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0 13:01      字数: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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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下,却有个除掉小公主极好的机会。因为腓力一家也是奥丁的仇人,佩恩斯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倒诺丁汉家族头上,似乎他们对无辜的孩童执行如此残忍的刑罚,只是迫于无奈,迫于奥丁人的施压。一方面,让奥丁跟泰格彻底决裂,进而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另一方面,也避免了跟泰格关系的进一步恶化。
  不管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佩恩斯夫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莉亚,则是她找来背黑锅的替罪羊。
  “我绝不会允许这种残忍的事情发生!”诺丁汉伯爵夫人坚定地说,无论是出于良知,还是出于自卫。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亲爱的,”佩恩斯夫人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尽管头顶还没戴上那顶王冠,但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做起了女王的派头。她说:“这是在斯卡提,不是在你们奥丁!”斯卡提人的事,凭什么让奥丁来插手?!况且,“你不会做因为仇人的女儿而跟我们开战,这么不明智的事情吧?!”
  “当然不会,尊敬的夫人,”莉亚也笑了。她是想过凭借近万奥丁军队,佩恩斯家族也不得不就范。但是现在,她却又忽然想到了更好的法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您说的对,这里是斯卡提,当然只能由斯卡提人自己解决。而我,杜布瓦家族的阿梅莉亚,作为王室成员以及您的亲人,理应为你分忧解烦。”
  佩恩斯夫人猛然一怔,她警觉地退后半步,紧张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莉亚模仿她刚才的动作,同样的挥了挥手,眼眶中绿波翻涌,金红色长发在肩头跃动。
  “我只是想说,无论在哪儿,王位的继承人都从来不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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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梅莉亚·玛蒂尔达·杜布瓦;作为斯卡提王室后裔;想要登上国王宝座,至少要等到前面二十几位远房亲戚都死光才行。尽管在佩恩斯家族的“帮助”下;腓力一支几乎丧失了所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但即便如此,诺丁汉伯爵夫人的继承顺序依旧排在第十几位。
  所以——“我不过是吓吓她罢了;”莉亚倚靠在一堆塞满羽绒的织锦垫子上;对她丈夫说:“事态的发展还远没到她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步,即使杀掉那个孩子,也可能出现其他的王位竞争者。”只要有心扶持;诺丁汉家族绝对有能力在继承人里挑出一个来;跟佩恩斯夫人唱对台。作为阴谋的篡位者;最好还是低调点儿,少干些出格的、挑战邻居神经的行为。
  伯爵大人不完全赞同他妻子的看法,他沉默片刻,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也许,这不仅仅是一个略带恐吓意味的玩笑。”
  “什么意思?”莉亚坐起身,挺直了背脊,“哦乔治,我不知道,难道你对斯卡提也有想法?”诺丁汉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毫无疑问,但他的野心远没达到盲目的、毫无休止的级别。对奥丁、乌拉诺斯以及吉尔尼斯,还有一半是对祖先的执念在作祟,而对斯卡提,他似乎从未表现出什么特别浓厚的兴趣。
  果然,伯爵摇摇头,“不是我。”不是他,自然是另有其人。
  路易的女儿最终没有被绑缚到刮刑架上,她被人强行带走并看管起来。跟莉亚仅仅是虚张声势的态度不同,在听闻诺丁汉伯爵夫人那番气势十足的宣言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奥斯布达女公爵反而昂起了头。
  与古老的佩恩斯家族一样,奥斯布达也是一片富庶、广阔、强大的领土,并且,更加独立。即便是在腓力执政时期,都不得不对这位南方的母狮诸多忌惮,更别提王冠还没到手的佩恩斯夫人了。
  果敢、决绝、雷厉风行,这是奥斯布达女公爵得到的最多的评价,面对眼前这件令她上心的事情,伊莱恩的作风也丝毫不变。疯癫的女童在她手上,从丧失继承资格的公主,立马转变成攻击敌人的强有力武器。而现在女公爵的敌人,却变成了她前阵子的盟友——佩恩斯伯爵夫人。
  腓力之死,不是没人产生过疑惑。国王年事已高是一回事,猝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可他当初下令烧死了大主教,紧接着又派军接手了教堂,把神职人员们全都看管起来。那些精通医术的修士们,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国王怎么可能放心这群人给自己瞧病?!以至于当他死后,也没个像样的医者给他检查一番,更何况佩恩斯家族密用的,又哪会是什么普通毒药。
  但没关系,这都没关系。正所谓捕风捉影,只要有一丝风声,就一定能够顺势种下怀疑的影子。一个疯孩子说的话,人们绝不会相信,但一个疯孩子说的话,人们更加不会怀疑。她已经疯了啊,难道还会故意陷害谁不成?正因为她疯了啊,所以就像学舌的鹦鹉一样,反反复复的听反反复复的听,错乱的神经似乎也渐渐地把听到的话语当做真相来接受了,转过身,还能对着其他人复述出来。
  就这样,没出一个星期,全城居民听说了前国王那蹊跷的死状,听说了某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传闻。
  佩恩斯夫人觉得自己冤啊,虽然也心虚,可是真的冤啊。她好歹活了七十年,会傻到搞阴谋还让一个未满七岁的孩子看出来吗?什么神出鬼没的侍女,什么颜色诡异的液体,还有什么她跟侍女在黑暗角落中秘密的交谈……是有一个侍者,在完事儿后就被佩恩斯家族人道毁灭了,但市面上传的街知巷闻的内容纯属凭空捏造好吗?这么蹩脚的阴谋暗害,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可就是这么蹩脚的阴谋,月光城的市民们偏偏就相信了,甚至还包括不少贵族。你说巧不巧,王宫里清点人数,还真就少了一个侍者。这对佩恩斯夫人来说,本不是什么难抹的证据,少一个人是少,杀十个人也是杀,她本可以造成城破人亡的混乱局面,把一些小细节不为人知的遮盖过去。但这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凯瑟琳母子的死,腓力的死,连路易都意外的把自己玩儿死了,佩恩斯夫人一时亢奋,也就暂且忘了去擦没擦完的屁股,等她想起来回头一看,晚了,奥斯布达女公爵已派兵强行介入。
  而且纵观全局,有脑子的人都瞧得出,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佩恩斯伯爵夫人,想不被怀疑都难。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亚历山大躺在床上,抱着自出生后就盖着的小毛毯,仰头问他的母亲。对一个六岁孩子来说,国王陛下已算适应能力强的,但如果母亲不能躺在身边,认床的他还是得闻着熟悉的气味儿才能睡得着。
  “应该,很快了,”莉亚背倚着床板,一手揽着儿子,“亚力克,想家了?”
  国王使劲儿点点头,“想茜茜,还有布兰。”
  我也想啊。母亲在儿子额头印上一吻,手臂紧了紧。
  奥丁的部队此刻还不能大规模的开拔,除了完成伊登等三郡的一系列交割手续,诺丁汉还要跟从伊登到斯卡提东南边境这一路上的大小领主们做些接触跟交涉。泰格跟格拉斯已僵持太久,尽管在骑士团的帮助下,加布里尔渐渐占据上风,可他们毕竟势单力薄,缺少对敌人致命一击的力量。
  在巩固这条战线后,诺丁汉将率军开赴东南境的战场,而伯爵夫人则有可能带着儿子重返奥丁。正如她所说,她对此间的阴谋跟篡夺没兴趣,对斯卡提的王冠没兴趣,比起月光城甚嚣尘上的传闻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更怀念高大巍峨的诺丁堡和一双翘首以盼等她回家的儿女们。
  “最近,没有再做恶梦吗?”莉亚把黑色碎发从儿子额头间扶开,盯着他同样绿色的双眸。
  “嗯,”国王陛下低着头,似乎在为前阵子幼稚的粘人行为而扭捏。他把头埋进母亲怀里,紧接着却又拔了出来,挺起小胸脯昂首道:“哎吆,我可是个男人啊男人!”被噩梦吓醒哭喊着找妈妈,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嘛!
  伯爵夫人被儿子的举动逗得扑哧一乐,把已经抽离的小脑袋又重新摁回了胸前。“傻瓜,男人也是有妈妈的啊,害怕时候寻找妈妈庇护,有什么可害羞的。”她捧着亚历山大的脸蛋,仔细观察着儿子的神色,“那么,真的已经不害怕了?”
  “嗯,真的,”国王的回答铿锵有力,他用六岁的心智努力的解释着自己悟出的道理:“史努比啊,去年不是也死了吗,还有爱迪舅舅的养父,活着的,总有一天都会死去的。”
  莉亚因儿子把宠物狗跟艾尔伯特混在一起举例而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感动,儿子竟然会说出“总有一天都会死”这样的道理。“所以呢?”
  “所以啊,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更加努力,更加好的活着。”亚历山大张开短小的双臂,将母亲紧紧搂在怀里。现在想起曾相处多日的小腓力,他已经不会再做恶梦了,反正总有一日,大家都会像小腓力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棺材里,眼前浮现出他冰冷发青的尸体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只是活着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活着,更加认真更加努力的活着。
  “我为你感到骄傲,儿子,”莉亚不停地亲吻着儿子的面颊,说着由衷的话。
  奥丁的军队终于等来了出发的日子,他们一部分护送国王跟伯爵夫人返回奥丁、驻守伊登,一部分将随伯爵继续南下。
  伊莱恩并没有来为莉亚送行,连佩恩斯夫人也不见踪影。两人的掐架已进入白热化,伯爵夫妇对此表示理解,却没兴趣留下继续围观。
  不过在心底里,莉亚终究是有所偏向的,虽然略有怨言,她依旧不希望自己所剩无几的亲人再有一个出事。所以她拜托留在月光城重整旗鼓的骑士团成员,务必在必要时候助奥斯布达女公爵一臂之力,至少,保她性命无虞。
  但令伯爵夫人没想到的是,真正要面对生死大关的,却绝不是伊莱恩。
  奥丁的军队还没驶出驻地三百码,女公爵就派了人来送信——斯卡提的公主、王位第一继承人、路易那疯癫的女儿,已经去跟她父亲,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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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宗领的夏季十分炎热,即使有厚厚的织锦窗帘挡着;都没法将炙热的夏风彻底阻隔在屋外。
  几近谢顶的老人端起桌上的金杯凑到嘴边;一边享受冰牛奶的凉爽跟甜腻,一边盘算着等诺丁郡到手;他也要把住所的所有窗户都装上彩色玻璃才行;还有绸缎,还有折扇,还有那带来无尽财富的贸易网络……
  教宗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拿起桌上的银铃,几下摇动之后,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神职人员快步走了进来。“我说,行李到底整理好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老人不耐烦的问。
  “按照您的吩咐;随时都可以,”那人道:“但是陛下,奥丁人已经到了斯卡提,泰格人又被堵在边境处,这个时候离开,是否合适?”
  当然!教宗不满的挥挥手,还用你来质疑我的决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未开化的蛮夷。旧神?哼,那是几百年前就被我们踩在脚下的东西。格拉斯就更加不值一提,阿斯兰、洛萨、伊格,随时准备着为我战斗。而现在,我要按照计划回到我的故乡,那里是全亚美最佳的避暑胜地,每年都如此,没人能够改变我的习惯,谁都不行!”
  领袖执意如此,其他人自然没资格再说什么。红袍人称是转身,走出房门。他快步走下楼梯,却没有立即去安排启程的事宜,而是在穿过一扇角门、转过两条逼仄的走廊又跨过一条小巷后,对着一个有低矮房檐遮蔽的阴暗角落里,吐出一个日期:教宗抵达的日子。
  与教会首脑的惬意不同,此刻月光城内的氛围,却称得上是风声鹤唳。
  诺丁汉伯爵夫人快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无视侍卫们的询问跟示意,猛然间推开一扇厚重的橡木门。门后,奥丁曾经的王后,伊莱恩正站在那里。她回过头,一副已经等待多时的样子。
  “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不理侍女在身后关好房门,莉亚走到伯母面前,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她难掩激动地说:“你变得,就好像是我从来不曾认识过的人!”
  “不能这么说,亲爱的,”伊莱恩神色平静,“论年纪,我足以做你的祖母,你认识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的全部。”
  “所以我不认识的那个部分就能够做出谋杀幼童的残忍事情来?”莉亚呼吸急促,双眼瞪视着对方,“是你,是你杀了那个女孩儿。”
  尽管诺丁汉伯爵夫人在她伯母面前声声控诉,但整个月光城的居民们却跟她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或者说,即便没有,他们也必须有,因为斯卡提的王城几乎已全部在奥斯布达骑兵的控制之下。
  路易的女儿死在她住的那座塔楼前,她从楼顶露台坠落,而当时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