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0 15:48      字数:4881
  切羽,则溅血残命自不待言,这几桩事实加在一起,杀劫如何得了?磨难怎生得消?小伙计,人的生命成长不易,历经坎坷,务须善为珍摄才是……”
  君不悔怔怔的寻思着巴向前的话,这些忠言可谓句句透彻,字字真实,他以前也不是没有体会过,问题在于他想得开,看得穿,他的仇家对头们也能和他同样的颖悟顿解么?
  巴向前望着君不悔,形色深沉的不再说话,巴大娘也静静的安坐一旁,他们好像要留出时间,腾出这一片安静,待君不悔自己去忖度考量,以便解悟出一条求生求存、百年长春之道。
  住在巴向前老两口的馒头铺里,已是整整第三十七天了,三十六天来,君不悔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也很悠闲,每天除了按时服药验伤,就是和巴氏老夫妻扯扯家常,谈谈人生,再来,一日三餐猛啃包子馒头,虽说巴大娘的馒头发得软,包子馅多油足,一连吃了这几十天,也不免吃得他望而生畏,想想接骨处的扎带已除去数日,包子馒头已经啖到淡得出鸟的地步,约莫亦该是他告辞上路的辰光了。
  刚这么思量着,巴向前便推门来到了他正在散步的侧院,伸手掀开晾晒着的满竿子衣裳,摸着八字胡打哈哈:
  “又在溜腿啦?好,多活动活动对伤处有益,小伙计,你的气色越来越强了,觉得怎么样?身子骨比以前硬朗多了吧?”
  君不悔笑迎上去:
  “我感到全好啦,老丈,方才还在付度,也该向者丈你及大娘辞别了。”
  端详着君不悔,巴向前点着头道:
  “你身上的旧创新伤,包括积蕴的毒性同挫裂的骨骼,早在五六天前已算痊愈,我没有告诉你,是希望你再安心调养几日,唔,果然不差,经过这一阵将息,好比进了一贴十全大补汤,功效全透在气色间了!”
  君不悔恳切的道:
  “老丈厚德,不敢言谢,自将永铭于心--”
  摆摆手,已向前走到近侧,若无其事的道:
  “小伙计,我来找你,可不是撵你走路,有桩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得不来问问你,等说明白了,你再好好合计合计。”
  君不悔“哦”了一声道:
  “还请老丈明示。”
  略一沉吟,巴向前道:
  “先时有个旧日同道途经此地,特为来看看我,言谈间问及曾否遇见或听说过某一个人?经他一描述,我就知道他探询的某人便是你,我用言词稍稍一套,完全不出所料的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你的名字,他还透露如今正有多路人马在追查你,只要发,现你的行踪传报过去即有重赏;若能将人拿住--不论死涪,则赏额加倍,由他的神态判断,这个行动相当急迫,而且恐怕业已进行一段日子了……”
  君不悔不觉紧张起来,忙道:
  “老丈,你这位旧日同道是谁?”
  巴向前道:
  “名叫莫同生,有个匪号,人称‘三手邪’,是个杀人领酬的伙计,二十年来一直干这一行,奇怪却满面红光,油头肥脑的不曾遭报,他对我么还算有几分敬畏,我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老小子居然打听得着我现在的住处,也真叫不简单……”
  怔了一一会,君不悔才道:
  “这莫同生,老丈,我根本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名号都不曾听闻过.不晓得此人凭了什么理由来追查我?”
  毫无笑意的一笑,巴向前道:
  “不是他要追查你,而是银子做主指使他追查你,表面上使银子悬赏额的人是‘骆马鸳鸯’,据老莫私下说,实际上的正主儿乃是‘绝一闪’顾乞!”
  右手握拳向左掌一击,君不悔忿然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如此昔苦相逼,不给人稍留退路,是要迫我豁死相拼了!”
  巴向前沉静的道:
  “小伙计,难怪我在救你的当时,你肩插牛笔毒针,呼吸间喷散一股腥香,如今一想,可不正是中了骆干擅用的‘锋尾刺’与马秀芬专门坑人的‘桃花雾’么?这一对心狠手辣的恶搭档,不知尚要作孽作到几时!”
  君不悔诧异的问:
  “老丈也知道他们夫妇?”
  嘿嘿一笑,巴向前道:
  “何止知道?我和他两口子还挺熟,只是熟得不对脾胃罢了,大家固然吃的是同一行饭,不过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貌合神离,心照不宣,碰面聚头,也都是扯些闲淡,他们不招惹我,我也不去冒犯他们,相识了十好几年,堪堪落了个淡如水之交而已!”
  君不悔恨恨的道:
  “这‘骆马鸳鸯’行事阴狠,出手恶毒,那天夜里,他们是安了心要我的命,若非我倾力反扑,冲脱得快,当场就叫他们摆平了,如今回思,好不令人切齿!”
  巴向前道:
  “用不着气,想开来也就罢了,小伙计,‘骆马鸳鸯’是干什么吃的?他两口子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看在银子份上,找到你原本就是打谱要你的命,否则他们莫不成闲慌了发癫?对这种人根本不能讲道理,论常情,一朝遇上,该怎么盘算保命,才是正着!”
  咽了口唾沫,君不悔道:
  “既然如此,老丈处越发不可久留,我得马上离开。
  巴向前慢条斯理的道:
  “离开此地没有错,却也不必这般急切;小伙计,我倒要问问你,你在上路之后,假若遇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拨人马,可有自保之道?”
  君不悔犹豫着道:
  “只要人数与实力不太悬殊,大概还不至于吃亏……”
  凝视着竹竿上一件飘荡的上衣,巴向前缓缓的道:
  “别的人我不敢说,‘骆马鸳鸯’这一对夫妇不但心狠手辣,武功诡异,而且暗器毒物也无所不包,施展得圆熟精滑,千奇百怪,只要是要命的玩艺,他两口子便没有不能利用的;那莫同生号称‘三手邪’,经常在对敌之际有出人意表的突兀招术,人有两手,他却像是多出一只看不见的手,这只手出神入化,功力不凡,小伙计,你可要小心谨慎了!”
  君不悔挚诚的道:
  “多谢老丈指点,我会谨记不忘。”
  踱了两步,巴向前又道:
  “人要宽厚,需具慈悲心怀,然而一朝碰上这些煞星,你却只要一个信念--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他们永不知道什么是仁恕,什么是怜悯,什么是良知,他们只晓得为钱杀人,杀人领赏,伦常纲纪,天道轮回,对他们而言,全是笑话,顽石不冥,无法点头,以锤击之!”
  用力颔首,君不悔凛然道:
  “是,以锤击之!”
  巴向前双目闪闪,沉声道:
  “你的刀,备妥了?”
  君不悔精神一振,豪气顿升:
  “备妥了,老丈。”
  巴向前意态深沉的一笑:
  “小伙计,执刀傲如爷!”
  微吃一惊的君不悔有些怔愕:
  “老丈,莫非老丈也知道我那把刀的来处?”
  低唱一声,巴向前感慨的道:
  “傲爷刀,刀似爷,‘大天刃’吉百瑞当年的声威是如何渲赫,名声又何等响亮?刀凌五岳,刃被四海,血芒映辉下整得多少人望风披糜、整得多少胆颤心寒,那个时代是他的,而称霸江湖的英发岁月,虽不堪留恋,却值得回忆,想想看,闯道混世的朋友,几个有这等尊荣?”
  听人说起吉大叔的往日盛迹,过往雄威,君不悔不但兴起一股与有荣焉的亢奋,更有着热血澎拜,意气飞扬的振发,突然间,他原来存有的忧虑之怀一扫而空,没有错,执刀傲如爷!
  风云阁主 扫描校对
  傲爷刀第二十二章:冤魂不散的杀手
  第二十二章:冤魂不散的杀手
  闷着头朝前走的君不悔,也只不过刚刚离开巴家馒头铺不足三里的地方,就被一胖一瘦两位仁兄拦阻下来,这里还是通衢大道,仍有行人络绎来往,但这两位仁兄却毫不顾忌,光天化日之下,硬是挡住了君不悔的去路。
  胖的那个满面油光,腆着只肥大肚皮,穿着一袭襟边洒绣银白编幅图的青丝袍,头顶稀疏的几根毛发带几分滑稽的扎了个发髻,脚底下居然登着一双棉帮子薄底快靴,打扮得不伦不类,气势却相当逼人。
  瘦的这位搭拉着眼皮,似乎没有睡醒的模样,脸色烟黄,两腮内陷,套着两截式的灰棉袄裤,裤脚打着绑腿,两只灰棉鞋上还连底带面系着三道草绳,打眼一看,像是从哪里来的饥民饿鬼,就差伸手讨饭了!
  当然,君不悔决不敢因为对方的外貌邋遢,狠琐狈而掉以轻心,相反的,他非常警惕,非常戒备,他明白这两个人的出现,断断不是好路数。
  两个人一左一右拦在君不悔身前,胖的那个细细打量着君不悔,未语先笑,笑得令人发腻:
  “呕,好朋友,等你等了好一会啦,怎的弄到如今才上道?”
  君不悔板着脸,声调僵硬:
  “你们是谁,为什么拦着我的路?朗朗乾坤,十目所视,莫不成还敢劫持于我?”
  胖的这位“呸”的朝地下吐了口唾沫:
  “朗朗乾坤,十目所视?我操,便皇帝老儿的金銮宝殿前,大爷也一样杀人越货,还管他什么乾坤,什么人看热闹?你说对了,我们正是要劫持于你,你要知机,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便留你多喘几口气,否则,抬你的尸骸回去亦未尝不可!”
  退后一步,君不悔声道:
  “我不认识你们,自信与二位素昧平生,凭哪一桩要跟你们走?”
  搭拉着眼皮的那个忽然打了个哈欠:
  “这小子开叫了,他以为一嚷嚷就吓着我们了。”
  胖仁兄一撇嘴,皮笑肉不动的道:
  “君不悔,你别他娘的装疯卖傻,我们是干什么的,为了啥原故要找你,你心头雪亮,怎么着,是你自己开步,还是要我们服侍你上路?”
  君不悔双眼圆睁,气哼哼的道:
  “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这样胁迫于我,真是岂有此理,若不将原由说明,休想我移动一步;我心头雪亮?我心头全是一团雾水,谁知你们在搞什么鬼?”
  胖子与瘦子目光交触,胖的那位按捺住性子道:
  “君不悔,我叫莫同生,我的伴当叫做田桓,巴老头子没提过?”
  君不悔早已料到对面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便是“三手邪”,这时听他一提巴向前,心往下沉,有股子难言的悲愤与委屈感,他怀疑他被巴向前出卖了,戏弄了,尽管暗里激动,表面上他还沉得着住气,不急不缓的道:
  “如此说来,是巴老丈泄漏我的行迹了?”
  莫同生哈哈一,笑:
  “这倒不能冤枉巴老头子,他可是人模人样,一句未提,掩遮得圆溜似滑,天衣无缝,我当时还真个相信了他,却是我运气好,只一出门,替巴老头儿送馒头的那个小工阿旺无意中和我搭仙,愣头愣脑便将你在巴家养伤的事扯了出来,这略略一问,立时有了计较!”
  君不悔觉得心里好舒但。好轻松--一个如此关注他并施以恩惠的人。该不会丑化了那等慈悲的形象才对,要不,又该多么遣憾?当他明白善意并未变质,劝谏仍然由衷,对巴向前的印象便更臻完美了。谁忍受得了一个恩人骤转为仇人的情感冲激呢?于是,他竟露齿笑道:
  “莫同生,你有了什么计较?”
  有些诧异的盯着君不悔,莫同生戒慎的问:
  “他娘,你笑什么?有什么事值得你笑?”
  君不悔笑得更开朗:
  “怪了,你可以笑,难道我就不能笑?要死要活是另一码事,我笑总没犯着你吧?”
  莫同生哼了一声:
  “巴老头子老好巨滑,收山之后便只讲求自保之道,我深知他这不愿沾惹是非的习性,料到他一定会把我造访之事告诉你,你便会急着离开,他也盼着你走,果然不错,你这不是走了?好叫你明白,打你一从巴家后门出来,我们已暗中缀着你,三里地外,该可亮相摆明啦!”
  君不悔从容的道:
  “你们想带我去哪里?”
  莫同生阴笑着道:
  “虽是明知故问,我一样讲给你听,‘骆马鸳鸯’早在候着大驾哩!”
  摇摇头,君不悔道:
  “只怕不是‘骆马鸳鸯’急着找我,而是那耍刀的顾老乞吧?”
  莫同生手抚肚皮,指头轻敲:
  “君不悔,你当只有顾乞要你?如今‘骆马鸳鸯’也一样恨不能吃你的肉,寝你的皮,娘的,你那一招。‘大屠魂’险不险劈掉了骆干半片面孔,现下左颊上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