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0 13:40      字数:4978
  “来人,宣窦婴觐见。”阿娇站起身来,眉间的烦躁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沉稳。她曾经被保护地太好,而今,终于有了机会成长!
  传令下去不过片刻,窦婴便到了。
  “叩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匆匆召见臣子,有何事?”窦婴带点疑惑,不卑不亢地行礼。他的鬓发,早就染霜,脸上也布着一道道皱纹,身杆却不见伛偻,眼中依旧带着清明,穿着一身朝服,行礼自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魏其侯多礼了。本宫此次唤你所来,乃有要事相商。”阿娇亲手扶起窦婴,对着身侧的宫人摆了摆手,以示他们退下。
  “何等要事?”大汉女子多才,对于政事较为了解,询问并不算干政。召见臣子也是常事,但是,皇后并不像长公主,她向来是不问权谋的,这一次到底为何召自己前来?窦婴面色极为平静,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由出声问道。
  “魏其侯常伴陛下左右,自是对如今尊崇儒术,有所耳闻吧?那魏其侯有没有想过,太皇太后的意思?”阿娇一抬眸,娇声笑道。
  窦婴惊了一惊,若问此刻他什么最怕,就是怕太皇太后突然出面反对了。太皇太后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清楚!他近日忐忑不安,唯恐太皇太后有了什么动作。可是太皇太后却连点音信都没有,这让他更加担心,老太太从来不会罢休,只怕,她想将儒生一网打尽,一次就置之死地,再没有起来的力气!
  窦婴暗暗握住了拳,涩涩地开口道:“微臣知晓太皇太后尊黄老,可是,如今的大汉,需要儒术。”若是此道要拿鲜血来开辟,不如,拿他的!窦婴说得很慢,一点也没有畏惧,极有力度,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掷地有声。
  “本宫知晓,只是太皇太后向来倔强,也得有人去劝劝才好,不知魏其侯,是否愿担当起这份责任!本宫早已去劝过,但祖母并没有采纳,还望魏其侯能够不负使命。”阿娇眼里闪过一丝果不其然,缓缓地开口。
  “臣定不辱使命!”窦婴的声音很大,简直要将房顶冲破!太好了,皇后竟然也支持儒术,这样,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喜意。严峻的面孔透着星星点点的喜意,柔化不少,看上去祥和极了。
  阿娇心里升起一抹崇敬,窦婴一身傲骨,却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被贬低,放弃对大汉的心!想着他起起伏伏,却依旧坚持着他的原则,阿娇不禁肃然。
  只是,她怕窦婴与祖母起了冲突。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好言说道:“此去,魏其侯万万要顺着一点祖母,毕竟祖母年迈,受不起太大的冲击。再者,祖母还不知这罢黜百家,魏其侯万万不能让此劝说起了反弹!”温言劝说,以这个方式让祖母知晓,比以后政策出了才知道,要好的多!
  窦婴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阿娇,原本骄纵的翁主,成长至斯!他欣慰地起身告退,对于自己的劝说信心大增。有着太皇太后最为宠爱翁主支持,这一次,肯定能行!他眼中闪着灼灼的光泽,与他面孔的衰老极为不符。
  而谁都没有料到,此刻,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刘彻要罢黜百家的消息,正处于大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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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很喜欢窦婴,李广等人,若是真要偶下个定论,就是悲情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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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足够的权利
  春日里的天气素来多变,刚刚还阳光明媚,此刻却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阴云起,却无一滴雨,平白让人烦闷。花草耷拉下脑袋,死气沉沉。
  外边阴暗,宫殿里早已点上了灯,烛火重重,照着一张保养得宜温柔贤淑的面孔。
  “启禀太后娘娘,都办妥了。”宫人小心翼翼地上前禀告。
  王娡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波动,却很快归于平静。风吹起一层层的帷幕,带来一丝冷意。她挥挥手,让人下去,嘴角微微勾起:上一次的计划,被全部打破,这一次,哀家倒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好运!
  太皇太后与彻儿的矛盾,必须挑起,否则,她就不会成为彻儿,唯一亲近之人!那么,她永远成不了,后宫之中最至高无上的人!她要亲手,在彻儿心里,埋下一个心结。
  王娡望着烛火,拿起金剪子,剪了剪,挑挑灯芯,火焰一下子窜高了,剪子里的人影恍惚,冰冰凉凉。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黑云聚集,要落雨了……
  果真,不过片刻,雨滴便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砸在人身上,正在赶回去通报的杨得意一皱眉,全都湿透了。
  “快,快去拿伞盖。”杨得意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发丝都凌乱,大雨滂沱,浩然落下,简直叫人睁不开眼。
  小太监立马机灵地跑开。不多时便拿了把伞,遮在杨得意身上。杨得意这才稍稍好受了些,赶快回去禀报。
  面见圣上万万不能衣衫不整洁,杨得意赶紧去换了衣裳,就在此刻,阿娇盖完章的圣旨,也进了殿。
  等到杨得意入内,还未开口,刘彻便道:“皇后娘娘可说了什么?”这么快就送来了圣旨,盖完了玉玺,阿娇,是什么反应?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一言未发,只是说等等盖完章会送上圣旨。”杨得意躬身说道。
  刘彻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如今的阿娇,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你先下去,将那送给赵婴的娇颜,秘密召来。”轰隆隆的雷声传来,雨,越下越大了。
  “是,奴才谨遵圣旨。”杨得意伏在地上,行完礼才敢离开。
  大雨像是断线的珍珠,不要钱的砸落在地。而步辇之上,有一抹玫红,悄然浮现在宫门外。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娇颜因着这几日的养尊处优,极受宠爱,面色红润了不少。眉宇间也褪去了那一丝稚气,越发妖娆起来。一身玫红,白皙的皮肤更得映衬,女人味十足,即便跪倒在地,也尽情展示着身段。
  刘彻目光闪了闪:选对了人。听人回报,这娇颜,可是得了独宠。
  “听闻,你极受南越太子宠幸?”刘彻勾起唇,明明在笑,气氛里却带着无数的寒意,那吸人心魂的黑眸,让人不敢对视。
  “奴婢多谢陛下厚意,奴婢有今日,都是必须的恩赐,陛下大恩,奴婢日夜不敢忘。”娇颜叩首,毫不在意身上的华服,姿态卑微地匍匐着,很是识趣地谢恩。
  “那安国少季,又该如何?你可是要谢谢他,若是他放弃,也没有你今日!哈哈哈……”刘彻挑起美人的下巴,随意地一笑,桀骜又邪魅,黑色衣裳上的龙也随之升腾,不怒自威。他锐利的眼神,直射美人心底。
  娇颜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一丝胆颤,刘彻笑意更深了。
  原来皇上都知道!娇颜连忙求饶:“陛下饶命,陛下,奴婢,虽说与他青梅竹马,但是彼时奴婢稚嫩,哪懂什么是感情!奴婢入了宫,便早忘了他,确实对陛下倾心,眼里只有陛下。因此,陛下不喜奴婢,将奴婢赐给南越太子,奴婢也甘愿。只要能助陛下,奴婢就算是死,也甘之如饴。”
  好动听的谎话!刘彻嘴边扯起一道讥讽,童年稚嫩,不懂感情?他握紧了拳,黑色的眼眸起了漩涡:他不信!童年的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让自己陷入当初的回忆,冷言说道:“朕不管你如何,只需你清楚,朕给你的,随时能从你的手中收回!你,记着朕的旨意,必须,率先、尽快怀上赵婴的孩子,而那孩子,必须是唯一。否则,不仅你要死,你的青梅竹马,同样逃不了!”
  刘彻的眼里,一片阴冷,他依旧是平平淡淡地说着,却让娇颜,直接倒在地上,泪水涌起。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泪水退回去,她在深宫,眼前这个人,也不是记忆中的白衣少年,绝不会,有丝毫怜惜。
  “皇上,奴婢遵旨,定不让您失望。”这就是自己选的路。就算前方布满荆棘,也总比死在深宫要好!至于少季哥哥,娇颜的眼中,闪过一丝缅怀。羞红了脸,倒在英挺少年身上的少女,再也回不来!
  “嗯。”刘彻点了点头,低低应道,方才想起什么,说道:“从此后,你不再叫娇颜,朕特赐你姓氏,姓樛吧,单字颜。”
  改名?娇颜一愣,却不由的想起皇后娘娘的名讳,心下了然,故作欢喜地叩头称谢,内心一片涩然,连她原本的名字,都不再有了。
  少季哥哥,权当,娇颜死了罢。
  哀恸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恢复了神态,柔弱地退下。只要她产下孩子,那女主人的位子,还不是她的么?就算南越太子愚蠢如猪又如何,她要不了爱,那就要,足够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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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第七十五章 遇挫
  再说另一边,窦婴信心满满地冒雨求见太皇太后,却是听到一声怒喝:“让他跪着。”
  窦婴不明所以,却不得已,在雨中下跪。
  这一回,窦漪房也是没有半分怜悯!下雨又怎样?有了年纪又怎样?既然敢叫着刘彻信奉儒术,就该明白,会付出代价!
  天色越来越黑了,雨势越来越大,砸在人身上也是一阵生疼。窦婴上了年纪,即便身子硬朗,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不由得开始在雨里摇晃。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他丢不起这个脸!
  “太皇太后,是皇后娘娘,叫微臣来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窦婴只得冲着宫门口大喊。翁主如此受宠,应该,能帮着自己脱离困境吧。
  “继续跪着,跪到想明白该怎么做了,再进来!”一道雷电,划破了天空,雨打树叶的声音入了耳,窦太后却没有丝毫的留情。阿娇,这一回,你再如何说,都无用!刘彻,太过了!一次两次加在一块,窦太后气得浑身打颤!
  白眼狼,一个个,翅膀硬了?都来放抗自己?外边惊雷道道,大雨倾盆,天气,糟透了。
  窦婴咬着牙,在雨水中不愿低头,他知晓,窦太后是要他服软,让他丢了那儒术,尊崇黄老之术。但是,如今的大汉,已非景帝时期需要休养生息!姑姑,怎么就是想不明白!窦氏,不要毁在这滔天的富贵中才好!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色,正了正摇摆的身子,重新跪得笔直。
  苍天,你若是有眼,就让大汉,走向辉煌,就让矛盾,烟消云散!
  轰隆隆,又是一道强劲的霹雳,嘲笑着窦婴的天真!
  窦婴握起拳,嘴唇已是发白,胡须上满是水滴,发丝早就乱了,这在素来注重要整衣冠的他身上,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太皇太后!臣,有话说!”窦婴拼尽力气,吼道。
  “让他进来。”听到这句话,窦太后心里更怒,事已至此,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哼!
  窦婴满身都是水滴,不敢擦拭,直挺挺地跪在窦太后面前,说道:“臣,叩见太皇太后。”
  “说罢。”窦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臣,今日,想……”还未等窦婴说完,窦太后打断:“若是说彻儿尊儒术一事,那你也不必再多说了。黄老之术是祖宗的东西,不让彻儿学祖宗的东西,推崇祖宗的东西,偏弄些杂七杂八的,像什么话!”
  皇上才刚刚下定了决心,太皇太后怎么会知道了?她的消息,竟是如此灵通?窦婴心里一哆嗦,强制着压抑下不安。
  “太皇太后,请听臣下一言,儒术自有其好处,不但能巩固皇权,还能安定民心,让大汉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窦婴大声地辩驳,胡须上的水滴随着抖动纷纷落下。
  “一派胡言!文景两朝,用的都是黄老之术,不照样达到盛世?无知小儿!”窦太后训斥,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可是,那已是过去!”姑姑,你且清醒些!窦婴回道。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彻底被激怒,站起身来,胸口起伏,喝道:“别忘了,你这丞相一职,是如何得来!”
  窦婴稍稍低下了头,他知道,他凭的是窦氏,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看着,窦氏一步步走入深渊!他重新抬起头,想起皇后娘娘的话语,不由缓了缓神色,闻言劝道:“姑姑,侄儿明白,窦氏与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侄儿怎会做出伤害窦氏一事,但是,窦氏能如此繁盛,仰仗地也是您,若是您选错了方向,窦氏这座大船,也可能触礁!”
  听到前面,窦太后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正打算点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