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0 13:40      字数:4957
  “奴婢叫风嬅,今年二十又二,原本在未央宫打扫宫殿。”这是一个褐衣女子,面容沉稳,鹅蛋脸,一双眸子大而有神,身量高挑,站在最左边,率先说道。
  “奴才叫斛枫,今年十六,原本是未央宫中端茶送水的。”难怪他对茶的造诣高于他人,喝茶时就他一脸享受。统一穿着黑色太监服的男子回道,眉清目秀,面容还有一分稚嫩,眼眸里却透出成熟。
  第三个人还未说话,就见阿娇睁大了杏眸,瞳孔放大,一个劲盯着他们身后,用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指。他们随之转身,却看到——
  一个面容狰狞地男人,身材魁梧像座小塔,五十上下,面上全是刀疤与皱纹,古铜色的面庞,一双眼睛大若铜铃,满是嗜血的杀意,他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嗤嗤”地笑着,一双手捏成拳头,像是随时要发难的模样。
  那些宫人心里大骇,有一个女子连忙向着四侧躲去,一个太监吓得两股站站,待在了原地。哪怕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刁难,看着这么令人惊恐的男人,第一时间,还是无法反应过来。
  “快,保护娘娘。”褐衣女子风嬅当即高声大喊,另一个粉衣女子,也围在了阿娇身侧,瞳孔中满是警惕,保护之意极为明显。另外两个太监全然不惧的迎了上去。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茵纯就将那个面容狰狞地男人带了下去,那两个怕的要死的宫人,也退下了。
  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阿娇打量了一番,再次说道:“还没说完呢,你们两个说罢。”
  “奴才叫方峒,今年十八,原先是为娘娘准备步辇的。”另一个太监看上去稍稍成熟几分,方脸极其的周正,毕恭毕敬地回答。
  “奴婢叫清儿,今年二十,原先是绣娘。”粉衣女子最后慢慢地说道,话语很轻柔,却不露出胆怯。
  阿娇满意地一笑,点了点两个女子,说道:“你们就分别叫冬虫、夏草。”褐衣女子改名为冬虫,粉衣女子改名为夏草。两人皆知这是皇后娘娘对自己的接纳,平静地谢了恩,心里却着实激动。
  “你们就叫人参、山药。”方峒改名为人参,斛枫改名为山药。
  这下子呼喊起来,可是简单多了,而且,这些人即将为自己所用,阿娇杏眸里波光点点,微露喜悦。
  第二十三章 劝娶
  第一关测试的是内心的贪婪度,对于珠宝珍玩垂涎的人,容易受贿,能用金银财宝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别人照样可以,只要看谁给的钱多,这些人能用,却无法成为心腹。而剩下的人,恪尽职守的模样,保不定就是别人的钉子。于是紧接着第二关就是测试忠心。对于自己送上的茶水犹豫不决,小心有余,忠心不足。若是极为热切地一把喝了,展现忠心太过热切,或急功近利,或,就是别人的钉子。这些人,都不可取。
  第三关测的是人的胆量,深宫里什么事都会发生,若是没有胆量,即便再忠心,也无法成为可用的人手。
  这剩下的四个人,各方面都极为不错,她连每个人面容上最细微的变化都没有放过,然而这四人,表现着实不俗,顺利通过了这三关,她终于有了可用的人手,亲手挑选出自己想用的人。
  “你们以后,便是本宫的人了,本宫此刻,准许你们抬头。看清本宫,看清你们的主子。”阿娇眼中异彩阵阵,褪去寒意与朦胧,微笑起来,像是在眼眸中散着漫天桃花,看久了就要迷失魂魄。
  收敛了眼中笑意,四人心中一凛,阿娇直直地盯着四人的眼眸,正色说道:“本宫没什么准则。只有一条,你们万万不能触犯,那就是,背叛!”一字一顿,落地有声。
  桃花散去,落英缤纷成为旧景,就像春秋轮回,转眼就是寒霜遍布。阿娇眼眸里黑地化不开,全是浓烈的冰渣,刺得人几乎就要泪流。她眯着眼眸,往日种种一一掠过,有痛苦有挣扎,有洒脱有自然,有成长有聪慧,融合在一起,复杂无比。黑色越来越纯,像是风暴前的乌云。
  十年磨一剑,年月雕琢好了璞玉,褪去尘埃,光芒万丈。
  阿娇聚精会神地看着四人,四人只感觉耳边有凤凰在鸣叫,巨大的威势要震伤了心神,双目有些惶惶,不自觉地褪下伪装,最原始的一面展现出来。阿娇的眸子还是冷冷地盯着,四人再也承受不住,纷纷低下头,但他们神色中的折服与澄澈,也落在了阿娇眼中。
  阿娇眨了眨眼,刚才的威压就像是不存在,转眼就风平浪静,她暗自点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本宫相信你们,会效忠本宫的。只要做的好了,权势荣华,定然都会有。”阿娇说得极为肯定,声音又柔和,白玉般的面颊上带着微笑,安抚了此刻躁动不安地心灵。
  “多谢皇后娘娘。”阿娇刚刚的表现,坚定了他们追随的心思。四人跪倒,行了一个大礼,算是认主。
  “人参和山药,你们就负责本宫,寝宫的安危。封为侍中。”阿娇嘴边含笑,眼眸中满是信赖。
  “是,奴才定不负娘娘厚恩。”人参和山药跪倒,宣誓般应了。一连跳了好几级,如何不让人欣喜?
  “冬虫和夏草就陪着本宫吧,封为大宫女。冬虫,你先去照看太子。夏草就先在本宫身侧。”阿娇嘴边的笑意是那么真诚,给出的报酬是如此丰厚。瞅着冬虫更加老练,就指定了任务。
  冬虫和夏草自然也是千恩万谢地应了。四人心中,彻底归顺。小包子有茵纯看管着用了膳食,见到冬虫,茵纯没有说话,笑了一笑,已然明白了阿娇的意思,将白嫩嫩的小包子,交给了冬虫。
  “姐姐也该是个聪明人,为何,不归顺皇后?”茵纯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回头,冬虫拍打着粉雕玉琢的小包子,母性的柔软瞬间被勾起,饶是她成熟内敛,此刻也不禁勾起了唇。
  “咯咯咯。”小包子看到一个更加好看的女子抱着自己,很是赏脸地笑了。冬虫心里更是柔软三分,趁着无人注意,俯下身子亲了一口,好软。
  “娘娘,该用膳了。”夏草轻声提醒道,眼看着日头已经移到正午时分。
  “好,摆膳。”这一番选拔,还真是颇费功夫,阿娇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等等,你和冬虫等会,去选拔一些可用的人手,将你们认为可以的,带给本宫过目。特别是奶娘,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新来的人手,还是需要调教一番,才能适应宫廷,也需他们早点知晓,谁才是主子。阿娇淡淡地发话。
  “是。”夏草点头,出去拿膳食了。茵纯此刻,正好拿着膳食,进来。
  “姐姐,奴婢与你一起。”夏草一笑就有两酒窝,说道。
  阿娇的眼眸再次带着打量,瞥了眼茵纯,如此懂得人心思,剔透玲珑的宫女,却不知根子深浅,无法重用,着实可惜。她心里叹了口气。
  茵纯对于阿娇打量的目光,就似是没有看到,微笑着摆好了膳食,与夏草一起服侍着阿娇用膳。
  用完膳,阿娇命人抱过了小包子,逗弄了半晌,听着小包子清脆的笑声传遍宫殿,只觉一上午的疲惫一扫而空,神采奕奕地亲了好几口。
  小包子嘟着嘴,用胖嘟嘟的荷藕手摸了摸阿娇的脸,阿娇瞧着他瘦了一些的面孔,心里暗下决心。
  隔了好一会,阿娇才放下小包子,让冬虫抱了,对着夏草茵纯说道:“你们陪本宫出去一趟。”
  身后簇拥着一些小宫女,在夏草茵纯的安排下,阿娇坐上了步辇,朝着长乐宫走去。王娡,她怎么可以不去好好看看呢?
  于此同时,卫青正好进宫拜见卫子夫。
  遣退了一些宫人出宫后,卫子夫的宫殿煞是冷清,好在卫子夫极爱干净,花花草草还算秀丽大方。
  “阿姐,你过得好吗?”行完礼后,卫青瞧着这宫殿的状况,情不自禁地问道。
  “自是好的。你来瞧瞧小公主。”卫子夫话是这么说,眉眼间却满是水一般的哀愁,强颜欢笑道。
  卫青接过卫子夫手中的女孩,心里更是一酸,孩子的眼眸紧紧的闭着,眼睛有些蜡黄,嘴边流下一些涎水,被卫子夫很快地轻柔擦去,只是,身为女孩儿,半分灵动都没有。
  他哄了半天,小公主除了发出一些哼哼声,证明她还活着,就再无动静了。
  “阿姐,这孩子恐怕有疾。”卫青有些担忧地皱眉。
  “是啊,青弟可认识神医,传神医暗暗入宫,诊治一番罢。宫中的人,阿姐是在是不放心。”卫子夫心里哪里会不知道,这孩子,因为自己当时服用了禁药,兼之流产刚过,竟然是先天就有疾的,除非医师能妙手回春,否则这孩子真是令人担忧。卫子夫此刻脑海里浮现阿娇白嫩嫩的小包子,眼中不由划过一丝嫉恨。小包子长得未免太过水嫩了,而自己的孩子,瞧上去却是半死不活的。老天何其不公?!
  “阿姐放心,臣弟一定会为你找到,治好小公主的病。”卫青温润的眼眸动了动,安慰道。
  卫子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抹了把泪,说道:“原以为是个男孩,可惜……”还未说完,想起小包子,不由暗暗自嘲:就算是男孩,也没用。心里对阿娇更是恨上一分。凭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尽了?
  “那就有劳青弟了。好了,不说这事了,青弟你又胜了,真是给我们卫家长脸了。”卫子夫一脸欣慰,笑中带泪。
  “阿姐,臣弟会让皇上,好好照顾你的。”只是,这么一来,阿娇怎么办?卫青低下头,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好在卫子夫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看到,两人闲聊了许久,卫青方才告退。
  走在出宫的路上,卫青波澜起伏,阿娇的谣言是洗清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刘彻,对她,好不好?她不是说不这么早入宫麽?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个疑问,卫青温润地面孔蓦地收紧,有两分痛苦的神色浮现:罢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该知道的。
  “前面莫不是卫将军,停。”正巧,阿娇从王娡那里刚刚出来,看到了卫青有些孤独的身影,也没多想,就叫住了卫青。
  茵纯和夏草是何等的人物,立刻明白了此时状况,身后的小宫女先被找借口,齐刷刷被遣退,然后两人守在阿娇身旁,距离却恰好是阿娇轻声说话,就听不到了的。
  “卫将军,你回来了?”阿娇笑道。
  卫青心里满是激动,却只能平静地点点头。
  “卫将军为国为民,实在令人敬佩,只是自身的大事,可是不要忘了。”阿娇端庄地站定了,轻柔地说道。
  在卫青心头,却是一阵惊雷,这个意思,莫不是……他睁大了眸子,心头像是打翻了百味瓶,听闻赞扬,先是一喜,之后明了阿娇的意思,便又苦又涩又痛,一时间不敢抬头。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卫青终于敢确认了。
  “窦婴有个侄女,年方二八,温柔贤惠,还算不错呢。”阿娇勾着唇,隐晦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臣下知晓了。”既然阿娇这么说了,再痛,又如何,娶了罢。
  第二十四章 一招错
  “那是一个不错的女子,貌美又贤惠。”想着卫青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阿娇还真是用了心,找了一个自认为极为适合的。这个女子淡雅如菊,从不出头,也不借故来邀宠,平平淡淡地,为人妇再好不过。
  可是,她不是你。卫青淡淡地瞥了阿娇一眼,笑着点头,心里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每,都只能在角落里,才能大大方方地看她,若是面对面,只能暗暗瞥上两眼,心里默默想念着,像是一个哑巴,万千情愫,都无法出声。
  “那臣下告退了。”曾经在竹简上写满了你的名字,曾经在你的帐篷外徘徊守夜,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心事。现在,自己爱的人还给自己做媒,多好笑?!卫青慢慢扬起了嘴角的弧度,恭敬而有礼地告退。夏日明明是燥热的,他偏生觉得衣服有些单薄了,阵阵发寒。
  阿娇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卫青今日有些怪怪的。
  两人分道而驰,卫青告诫着自己不要回头,屏住呼吸,一路快行,回到自己的府邸,觉得喘不过气来。
  ——
  南越王还小,樛太后垂帘听政,她察觉到丞相吕嘉的警惕之心,唯恐夜长梦多,这一日,在朝堂之上,婉转地提出同意汉使团传递地汉武帝的要求,将南越变为汉的封国。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吕嘉率先站出来,否决了这个提议。有些官员和稀泥,只是局势还是很僵硬,反对声浪此起彼伏,谁愿意好好的主权国,成为人家的附属?吕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