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20 12:42      字数:4780
  怎么总是这么没有正经呢?
  洛雯儿白了他一眼,却是舀了勺汤,添在粉青莲花碗中。
  “百合排骨八宝汤,很滋补的……”
  不是没有怀疑他根本就不想借钱给她,不是没有怀疑他不过是在利用这些日子里的东游西逛来消磨她的耐心,还不断的打击她,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想,他早已在暗中将一切为她准备好了。
  这个人,要怎么说他好呢?
  玩世不恭?狡黠诡变?古道热肠?还是……
  将汤碗放到他面前,只看着自己的指尖,而那手指正无意识划着手边的桌面,声音小得她几乎都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否说出了口:“那个……谢谢你……”
  胡纶看到主子的神色一滞,仿佛要掩住什么般垂了眸子,端起了汤碗,然而那唇角明显的漫开一丝温软……
  “主子,您说这能成吗?”
  胡纶跟在千羽墨身边,翘着脚往人群里看。
  “主子,您听明白她问什么了吗?我不是真的老了吧?我怎么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胡纶试探着攀住前面人的肩膀,再把脖子抻长了些,结果得了前面那个人的狠狠一瞪。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即便人群嘤嘤嗡嗡,但依然清晰的钻入耳中。
  “小明的父母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请问老三叫什么?”
  人群轰的一声嚷起来,都在喊“三毛”。
  胡纶见主子在笑,就凑上前,不屑的瞥了那些兴奋的人一眼,讨好道:“主子,他们一定又都猜错了,是不是?”
  见主子但笑不语,急忙再凑近些,神秘兮兮道:“主子,答案到底是什么?您告诉小的,小的保准不说出去!”
  千羽墨依然没有开口,只笑意微微的睇向人群的中心。
  那里,摆着一张桌子,旁边立着个牌子,上书“招工”二个大字。
  说实话,那字实在写得不怎么样,只不过根本没有人留心,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所吸引。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竟比女孩子还要干净漂亮,已是惹得姑娘们脸飞红云,就连男人们也打起了呼哨,这等架势,还怎么招工?怪不得出了十几道题,却没一个人能够答对。
  胡纶瞧了瞧主子,但见主子目不斜视,只笑意微微的盯着那人,唇角尽是宠溺,估计连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禁有种被忽视的悲哀,然而依旧禁不住好奇,努力往场子中间望去。
  放眼无涯,乃至整个天朝,怕是只有洛雯儿的招工才能弄出这么大的场面。
  可也奇了怪了,但凡招工,都是要问家世如何,有无经验,有无疾病,年纪几何,还有籍贯,过往,哪怕家中有几口人,父母是否尚在,有无娶亲,甚至是饭量如何,都要弄个一清二楚。她倒好,上来就出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简直让人怀疑她不是要招工,而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可是那条件开得又分外诱人。
  无涯最大的酒楼雅客居里面的伙计一个月是八钱银子,她直接开出一两的高价,而且每日的工作时间自辰时至酉时,还可分两班,若有加班,按每个时辰一钱银子奖励。
  如此的大手笔,既吸引人,又让人怀疑,于是不少人纷纷赶往吉顺街去瞧究竟。
  他们只知紫月楼一个月前被人买下,然后就彻底拆除,又盖了幢新的,却不想新楼的主人竟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然而倒更加惹人生疑,然而也便是因为生疑,所以人越聚越多,可即便是再多的人,也答不上她一个问题。
  “这么个问法,我看她就是到明年也招不上一个人!”胡纶嘟囔着。
  “未必……”
  千羽墨摇着扇子,离开了人群。
  胡纶急忙跟上,却恋恋不舍的回头张望,但见他们刚刚走开,便又围上了一圈人。
  他搓搓手,赶上两步:“主子,要不咱们帮帮她?”
  千羽墨停住脚步,转头望向人群,眸色深深:“我只担心,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怕是越来越少了……”
  这不是好事吗?可是主子的语气怎么这么……难过?
  胡纶一怔,转而明白过来,急忙道:“怎会?无涯是主子的,全无涯的人都要仰仗主子,她小小的一个洛雯儿,无根无基,又怎能离得了主子的掌控?”
  千羽墨没有答言,只再深深的望了那团热闹一眼,转了身,缓缓向前走去。
  雪衣无尘,静静的飘摆在风中,好似行走云端,高渺而孤寂。
  风过,衔来他的一句低语,似是感慨,又似是快乐。
  “此店尚未开张,却已名扬天下……”
  ☆、179谁的地盘
  更新时间:2013…03…11
  胡纶对主子的这句话很不解,然而果真如主子所言,到了第二日,连宫里都传进了消息,说是有个不知打哪来的少年开了家酒楼,昨日招工,区区几个问题便难倒天下名士,结果至今尚无人被录用,也不知那些个名士是长了人头猪脑,还是少年的问题本就无解,只不过少年说,谁若是能连猜出他的三个问题,不仅相赠百金,就连酒楼的名字也请其命名,且拿金字镶了,高高的挂上去。
  果真吸引,于是现在不仅全无涯的人都知道了,就连其他诸侯国也闻到风声,正有不少知名人士往这赶呢。
  不知是洛雯儿的阴谋诡计奏效,还是主子的预言成真,胡纶只觉自己是在做梦,这几日一直撺掇着主子去看个究竟。
  可主子却稳坐泰山,整日里待在碧迟宫,长指摩挲着小木人儿,仿佛要使那两个小东西开出花来。
  直到第七日,主子终于动身了。
  胡纶兴奋得不行,一路上几乎要飞到主子前面去。
  “老吴,别忘了,你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千羽墨摇着扇子,语带笑意。
  胡纶的腿却倒蹬得更欢了。
  这七日,主子始终一言不发,好像在同谁较劲一般,结果这一要去见洛雯儿,顿时眼也弯了,唇也翘了,整个一心情大悦。
  胡纶望望天,只觉得这个秋日怎么这么天高气爽呢?
  吉顺街口那幢新楼前,已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比之七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果真有来自各诸侯国的人,别样的服饰,各色的口音,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胡纶即便跳着脚,也看不到里面,只能听见周遭乱哄哄的声音说,已是有人被选中了,正立在台阶前,还戴着大红花,分外荣耀。
  胡纶急了:“主子,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千羽墨只是微凝了眉,望向场中……
  “既已选出了人,咱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走,走……”几个茳国人作势要走。
  “是啊,来得晚了,让这几个小子抢了先……”
  晖国人急忙帮腔,全忘了七年前,两国因为争夺一片盐湖而大打出手,各自损伤惨重,发誓老死不相往来,而今倒同仇敌忾,为的却是最不值钱的面子。
  目光一扫,除了几个新兴的小国,没有无夜国的人。
  的确,他们在千羽翼归京途中伏击,大败,又怎么会在这等敏感时期冒险出现在无涯?
  唇角一勾,再缓缓望去……雪陵也没有来人吗?
  也难怪,雪陵正乱着呢,轩辕尚,你怎么脱得开身?
  那几个吵着要走的人见周围的人无一响应,只得站住,又不甘心,继续嚷嚷:“你不是还有问题吗?一并说出来,本公子还不信了,竟是能叫你难住?”
  这群家伙,定是各国世家里不大受宠的公子哥,均是抱着争脸面的心思来出这个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自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才智超群,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活像一只只小公鸡,此刻在那又蹿又跳。那些新兴的小国来人又一心想要依附大国,于是也跟着上蹿下跳。
  相比下,还是无涯的世家稳得住阵脚。
  李、冯、英三姓都来了,在旁边的酒楼里占了位子,居高临下,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然而千羽墨眉心一蹙……一向好男风的英家长子英赞也来了,此刻临窗而坐,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男装打扮的洛雯儿身上。
  “快出题!快出题!”
  茳国人急不可耐,竟是上前一步,拾起备在案上的紫毫蘸了金粉,就要往匾上题字。
  旁边人纷纷拦住:“干什么?说好了是接连猜中七个题目才可以命名题匾,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我是茳国人,我们的公主是你们无涯的王后,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位嘴上长了一圈茸毛的小公子吼得脸红脖子粗。
  “比赛面前,人人平等!”
  洛雯儿瞪了他一眼……我管你是哪国人?我管你什么王后?上我这耍特权,没门!
  “各位,这个比赛已进行了七日,感谢各位的积极参与与大力支持!今日我们决出的这八人,皆凭的是真才实学,诸位也有目共睹,心服口服。试问,若是有人想坏了这规矩,你们是应还是不应?”
  “不应!”众人齐吼,声如洪雷。
  那几个准备惹事的诸侯国公子不禁缩了缩脖子。
  洛雯儿冷哼一声。竟是跑这装大来了,纵然王后是你们茳国人,可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
  这几日,可谓波澜迭起,险象环生。
  因为题目太过“艰难”,一连三日都没有人成功应答,已是有人不满了,说她根本没有诚意,是在故意戏耍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她不过是借着新酒楼的名,而那酒楼的主人其实另有其人。
  反对的言论一旦发出,便连成一片声浪,而她一个人面对滚滚洪涛,就像一叶小舟,极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偏生莫习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平日里一步不落,现在却不见踪影,就不怕她背负一身巨债,逃之夭夭?
  好在薛郎从天而降,变戏法似的抖出一张红绸,上面全是她这三日出的题目,后面缀着准确无误的答案。
  不仅是周围的人,连她都震惊了。
  其实她不过是想借此造势,为酒楼做免费宣传,当然亦要招工。
  她所需要的,不仅是身强体壮,手脚麻利,经验丰富的店小二,更是反应迅速,机灵巧变,举一反三的好帮手,这样才能应付各种各样的人物,尤其是那些难缠的客人。
  可是这么多日也没碰上一个合适的人选,而现在……
  她看着红绸上的字……俊雅飘逸,极像那个人……
  会是他吗?
  望向人群……
  纵然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她亦知,是无法掩盖那白衣胜雪的风采,那惯带邪魅的笑意总是能穿过日光,明晃晃的亮在她面前。
  可是她看了一圈……不在。
  不过亦是笑了,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怕是只有他才答得出来,但她总不能将他招作店小二吧?只不过她依然忍不住想象了下他穿着一身短装,顶着粗布小帽,肩上再搭块抹布,一边擦桌子,一边带着讨好的表情,询问“客官,您想吃点什么”的诡异情景。
  事实上,脑筋急转弯并不难,只需有人穿针引线,便可一通百通。
  这三日,她也在想若是这么拖延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可好,“针线”便来了。
  接下来的场面更加热烈,还来了许多别国的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些人均穿着属于各自国家的服装,口音也是南腔北调,即便是长相……虽都是中原人士,却也各有不同,而且他们呼呼喝喝,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看那样子不是想要答题,而是要来砸场子。
  先前还是一盘散沙颇有微词的无涯群众见此情景不由自主的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答题的热情就像插在开水里的温度计一般直线飙升,根本不经脑子就连串的往外喊答案,生怕被那些外来人抢了先,而失了本国的面子。
  在爱国激情的空前高涨下,也没有人寻她的麻烦了,倒是开始帮她撑场子。连无涯的五大世家都来了三家,就在两旁的酒楼上看着,随时准备出手。
  不管来闹事的各国公子在家族中是否受宠,这一旦闹腾起来,可就是国际问题,无涯人是不怕打仗的,她却是不想让这场招工竞赛成为导火索,结果这几日寝食不安,有心想找莫习商量一下,却偏偏不见踪影。
  好在经过角逐,终有八人“突破万难”,成为酒楼的第一批员工。此刻胸前戴着大红花,脸上的表情是统一的骄傲,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因为肥水没流外人田,所以无涯人民感到分外自豪,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来自各国的公子哥自是挂不住劲了。
  一面是要扳回败局,一面是要巩固胜利成果,于是两边都要她赶紧出题,此番竞争的目标,自是为新酒楼命名题字。
  她清清嗓子……这几日殚精竭虑,着急上火,她已是有些说不出话了。
  “此番是要为酒楼命名题字,紫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