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2-20 14:43      字数:4919
  艾米丽雅的话让丝黛拉困惑无比,她不得不想要知道更多,于是她问,“斯图亚特家族的力量与新奥尔良有什么关系?”
  “难道没有人和你提及过你的家族历史吗?”这下轮到艾米丽雅困惑了。
  是啊,她想这么回答,想到这些她就满腹牢骚,在她周围的人好像都多多少少知道斯图亚特家族的历史,而她书籍记载中也只是了解到了一些极为官方的介绍,没有任何关于巫师或者说是超自然的记载。“正确的说,还没有时间完全提及。”她极为隐晦地回答。
  “正确的说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一直以一种神秘而且古老的方式生存着。他们中的成员成婚也需要征得家族中类似于族长的同意才可以。进入这个家族的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挑选,只有祖上有王室血统的人才可以和斯图亚特家族的男孩们通婚,这个传统坚持了近一千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以维持这种教条,而且斯图亚特家族的成员生存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艾米丽雅砸了砸嘴,面对丝黛拉兴致并不涨的表情宽容地笑了笑,“听着,丝黛拉,是这个名字吧。”她看了一眼坐在边上一声不吭的撒姆尔,然后又把眼神落到丝黛拉身上,“我只想告诉你,别被那些所谓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你还是个孩子。”
  这么说来,丝黛拉完全有理由松口气,对这个女巫身份的女人也放下了一些戒备。看到撒姆尔反而表示出的不理解让她连同心情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艾米丽雅又补充道。
  “艾米丽雅……”撒姆尔明显不同意,在他看来自己付出的冒险全然不值得,他还要找回自己的女儿。
  可艾米丽雅却打断了他,她完全不同意撒姆尔的计划,当初就不同意,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我希望能看到你完全快乐,无忧无虑的成长,为什么不呢?”艾米丽雅走到丝黛拉身边,慈爱地看着她,并且轻抚她的长发,十足像一个母亲,“这样的压力让你活得并不愉快,是这样吗?丝黛拉,在这点上,我可以帮助你。”
  丝黛拉相信自己完全没有明白艾米丽雅所指的帮助是什么意思,她愣愣地看着她,在同一时间开始寻找答案。
  可艾米丽雅并没有给她什么答案,她正直视着丝黛拉,如催眠般的轻说,“如果太痛苦,就应该学会放弃,可人们总喜欢自欺欺人,亲爱的丝黛拉。相信我,我会帮助你,只有我。”
  丝黛拉凝视着她,那是一种安宁而且另人困倦的感觉,如同所有的困惑都离自己而去,她的意志力正慢慢被抽走,有那么一刹那,她看起来就像是要晕倒了。她木木地看着艾米丽雅执起她的手,用一种如同歌唱般的声音说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语言,又像是某种不知名咒语……
  片刻后,她能看到艾米丽雅用尖刀在她的手心划了一下,奇怪的是感觉不到疼,手心里只有麻麻的感觉,除了她能看到自己的血正渗出来,快速滴落到了桌子上。艾米丽雅又在自己的手心同样划了一下,然后与她的手紧握在一起。吟唱声慢慢弱了些,直到丝黛拉感觉到突然而至的困倦感消失,当艾米丽雅将一种白色的药粉撒在她的掌心时,那里真实地痛起来,比在厨房做菜不小心割到手疼好几倍,只是她的手心里还多了些痒痒的感觉。
  “你想要怎么做?”撒姆尔瞪大着眼睛,他当然知道艾米丽雅在做什么,可另他无法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看起来事情还远不止那么简单,突然,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丝黛拉能想到就在刚才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动弹,而且意识游走在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之间,最要命的是她都没法拒绝。
  艾米丽雅已经为丝黛拉撒了止血的药粉,她正在仔细地为她包扎伤口,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相信我,撒姆尔,你要做的,只有相信我。这个孩子不适合这个复杂的游戏,难道你没有从她倔强的眼神里看出她并不情愿吗?”
  ☆、第64章
  序幕东欧;一四六二年
  自从她的王子骑马出征后,伊丽莎白王妃每晚都被血腥恐怖的恶梦折磨。每一夜,王妃会尽可能保持清醒;然而等她再也撑不住而合眼睡去后,她很快便会发现自己徘徊在死尸遍野、处处断肢残臂的梦魇中。她又尽力不去看那些伤兵的脸--然而,又一次;她被迫看到其中一人。
  永远是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囚犯的脸,然后伊丽莎白便在尖叫声中醒来。
  今夜,天将破晓之时;也是伊丽莎白最绝望的时刻,她在城堡最安全那一侧的顶楼房间里来回踱步。女仆们因为忙着伺候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主人,已经都累得睡着了。此时;伊丽莎白想着鲜红而浓稠的液体;从她丈夫的血管里源源流出;一滴接一滴紫红色的血,被那些看不清面孔的土耳其狱卒以残酷的工具压榨出来。无尽的这一夜,风无休无止地在城垛里打转,从敞向夜色的窗子灌入,发出死亡、幽灵般的□声。她受不了也逃避下了王子受苦而死的幻象。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她的恐惧是毫无根据的,她根本不确知她丈夫是否已成为土耳其人的囚犯,根本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他已被囚禁或杀害,或甚至只是受伤然而,一切却都是徒然的。
  这个女子唯一确知的是,这世界上充满了死亡与惊恐,而身为一个战士之妻,她唯一的命运便是悲悼。
  此刻,在恐惧又疲惫的状态下,伊丽莎白对她四周的情况只是半知半觉。她踱步到一个亮着火光的房间里。在这里,小壁炉余火尚存,加上房间中央桌上燃着一根蜡烛,将黎明前的黑暗逼到窗外。壁炉和蜡烛波动的幽光,照出墙上壁毡的色彩,也照亮她成为他新娘的那张床的绸纱床幔。
  在那张床上,他曾将她紧紧搂在胸前,答应她一定会回来。在这儿,她那高贵的王子以那么深刻的爱与她结合所以她明白,如果他死了,她自己的生命之光,也会如一根小小的蜡烛般熄灭。
  正当王妃站在那儿颤抖地深思时,一只箭如倦鸟般轻盈颤翅,飞过顶楼的窗子,拉出一道极高的弧线,显然是出自一张好弓和一个强壮的射手。黑发的伊丽莎白没认出这不过是一只信箭,她仿佛看到一个长了羽毛的飞行恶魔般向后退去,发出一个自知心灵迷失的绝望尖叫声。
  倒钩箭头柔弱地咬进那根孤立的蜡烛,把蜡悯和金烛台击倒在坚固的木桌上,那一点火光也熄灭了。
  伊丽莎白依然惊恐而退缩,古典美的脸如雕像般冻结,黑眼睛凝视着她的厄运。壁炉裹的余烬加上西窗外渐沈的满月,使她看清那厄运的使者是以一只箭的外形而来的,上面有一张紧紧里着的白纸。
  伊丽莎白立刻迎接那恶魔般的访客,她打开了那张小小的白纸,注视纸上的信息。少女时所学的拉丁文又回来了--然而在还没读那些带着谋杀意图的字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那是他的死讯--因此也是她的。
  她在全然的疯狂与绝望中沈静地移动脚步,很快便再点燃了蜡烛,找到白纸,写下她必须写的话。
  片刻之后,她狂乱地奔跑,在第一线曙光露出之前,跑到了城垛的最高点。渐显色彩的天幕下,清晨的风吹动她的黑发。远方,环绕着城堡的河流静静地躺在山丘上,依旧紧里在夜色里。
  伊丽莎白王妃嘶喊着爱人的名字,迅速狂奔,渴望投入下方的黑暗去陪伴他。城垛的墙在她脚下飞逝之后,她的脚便踏到空中。
  同一天,过了几个钟头,王子本人在成功地抵御了土耳其人的侵略之后,率领一部份的军队,朝着自己的城堡返回。
  跟随着他的是一小群疲惫而饱尝艰辛的步兵。这一群人迈步前进,不怕路途苜多遥远,将过去几个月的战斗抛在脑后。他们的脚程飞快,因为在忍受了那么多的血腥与惊恐,在遭受了无数的伤亡之后,这些人终于要回家了。他们把恐惧、把双方的杀戮、把死尸满布的战场,统统留在后头。
  这条路远离人迹,只是一条上山的小径,从东方蜿蜒延伸,负载着这一行人。现在他们玻а圩⑹游绾笮毖簦鸥咚实目ㄅ廖舭采蕉稀U缑恳桓龃禾煲话悖飧龉龋堑募蚁纾还⒗钭印⒗妫陀L夜ùΥκ⒖I⒎琶匀似ⅰI铰妨讲嗍谴渎痰纳狡拢甲糯蟠笮⌒〉纳帧6盖偷纳角鹕希浠虼A⒆乓淮源缘氖骷芭┥帷?br />
  这一群饱经战斗的士兵多半打着长矛,有的配着长剑或其它武器。只有几个人骑着马,而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他们的统领。他,王子,与他的士兵们一样饱经战争,但是他的红色甲胄使他十分出众,一度明亮的新衣已因战斗而破旧脏污,马鞍后挂着一顶特殊的头盔,除了腰际的长剑外,他还带了一根标鎗。盾牌则挂在另一侧,上面有神龙骑士团的纹章。
  这天下午,数月来的思念、疑虑和危险终于过去,因为他已经快到家了。他鼓励他的黑色战马,催促牠爬上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朝向背衬天空遥遥在望的灰色城堡而行。
  距城堡约四分之一哩路时,王子停驻了一下,脸部的肌肉放松了;仿佛几个月来生命与希望首次胆敢展现出来。
  “伊丽莎白,”他低喃了一声,犹如一个饥渴万分的人发出“水”这个字。王子再度催促疲累的座骑,越过那一小队蹒跚前行的步兵每个人的面容都洛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无比平和。然而在王子又走过剩余的一半路程时,他再度勒马停住。城堡的墙垣上飘着陌生的黑旗,随着日暮的微风,飘来了僧侣在送葬的祷念声。有好半晌,就如有时在战争中一样,王子觉得他的心跳蓦地停止了。
  但是他又一次鼓动他的马--这回是十分蛮横的,他闪电般驰过外侧大门,穿越古老巨石筑成的阴暗隧道,在内侧中庭里停下马,随即跳下了马鞍。他的脸色已是苍白。
  中庭里聚集了许多人:仆人、亲戚、邻居、老友、战友--只是刚刚返回的堡主现在无暇与他们寒喧。
  在王子疾速驰返之前,他们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礼拜堂的黑暗入口,以及礼拜堂内的行动。
  悲悼的念诵声便是由那阴暗的门口传出的。
  王子高大、精瘦的身形立刻迈进那黑暗的入口。室内燃着上百根蜡烛,大半都放在小教堂尽头高高的祭坛周围,因此似乎更加深了另一头的黑暗。这里也和中庭内一样,挤了许多人。可是王子的眼睛只盯着一张脸、一个人。他的全付心神都集中在一个年轻女子轻盈、苍白、毫无生命的形体上。
  她躺在小教堂尽头的阶梯下方,上方是巨大的龙形石拱,正对着祭坛,祭坛上挂着大型木十字架,燃放许多蜡烛。她的头发乌黑,脸庞犹如生前一般美丽。
  王子发出一声如野兽般、恐惧而伤痛的吼声,跟跪地冲上前去,他在尸体面前停下,无助地伸出了双臂。
  躺在他眼前那死去的女子,仍穿着生前的华服;奇怪的是,她的衣服竟被水浸湿了,因之层层绉折,紧紧贴着那没有生命的躯体。
  但是渗透了衣物,染湿尸体所躺的梯阶和石板地的,并不仅仅是水而已。被衣服掩饰而看不出破裂、碎开的尸体,仍源源地冒出血来。
  在那声可怕的吶喊之后所持续的静默中,穿着仪式长袍的僧侣长向前踏了一步。
  他清清喉咙,恭敬却坚定地开口道:“德古拉王子--”
  可是这个战士根本无暇旁顾。他跪下来,向前一倒,匍匐在那具女尸上,一边□,一边亲吻并抚摸那尸体,徒然地希望它能再回复生命。
  过了好半晌,王子的肩膀渐渐停止了啜泣的颤动,变得与死尸一样静止。
  一片沈寂笼罩着小教堂;僧侣的诵念早在不知何时便已停止了。最后,王子痛苦地站起身来,锐利的蓝色眼眸扫过站在石阶下的那半圈人。
  “她怎么死的?”他的声音低沈空洞。
  依然是静默。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王子的脸色开始变化,哀恸中现出第一丝不很确定的猜疑,预示着可怖的忿怒。他注视先前开口的僧侣长。
  “屈萨,她是怎么死的?”
  穿着隆重礼袍的僧侣长,再次清清喉咙。
  “她……摔下来,殿下。自城垛上摔到岩石上……又掉进河里。”
  “摔下?摔下?那怎么可能?我的妻子怎么可能掉下来?”
  又一次的静默。没有人想出任何解释--也许是没有人敢贸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