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20 12:38      字数:4981
  动着,“噗”的一声,咳出了一大口黑血。
  墨竹望着那一大块乌黑的血迹,眼孔猛地剧烈紧缩,条件反射地想拿出锦帕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但最终,她忍住冲动,将锦帕递给了楚玉珩。
  “殿下心事极重,一直闷在心里对身子不好,不如和属下说说,权当散散心。”
  压抑多时的鲜血猛地吐出,楚玉珩苍白的脸更是白了几分。他擦完唇角,怔愣地望着锦帕上乌黑的血迹,轻轻说:“我,无法护她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为何要去束缚有着灿烂未来的她呢?”
  墨竹被楚玉珩派去保护秦落衣,是楚玉珩周围最了解最贴近秦落衣的人。此刻,秦落衣一走,她的所有人事物全部翩然远去,唯有墨竹是最明白的。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楚玉珩颤着唇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落衣的时候,被她从树上砸了下来。在皇宫里这么粗暴的行凶,也只有她这么大胆。”
  楚玉珩抿了抿唇,眼眶里隐约有雾气闪烁:“皇宫里所有的人都鄙视我这个痴傻皇子,唯一亲近我照顾我的嬷嬷却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之一。我以为她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鄙视我,厌恶我,嫌弃我。但她却不顾我满是泥巴的手,以一种温柔的姿态轻轻地握住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这些年来,除了母亲和师父,唯有她是如此。”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正被杀手追杀,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冲到了的我的面前。那时候,毒蛊正发作着,见人就砍。这样的我,连你们都不敢靠近,她竟不怕,还救了重伤的我。”想到那段时间的相处,楚玉珩的眼里闪过柔情,“秦家大小姐,和外界的传言完全不同。而每一次的见面,都能发现她不一样的一面。”
  墨竹默默地听着,完全不说话。
  “第三次见面,我恐她散播百里辰会武的事情,曾对她产生过杀意,却没想到离昕先我一步,不但被她整了,还收了一个徒弟……”想到离昕和秦落衣曾亲亲密密地讨论着医术,楚玉珩心里不由酸酸了起来,“我真羡慕他……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亲近着落衣,而我每次,只能偷偷摸摸地出宫,小心翼翼地靠近……”
  从初识到再遇,从心动到深爱。秦落衣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却偏偏在楚玉珩的心里印下一道道深刻的印迹。
  他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的女子,也从未遇到待他如此温柔的女子。那时,他觉得笼罩在自己眼前的黑暗忽然被一道暖风吹散了……那长久以来紧箍住他的魔咒终于松动了。
  他想抓住那抹温暖,想让这份温柔永远属于自己,于是他冲动地在百花宴上和燕王针锋相对,甚至害怕在百花宴上惊才绝艳的秦落衣会被其他人提早提亲,于是一咬牙以百里辰的名义向秦府提亲。
  世界上最可笑的一件事,莫过于,你亲手推掉了自己的婚约,却又在几年后,后悔不已当初的决定。
  秦落衣本是他的未婚妻。
  他抬出了自己的身份,仍是被秦云鹤严厉拒绝。
  “那时,我曾冲动地想过,我要以百里辰的身份活下去,不再是背负仇恨的楚玉珩,不再是痴痴傻傻的九皇子,只是她的百里辰。”
  那样轻颤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酸楚,听得墨竹心中酸疼,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
  “只可惜,上天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它给了我满身仇恨,给了我中蛊之身,给了我满是阴暗的童年,却连一份的温暖都不愿留给我……”
  楚玉珩说着,恨意涌上心头,惊咳之下,又是满身乌黑的血迹。
  “殿下既然不愿放手,为何,不留下王妃……”
  “留下?怎么留?我拿什么挽留……”楚玉珩紧紧地蜷着手指,指尖狠狠地掐着手心,呓语道,“我装傻欺瞒她,她讨厌我,已经彻底讨厌我了……”
  “殿下应该一早就跟王妃说,不说,王妃自然会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怕……”痴傻的那段时间,楚玉珩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无所顾忌的亲密接触,是他身为百里辰时,从未享受过的。他怕告诉秦落衣后,他和秦落衣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就是如今,这样一拍两散的结局。
  若是两天前,秦落衣愿意听他解释,他绝对毫无保留地说出真相,但今日……
  楚玉珩的脸色,终于一点一点灰败了下来,苦涩的笑容在他脸上泛滥开来,他苍白染血的唇瓣轻轻启着:“这样,也好。她走了,很好……”
  这样轻轻叨念着,楚玉珩不理一旁沉着脸的墨竹,踉跄着身子朝着床边走去。随着他缓缓移动,白袍下血迹斑斑的纱布若隐若现着。他浑然不顾双腿的绞痛,只觉得好累,身心都好疲惫。
  “把药拿出去吧,不想喝了。”
  他话音刚落,脑袋忽然被人抬起,苦涩的药水被强迫地灌入口中。楚玉珩大怒,瞪着眼,拂开了早已冷却的药汤,呵斥道:“墨竹,你太过放肆了!”
  “放肆?”墨竹冷笑着,狠狠一拳揍在了床头。
  “我有个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别扭,至始至终都喜欢把事情闷在肚子里,若不是看他重病垂危的样子,我真恨不得多揍他两拳。”她瞥了一眼完全呆滞的楚玉珩,冷笑道,“殿下,您的心里话,我都听到了。您的真心,我也见到了,您还有啥要补充的吗?”
  楚玉珩颤着唇,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秦落衣气得捏了捏他苍白的脸,见他俊美非凡的脸蛋终于浮现两抹红晕,才施施然松开了魔爪,她死咬着牙,狠狠蹦出一句:“死傲娇,还不快说话!当真要骗我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好几篇古言,男主都是柔弱易推倒的主。以前都是男主表白的说,好吧,这篇的玉珩同学最惨,表白次数最多,拒绝次数也是最多的,连英雄救美都那么凄惨。现在就看女主了。
  第105章
  楚玉珩一心要赶秦落衣走。此刻;他沉默地撇过脑袋;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忽然,脑袋一痛,目光被迫对上秦落衣一双咄咄逼人的黑眸。紧接着;在楚玉珩瞪大的双眸下;对方发狠地朝着他的唇瓣狠狠地啃了一口。
  乌黑的秀发如云锦般散落在楚玉珩的脸上;秦落衣带着怨恨;轻轻地啃。咬着,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令楚玉珩酥。麻的触感;他瞪大了眼睛;头脑一阵发昏。
  “有毒!”楚玉珩唇里全是刚刚吐出的黑血和难喝的药味;他回过神来;惊慌地推开秦落衣,慌乱地端着一杯白水,颤着手说:“快清清口。”
  看着身体虚弱,连抬个手,握个杯子都吃力的楚玉珩,秦落衣冷冷轻笑:“你会强吻,我就不会强吻了吗!再不老实交代,我咬死你!”说着,竟抬着楚玉珩的下巴又要强吻。
  楚玉珩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不知是气还是怒的,脸颊的两朵红晕始终没有消散。而他身受重伤,竟完全推不开秦落衣的蛮力,被秦落衣一爪子钳制住了右手,另一爪子扣住了左手,整个身子直接被按在了床上。
  而秦落衣的双腿分在他身体的两侧,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着。
  她靠得楚玉珩极近,几乎将额头贴在了他的脸上,重伤未愈的脸庞透着苍白的凝重,却有着说不出的认真和固执。
  清甜的女子体香伴随着一股淡淡药香味扑面而来,而秦落衣火热的呼吸声更是近在咫尺,一下一下撩拨着他蠢蠢欲动的心弦。楚玉珩的心颤抖着,原本想反抗的身子瞬间软在了床上,心神偷偷地荡漾着。
  原本只是轻轻一抓,谁知手指落在他皓白的手腕上时,秦落衣的眉头越来越紧,下意识仔细摸了摸楚玉珩的脉搏。
  这一摸,她整颗心揪了起来。
  蛊毒发作的脉搏和往日的脉搏不同,而近日楚玉珩的脉搏比之前两种更是孱弱,断断续续仿若没有,正显心衰垂危之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秦落衣连忙撩起楚玉珩的衣袍,朝着他心口处摸去,便见上面插了五根银针。而这银针附近一寸之处,皮肤明显更为青白,有着昨日残余的针孔。
  秦落衣轻轻一摸,便知其年代已久,而其针曾埋入体内数年,是为了封印蛊虫的行动。
  为了给“百里辰”解蛊,秦落衣曾研究了几本医术。蛊虫在头两年最容易破解,随着时间的推移,蛊虫啃噬宿体的血肉渐渐成长,想要解蛊就越来越困难。
  楚玉珩中蛊十几年,想要解蛊难上加难,所以在未找到方法破解时,秋荀子便用银针将逼近楚玉珩心脏的蛊虫封印住,蛊虫便沉睡在了楚玉珩的体内。唯有每逢十五,毒蛊猛烈发作时,银针松动,楚玉珩便有了入魔之兆。
  现在,银针竟然往前逼近了一寸,就表明蛊虫再度朝着楚玉珩的心脏迫近。
  秦落衣伸手在银针附近摸索了一下,楚玉珩动作一僵,却是没能阻止秦落衣,她已将耳朵伏在他冰冷的胸膛前倾听。
  果不其然,被抑制住的毒蛊再度蠢蠢欲动了起来,已经到了趴伏在楚玉珩的胸前,就能听到蛊虫再其体内到处游走的轻微声响。
  那条蛊虫在吞噬楚玉珩的心头血!
  秦落衣大惊,着急地摸着楚玉珩的双手,探着他的额头、腋下和双腿……
  看着那被纱布裹得牢牢,仍是血迹斑斑的双腿,秦落衣咬着牙,泪水差点倾盆落下。
  很凉,楚玉珩的四肢僵硬而泛着凉意。说明他体内满是重重阴气,五脏六腑几乎被毒蛊耗尽。
  楚玉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落衣的表情,见她原本怒气凌人的神情忽然灰败了起来,不由咬了咬唇,轻声道:“不用探了,毒蛊已入心。”
  “这就是给我和离书,要赶我走的理由?”秦落衣脸色一青,道,“因为昨天救我,你重伤了?”
  “前日毒蛊发作后,我一直呆在府里,并没有出门。救你的是墨竹他们……”
  他不愿说出自己前去玉佛寺救她而重伤的事,一是不想让秦落衣担心,二是不想让秦落衣责怪自己,因愧疚而原谅他。毕竟做出这种决定的,是他,与任何人都无关。他不需要秦落衣的同情。
  ——我不会嫁给一个重病快死的人,让自己守寡的。所以,你想要娶我,必须要保证自己身体健康。
  他这个病重垂死的人,已经不配站在秦落衣的身边,保护她了。
  “你当真以为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秦落衣怒瞪着他,认真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绝不会让阎王爷从我手里抢人!”
  没想到秦落衣这么顽固,楚玉珩蹙起眉头:“我已经给你和离书了,你我现在是陌路人,你已经没有身份呆在王府了。若是同情我而留下,那可不必了。”
  “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秦落衣弯下…身子,以一种怒气冲冲地姿态重重地撞了一下楚玉珩的脑袋。之后,她微敛着眼,掏出怀里的和离书,立即撕得粉碎,扔到了床下:“你骗了我一次,我也害你重伤一次,如今,我们扯平了。若以后你胆敢再骗我,我必打的你满地找牙!不,绝对彻底废了你!现在,和离书已撕,我还是这安王府的王妃!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楚玉珩不明白,和离书明明是秦落衣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何现在得知他重病垂死,就撕得这么干脆?
  可怜他吗?同情他吗?
  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而他期许的幸福,已经永远碰触不到了。
  前段时间,师父曾飞鸽传书,说在北寒之地找到一颗珍贵的千年人参,说不定能解除他身受的毒蛊。毒蛊若能解,他便不必再装痴傻,他就能正大光明地拥抱秦落衣。他连做梦都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可现在呢,蛊虫入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胸膛不自然地起伏着,楚玉珩怒道:“落衣!现在京城危机四伏,你又害得慕容家当众出丑,慕容极定不会饶你。你应该出京,在事态没有平息前,不该回来!何必赖在我这个垂死的废人身边!你以前明明说过,不会嫁给一个重病快死的人,让自己守寡,我现在快死——”
  “砰——”秦落衣又用脑袋重重地砸了楚玉珩一下,止住了他尚未说完的不吉利话语。
  “我的男人现在正饱受着病魔的痛楚,我怎能丢下他,自己一个人逃离呢?”秦落衣定定地看着楚玉珩,一字一句地说“楚玉珩,你既然已经娶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生共生,要死共死。这辈子,你别想撇下我,因为,我一旦认定一个人,就算是十头牛都无法把我拉回!”
  “你!”楚玉珩气结。
  半响,他看着眼前扬眉怒瞪,意气风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