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7 02:38      字数:5208
  邹靖涵扯过一抹浮动的笑意,他以为帐内的情景他没有看到,他以为他的心思没有人知晓吗。
  “你这是在质问我?”
  恍若遭挑衅而起的气势惹得废墟上的白衣飞扬跋扈,那叫女子都会自惭形秽的脸色开始变得阴郁起来。
  “不,我是在提醒你,逍遥君——”亭内的邹靖涵拉长了“逍遥君”三字的语声,深邃的目光遥指迎面的逍遥君,“她,就像朝堂之于你,你终是会选择留在江湖。”
  “哦?”璞玉般的面上秀美之眉向上一挑,朝堂之于他,确实不过是一个调侃,“可以她之于你,却不如朝堂那般任你掌握于手。邹靖涵,这点你不会没有意识到吧?”
  逍遥君反唇相讥,即便她心中没有他又如何,他也会带她离开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带她回到她向往的地方。
  “这点,我早已意识到,我以为,相府的深院可以替她挡去所有的纷乱。”
  方才还自信的话语到了此刻忽而一落。
  “那你就错了,你那个深深的院子才是她最大的纷乱。邹靖涵,你如何放得下手中翻云覆雨的权势。”
  逍遥君眉间的郁结稍稍退去,举起酒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放不下,但终究会放下。”
  眸间的坚定,投向衣袂飞扬的逍遥君。
  再回京城,所有的事都该有个了断了。
  “所以你就狠心将芷萧圈在手中,让她陪着你经历动荡,经历战乱!”
  逍遥君将空空如也的酒壶猛然扔在一边,“咚”的一声,砸开一地瓷花。
  “是,从此之后,我再不会放开她一丝。”
  什么放她出府,什么放她自由,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蠢。
  “好,好一个再不会放开她一丝。”
  就像他,一直以来,就不曾放下她一丝过。
  只是他,懂得何时放她一定距离,若是线收在手中,空中的纸鸢如何也不会飞走。飞远了,拉一拉线就会回来;飞近了,那是纸鸢累了。
  “逍遥君,你和她太相像,执着于自己想要的,逃离掉束缚自己的,可是到头来,真正放不下的人其实是自己。我会给她幸福,”那诚恳的目光不若誓词,反像带着些微的恳求,“我要让她永远留在我邹靖涵身边,给她她要的幸福。”
  天色愈来愈明亮,利南城仿佛又恢复至昔时的澄澈平静。
  “不管哪天,只要你做不到你所说的,我便会带她走。下一次,不管她在哪,不管她是否愿意,我都会带她走。到了那时,我也不会放开她一丝。”
  第三次,他一定不会心软。
  逍遥君想起城墙上她的目光,这一次,他还是心软了。
  亭中的邹靖涵忽而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立在亭前的台阶上。
  “不管多少次,你都带不走她。”
  那是骨子里的自信,那是无法言明的自信。
  不管多少次,我都要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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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处》的故事将发生进一步的变化。
  第八十一章 相濡以沫不相望
  接连几日,芷萧一直未出过大帐。下了床,只在书案边活动,将书案上仅有的几册书翻了个遍。细细碎碎,倒还能打发些时光。
  总听到大帐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时而纷乱,时而平缓,时而又尖锐到仿佛能刺破层云。
  这几日,总不见他进帐来。几次迷糊中,似感觉到眼前有晃动的人影,却累到不愿睁开眼确认一番。
  也许便是这样,错过了与他的见面。
  芷萧倚在床榻边,忽听得帐外的动静愈来愈近,又听闻帐外那两木头人恭敬地答应了几声,知是有人进来。
  合着眼仍能感受到帐内的光线倏然增亮,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我知道你醒着。”
  床边忽然传来几声沉沉的笑声,嗯,难得的笑声。
  有风拂过芷萧的面前,他居然能看到她眉睫的微动。
  只是床上之人没有一丝动静。
  “芷萧,书案上的墨迹未干,枕边的书未合。”
  耳畔之人还是在笑,整个大帐内回荡着渐渐有些飞扬的笑声。
  见瞒不住,那墨黑的眸子忽而动了动,一睁开,便见到身边的人影挡住了帐外投射进来的天光,黑色的光影中透着丝丝青色。
  芷萧细细地打量眼前的邹靖涵。
  细长一点的,便是他的眉角,遮掩了往昔的肃穆;自眉弯里走来的,是那双漆黑到无法一眼见底的眼眸;然后棱角分明的,便是那呼气吐气若兰的口鼻;再然后,便是他的每一个细节,在帐内的空气中流泻,混着他身上本有的淡淡的芳草气息。
  “芷萧,看得这么久了,该告诉我,在笑什么?”
  床铺边的邹靖涵身形一落,端坐于芷萧手边,好奇地问道。
  “芷萧只是忽然想到一句话。”
  竟有一句话能让她笑得如此爽心。
  “什么话?”
  邹靖涵自是十分好奇。
  “叔夜之为人也,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便是此句。”
  溢美之词随着芷萧起身的举动传进邹靖涵耳中。
  “芷萧竟是将我比作嵇康,还是那叔夜两字本应该换作靖涵二字?”
  温润如玉的面孔上忽而浓眉一挑,似有无尽的情意包含其中。
  “好好,算是被夫君大人言中,只是不知是谁,在这大帐中,遥寄相思,画了那么多梅花。”
  芷萧的目光一闪,望着远处的书案。
  “哦?这些都被芷萧发现了,你还发现了什么?”
  缱绻的笑意浮起在邹靖涵脸上,目光中的宠溺比往日更添了几分。
  “还发现夫君大人有事要对芷萧言明,只是不知该如何言明。”
  墨黑的眼眸,墨黑的青丝,在邹靖涵眼前缠绕。
  “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回苍州去。”
  邹靖涵忽而捏起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光洁的手背,似担心芷萧不答应,目光并不望向她。
  “回苍州?又抛下我一人,然后夫君大人独自一人回京城?”
  芷萧挣脱着欲摆脱他的束缚,这人,到了此刻,还想以一人之力,背负起所有的事情。
  “不,我们一起回苍州,在那住上一段时间,这样可好?”
  邹靖涵仍是宠溺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她方才的反应,目光中亦没有一丝闪烁。
  “可是南国的事何时才能了?”
  这几日,没有任何利南城内的消息传入帐来。那些进城来的乱党,自京城而来的沧燕骑,还有独挡一面的师兄,不知都起了何种变化。
  “你放心,那些乱党眼下不是被剿便已弃暗投明,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便可回苍州。”
  眉眼弯弯,鬓发扬扬,和往日的邹靖涵很不相同。
  无需告诉她眼下利南城的危急形势,也无需告诉她此刻利南城内外的惨烈情景,更无需告诉她还需登上多少时日。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期待,看到了相信。
  她不问南国的形势,不问如何调来沧燕骑,不问去往苍州的意图,她关心的只是眼下的战事何时能了,关心的是有他陪同前往苍州。
  “芷萧,”邹靖涵忽而轻轻唤了一声,满帐的笑声刹那收住。
  何芷萧一凝神,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有看不懂的情愫在他深色的目光中流动。
  芷萧就这样看着邹靖涵翻过她的手掌,伸出食指,在她的手掌上缓缓、缓缓地划着。
  一道弯弯的弧线,仿佛沾了墨迹,在脉络清晰的手掌上留下隐隐的痕迹。
  “什么?”
  芷萧忍不住出声问道,手掌间传来痒痒的感觉,叫她直想轻笑起来,眼前的邹靖涵却是一本正经。
  “莫吵。”
  耳边忽而传来如此两字,带着些强装的警告之意,食指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一个圆,一个圈。
  邹靖涵满意地一收食指,那些隐隐的痕迹在头尾相接时倏然消失,仿佛已将这完满的圆圈融进了手心。
  “靖涵,这是什么?”
  失神之间,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开口便叫了他的名字。
  “一个圈。”
  邹靖涵故作轻松地回答,手仍是握着她的手掌不放。
  芷萧抬头不解地望着邹靖涵。
  一个圈,一个完满的圈。是预示着他们绕了这么一圈又走到了一起,还是绕了这么一圈又回到了初始的地方。
  “芷萧,”邹靖涵终又回复往昔的肃穆神色,定定地望着何芷萧,那目光,每一次都叫她无处遁逃,“我们从此相濡以沫,可好?”
  虽带着征询,可是说出口的每一字都带着坚定,不容拒绝。
  “怎么突然说这个?”
  芷萧并不急着回应,有些躲闪的目光不知凝视向了何方。
  邹靖涵将掌心一合,将芷萧的手掌包在手中,“此生再不放开你的手,答应我,我们从此相濡以沫。”
  有无尽的热量自邹靖涵的手心传来,灼热,灼心。
  那坚定的目光望得芷萧无力反抗。
  相濡以沫,相濡以沫,有人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
  “好。”
  一声答应,掂不清多少坚定,多少疑惑。
  相濡以沫是否敌得过相忘于江湖?
  “芷萧,我们相濡共以沫,江湖不相望。”
  有一丝自信的笑容自邹靖涵嘴边浮起,相忘,他不要,即便是相望,他亦不要。
  “江湖不相忘。”
  芷萧怔怔地重复着他的话语。
  “不,是不相望。”
  那个“望”字,被邹靖涵念得生硬。
  “好,不相忘。”
  那墨黑的明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灿若星辰,遥向繁空。
  月白的手掌被缓缓摊开,明暗交错的线在日影里尽显无遗。有另一只大上许多的手稳稳地印上去,就这样闭合了光影——
  今天是封推的最后的一天,谢谢这一周以来大家的支持,《何处芷萧吟》的故事并不完美,也并不美好,也许会闷,也许会悲,也许有很多读者不喜欢。但不管怎样,小西会把这个坑填满的。
  有人问,会不会入V。我说不会的,一来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二来,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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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宣传下小西的新坑《明月照小楼》,可以称得上是《何处芷萧吟》的后传,里面的人物会和《何处》中的人物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算不上系列文。封推结束后,小西会开始更《明月照小楼》。
  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小西,谢谢!
  第八十二章 只消闲处度平生
  明灭的烛光闪耀在御书房的银烛台上,一下一下,犹如烛台前躬身立着那人的目光,闪烁着异样分明的光泽。
  “皇上,相爷他连沧燕骑都能调动,难保以后整个御林军都为他所控。”
  尖细到有些划破夜空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响。
  “南国的事如何了?”
  玄栎皇帝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骆公公身上,手上的羊毫沾上墨汁,在研边摩挲着。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断了线索,莫不是也被那姓邹的发现了,听说南国的形势几经波折,惨烈的很。”
  骆公公微微直起身来,盯着御书房外的天色,那个姓邹的,呵呵,想来心里就觉得不舒坦。
  “断了就断了,朕已经想到方法对付他了,南国之事,只当是我们之间的一次演练。”
  玄栎皇帝提了羊毫,在锦缎上微微一顿,嘴角轻微地抽动了几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栎皇帝伏在书案上,嘴边是不为人察觉的笑意,絮絮地念着,“今邹相平定南国叛乱……”
  “皇上……”
  骆公公盯着玄栎皇帝笔下的字迹,浓黑的墨汁在黄色锦缎上流泻。
  “皇上准备?”骆公公的脸庞依旧是看不出岁月的白净,“这要是把相爷逼急了……”
  “朕就是要把他逼急了,看他急了,是个什么样子。”
  看把他逼急了,会不会放下也许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秀气却又略带嫩色的眉毛朝着烛光闪烁的地方挑起,眉尖轻扬的,叫自信。
  “皇上,守在相府外的人没有发现芷萧姑娘的踪迹,芷萧姑娘也许真还不知道。”
  骆公公得意地整了整衣冠,春裳到底是比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