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0 12:34      字数:4951
  “随她告去,我才不稀罕这个名头呢,大不了和师父继续做贼去。”
  崔小眠想要的只是和贺远一生一世一双人,至于是做王妃还是贼婆娘,这都无所谓。
  趁着白菜去遛狗,李妈妈抹抹眼角,能有个如此真心实意不计名利的人对王妃好,悦妃娘娘泉下有知也心安了。
  崔小眠这个痛经的毛病原本在李妈妈的精心照顾下好了许多,但这两年颠沛流离,比以前更加严重了,阿萨气候温热倒还好些,回到京城又是深秋天气冷了,小腹便就又开始酸痛,就连四肢也酸软无力。
  李妈妈用黄酒加了红糖给她暖腹,可还是周身上下不舒服。贺远从外面回来,原是到铺子里接她,却听说她今日没来,放心不下便立刻回府,没去锦园,连朝服都没有换下,先到眠翠园看她。
  贺远一进门,就看到崔小眠白着一张脸,靠着床正在看戏本子。屋里早早地生了地龙,两个新来的小丫头拿着汤婆子正在换热水。
  贺远知道崔小眠从小就怕冷,即使在桃花城那样温暖的地方,冬日都要生炉子,可也没见她像眼下这样,还没有立冬便围着被子。
  “妈妈,小姐这是怎么了?”
  李妈妈笑道:“王爷啊,小姐这是老毛病,日后成了亲您可要多体谅着。”
  贺远没来由地脸上一红,连忙不再多问,只是叮嘱李妈妈好生照顾着。他坐到崔小眠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戏本子,翻看了几页,皱起眉头:“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不正经的东西?”
  崔小眠劈手抢过来,掉过身子用后背对着他,继续接着看。两人离得近了,贺远便闻到一股血腥气,他是练武之人,自是不避讳这些,反而也靠到引枕上闭目养神。
  李妈妈连忙冲着两个小丫头招招手,掩了房门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有人了,崔小眠这才放下手里的书,问贺远:“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说你没去铺子,为师惦记着你便回来看你,你倒是看了一天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是一天,你那位王妃来过了。”崔小眠不是个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的人,便把今日假绛春的表现一五一十对贺远说了一遍。
  “太后这回请的都是外命妇,除了几位诰命以外,就只有大长公主母女,怎么让她进宫?况且也没见有宫里的传旨太监来府上。”
  对于宫里的这些事,崔小眠不懂,如今贺远一说她才知道内有蹊跷。
  “太后会不会忽然兴致所至,请孙媳妇过去聊天呢?”
  “不会,她当年并未同我拜过天地,只是给母后敬了一碗媳妇茶,既没正式大婚,又没有圆房,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父皇给了崔家面子,特准让她住在王府里,按王妃用度,但不论是父皇还是太后和母后,都不会乱了规矩,这类场合不会让她和命妇们一起进宫。”
  “可她不像是说谎啊。”
  “嗯,太后请的都是女眷,这事并未有太多人知晓,为师也是今日才听李尚书说起的,
  她在王府内竟然也能知道,定是有内情。小眠你乖乖躺着,不要下地乱跑,为师去趟文绣园问问她。”
  这位更加沉不住气,这也难怪,他一向对于府里的事懒得过问,忽然一天才发现,原来这府里藏龙卧虎,就连他原以为单纯可爱的假绛春也是另有乾坤,所以贺王爷如今耳畔时常有猎猎风声,也就多了一份紧张。
  “你去了也问不出什么,她既然特地跑来告诉我,那就是想让我再转告于你,你知道了,定是会心里顾忌着。”
  贺远闻言,干脆起身,躺到对面的罗汉椅上,对崔小眠道:“师父睡一会儿,晚膳时唤我。”
  唉,秋香姑娘这一招又失灵了,贺远不但懒,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他才懒得去顾忌呢。这师徒两个都有同样的心思,顶多就去当贼公贼婆,又不是没当过。
  一一一
  ☆、第二八四章 真乃憾事也
  直到立冬前一日,崔小眠的大姨妈才走,舒舒服服洗个澡,穿上厚实的衣裳,一身轻松。
  到了立冬这天,洽逢休沐日,文绣园里的秋香姑娘盛妆打扮,欢欢喜喜地进宫去了。崔小眠和贺远却也欢欢喜喜地出城打猎去了,至于慈安宫里会有些什么事,这两人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师父,那十位阿萨武士还在庄子里吗?”
  崔小眠一身男装,骑在贺远为她挑选的小红马上,乌金似乎对这匹小红马情有独钟,竟然破天荒地放慢步子,陪着小红马不紧不慢地走着,还时不时地用大嘴朝人家喷喷气儿。
  “他们性子野,在庄子里自是待不住,时间长了定会惹事生非,为师已经禀告了父皇,这几日便特许他们离境回阿萨去。”
  这十位阿萨勇士不远万里护送贺亲王归朝,英宗念他们赤诚,另赏黄金千两让他们择日返乡。
  他们打猎的地方就在越清山的东麓,这里野物众多,他们到时,嘉南王父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回到京城后,贺远已经分别设宴感谢过嘉南王父子和五皇子邱岱遥了,只是崔小眠如今是女子,自是不方便一起出席。回来十多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兄弟邱峦。
  “邱学兄,你好吗?听说你订亲了?”
  邱峦跑过来伸出双臂想给崔小眠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却正好看到六皇兄杀人似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又把手臂放下了,抓抓脑袋。笑道:“小眠子,你真是命大,我以为你让沙漠里的老鹰叼走了。”
  “原是叼走了,我使劲挠那只鹰的胳肢窝,它一痒就把我扔下来了。”
  “那你怎么不拔它几根毛给我带回来啊?”
  “呀,我忘了,下次吧。”
  听着这两个小神经病胡说八道。贺远和嘉南王面面相觑,还是嘉南王摇摇头。对贺远道:“六皇侄,到那边打兔子去,咱们都老了,竟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贺远:。。。。。。
  见两个“老人家”走远。邱峦和崔小眠这才恢复正常。
  “小眠子,你回来十多天,为何一直不来找我?我到你铺子里去过,说你只去过一两次,是不是你师父舍不得让你出来抛头露脸啊?”
  如今崔小眠是女子,邱峦自是不方便到贺王府找她,一早便听说她回来了,却一直没能见上一面。
  其实贺远并没有限制崔小眠的行动,只是崔小眠这些天来了大姨妈。身子不适,整日缩在府里没有出门。
  “唉,我在大漠住久了。回来后水土不服,今天才算大好,对了,上次大火的事你查得如何?”
  “依靠衙门里那些酒囊饭袋自是查不出什么,不过我倒是打听出一件事,早先有伙北方关外的人。来过京城讨生活,但是不过几日便走了。听闻做了票大买卖,收了不少钱。而那阵子,京城里除了那场大火以外,就没有别的大案子了。”
  “那你知道他们的名号吗?”
  “野熊帮,在关外只是小混子,名号并不响亮,也是混不下去了,这才到京城找路子,没想到正好有人出高价找外地人做买卖。”
  邱峦不是江湖人,他能打听到这些已经不容易,崔小眠笑嘻嘻从怀里掏出条玉珠串儿递给他:“借花献佛,送给没过门的嫂子的。”
  邱峦显然对这位还没成亲的小娘子极是珍爱,并不推辞,接过玉珠串看了看,夸道:“好玉,你去了平田?”
  崔小眠摇头,想得好玉也不用一定去平田吧,这玉珠串是从天骄那里偷来的。邱峦是温室里的大花骨朵,这种事说出来他也无法理解,干脆别给他徒增烦恼了。
  “小眠子,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快就订了亲事吗?”
  “你发情了呗。”
  “你生病时,我父王进宫面圣,回来后就急着给我操持亲事,听他说。。。。。。”邱峦神秘兮兮,“说是你师父对你有意思,这事连皇上也知道了,你平日里同我走得近,又住在我家别馆,父王恐怕别人议论,又担心你看我,便急匆匆给我说亲事。”
  “我会看上你,看!上!你???”
  “嘿嘿,本世子少年英俊,文武全才,你看上我也是应该。”
  邱峦话音未落,崔小眠已经给了他一拳!
  贺远和嘉南王猎了几只野兔回来,看到的便是两个小的正在“打情骂俏”。嘉南王暗骂儿子,这个小兔崽子就不知道避讳着,偷眼看向贺远,见侄子的脸黑得像锅底似的,连忙打个呵呵:“哎呀,小孩子就是活泼,你那徒儿做的烤肉最是美味,快些架火开烤吧。”
  看到家里的大人来了,邱峦和崔小眠又开始云山雾照。
  “邱学兄,你看这野兔个头好大,足有二三十斤吧。”
  “何止,至少百八十斤。”
  。。。。。。
  做为一枚合格的吃货,崔小眠可没有空手而来,她拿下马背上的搭裢,从里面取出各种调味品,手脚麻利地指挥随从们扒了兔子皮,捡来干树枝,架起火堆,没过多时,几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便已喷香扑鼻。
  吃着烤兔子,喝着小酒,嘉南王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六皇侄,告诉你一件喜事。”
  “何喜之有?”
  “听闻吴奔到大长公主府提亲,并未被拒啊。”
  贺远皱皱眉头,虽说事过境迁,可是听到有人向初恋情人提亲,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味,可是就这么一点点,也被崔小眠看出来了。
  若问崔小眠最牙碜什么事,那就是有关沈玲伊的事,别看她嘻嘻哈哈,换上谁好端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又做了几年聋子,这心里全都不好受,崔小眠也是如此。
  她活了两世,做过的最毒最狠的一件事,就是给沈玲伊下毒了,沈玲伊那日日发做的红疹子,便是崔小巫女的杰作!
  她笑咪咪地递了块肥嫩的兔子肉给贺远,小模样别提有多孝顺了。
  贺远想都没想便咬了一口,辣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咳嗽得眼睛鼻涕一起流,把嘉南王父子吓了一跳。
  足足喝了半袋子水,贺远这才缓过劲来,求饶地看着崔小眠,欲哭无泪。人家不过就是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戚戚然,你就让我咳嗽了半炷香的功夫,算你狠!
  嘉南王今日多喝了两杯,偏偏就没看出这对师徒刚才的过招,见贺远不咳了,便接着说:“我那位皇长姐真是不甘人后,不在府里好好享福,偏就要掺和朝堂之事,那吴奔是老三的人,皇长姐若是应了他的亲事,便就是堂而皇之和老三联手了,老三现在缺的就是太后的支持,若是皇长姐倒向他这一边,太后必会在后面推波助澜啊。”
  贺远看一眼崔小眠,见小娇妻正在用心烤肉,面色平和,显然已经消气了,他这才接口道:“太后今日在宫中设宴,婶母可去了?”
  嘉南王摇头:“太后唤去的都是诰命夫人,并无宗室女眷。”
  贺远没有说话,看来文绣园里的那位本事还真是不小,太后那里她是搭不上门路的,官员家里命妇即使能搭上话,也没有本事把她带进宫里,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大长公主那里了。
  今明两日都是休沐日,当天夜里,众人便宿在了越清山的庄子里,苇娘是个能干的,帮着崔小眠张罗了一桌酒菜,用的都是山里的野菜野味。嘉南王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崔小眠煮的菜,这次大呼过瘾。
  白日里烤肉时,嘉南王就已多喝了两杯,晚上再接着喝,难免就喝多了。他这个人喝多了酒从不撒酒疯,只是一味的话多,拉着贺远没完没了地唠叨,从开国的皇祖宗一直说到先帝,再从先帝说到如今的太平盛世,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贺远忽道:“我父皇当年可曾宠爱过一位悦妃娘娘?”
  嘉南王正在说的就是他的皇兄天庆帝英宗的风流韵事,因而贺远忽然问起这句话,他想都没想,便道:“悦妃就是皇兄从五柳镇带回来的那个美人吧,应该就是她,好像是封了个什么悦妃。”
  “五柳镇”三个字一出口,贺远的脸色就变了。
  他还是故作平静继续问道:“侄儿自幼在宫中,为何没有听人提起过?”
  嘉南王顶着一张被酒精烧红了的大胖脸,半闭着眼睛想了想:“是啊,那位美人恐是早就不在了,不在的好啊,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免得被人说三道四,皇子公主哪能随便一人就能生的。人不风流枉少年,本王去的地方多了,却就不能邂逅一位美人,唉,真乃憾事也。”
  一一一一一
  ☆、第二八五章 六皇兄真是重口味
  那夜,玩了一天的崔小眠睡得正香,忽觉有人在使劲扒开她的眼皮,扰人清梦,人神共愤!
  “小眠,醒醒。”
  崔小眠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见师父兼情郎半夜三更跳进窗户,此时正站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师父,立冬了,用冷水冲澡会伤身的。”
  贺远老脸泛红,这事他原也没想过瞒着她,可是真的从她嘴里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