谁和亲都行吗?那就让太子娶一个回来呗!反正将来他当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总好过让公主一个人在外吧?!”
  周小舟说完,三个脑袋瓜子同时望向了清祥容。她轻叹了声,面无表情的说:“不可能的,皇兄将来是君王,太子妃未定就娶个高丽人回来怎么成。万一他日高丽女子得宠,皇兄封她为后,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我朝至今可没有外籍女子为后的先例。”
  周小舟囧着脸道:“你想得太多了吧……”
  清祥容撇了她一眼,冷哼道:“我想得一点都不多,父皇和母后一直不敢勉强皇兄娶亲,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太了解皇兄的脾气了。只要是皇兄不喜欢的事被人勉强,他总能想出法子反击回来。小时候,父皇教皇兄射击,皇兄学的甚好。十支箭最少有八支射中靶心。父皇当时瞧着颇为得意,就带着他上山打猎。那时候正好赶上每年一度狩猎期,为其三天,谁狩的猎物最多就会得到赏赐。那年父皇的奖赏是龙鹰箭,那是父皇之物,当年先帝爷赏给他的。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箭摆明就是要赏赐给太子,谁还敢寄望。可偏偏头一天下来皇兄盒子里的箭,一支未动。父皇问他为何如此,他说他不忍……”
  “身为皇家子嗣,当朝的太子,怎能有怜悯之心,即便是有,父皇也觉得不该放在此处。父皇命人抓来来一只铃鹿,当场让他射杀,还放言如果他射不死,这方圆百里的猎场就会成为一片火海。皇兄当时射了,一箭命中。父皇以为有了第一次,以后也便容易了。哪知皇兄当场又掏一支箭,狠狠的刺在自己的左手臂上。所有人都吓坏了,父皇也震惊不已。皇兄却面无表情的说,子不敢为父意,臣不敢逆君心。勉强为之,不愿也。唯伤身方能摆脱他日为之。”
  “箭头穿透了皇兄整个左臂,整整一个月才好。父皇就皇兄这么一个子嗣,自小他亲手带大。就算再生气都好,顶天就是一两个月不搭理。母后常说,皇兄和父皇性子一个样,勉强不来,除非他自己想明白,否者什么荒唐事都能做的出来。”
  “你们说,就我皇兄那脾气可能么?我觉得立高丽人为后都是小事,为了以防后患他把自己阉了都有可能。父皇是不可能往皇兄那打主意的。”
  周小舟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相信的模样。他对自己都下得了手,他还是不是人?半晌,她晃着脑袋说:“不对!我觉得事情不该这么想。这事只能证明太子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