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20 13:03      字数:4792
  裴亦修点点头,确实无论哪条都很危险。
  “假如走大道,我们用上羽扇阵中的走法,可以避重就轻,损失也会少一些。”裴亦修说道。
  “哦?先生会布羽扇阵?不知先生师从哪里?”华桑惊讶的说道。
  “嗯,在下师从渊泽山,行军布阵是山中弟子必学的,这羽扇阵就是其中之一。”
  “哎呀,先生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些阵法失传已久,唯有渊泽山弟子还有会的,没想到,没想到啊,真是太好了。”武子虚笑道。
  “好什么好?早说?怎么说?之前还不知道是谁把我和先生当奸细看的。”展鹏在一边不服气的说道。
  “展鹏,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裴亦修说道。
  听到这话三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白起抱拳说道:“先生,之前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你,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说完三将一起向裴亦修抱拳行礼。
  “这,裴某怎么当得起。”裴亦修立即将他们扶起。
  “先生自然是当得起的”沉默已久的未曦终于出声,她这一句话无疑是给了裴亦修肯定,也奠定了他以后在军中的地位。
  “还是小姐明事理。”展鹏哼哼道。
  三将看着展鹏的眼中都有些不悦,不过碍于大小姐在此,也不敢太表现出来。
  未曦瞥了众人一眼,又看着展鹏说道:“跑了两天,我的马饿了,不如展鹏去给我的马喂一喂,不要到时候马没吃饱,跑不动,我给敌军抓了去。”
  未曦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染上笑意。展鹏一脸错愕:“小姐,你叫我去喂马?”
  “那不然你来给我布个阵?”未曦指了指那幅地图。
  展鹏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咬咬牙说道:“展鹏尊令。”
  走出主帐,展鹏的脸色却忽然轻松下来,他自然懂得小姐的用心。他们之前互相有误会,这次三将虽然主动给裴亦修道歉,但是心中的芥蒂不会一下就消除,她罚他去喂马,可以说两边都罚了,两边都没帮,这让彼此的心里都平衡了。
  小姐不愧是小姐,展鹏嘿嘿一笑。
  “那我们不如就按照先生说的?排布一下阵法?”武子虚问道。
  “虽然有阵法相助,但是两军直接交锋还是胜算不大,就算能突围,损失也不小。”白起说道:“但这应该是现下最好的办法了。”
  “为什么不走那条路?”未曦指了指地图。
  “小姐,那边是北辰边境,有北辰驻军,若我们贸然前往,遭到两军夹击那么我们必死无疑。”华桑道。
  北辰驻军,那天墨言昭有说过,那支军队坐山观虎斗,最后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想起墨言昭,未曦又想起山洞之中,他说,再也不会管她,然后拂袖离去。
  想来他确实不该管她,顾忌她,只会让他的称霸之路愈加坎坷。
  未曦收回神思,沉默一阵又说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直道,不能走弯道呢?”
  未曦此话一出,一下子,主帐内陷入沉默之中。
  “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要突围,当然不能拖泥带水,走弯道,这是在磨时间,我们更没有胜算。”白起耐心的解释道。
  未曦站起身,走到底图旁边,她指着底图说道:“假如我们从这里,绕着九黎山,这样盘旋往下走呢?”
  陈开指着底图上的路说:“如果这样,东佑右军可以从这里上来,将我们堵住。”
  “假如他们过不来呢?”未曦问道。
  “过不来?怎么可能,这中间除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并没有什么天险,要过费些时间还是可以过的。”华桑道。
  “假如我有办法让他们过不来,只能往上走呢?”未曦说道:“我们从这边往下绕,他们只能从上面绕过来,比我们要多好大一圈,这样的时间,不够撤离么?”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了。半晌,裴亦修说道:“若是这样,我们可以全安全下山,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过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未曦勾唇一笑。
  众人惊愕的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上来之前,我已经勘察过附近的地形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布一个阵,让他们穿不过来,只能在另一边绕弯。”未曦说道。
  “阵?小姐阵法只能调配士兵的攻击和防御的阵型,并不能让人过不来。”裴亦修说道。
  “先生,你所学的阵,用于行军打仗,调配士兵攻击防御的阵法,这些我不会,但是我所学的阵,是通过对环境的布置,从而困住或者杀死人。”未曦说道。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裴亦修沉吟一阵说道:“小姐说的那种阵法,我好像听说过,但是极难,并没有什么人会。”
  “我会就行了”未曦说道:“不过,阵眼之中,需要有人。”
  众人抬头。
  “同在一个阵内,这不但会让东佑军陷入迷局,同样我们云家军也是不能避免的在这迷局之中,所以阵眼处需要有一个人俯瞰全局,指挥大军走出去。”
  “不能记住阵法的走法么?”
  未曦摇摇头:“这阵法一旦启动,只要有人走,就会变,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困住人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所谓的走法。而且,到时候这个阵里全都是士兵,阳气太重,需要阴气镇压。所以,站在阵眼中的必须是一个女子。”
  “这……”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未曦。
  “这太危险,假如东佑军攻上来,一眼就可以看到站在阵眼里的人,他们必定会杀人灭口的。”陈开道。
  “一人死,十万人活,这划不来么?”未曦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裴亦修第一个反对:“你身份何等重要,你不能冒这个险。”
  未曦沉默不语。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反对,即使军中有所伤亡,也不能牺牲她。一时间,未曦的方案被推翻,因为所有人都不同意。
  “不如,让我去吧”此时在旁边的逐雨终于出了声:“我是女子,这个事情我来做,最合适。”
  此时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逐雨。
  “别犹豫,我生在云家,长在云家,身为一个云家人,死在战场上是我的荣幸,牺牲我一个,能够让十万人安全下山,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逐雨说道。
  “逐雨,可是这…”陈开开口想要阻止,逐雨打断了她。
  “这次是我陪小少爷来的,要错我也有错。而且我武功很差,跟着大家突围,我也未必能够活着回去。”逐雨把心一横,又说道:“讨论军机本与我无关,小姐却让我也一同进来,小姐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是么?”
  未曦看了逐雨一眼,沉默了。
  “就这么定了吧!”逐雨说道。
  众人都下不了决心,主帐内陷入一片沉默。
  “就这样吧”未曦最后开口,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知道,做这个决定很艰难,很无奈,但是大家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人回去责怪未曦狠心,只觉得她很有掌权人的魄力,懂得取舍,安排得当。但是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这样,是不是太过果断,有些无情?
  陈开看着未曦,眼中的情绪有些波动。
  “小姐,我需要怎么做?”逐雨问道。
  “吹笛子会么?”
  逐雨点头。
  “你只需要在阵眼处,吹起笛声,用笛声来给我们指引方向。”
  “好”
  未曦走回座位之上,她坐下说道:“先生,各位将军,这个阵我来布,其他的行军细节我并不了解,下山之后怎么应对山下的东佑军也是也问题,所以剩下的你们商量吧。”
  深夜悄然过去,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众人纷纷从主帐中离去。
  逐雨走出帐篷,追风跟在她的后面。他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跟着小姐,从未想过,有一个会先离开。
  “逐雨,你…”追风呐呐的开口。
  “我没事”逐雨低低的说了一声,低下头就跑了出去。
  “怎么了?”叶子枫忽然出现在追风旁边:“怎么你们的神色那么古怪?”
  “你怎么在这?”追风反问。
  “听说逐雨回了蕲州,我就追来了,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唉,真是…”
  追风想了想说道:“你快去陪陪她吧。”
  “快!”追风心情很糟糕。
  叶子枫一头雾水,但还是朝着逐雨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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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壮丽顶峰
  两日时间,裴亦修一直跟在未曦后面,看着她在林子里穿梭布置,顺便帮忙打打下手。
  “慕羽的事情…”裴亦修有些不大好开口,比较云慕羽是云家嫡系单传。
  “我自有分寸”
  “在秋水山庄的时候,你就都知道了,是不是?临行前,你叮嘱我要特比注意他,可惜我还是没能看住,让他给云家军带来这样的困境。”
  “先生不必自责,是我安排得不妥。”
  “你不总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逐雨的事情也是一样,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这世间有很多事,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未曦点头。她和裴亦修走上九黎山上的最高峰,一眼望去,山下的景象一览无余。
  “先生,你看,从这里看下去,其实九黎山很美,从这里远处看,天地其实很辽阔。”
  “是啊,渊泽山也很美,但是比起这里的广阔无垠,更多了一层缥缈的感觉。”
  “我也曾好奇,这广袤的天地间到底是怎样的?那时我在雪山上,看到的是头顶无边的蔚蓝天空,脚下青葱的草地。我还挺想,出到外面走一遭的。”
  裴亦修听到她这话有些不解:“雪山?蕲州附近有雪山么?”
  未曦抿唇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最高的地方,眺望着西边。若是能选择,她宁可不要出来,我的族人,你们在地下可还安好?
  “我们回去吧”未曦说完,转身走下山峰,走回云家的军营。
  走在军营之中,见到她的士兵无一不用尊敬的眼神看着她。忽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叫,未曦转过头,便看到白起正带着士兵操练。
  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他们的士气让未曦为之一阵。在他们脸上,未曦看不到任何胆怯,即使大家已经被围困在这里有些日子了,即使大家知道这一仗凶多吉少,但是她没有看见退缩。
  “别看他们是粗汉子,但是他们是这个战场之上最可爱,最可敬的人,他们在用生命捍卫。”裴亦修笑道。
  “先生似乎对行军打仗很有见解。”
  裴亦修点头一笑。
  “云止心!你终于肯露脸了吗?”一声怒喝从前方传来。
  操练场上的士兵,停了下来,转过头,齐刷刷的盯着来人,眼中带着怒气。
  被所有的士兵这样盯着,叶子枫有些虚,但是他还是壮着胆子走到未曦面前。
  “继续操练吧”未曦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在场的士兵都跟着白起继续操练起来。
  “不如我们到帐中谈谈?”未曦道。
  未曦自然是知道叶子枫的怒气从何而来。她能够理解,但是理解并不代表纵容。
  “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逐雨跟了你那么久,任劳任怨,对你忠心耿耿,你竟然这样牺牲她,你还是人么?!”叶子枫怒喝道。
  “我是不是人,不需要你来评定”未曦直直的盯着叶子枫,声音中带着威仪和不悦:“这里是云家军营,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我可以将你拖出去行棍刑。”
  “你…”
  “弄清楚你的身份,在这里,我是主将,而你,什么也不是。想清楚你的位置,再来和我说话。”未曦说完坐了下来。
  叶子枫心中不忿,但是他只能压着怒火说道:“为什么要牺牲逐雨?她对你死心塌地的,你知道吗?”
  “那你说,若是逐雨不去,我去么?”
  “这…”她是主将,是整个云家的主心骨,要她的冒险这不可能,这点叶子枫清楚,他又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用这个方法,军队最后在山下与东佑军队遇上,十万人对十万人还有的一拼,但是若是用别的方法,军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你说呢?”未曦的声音很冷。
  “可是…可是…”
  未曦等着他可是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叶子枫只是叹了一口气,面色很是颓败:“让我陪她去,行吗?我不会坏事…”
  “行,你今夜子时到我帐中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叶子枫沉着脸,点了点头,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未曦看着他的背影,勾出一抹苦笑。有个人,愿意生死相随,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一如叶子枫为了逐雨。
  傍晚,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操练场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