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车水马龙01      更新:2021-02-20 15:08      字数:4941
  “行就好。小昊是不是还没告诉你一些事情?”这回还好,声音似乎有点精神。
  “什么事?”又来勾引人的好奇心,无奈发问,反正那边卖关子她也习惯了。
  周亦铭忽然笑了:“果然呢,别看小昊有点像刺猬,但他却是个严谨的人,有他在身边帮衬你,我就可以趁早退休了。”
  哈?退休?难不成他真的想帮她打理一辈子的财产?苏君逸不由觉得好笑,却又想起了慕容昊“七情六欲莫上头”之类的忠告,淡然一笑:“是呢,等你退休了,我可以找一个更加精明能干的律师来。”
  哎,此话一出,那头却哈哈大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苏君逸有点恼:“你就没有正经事要说?”
  “当然有,你上次不是让张楚帮忙查一个姓丁的小子?这种活以后直接找我,张楚是国家机关的人,只会走中规中矩的渠道去查,我不同,你可以把我当做兼职侦探。关于那个小子的一些情报我已经跟小昊说过了,他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一定是在等我这边的另外一个情报。你要有心理准备,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你不一定受得了。”
  不一定受得了?她还有什么受不了的?“你只管说就是,我自认抗击打能力还不错。”
  “那我可说了。那什么,有没有什么美男帅哥之类的在你附近,你最好事先跟人打好招呼,以免过度震惊,晕倒在地时不能及时被英雄救起。”又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不过,那美男帅哥,指的是谁?
  苏君逸来不及思考话外音,忙催促:“你得了吧,哪来这么的多的帅哥。你当我们学校专门出产模特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切。消息过于劲爆,我还是一条一条的跟你说吧。一,丁志竞转学与苏怀琥有关。你猜,是什么关系?”
  “金钱?”一直想不通的那一关一下子通了,她才离开秀水村几天。苏怀琥就说工程款不够用了,那得多上乘的建材,才会把那二十万一耗而空?
  “果然够聪明,不过丁家卖钢材,倒也不难猜到。算了,这一条当我没夸你,接着来下一条。”周亦铭清了清嗓子。跟报幕员似的。
  “第二条,跟欧阳雪莱有关?”先声夺人,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苏君逸脱口而出的是刚刚结束的事件中,她最关心的问题,想必这也是联系很多疑点的关键所在。
  “哎呀呀。这下不得不夸你了。不过,我怎么还是想批评你呢?小昊是怎么教你的?听听你那急吼吼的口气,像什么?别人为什么总是围着你打歪主意,没事的时候多想想自身的原因!”一副爱之深,责之切的口吻。周亦铭说着,大有“朽木不可雕也”的感慨。
  烦死了,自身原因,她怎么可能没想过,她就是有时候太心慈手软了不是吗?所以,干脆先拿周叔叔练练手好了。于是,她冷笑:“多谢赐教,要是没事,我就挂了,外面冷得很,我跟你可不一样,冻坏了可没人给我赔偿。”
  “哎,这么不经诈?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现在已经明确,欧阳雪莱是‘夜魅’的老大,至于洪泽,你看到了,是她的男友,也颇有点来头。这两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宿管员我帮你追查到了,是欧阳雪莱安排的人,走的是梁宇昆的门道。至于那个中间人,我现在不好告诉你,省得你一时失控,拿把刀杀上门去。到时候我没有了摇钱树,那可怎么是好?”
  “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不怕我翘课亲自去调查,大可以试一试,反正破罐子破摔,有什么?不过到时候嘛,我就要怀疑你上次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到底是骗我的还是骗鬼的!”威胁谁不会,苏君逸自认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周亦铭要是不顾及她,就不会总是插科打诨的,试图降低所谓的劲爆消息所带来的震撼效果。
  可是,再怎么顾及她,这么说到一半吊着不说,不是要急死人吗?
  那头传来一声叹息:“跟你说了,姑娘家家的,太强悍的话,连男人心疼你的机会都会被你赶走的,怎么就是不听呢?”
  “啊?你想当护花使者?这不符合你的一贯作风,你少来了!”校园里人迹渐少,苏君逸终于抬腿向校外走去,身后跟着的人,此时不在她的注意力范围之内。
  远在上海的周亦铭,不由得扶额哀叹:哎!他看了眼窗外的车水马龙,想想还是算了,别跟这个笨蛋开玩笑了,直接告诉她吧。
  于是,不耐烦到差点挂电话的苏君逸,忽然就听见了这么个恐怖的事实,周亦铭说:“中间人,是你舅舅。”
  舅——舅舅?江宏彬?那姨妈呢?姨妈参与了吗?姨妈知道吗?他们不是远在西北吗?他们不是连一个慰问电话都没打来吗?他们怎么知道的?
  不行了,不行!这个世界,天昏地暗!这个世界,山崩地裂!
  可是,不能倒,不能!要站起来,搞清楚!这也许是个误会,误会!
  听那头沉默不语,周亦铭像是于心不忍,可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你想想,当初你妈是怎么嫁给你爸的?因为你舅舅赌输了家产,为了用聘礼还债,不得不动你妈的脑经。你妈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江家的祖籍在你们江北以北?过了淮河,黄河之南,渤海之滨,那里才是你外祖真正的老家。你舅舅就不可以回老家办点事?那里离这里才多远?你好好想想吧。”
  镇定得出奇的声音里,传达的是深切的悲凉:“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当时看我妈的那些书信,并没有邮戳。现在看来,可能是信中信,将外面容易暴露真相的信封撕开,里面才是没有地址的子信封。我还是低估了我妈的能耐,是我错了。那么请问,现在我舅舅在哪里?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那强大的情报网,到底是怎么生成的?周亦铭,不是我要怀疑你,只是,我不知道我该再去相信谁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九方叔叔委托来协助你的人。要想知道我其他的身份,那么,你记好了:我是f*律系毕业的双学位学士,辅修专业为金融。再往深处追究,我是家中的第三子,上面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做父母的总是疼首惯尾,中间的几个,自然是饱受冷落。所以,我是一个在家中说话没有分量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这样,你还有疑问吗?还想知道什么?今天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一时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远在上海的周亦铭,此时站在律所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疑惑的他,看着困惑的另一个他。
  听不到苏君逸的回答,他追问:“这样说,你还不满意?那么如果你对我的情史也感兴趣的话,我不妨一并告诉你,我先后有三个女友。第一个是父母在我高考前为了阻止我高考,强行定下的未婚妻。结果我还是偷偷跑去了考场,婚事告吹,家人不再认我,自己打工读了大学。第二任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初恋,却在哄着给了我初/夜之后,跟别的男人结婚了。第三任,是我同事,本来已经同居了,最终跟着大老板跑了。回想一下,好像是我跟初恋分手之后,酒后乱性,所以才跟当时苦苦追求我的第三任好上的。这是*裸的我,一个人渣,留不住女人的废物,这下你满意了没有?”
  “够了!停止你的期期艾艾!你跟谁好跟谁分,关我什么事?”站在校门前空旷的马路上,苏君逸想大声呼喊,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她不能,那样太失态,别人作践她,可是她不能不珍惜自己。
  “是啊,不关你的事。所以,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与我能不能为你做事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你觉得需要把我也彻底调查一番,你才肯放心借助我的力量?”周亦铭捂住胸口,生平第一次感到锥心的疼痛。被她怀疑,被她嫌弃,为什么比被她误会他为钱串子,更让他心痛难耐?为什么?
  “不用了,你叫慕容昊回去吧,小影也——”
  “苏君逸!你给我适可而止!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匆匆挂了电话,周亦铭抄起公文包,挽起外套,顾不得穿上,匆匆出门,叫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北。
  坐火车是绝对来不及买票了,出租车再贵,也是目前能迅速赶到那个白痴身边的唯一途径了。
  摇下车窗,任寒湿的北风吹打脸庞,他又捂住了胸口,那种刺痛,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
  而校门口的谢良生,只好望了片刻苏君逸走路的背影,默默转身,往擎天楼走去。
  第90章 星夜相守
  急促的敲门声回荡在午夜的楼梯口,关秀秀开了门,迎进一身寒气的周亦铭,当即转身去喊苏君逸。
  此时的苏君逸,正在在梦中憨笑。梦中日月,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之一。梦中,她在外婆家跟表哥表姐在一起,她小,她没心肝,所以她笑得最欢。
  明明被表哥千方百计骗走了手中的瓜子,又被表姐用一毛钱的硬币换走了一块钱的硬币,她却笑嘻嘻的跟着他们满院子乱跑。
  西北民风淳朴,但孩子与孩子间,依然存在以大欺小的现象,这些,她都不在意。
  她原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对于亲情,即便长大后再豁达,小时候也还是本能的希望,能够沐浴在浓浓的欢笑声中的呀。所以,即便是别骗了,她还是傻笑着追着他们跑。
  因为,比起冷眼冷语,比起拳脚相向,这种相处模式,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吃不了瓜子又怎样,钱变小了又怎样,哥哥姐姐愿意跟她玩,愿意哄着她,多好。
  梦中的君遥还小,正站在一旁撅着嘴,气呼呼的骂她白痴。
  白痴啊,白痴多好,傻人才有傻福。可是,为什么她已经掩藏锋芒,在家中尽量做一个傻子,却还是不幸福?
  不幸福啊,好孤独,无处可逃的孤独。场景一换,她又见到了父母吵架的情景,又见到了五岁那年父母闹离婚时的混乱局面。
  母亲江雪晴指着她骂:“都是你!要不是你来到这个世上,我早离婚了!你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父亲苏怀璟一言不发,眼镜反光,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即便如此,长大后她也会想,那时候,他一定很痛苦吧,一定!
  母亲说被她毁了幸福。那么,她的幸福呢?谁该为她的孤独来买单?谁又在乎过她的悲喜,她的痛楚?
  她恨吗?恨的!如今,原以为父系的这帮亲戚眼睁睁的瞅着她发了横财。所以才按耐不住,毕竟,放在眼前的金子诱惑更大些。
  她以为,母系的亲人们,一定是还没有听说她的不幸,如果他们知道了,好歹会有一两个人出面来安慰她的吧?
  谁天生就是冷血硬心肠,谁不想亲人环绕,笑语晏晏?她怎么能想到,亲舅舅会从中作梗来害她?
  她又怎么想到。对大伯苏怀琥的忍让和求全,竟然使他贪心日盛,居然将二十万建造款几日内挥霍一空,还伙同外人来对付她?
  真的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什么?
  关秀秀在外面小声喊了几嗓子,却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只能尴尬的看着周亦铭。
  他却上前拧转把手,咦?门居然没锁?所以说,她其实是信任屋里的几个人的?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周亦铭,只觉得更加心痛,他轻轻走进,掩上房门。
  楼下马路上的路灯幽幽的透过窗帘射进来,天空中残月如霜。寒星点点,也一并将光辉洒进。
  周亦铭放下公文包,褪去她给他买的那件棉服,走近床畔,俯身,看着她紧锁眉头的样子。
  手伸到半空。却又缩回,双臂交叠,他将手放在腋下暖了暖,这才又伸出去给沉睡的她掖被角。
  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动弄得不安,她侧了侧身。并没有醒来。
  掖被角的手,就那么顺着她的枕头,抚摸上了她的脸去,停顿片刻,又轻轻拿开。
  直起身来,周亦铭决定不再打扰她,去了书桌那里,拿起没有合上的笔记本,就着昏黄的路灯看了起来。
  第二天苏君逸准点醒来的时候,昏暗中觉得书桌上似乎趴着个人,似乎又不是。路灯还亮着,她便起身向那模糊的一团黑影走去。
  没想到,黑影却直起身来,伸一个懒腰,吓得她一下子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谁?”边问,边向床下屈伸进去一只脚,去够那入睡前才备下的一根木棍。
  在她勾起棍子,用脚尖一挑,又伸手一捉,将其握在手心之后,周亦铭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是我。”
  “你来干什么?”紧握的武器一刻不肯放下,她直起身来,随时准备反击。
  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