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0 13:40      字数:4986
  第一章 怀抱满了
  “她怎么在朕怀中?”复日凌晨,刘彻睁开双眸,诧异地自语,灯光幽暗,照着那一张无暇的面容极为安详,她的头颅往自己的胸口拱了拱,不自觉地动了动水润润的唇,那一双极像阿娇的眼眸闭着,睫毛弯弯,睡着时有着婴儿一般的纯真,刘彻不禁伸出手指,粗粝的手指还未抚上那白皙的面孔,就很快缩了回来,按捺下心里那一丝怜爱,蹙起浓眉:不,不该如此,他不可能喜欢上除了阿娇以外的女子!
  刘彻飞快地起身,匆匆穿好衣服,就去上了早朝。
  阿娇醒来,周边已是空无一人,宫人们都一脸暧昧与荣幸地看着她,服侍着她起身。因为没了皇后,后宫是由太后掌管,而王娡免了几人的晨安,因此阿娇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个时辰,李夫人来了。今日李夫人穿上了象征夫人地位的浅兰色锦缎蚕服,头发挽起,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满是清爽。
  “姐姐,今日的景致极为不错,我们一同去御花园看花儿吧?”李夫人见到阿娇,眼中澄澈,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边跑。
  “好。”阿娇点了点头,就随她而去。
  两人在御花园逛了许久,半点未提昨日之事,只是赏着花儿。李佳不想败坏兴致,只挽着阿娇,让宫人们站的远远的。
  “姐姐,你看这些蜜蜂都在围着这朵花儿转。”李夫人捂嘴咯咯娇笑起来,那是一朵极艳的玫瑰花,外族进贡,只有宫廷才有。阳光洒下,玫瑰花儿绽放了全部,深红色上点着露珠,折射出一阵阵的光芒,
  “花无百日红。”阿娇也是一笑。
  李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深究:花无百日红,就如同帝王的宠爱!帝王宠爱,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围着你转!但若是花谢了呢?那些蜜蜂,还会围着你转?刘彻偏爱于她,她竟是如此淡然看透!此人,以后必定是一个最大的敌手!
  “花开一世,不倾力开放,等到花谢,后悔已是来不及。”不争宠,必定死得很惨,进了宫,就要拼力得到宠爱!
  “妹妹说得极是呢。”平淡无争的李佳,也仅仅是表面。阿娇勾起了唇,以前的她真是愚蠢,这深宫里哪有什么姐妹母女之情。通通,离不开一个‘争’字!
  两人又闲聊了半晌,到了正午时分才离开御花园,用了膳食。
  复日,刘彻去了李佳的寝宫。
  而李夫人,再见阿娇时,面上表情极为自然,姐姐之称叫的极甜。如此,阿娇便也无法贸然送客,便也常常逗些趣,聊些话语。
  “姐姐,你看夕阳真是好。”傍晚时分,李佳拖着阿娇,登上了未央宫的楼阁,在红木阑干前眺望,大笑而道。一种鸟雀在天空飞过,倒是意外地多了渺远之象。
  阿娇抬头望了望那轮没入一半的红日,让晕红染上了白玉面孔。望了一会有些目眩,微微低下头,看向下面的宫殿,正好,见到刘彻从步辇中走出,视线向着她们望来。双目相对,阿娇突然有些呆愣。
  “姐姐,你看陛下在下面,我们速速下去见礼吧。”李佳欢欣而道,十一二岁的少女该有的雀跃与天真,丝毫不差。
  “好。”阿娇被扯了下去,低垂着眉眼,对着刘彻行礼。
  “佳儿怎么出来了?”刘彻双手,极为自然地揽过李佳,却像是没有看到另一个额少女一般。
  “陛下,还有我,还有我!”阿娇故意凑上前去,看到李佳羞红的模样,心里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怀。
  夕阳下,赵安睁大了一双恰似阿娇的眸子,顾盼流动间,是李佳都没有的神采,剔透的面上微染红云,嘟起嘴唇,有些不忿的模样,竟是让刘彻轻易地想到了曾经的阿娇!那积蓄已久的情感更是喷薄而出,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在这双眸子下,抱着李佳的手势,都变得不自然!
  李佳觉得刘彻的手臂越来越紧,转过头来对着刘彻天真地笑,却在刘彻的眼中见到了一片暴躁的幽深。
  刘彻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同时甩下了两人。每次见到赵安,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郁郁难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竟是越发不愿再见赵安!
  入了宣室殿,刘彻只觉得满身不舒服,心头烦躁地很!边上为他研磨的宫人,都被身侧地低气压所震慑,不敢大声喘气。
  他看着奏折,只觉得满纸都是阿娇那双眼!拿着朱笔的手一阵收紧,朱笔应声而断!宫人一颤抖,墨汁就溅出来了!
  “滚!”刘彻更怒了,大吼。宫人连忙爬着出去,出去后才敢抹一把冷汗:皇上已经好久不发火了,这般动怒,实在是少之又少!
  刘彻将手指纠结地插入了自己的发间,手指微抖,揉着头,心绪宁静了些许,慢慢阖上了眼:阿娇死了!他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的女子,哪怕,这个人与阿娇极为相似!从此往后,他再不会去看赵安一眼,这个女子,太诡异了!每每相逢,总是让他不自觉地投注目光。他可以给她们无穷无尽的宠幸,但他绝不会付出自己的心!绝对不可以!这样的反常,他只在碰上阿娇才会有,赵安算什么?他绝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阿娇!插入发间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鬓发,一阵疼痛后刘彻终于清醒了过来,照常批阅奏折。
  此后,刘彻再未踏进赵安的寝宫一步!反倒是常常去李佳的寝宫。
  阿娇因此得了空闲,安宁地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最后一日,太阳刚没,就等到了秦子慕。
  “走吧。”秦子慕拉过阿娇的手,几个飞身之间,竟是跑出了未央宫。
  阿娇失踪的消息被偷偷报给了刘彻,刘彻攥紧了拳,心里竟是有难以言喻的失落,却因有奇女之称,唯恐别人因此做文章,便做了张面具,有人假扮着赵安,并寻了个错处,将这假扮的赵安囚禁!封锁了一切的消息。
  秦子慕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日,阿娇就褪去装扮,回到了边塞的住处。
  “娇娇,你去了哪里?”在阿娇的住处等了许久,胡子邋遢地豆如意担忧无比,见到阿娇,不由迎了上来。
  小白见到自己的主人,连忙一个跃身飞扑过来,阿娇接住小白,将它的毛皮揉了又揉。
  “豆大哥……”阿娇看到豆如意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知晓他定是为了找她四处奔波,鼻子一酸,唤了一声。
  “罢了,快去看看孩子。”豆如意见着阿娇眼圈发红,狠话再也说不出来。
  “娇娇你放心,孩子我常常来看,被照顾地很好。”秦子慕在一边轻轻地说道。
  阿娇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豆如意快步而行,心里极为激动:孩子!阿母回来了!
  “娇娇,你回来了?”来往的邻居见到阿娇的声音,不由喊道,眼中满是欣喜。
  “是啊,大娘你要做饭了?”阿娇寒暄一句,眉眼弯弯,嘴唇不自觉地勾起。一路走来,大家都冲着阿娇打招呼,阿娇一一回应,原来在深宫中的压抑,一扫而空。这里,将是她永远的净地!
  进了细娘的屋子,阿娇的眼中,只锁定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娇娇,你真是狠心!”细娘左手抱着她刚刚生下的女儿,右手抱着阿娇的孩子!看到阿娇,愤愤而言。
  阿娇上前两步,将小白给秦子慕抱着,接过自己的孩子,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将孩子亲了又亲!
  小包子两个月了,自己吮着手指,砸吧砸吧不亦乐乎,见到阿娇哭了,又凑上前,转动着黑葡萄眼眸,一直盯着阿娇看。
  阿娇只觉得,小包子黑得水洗过般的眼眸中多了一分怜爱,似是在无声地安慰。不由拭去泪水,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秦子慕这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以示不在意,暗暗地抿了抿嘴:之前,再多的困难,都没有看见她哭过!上一次,还是因为祖母而去,而现在,与自己的孩子再次相见,却是泣不成音!心里升腾起一丝怜惜,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资格,拥她入怀!秦子慕暗暗攥紧了拳头。
  阿娇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只见小包子越发白嫩起来,身子也重了不少,一直合拢的双手,已经能灵活打开,眼睛更加的明亮,鹅蛋似的脸颊肉嘟嘟的,只是随了他的阿父,粉嫩嫩的嘴唇薄冽。但是眼睛却是像阿娇,一双杏眸水灵灵,大极了,嵌在脸上光彩四射。阿娇看自己的孩子,无论怎么看,都是好极!
  “好了,好了,还没看够呢。”不知为何,看着阿娇掉下泪来,细娘也抹起了泪珠,看着眼前这一幕,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细娘,辛苦你了。”阿娇的目光,从小包子的脸上移开,眼中带上了感激,在细娘身边说道。
  “哎,有你这么做阿母的嘛?才生下来多久,孩子就不理不睬了?”细娘话里有点滴抱怨,更多的是关心。
  阿娇揉了揉小包子荷藕似的胳膊,掌心中温润的触感让她所有的纠结随风而去,她慢慢勾起唇,心情极好地笑起来:“之前被匈奴掠夺去了。”
  “那你还好吧?是这位公子将你救回来的?”细娘一听,哪里还有抱怨,抓着阿娇看了又看,眸色中满是担忧。
  闻言,豆如意刚刚松懈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是啊,我还要谢谢他呢。不过,这一次,我准备回宫了。”见到几人的担忧,阿娇也极为不舍,不必再埋下去了!
  “回宫?你是?”细娘和豆如意异口同声地问道。其实,看着阿娇这般的气度,就知她出生极好,定是宫中人。
  “我便是皇后。细娘,你愿意随我进宫吗?”阿娇坦诚布公。
  “算了罢,在边塞住的好好的。那这孩子,岂不是太子?”细娘张大了嘴,她知道阿娇出生权贵,却没想到,阿娇的身份,竟是如此高贵。
  阿娇点了点头。
  豆如意跪了下来:“参加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有令,臣下定绝不推辞。”
  阿娇将小包子暂且放下,亲手将豆如意扶起,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娇娇,你真要进宫吗?要不,随着我上山吧?”秦子慕眸光一闪,心里多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望。
  “嗯,必须回去,阿母在宫中,日子也不好过。”阿母传信说,一直被王娡所打压,自己必须尽快回去!
  细娘被阿娇所言震惊,抱着女儿久久未说话。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细娘,你近日可有研习医术?”阿娇坐在细娘边上,阻止了细娘的行礼,平淡地说道。
  细娘看着阿娇真挚的眸子,原先手足无措渐渐镇定了下来,皇后娘娘又如何,在自己眼里,她只是娇娇!一想通,细娘就恢复了原先的神态,笑着说道:“怎么敢忘?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勤加练习呢。”阿娇杏眸中带上了赞赏。
  “时间不早了,那我便先离开了。”想到时间的紧迫,阿娇不由起身,告辞。
  细娘心里满是不舍,抱着女儿走了出去,却被屋子外人匆匆而来给惊呆了。
  “细娘,这是?”阿娇看着那些邻近之人一个个聚集在一块,狂奔而来。
  “刚刚你回来,大家都瞧见了。这,大概是来看你了!”细娘背过身,抹了抹泪。
  “娇娇,你还真是的!刚回来,准备走了吗?”周氏率先走上来,问道。
  阿娇咬着唇,心里被暖意包围着,轻轻应道:“有些事儿,该回宫了。”
  “那你等等!”有乡亲大喊,说完就向着自己的屋子跑去,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竟是一哄而散。
  等到阿娇回过神来,大家都把东西,往阿娇身上赛,有一篮子鸡蛋,有鱼,有菜,还有些小孩儿的衣裳,零零总总,大小不一。阿娇手中抱着孩子,东西便有秦子慕接了过去。
  “天仙姐姐,你要走了。我会想你的。”小虎将自己叉来的大鱼给了阿娇,紧紧地抱住阿娇。小虎又长高了不少,已到阿娇的胸口,将头埋入,不一会儿,阿娇的胸口就湿了一大片。
  阿娇拍了拍小虎的背,轻柔地安慰着,怀中的小包子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灵活极了,见到大家面上都有哀色,便也不笑了。微微鼓起了两腮,小嘴一动一动的。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最后不知为何,竟是齐声说道:“娇娇,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才不会有本事医治别人。”
  周氏抹着泪水,摸着自己孩子的头,带着小包子的时间久了,早就生出了感情,将小包子狠狠亲了好几下,才轻轻地对阿娇说:“照顾好孩子。”
  “该是娇娇谢谢大家才对。”阿娇欲言又止,心里有许多话想说,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