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8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20 12:45      字数:4814
  什么?
  轰的一声巨雷,不知在谁的心中炸响。
  洛雯儿霍然抬头,对上的正是千羽墨的眸子。
  怎么,那眸里写的竟也是不可置信吗?
  “怎么回事?你可看得清楚?”
  “臣看得清楚,是喜脉,喜脉!恭喜王上,恭喜梦妃娘娘……”
  四下已是道喜连连,偏当事人僵立不动。
  御医保持着跪地之姿,心中奇怪莫名……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对于王上而言,堪称百年一遇了,可是王上怎么瞧起来不大高兴?莫非是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千羽墨看着洛雯儿,又睇向梦妃,身子竟是几不可查的晃了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分明……”
  “阿墨……”聂紫烟从荷花榻上微欠起身,脸上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还有一点初懂人事的娇羞:“你忘了,端午那夜……”
  端午?端午怎么了?
  千羽墨努力回想。
  “你喝多了,然后……”她低了头,靥生红云:“你说,你记得我们就是在那日成婚的。你抱着我,说每年这一天都会去紫香园看那挂紫藤萝,说一直想着我,然后……你还很小心,怕碰到我的伤……”
  “够了!”
  千羽墨一声怒喝,顿吓了聂紫烟一跳。
  她抬了头,眸底泪水盈盈。
  可是千羽墨没有看她,只飞速掠去捉住那个要夺门而出的身影:“云彩,我没有,我没……”
  洛雯儿也不知哪来的那么一股大力,一把甩开他,飞也似的跑了。
  千羽墨扶着门框,捂住额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夜……那夜……
  怎么会,这样……
  “这是要做什么?”
  灵云阁内,千羽墨看着那只她一直不离身的大箱子突然现身,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走了。”
  什么?
  千羽墨一步上前:“我不让你走!”
  洛雯儿轻松避开:“给我出宫的令牌。”
  千羽墨恨恨的看着她,忽然一拳砸在桌上:“不准走!”
  洛雯儿有些好笑的看他,那种神色让他心头发慌,他试着靠近一步:“云彩,我没……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真是个好理由,但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用一句‘不记得’,于是万事大吉了……”
  “你怎么不信我?”
  我还如何信你?
  你与梦妃朝夕相处,情动于衷乃是难免,何况你一直对她……
  酒,当真是好东西!
  有些事情,明明是早已料到了,偏偏要等到事实摆在眼前才肯如梦初醒,洛雯儿,你真是自欺欺人!
  “云彩,你分明说,要跟我在一起,永远……”
  “我也忘记了!”
  千羽墨顿时大怒,一下扑过去抱住她,拼命的吻她:“我说过我没有,我真的忘记了,你怎么不信我?”
  什么“没有”?什么“忘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她不再说话,只奋力挣扎。
  二人正在斗争,胡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梦妃娘娘不舒服,请主子过去一下……”
  屋内的声响顿时戛然而止。
  胡纶就知道,洛雯儿不过是昙花一现,主子真正宠的还是梦妃,这不,孩子都有了。
  唉,主子终于有后了……
  洛雯儿很轻松的挣开了他。
  “忘记恭喜王上了……”话一出口,下句已是酸涩:“不论怎样,这都是好事……”
  好事?这是好事?
  千羽墨想要大笑,却见她侧了身子,看着窗外,声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其实,王上多虑了。奴婢根本没什么可抱怨的,如今的结局,不过是我当初脚踩两船的报应吧……”
  身子猛的一晃,华艳且清雅的眸子投过来,一瞬不瞬的锁住她,唇角紧抿,如同直线。
  不知僵持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胡纶的催促。
  千羽墨将拳捏得咯吱作响,再盯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走出门口时,洛雯儿听他凉声吩咐:“看好洛尚仪,若有什么意外,唯你们是问!”
  被囚禁了?
  洛雯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曾经,她心甘情愿的被囚禁在这里,可是现在……
  不是不可以逃,然而没有千羽墨的令牌,她只能亡命天涯,他会追她,会找她,令她不得安宁,可是留在这……
  窗外,飘来桂花的芳香,然而那每一丝香气,都似绳索,紧紧的缠绕她,捆缚她,令她窒息。
  ☆、527重中之重
  更新时间:2013…12…01
  日子于微甜的桂花香中酝酿着。
  梦妃有喜传遍宫中的第三日,茹妃被从长乐宫放出来了,因为梦妃说,这是个好容易得来的孩子,为了给孩子积福积德,应该大赦天下。
  茹妃放出的当日就去了永安宫,竟是不顾尊贵拜了梦妃,自此,一心效力。
  洛雯儿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如今,她们就像一群冤魂,在虎视眈眈的包围她,向她逼近。她们觉得自己曾经受到了她的伤害,如今要加倍的讨回来。
  所以当梦妃说,她做了个噩梦,梦到一朵云压在肚子上……
  而作为敢于动手“推”主子的人,无论某人是不是知道梦妃已怀有身孕,单单这种手段就令人发指,而偏偏某人的名中就带了个“云”,岂非正印证了某种预兆?于是众妃嫔惊恐不已,担心不已,义愤不已,又牵扯出自打洛尚仪进宫后自己遭遇的种种“不祥”……
  一时之间,无涯的后宫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于是,洛雯儿便理所当然的“搬”到了长乐宫。
  她或许该庆幸梦妃是在确诊有孕之前坐在了地上,否则她现在该是在地狱吧。
  而如今,她正住在茹妃当初的那个房间——倦芳阁。
  茹妃也来看她了,自是狂笑一阵,末了丢下一句:“洛尚仪当初说这里不错,果真是眼力不错,早早就为自己选了个好地方。如此,你便一辈子待在这吧!”
  洛雯儿倒觉得,能够一辈子待在这也不错,真的不错,除了偶尔飞几只聒噪的“苍蝇”,的确轻松自在。
  大约因为她住在这,长乐宫出现了自建宫以来从未有过的热闹,可谓贵客临门,几乎所有的妃嫔都来“瞧”过她了,其中自也少不了梦妃。
  应该只有三四个月的肚子吧,古代衣服宽大,也看不出个具体,却是拿手扶着腰,侧着身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梦妃大多是自言自语的,她只记得一句……“以前我是吃你的醋,不过现在想来,他对你的好,其实都是想给我的好。如今,他终于找对了人了。所以,他很温柔……”
  而今,所有的重要人物都来了,唯独那个“温柔”的人……
  笑,研磨罐中的香料。
  在这样的静寂中,调香是最好不过了。
  香气氤氲中,又过了十日。
  夜,她已入梦,却见老太妃进了门,无声无息,只是立在床边看着她。
  “孩子,记住我说的话,人生苦短,得享受就享受!你无论在哪里生存,都要讲究生存的法则。”
  生存的法则?什么是生存的法则?
  她正待发问,可是老太妃已经走了,影子似的,向后飘去……
  意识苏醒的瞬间,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旋即,太极楼的钟声敲响。
  她霍然坐起,只片刻的愣怔,就下了床,向外奔去……
  延福宫,已是哭声一片。
  洛雯儿梦游似的走进去,隔着乳白生丝屏风,隐约看见老太妃装束整齐的躺在床上,身子一软,人就溜到了地上。
  有人将她扶起,她虚虚的靠在那人身上,抽泣间,一股淡淡的奇楠香飘进鼻端。
  她眉心一紧,就要将那人推开,可是他牢牢的固定着她,半点不肯松手。
  相持之际,王后一干人等驾到。
  茹妃见状,当即大喝一声:“好个洛尚仪,未经允许,擅离长乐宫,还穿成这副模样……老太妃新丧,你形容不俭,举止轻浮,违背孝义,有伤风化。来人……”
  “老太妃新丧,众人哀伤,茹妃却是不顾体统喧嚷叫嚣……王后,该如何处置?”千羽墨淡淡的开了口。
  东方凝瞟了眼登时没了动静的茹妃,茹妃自知惹了麻烦,当即失了嚣张,跪倒在地。
  东方凝便眯了眸子:“茹妃为维护宫中规矩,一时心急,失仪也是难免,倒是洛尚仪……”
  上下打量洛雯儿一番。
  洛雯儿当时自知老太妃不妙,直接跑了过来,却忘了自己只穿了寝衣,这会见前来延福宫的妃嫔虽素服简饰,却皆衣物整齐,相比之下,自己的确是……
  “念你老太妃往日对你颇有眷顾,此番便免了板子……跪到外面去!”
  千羽墨尚要阻拦,洛雯儿已经微屈了膝。
  她方转身,便听茹妃急忙禀报道:“王上,梦妃姐姐也想来探老太妃。然而身怀有孕,怕是不妥,而且臣妾亦担心她会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勉力相劝才让她留在永安宫。望王上不要怪罪……”
  “王上,天大地大子嗣为重。梦妃的身子现在便是宫中的重中之重,臣妾也想为她讨个人情……”东方凝亦微施了礼。
  千羽墨眉心一紧,然而再看过去时,洛雯儿已端端的跪在外面的青石甬路上。
  清冷的夜光打在她素白的寝衣上,仿佛结了层霜。
  现在是仲秋,夜晚已经很冷了……
  想到她就这样单薄的穿过了大半个王宫,一路奔跑到这,千羽墨不禁攥紧了拳。
  余光中,东方凝已是带人扑进去,屋内转瞬响起了更为惊天动地的哭声。
  袍袖一甩,大步出门,踏上青石板路,路过那个小人儿身边时,手臂只一探,便将人抄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一路横抱着回了碧迟宫。
  “放开我!放开我……”
  洛雯儿连踢带打,然而这一句话音未落,人就被丢到了床上。
  因为毫无准备,险些被摔得背过气去,而那个始作俑者转瞬压了上来。
  “放开我,千羽墨,你……”
  语气忽止,因为千羽墨只是制住她,捉了她的手用力的搓着。
  跪了这半天,她的确有些冻僵了。
  见她渐渐安静,身子也开始恢复温度,千羽墨放开手,却没有离开,只一瞬不瞬的看她:“最近好吗?”
  她几乎想笑,她在长乐宫待了快一个月了,他踪影全无,这会却来问她好不好。
  倒也是,梦妃的身子乃宫中的“重中之重”,他自是要陪伴左右,又怎能……
  而且,她算什么,她不过是个替代品。梦妃说得对,他对她的好,其实都是想给心中那人的,如今,他终于找对了人了。
  “还想待多久?”他也不等她回答,再次发问。
  她怒,翻身而起,转瞬被他压了回去。
  “我不是不想去看你,只是老太妃昏迷之前,忽然遣人告诉我说有话要对我讲。我下朝后,都是在延福宫,可是……”
  直到最后,他也不知老太妃要跟他说什么。
  他看住洛雯儿:“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多久?”
  什么意思?
  洛雯儿回视他。
  “在斗香大会上,你可以据理力争。面对茹妃的歹毒,你也可以以牙还牙,为什么现在,你一言不发?”说到最后,已是眯起了凤眸。
  洛雯儿看着他,忽然一笑:“因为那时,有人在背后支持我,相信我,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可是如今……”
  如今我还有什么?
  千羽墨默默的睇着她,忽然俯下身子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我要说什么你才能相信呢?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他最痛苦的事。
  自打得知聂紫烟怀孕,他曾反复回忆过多次。
  端午,他的确醉酒,然而他从未醉到醒来后什么也记不得的程度,唯一值得怀疑的,是有人在酒里下了药。那夜,聂紫烟的确很温柔……
  可是醒来时,他是睡在榻上,衣服也穿得好好的,否则他也不能就此疏忽那夜的异样。
  这段日子,他也去过永安宫,努力回想当日的情景,可是……
  “云彩,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醉酒,可那不是我愿意的,你能原谅我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
  作为一个男人这样恳求她,作为一个国主这样恳求她,或许她的确不该再坚持,而且自己无法为他延育后代,难道还不许别人……
  千羽翼的大寮已经要后继有人了,难道就让他……
  不论是否因酒误事,他这么做,的确无可厚非。
  “云彩,你别这样。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很难过,我怕你不理我,怕我失去你,我夜夜噩梦,醒来后你却不在身边。我想过去找你,可是……”
  然而洛雯儿想的却是他抱住受伤的聂紫烟,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想到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