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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回到那个属于我的时代。
  “只是这样？”明翼似乎有点不相信。
  “就是这样。”库洛洛的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
  ……
  沉默——
  ……
  “你是怎么知道密室的？”
  “……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
  “可以透露一些么？”
  库洛洛低头一笑，缄口不语。
  明翼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看着库洛洛眼睛，想从那双比深渊还要幽深的眸子中找出些什么。但，库洛洛的心思又岂是普通人能随便看出来的呢？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的明翼无奈地一笑，从书桌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拿去吧，这就是今天你来这里要找的。”
  库洛洛看了明翼一眼，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红色的丝绒上躺着一只银白色的手镯，无论做工质地都和库洛洛曾经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绿色的宝石在烛火跳动的火光下发出柔和的光泽。
  啪——库洛洛轻轻地合上盒盖，把它退给明翼。“手镯确实很美，但——它并不是我要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不是同一个，在这只手镯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丁点特殊的念。
  这只是个赝品。
  “这就是一直由红月王朝的王贴身保管的王国至宝。”明翼的话中是满满的自嘲，“你说，我用这个至宝能救呓吗？”
  库洛洛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少年王，看着他嘲讽般的笑容，看着深深的无奈爬上他清俊的脸……
  仿佛为了平息心中的激动，明翼停了下来，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另一只手用力按住胸膛。过了许久，浓重的呼吸声终于变得平缓。深吸一口气，明翼说道：“在红月的西北境是一片沙漠，那里的风干燥、窒闷、卷过大地的时候会扬起细碎的砂石。荒凉与枯燥是唯一能形容那里的词。没有绿色，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单调灰黄色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但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却有着一支连正规军都束手无策的武装力量。”
  “陛下说的是塔尔干的叛军？”
  明翼点点头。
  对于这支以彪悍闻名整个红月国的叛军，库洛洛早有耳闻，这支人数不足一万的军队平凭借着塔尔干独特的地理成为红月王朝除去邻国卡尔提丹之外最大的隐患。十年前，当时的红月王，也就是明翼的父亲在巡视边境的时候遇刺身亡，年仅九岁的明翼登基称王。其后为报父仇，王朝多次派兵围剿塔尔干，但每每无功而返。三年前，当年谋刺红月王的叛军首领突然死亡，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明翼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支叛军呢？
  “妖精之泪在叛军首领的手里，十年前。”
  不需要更多的说明，库洛洛已经从明翼的话中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
  “库洛洛，你能走到密室通道的尽头这就足够说明你的能力。也许，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即使不愿意承认这点，明翼还是不得不承认无论从阅历还是处事经验，库洛洛都比自己强。“所以，你愿意帮助我拿回妖精之泪吗？”
  ……
  “这真是一件很艰难的任务。”
  “就如你所知道的，除了利用妖精之泪的力量，没有其他的办法让你回到自己的时代。如果你能找回妖精之泪，我可以把你送回你的时代。同时，作为报答……你可以带走这个国家的任何宝物。”
  库洛洛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漆黑的眸子看着红月王年少稚嫩的脸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库洛洛终于开口了，清冷的声音和空气中浮动的香气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
  “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如果不答应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那么……”
  “什么时候启程呢？”
  “总要先准备准备～～你也要一些时间和明琅道别吧。”
  ……
  烛火摇摆不定的光让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朦胧起来。黑发的青年，蓝眸的少年，一室幽森的冷香。
  ……
  ××××××××××××××××××××××××××××××××××××××
  走另一条秘道的伊尔迷似乎没有出什么状况，第二天毫发无伤的他出现在美泉宫公主的书房里，给公主带来一本书《斯瓦卡茨民间传说》。送过书，“顺道”见了库洛洛一面。
  “库洛洛，昨天……”
  “似乎没有成功呢——”
  “宰相说暂时不要管这件事了。”
  “嗯～”『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再过几天，卡尔提丹王朝的使者团会来。宰相说要你提醒公主注意使团的来人……”
  听这句话的意思，似乎使者团的目的跟明琅公主有关。库洛洛微微侧头朝呓的方向望了一眼。
  “嗯。”
  …………
  如果没记错的话，年初卡尔提丹王朝使团曾经来过一次，那次是为他们的王向红月王的掌上明珠明琅公主求婚。王室的公主历来是王家重要的政治筹码，联姻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联姻的对象是实力强大的卡尔提丹王国的王。但是，明翼委婉的拒绝了卡尔提丹王的求亲，为此就算两国的战势一度升级也在所不惜。如果明翼对这位双生妹妹没有超乎寻常的感情的话，那么明琅就有着超出政治意义的重要作用。
  『维纳斯之蝶吗？』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维纳斯之蝶能带来幸运？卡尔提丹王的求婚真的只是为了联姻么？
  历史悠久的王朝都会在其漫长的独裁统治中积累下很多的弊政，这些矛盾一点点的累积，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也许下一刻的矛盾就会成为压垮骆驼脊梁的那根稻草。
  这个王朝的命运也是如此。那根稻草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呢？听明翼那天的口气，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
  看着在不远低头认真看书的明琅，库洛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镜月》的故事库洛洛读过，在那个唯一记载了拉尔王朝神秘公主的故事中年轻的公主最终成为了王国的陪葬品，连同维纳斯之蝶一道和金壁辉煌的宫殿在烈火中化为飞散的灰烟……
  想到这里，库洛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明翼说人何时生，何时死，生死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机遇都操纵在神的手里，所以人只能接受命运。
  看那么多的历史难道不会觉得历史很残酷吗？
  的确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
  所以，在这残酷的现实到来之前『必须……』
  …………
  “世界上真的有神吗？”话甫出口，库洛洛就惊觉自己曾经问过南北相同的问题。
  房间里面非常的安静，所以库洛洛这句近似喃喃自语般的声音依然传到了呓的耳朵里。抬起头，呓问道：“库洛洛，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是库洛洛想起了明翼说过的那句话。一时间，他突然很想从呓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她会怎么说呢？这位被维纳斯之蝶选为主人并受到死咒的少女会怎么说呢？
  他重复了一遍，低沉有力的声音清晰地把每一个字送到了少女的耳中。
  “真的有神吗？”
  ……
  “有的。”少女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为什么呢？神从来没有出现过呀——”
  “嗯～～哥哥，母亲，神官，女侍……每个人都说神是存在。教义上就说‘我们都是神的子民’。”
  “是么？”
  『只是别人说有，你就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库洛洛的暗黑的眸子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乎对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失望，当然这种情绪极淡极淡。而不会察言观色的呓根本没发觉库洛洛语气中的失望，她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停了很久想了很久，努力的用记忆中有限的词汇把自己的想法组织起来。这对不善言辞的她来说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再怎么努力，说出来的依旧是零碎的语句。
  “大家都说有神，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神的存在。贵族也好，平民也好，就算是异教徒也有他们心中的神……”
  “虽然不同的宗教所信仰的神的名字不同，但是有一点是一样哦～～大家都信赖着他，向他祈祷，希望他能保佑自己……在红月是这样，卡尔提丹也是这样，大陆上每个国家都是这样……”
  “大家说的『神』超越了语言和思想，在『神』的身上集合了无数人共同的感觉和信仰，然后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嗯～～『恶魔』好像也是这样的……”
  “遇到不好的事情，大家会说这是『恶魔』作祟。有了困难呢，就会向『神』求助……”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啦——不过我想，『神』和『恶魔』都是人心产生出来的。”
  “这样说的话，只要有人心，就应该有『神』的存在……”
  自从上次的宴会之后呓偶尔就会想到『神』这个问题。没有人告诉她神的定义，也没有人在她心里强加神的威名……从身边侍女的祷告中，从书籍的记载中，从青灵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她得到了自己的『神』。在库洛洛问起之前，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所以她也没有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任何人。
  “不过呢～～为了救自己的心和心中的『神』……我们应该自己努力才是。”
  ……
  能说出这么多话，对于呓来说已经非常难得。王太后曾经说过她说话太过幼稚，所以呓颇有些担心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对方是否听明白了，毕竟她也没想过自己能一下子说那么多的话。
  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库洛洛，呓发现对方已经陷入了思考之中，心中不免有些泄气：自己说的话真的就那么幼稚、那么没有逻辑可言吗？
  耸耸肩，呓继续去看伊尔迷送来的那本故事集。
  …………
  “库洛洛？库洛洛？”
  呓的声音让库洛洛从对呓刚才那番话的思考中返过神来。看着在面前拿着一本书的呓，库洛洛一笑，“怎么了，Hime？”
  “你知道斯瓦卡茨吗？”
  “那是南部的一个地区。”确切地说，是宰相为库洛洛设定的出生地。
  “那你知道明月石吗？”
  在红月王朝南部的斯瓦卡茨地区有一个像蓝宝石打磨而成的镜面一样美丽的湖泊，传说每过五十年的月圆之夜，吸收了日月精华的湖水会孕育出一颗比天空还蔚蓝，比月光还明亮的蓝色宝石。这就是明月石。
  库洛洛点点头，力求完美的他当然知道这个出自自己“家乡”的传说。“Hime对它有兴趣？”
  “青灵说，明月石能实现持有者的一个愿望。”
  库洛洛挑挑眉，嘴角的笑容加深了，“Hime有想要的东西？”
  呓摇摇头，她没有想要的，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要”的。
  “什么都没有？”库洛洛又问了一次，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
  “库洛洛呢？库洛洛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
  看着库洛洛思考的样子，呓绿色的眼睛微微一弯，嘴角轻扬，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反正库洛洛一定会说～～”呓停了停，咳了一下然后学着库洛洛的声音继续道：“‘想要就去抢’。”刚说完，她自己就先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呓的话让库洛洛表情一滞，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把食指放到下巴上，呓开始很认真地考虑库洛洛的问题。她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变得无奈，最后摇摇头，“不记得了。这很重要吗？”
  “不。”库洛洛拍拍呓的头，“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反正到了最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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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程的日子很快就被安排下来，日期就在卡尔提丹王朝使团到来的前一天。对于这次的分别呓从明翼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非常不高兴，但是在青灵的“谆谆教导”下又觉得库洛洛这次的理由无可厚非，因为库洛洛是要回到南方的故乡参加家族的祭典。其实明翼和青灵说的呓都明白，但是，起码要分开一个月呀！！
  “我要走了，Hime。”一身骑装打扮的库洛洛站在美泉宫外的庭院中，向站在台阶上的呓告别。
  呓低着头，垂下的长发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点点头，她轻声应道：“知道了。”
  “不会耽误很长的时间。”
  “哦～”
  “你前几天不是说明月石很漂亮吗？”
  “那只是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