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节
作者:泰达魔王      更新:2021-02-20 13:45      字数:4726
  料理完了贾代善下葬的事,贾赦有余力来料理江南各处产业,见一见各处的管事,仔细理一理各处积年的账册。由此,赏了一回忠心办事的,罚了或是革了一批偷奸耍滑,中饱私囊的。加加减减,最后贾赦还是大赚一笔。
  名利皆有所得的贾赦最近可谓是意气风发。对着即将出嫁的闺女更是大手一挥,又添了好些嫁妆。迎春见了,还婉转推辞。丽娘却二话不说,直接接了,都一一的添到了迎春的嫁妆里。
  前些日子,张家选了吉日来送彩礼。
  张家本是江南望族,虽是诗翰墨之家。但是因着张家老太爷和张家的几位老爷积年做官的积累,又一向一勤俭持家闻名江南,家底很是厚实。这一回,娶得又是荣国公府当家人贾赦唯一的闺女。虽说她本身是庶出,可其一母同胞的长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亲娘舅是江南布政使。堂姐是刚刚加封不久的贤德妃。如此一来,张家的彩礼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加厚了三分。
  打头的是十对赤金老虎,足有一百两;布料都是名贵的料子,江南的绡纱,江北的羽纱,还有其他各色彩绣的云锦蜀缎等都是各十匹;龙凤赤金镯十对,嵌珠龙凤赤金簪十对;至于其他各类名贵的四季花茶,团圆果,羊鹅,三牲鱼酒等物件具是成双成对,一担一担的抬了进来;最后压轴的是一对贾家的准姑爷张渊亲手猎的活雁。
  看着足足堆满了一个院子的彩礼,贾赦拈着胡须,满心满眼都是笑意。对着送聘礼的亲家张家二老爷更是热络了些。
  张家送完了彩礼,接下里贾家也忙活着把迎春的嫁妆一一装好,以待新婚前一日送往张家。
  十月初十,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的丽娘一早天还未亮就起身。照镜子的时候,看着眼底青黑一片,丽娘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扭头看了看贾赦,他眼下的青黑不比她少;心下明了。遂一脸肃穆庄严的坐着,任丫头们替她穿上一件簇新的银红色五福迎门团花暗纹褙子。贾赦也是同色同款的长袍。
  张渊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一身簇新的大红袍子衬得他原本就满面笑容的脸更多了几分喜气。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一帮子帮衬着他迎亲的同族兄弟以及好友同窗,一路上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极是风光热闹。
  待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叩开了年华的大门,给了小舅子贾琮一个大大的红包之后。恭敬的跪在贾赦和丽娘身前叩首行礼后,接过娶亲太太手里的茶恭敬地先后递给了岳父岳母。
  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张渊在贾赦那一双犀利的闪着冷光的眼睛的打量下,不由两股战战。好在最后还是强忍着撑了过去。
  丽娘见了张渊这个毛脚女婿,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既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甜,也有担心他往后对迎春不好的苦涩。最后,万千思绪只化作最诚挚的祝福,愿他们小两和和睦睦的过好一辈子。
  待张渊敬茶行稽礼完毕后,闺房里盛装的新娘迎春也盖上了大红盖头被全福太太牵着自闺房缓步进入正堂,张渊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样子,只是到底没忍住内心的激动与好奇,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盯着缓步朝他走来的新娘子。直到娶亲太太再三催促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躬身与迎春一起向贾赦和丽娘叩首拜别。贾赦虽然也是一脸不舍,但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该有的礼数,哑着嗓子道:“你们往后要互敬互爱,厮抬厮敬,相濡以沫,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丽娘强忍着悲伤的情绪,语气哽咽满眼含泪地抓住迎春的手嘱咐道:“如今,你即将嫁入张家为妇。往后在婆家不可任性妄为,对夫婿和姑舅亲长要恭敬孝顺,遇事多听夫婿亲长的意见,不可擅专胡为。”
  盖着大红盖头的迎春,望着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舍不得放开的丽娘,想着往后她将要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婆家生活,再也不是可以躲在娘亲身后无忧无虑的过活的小姑娘,再也不能日日承欢于娘亲膝下,忽然一股子莫名的悲伤从心头涌上来,鼻头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滴落在丽娘依依不舍的手上。
  娶亲太太再三催促,说时间不早了,让新人早一点出发,否则就要错过吉时了。丽娘只好松开手,最后低低的在迎春耳边叮嘱:“往后,要好好的过日子。若是过得不好,记得一定要告诉娘亲,无论如何,我都是你可以依靠的……”
  贾赦见了,斥道:“大好的日子,怎么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说着,他也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说,我是能替你做主的,即便我不在了,你几个哥哥也不会不管你的。往后,好好过日子。”
  迎春闻言,只觉得胸口酸胀的厉害,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不自禁落了下来,差点儿把脸上的状容都弄花了。
  娶亲太太牵引着迎春,一步一步朝外慢慢走去,到了大门口,一位族兄贾瑛把迎春背负起来,放到了喜轿里。待迎春坐好,只听见外间传来一句“出发”,八个轿夫抬起喜轿往张府的方向行去。
  丽娘和贾赦携手站在年华门口,看着装点得喜气洋洋的八抬大轿抬着他们唯一的女儿渐渐离去,心头的那一股子难舍难受不言而喻。直到再也看不见娶亲的人影,听不到震耳的鼓乐和喜炮声。
  看着满地残留的红色鞭炮碎屑,贾赦心头闪过一丝凄凉来,紧紧握住丽娘的手,轻声道:“回屋吧。后天,她就会回来的。”
  “是啊,迎丫头后天会回来的”,丽娘自我安慰道。可是心头的酸涩到底难解,丽娘又自言自语道:“可就算是回了,也到底不一样了。”说完,丽娘定定的望着喜轿抬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敛起悲伤,低下头,扯了贾赦一下道:“回吧。”
  贾赦顿了顿,使劲儿攥了攥丽娘的手,二人携着手回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
  ☆、118迎春回门
  第三日是迎春回门的日子;丽娘依然是一大早起身;不停地打发人去门口看迎春是否已经到了。贾赦见她这幅样子,本想说两句;但怜她一片爱女之心,且他自己心里也很是记挂;到底没有开口阻拦。而是在丫头每一回话的时候都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
  直到隅中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天际,前边儿才有丫头疾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道:“二姑娘和,…。。二;……二姑爷到了大门口儿了。”
  二人听闻,都激动的站了起来。丽娘甚至差点儿就要出门去迎着。但是碍着规矩到底未能成行。
  待迎春和张渊先依着规矩拜了家堂里的神、佛、祠以及堂里的宗亲三代牌位后方相携着手到年华拜见丽娘和贾赦。待远远看见他们两人携着手缓步走来时;丽娘激动地差点儿就要起身上前迎过去。还是贾赦使劲儿咳嗽一声才打断了她。她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定坐在椅子上,等着迎春和张渊上前给他们二人行礼。
  迎春进门后也是一脸的激动,抬起头满脸思念的看了上首坐着的贾赦和丽娘一会儿,才在夫婿张渊的催促下行起礼来。见眼前双双跪在蒲团上磕头问安的女儿和新女婿,贾赦和丽娘也是一阵感慨。
  虽前后只隔了两日,丽娘却似半辈子没瞧见迎春似的,直拉着她的手不住细细打量起来。待见迎春粉面含春,一脸的娇俏,浑身透着初为人妇的那种小女人的妩媚风情,又看一边儿的张渊虽然嘴里在回着贾赦的话,眼睛却片刻不离的看着迎春,直到迎春瞪了他一眼才回过神来,脸上讪讪一笑,尴尬地摸了摸头,再集中心思和贾赦攀谈起来。
  由此看来,迎春这两日过得不坏,和夫婿张渊相处的不错。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儿,凭着这些年迎春所学的各种内宅生存手段,只要再笼络住了夫婿的心思,日后好好经营,凭着迎春善解人意的性子,日后不愁过不好日子。丽娘高高提起的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依照彼时规矩,回门那一日,女家是要设宴郑重宽待新姑爷和姑奶奶的。这一日,新姑爷是和新姑奶奶都是最尊贵的人。遂张渊和迎春二人分别坐了外院和内院的主桌首座。
  因着贾家是金陵头一等的世家大族。宁国公荣国公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了宁荣亲派八房依然住在京城之外,其余十二房都住在原籍。近百余年的时间里,繁衍生息,人口愈加繁盛。这一日,族里各房的族人也来了不少,其他的姻亲故旧诸如史家,王家,薛家等也都有遣人过来点卯。吴家的姻亲自然也是不会缺席,像吴立行一家,远在扬州的孙家等。遂里外开都足足开了十桌才将将够坐。
  席间的热闹自不必细说。
  依照规矩,新婚头一个月新房是不能空着的,所以迎春和张渊也不能在贾家留宿过夜。遂这顿酒吃的并不十分晚,人只浅浅饮了几杯酒水,调小了一番新姑爷,也就都早早的散了。
  饭后,送走了人,丽娘拉着迎春的手进了年华内室说话。贾赦则叫了张渊跟着他去了外院房。
  进了房,落了座,早有机灵的丫头奉上茶水果子后退了下去,贾赦端着茶饮了一口,细细品了一番,才开口问道:“之前在京里,一直没得机会问你,如今,才算有空,我知道你去年中了举人,怎么今年春闱的时候没有下场?你是如何想的?你家里是如何打算的?你的业师又是如何说?”
  张渊听岳父如此一问,忙起身恭敬地一揖,回道:“回岳父的话,小婿虽说去年秋闱侥幸中了举人,但是实属运气好。因着我的名次不高,且功课也不够熟练。祖父、大伯父以及父亲和老师都仔细看了我的卷子,又再三考查了我的功课,最后都说我年纪轻,让我再读三年再说下场的事。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是这样打算的。”
  贾赦闻言点了点头:“不骄不躁,沉得住气,也清楚自己的不足,知道如何弥补。也肯下功夫。头先听你岳母夸了你好几回,我还当那是她看你顺眼,尽说些好听话,如今看来,你确实不错。如此,我倒是放心了些。”
  张渊听见岳父夸他,脸上很是有些不自在,一脸的别扭。忙又起身恭敬谢道:“岳父过奖了,都是长辈们费心教导,我还有诸多不足的地方。”
  贾赦见张渊是诚心实意的说着这些话,并不只是面子话,心下更是满意,拈了拈胡须,点头赞叹笑道:“恩,你不必自谦,我都明白。”顿了顿,略一思忖,又道:“你既然打算从科举晋身,万不可闭门造车,只知一味的死读,闲时也要注意多结交些朋友,知道些俗物世情。另外,你大内兄贾瑚和你吴家舅舅也都是科举出身,他们的学问一向十分不错,往后你多多向他们请教,与你定是大有裨益的。
  张渊听贾赦说让他多向大内兄贾瑚和吴家舅父吴立行请教,心里十分激动,满心满眼的欢喜。这两位可都是十分惊才绝艳的人物。吴立行本身科举出身,二十年间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高升,如今已经成了掌一省之权的封疆大吏。且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贾瑚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深受皇帝喜爱。这两位可都是江南读人心中的偶像。日常听家里的长辈们说起这二位的时候,也都是赞不绝口。
  说完了这些严肃的话题,闲下来,翁婿二人又谈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诸如贾赦最为喜欢的关于古董,石玩,以及其他一些新奇精致的玩意儿方面的事。
  贾赦是真的喜爱,张渊作为香门第的传人,对这些金石之学也懂得不少,自幼耳濡目染,尤其是其父张家二老爷甚是喜欢把玩这些,他时常跟父亲讨论这些,天长日久的看下来,眼光自是不俗。因着言之有物,遂翁婿二人一时相谈甚欢。
  年华内室,迎春挣脱丽娘的手,再次跪下给丽娘行起了叩谢大礼。礼毕,被丽娘一把拉上炕揽在怀里,拉着女儿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番,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地。
  迎春被丽娘热烈的眼神看得羞红了脸,不由握着母亲的手,笑道:“娘亲,我不过才走了三日而已。”
  丽娘一听她说“走”字,忍不住心头一酸,湿了眼角,遂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道:“虽才三日,对娘亲来说却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远。我的妞妞儿再也不是赖在我怀里撒娇儿,嚷嚷着要糖,要漂亮衣裳的小闺女了。已经是张家的媳妇了,往后服侍公婆,夫婿,生儿育女,教养孩子,过自己的一生。娘亲想到这些,是又欢喜,又伤怀……”
  迎春听罢也红了眼圈儿,回身抱着丽娘的腰,把头埋进丽娘的怀里,闷声道:“我也舍不得娘亲。”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