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9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1-02-20 12:06 字数:5080
随后太后低头嗅闻了一下盒子里的香粉,倦怠疲惫的神色方才舒泰了些。
“是了,你是说秋叶白上了百里初的步辇?”
董嬷嬷点点头:“没错,听宫人们说摄国殿下原本是令大公子上步辇的,但是秋大人为了保护公子,自上了步辇替了大公子。”
太后闻言,蓦然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神色狰狞地道:“那贱种肮脏污秽,怎么敢觊觎哀家的苏儿!”
董嬷嬷迟疑了一会:“您也不是不知道摄国殿下素爱美色,连国师都险些遭了毒手,大公子的姿容不说在我帝国,就说在咱们上京吧,也是独一份的。”
太后捏紧了手上的银色雕牡丹脂粉盒,脸上浮现出又悔又恨的神色来:“宸妃那贱人生的贱种,就跟她一样是个祸害,当初哀家怎么会一时心软,让那贱种活了下来!”
但随后,她又轻嗤了一声:“不过也算秋叶白识相替下了苏儿,也不枉哀家栽培他,还打算给他一门好亲事。”
自家的孩子便觉得宝贵,别人的孩子自然是可以随便作践的。
董嬷嬷默默地叹了一声,但是既然秋叶白想要平步青云,那么这一步还是做对了。
“老佛爷。”董嬷嬷迟疑了一会,还是轻声道:“老佛爷,老奴想着既然大公子卧病在床,那么安乐殿下和相子小姐的事儿,您可得拿主意了。”
太后闻言,瞬间又颦了下眉,不耐烦地道:“也不知道那秋叶白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让安乐和相子都看上他了。”
连珍澜那个丫头都动了春心!
“红妆爱少年,平心而论,那秋大人年少聪明,心思缜密,确实是有几分能耐的,否则老佛爷也不会用他,何况秋大人生得确实也好,不怪公主殿下和相子小姐都看上他。”董嬷嬷仔细地给太后倒了一杯茶,然后上去一边替太后揉肩头一边道。
太后闻言,眯起凤眸:“就是因为秋家小儿是这样的人,才非良人佳配。”
男人太有野心,又能钻营,又不甚爱惜名声,还有一副好皮相,绝对不会将女人捧在心中的,在对方眼中只有权势。
这么多年,她眼中看过的悲欢离合太多,秋叶白这样的男子,她看得太多,太会钻营,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将这些人掌控在手。
董嬷嬷闻言,叹息了一声:“老佛爷,皇家公主、官宦富贵大家的小姐里头,又有几个能嫁给心上人,还会将对方捧在心中。”
太后闻言,一向精明的凤眸之中闪过悲哀之色,仿佛又老了几岁一般,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许久,方才轻笑:“是,这深深宫墙里,容得下算计、容得下卑鄙、容得下杀伐、容得下怨恨,但最容不下的,就是——真心,尤其是男人的真心。”
董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知道她又想起了先帝和如今的皇帝陛下,心中一酸,便立刻调开话题:“老佛爷您还没有说安乐殿下和相子小姐的事,要如何打发?”
太后回过了神,微微颦眉:“安乐是嫡出公主,该另有前程,原本秋叶白就没有资格尚安乐,只是情势所逼,不得已为之,相子容貌冠绝京城,本是极好的筹码,哀家原本也另有打算,又怎么能让她胡来。”
董嬷嬷一听,就明白了,太后老佛爷到底是老佛爷,方才那个伤感的太后,也不过是一时间有感而发罢了,说到底利益才是第一位。
不过在这宫中朝里,谁人不是如此?
就算秋叶白那样看似清高敏睿之人,不也屈服于摄国,上‘她’的绣床,不光是女子能出卖色相,男子也一样可以的。
“那您的意思是……。”董嬷嬷轻声询问。
“传哀家的口谕去罢,秋家四子,德才兼备,克赞恭勤,宅心仁厚,尚安乐公主。”太后低头又轻嗅了一口手里的粉盒,脸上出现一种近乎飘然的享受神色。
“是!”
……*……*……*……*……*……
这个消息,没有多久就传遍了内廷。
太后懿旨初下,朝野之中顿起议论之声,这位秋家庶子,短短两年之内不但混得风声水起,爬到了从二品的位置,接手京城防务这般敏感事宜,更是入了老佛爷的眼,还准备迎娶皇后的嫡女,简直是羡煞旁人。
消息传到明光殿的时候,据说明光殿的那位直接把宫里的瓷器都砸了。
而永宁宫的主子听到明光殿的主子不悦之后,心情大悦地大冬天去游了湖,并开始着手准备种种嫁妆。
……
“还得往外倒瓷器渣子么?”秋叶白刚刚站在明光殿的门口,就见老甄正在指挥一群小太监把瓷器往外送,不免挑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瓷器可都价值不菲。
老甄一看来人,瞬间一愣:“秋大人。”
“甄公公。”秋叶白看着他一笑,便要踏进内监。
老甄赶紧抬手阻止她:“等等。”
随后,站在门口的两名鹤卫便一抬手,直接挡了秋叶白的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秋叶白挑眉。
“殿下此刻不在殿内。”老甄眼珠子一转,笑咪咪地一甩拂尘。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房内‘哐当’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秋叶白挑眉看向老甄,却见他脸色一僵,随后又笑道:“那是新进来的小太监不懂事,手脚不利落。”
她点点头:“是么,这是我第三回来寻殿下,殿下不在了罢。”
自从太后下了懿旨,除了上朝之外,他就对她避而不见,上朝了也是一副懒洋洋公事公办的样子。
太后虽有懿旨,但是百里初身为摄国殿下,手握批红大权,只要有合理的理由,他要驳回亦是不难,何至于天天在明光殿里摔瓷器?
“这,只能说是不巧了。”老甄也有点无奈地一摊手。
她看着老甄:“那好……。”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内殿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老头子,瓷碗砸完了,再去给本宫弄点儿来。”
老甄:“……。”
秋叶白:“……。”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秋叶白勾起唇角:“刚才说话的……。”
“是鬼!”老甄斩钉截铁地道。
秋叶白:“……。”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众小太监:“……。”
秋叶白眸光有点儿莫测,但最终还是笑了笑:“好罢,那么记得多请两个高人驱鬼才是,否则殿下若是撞了邪,在太极殿上当着朝臣的面裸奔,那可不妙,告辞。”
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
那厮从前些日子开始就形迹诡异,如今种种更是怪异莫名,他既然不愿说,也就罢了,只要不是给她偷人,随他折腾。
老甄看着秋叶白远去的背影,神色也有些怪异,裸奔……是不穿衣服的疾行么?
随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要裸奔也只会在您面前,不过比起裸奔,只希望殿下干的事儿,您不要被吓到就是了。
“老头子,你耳背了不成么!”远远地又传来那道冷冰冰的声音。
“来了!来了!”老甄无奈,只得赶紧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麻溜地,把瓷片倒出去,让大伙都看见殿下的‘杰作’,尤其是永宁殿的人!”
“是!”小太监们恭恭敬敬地道。
而就秋家四少和安乐公主的婚事传遍后宫和朝堂的时候,另外一位公主,悄无声息地从天牢里出来,被人抬回了秋家。
……*……*……*……*……
一个月后
壬辰年癸丑月庚辰日
十二月初三
宜:祈福、求嗣、那征、开市、安床
忌:斋醮、开光、赴任
秋府
“恭喜,恭喜。”
“贺喜,秋府再迎皇家公主。”
“同喜,同喜。”
今日是黄历上的好日子,秋家上下一扫前些日子因为摄国殿下被刺一案的晦气,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虽然不说披红挂绿,但也因为临近年关,早早就装扮了起来,原本避而远之的达官贵人们再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笑盈盈地提着礼品,携家带口地上门庆贺,冷落门庭之前再一次车马如龙,宾客盈门。
只因为今儿是秋家为庶出四子——秋叶白向安乐公主纳征的日子,不过秋家四子如今已经在族老的见证之下,正式过到了秋家主母襄国公主的膝下,已经是嫡出了。
如今这襄国公主正坐在堂上接受一干贵妇人们的庆贺,只是她似因为经历了牢狱之灾后,整个人精气神儿都没有之前那种贵重矜傲了,削瘦蜡黄的脸上神色淡淡地,身上也只一件玫红蜀锦丝棉袄子配着秋香色绣吉字吉祥草纹的马面裙,头上甚至都没有戴凤簪,只简单一套南珠紫金头面,这头面虽然也昂贵,但是珠子色淡,喜庆日子里戴着,便显得素淡了,而手上更只一只翡翠包金的镯子,连戒指都没有戴。
“如今这是十二月初三,想来本月便可以走完了六礼,等正月十五过完了,便该是准备公主下降的大礼了,想来大夫人又要忙碌起来了。”定国公夫人含笑道。
因为是尚皇家公主,这纳征之礼,自然不能向宫里抬,只意思一下向皇帝陛下的九霄殿和老佛爷永宁宫递了庚帖,准备下的各种要给安乐公主的贵重礼物全部都放在了秋府,同时邀请了各家高门的夫人、公子、小姐们前来观礼。
便是安乐公主也降尊纡贵地在永宁宫董嬷嬷的陪同前来,虽然这样并不合老规矩,但是天极民风开放,倒也算不得什么了失礼的事儿。
大夫人淡漠地道:“忙碌不忙碌,和年节在一起,总归要操心。”
定国公夫人脸上原本喜气的笑容瞬间僵了僵,但还是笑了笑打圆场:“也是,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该享点福,有些事儿就让旁人多操心些。”
大夫人取了一杯茶,淡漠地道:“再大,根也在秋家,嫁过来的到底是嫁过来的。”
大夫人这近乎呛声一般的回答,让定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只低头喝茶。
房内一干原本热热闹闹地说着话的贵妇人们皆噤声,定国公夫人都遇到这般冷言冷语了,她们还是识趣些。
身为秋家大夫人的襄国公主明显是并不很在意这一桩人人看好的婚事。
不过也是,再出息,在能耐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听说今儿府里的几位少爷和小姐都各自称病或者有公务都不曾来,只七小姐还陪在边上,只是见七小姐也是个神色淡漠,不见一丝喜气的。
哪个主母能看见庶子这般能耐,还心气儿顺的?
贵妇人和小姐们皆暗自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只彼此低声交谈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儿。
唯独跟在杜珍澜身边的秦大姑姑眼中闪过凉色,她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肖想许久的鲜肉就这么被人夺走了,还是自家表侄女儿,做姑姑的心气儿怎么能顺?
“四少爷到。”门口忽然传来管家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堂上,顿时变得雅雀无声,毕竟关于这位四少爷的各种传言太多了,他短短两年从默默无闻的一介高门庶子先是在叼兽大会之上夺魁,然后便突破了嫡庶藩篱,在最重视嫡庶的老佛爷跟前一飞冲天,成了司礼监从二品的提督,经手的差事儿虽然不多,但是件件都是动摇国本的。
更不要提起他那俊美的外表,和那些风流韵事。
绯闻对象包括了有安乐公主、梅家大小姐、摄国公主,甚至还有龌龊的流言,道是他‘侍奉’得太后老佛爷极好,所以才能蹿升得如此之快。
所有夫人小姐们都翘首以盼。
片刻之后,便见一道秀挺削瘦身影款步而来,只见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精致的鹤氅,到了门边,便随意地将那华贵的大氅扔给身边的随从,踏入房内。
来人秀眉飞扬,明眸融金,眉宇之间清冷淡漠,愈发地衬得一张白皙的容颜秀逸无双,乌发简单地在头顶以银色小冠固定,并不束髻,只自然垂落在身后。
一袭窄袖云锦缎绣翠竹的的圆领锦袍贴合地包裹在他身上,修腰间横了一条全无刺绣翠色的腰带,腰间全无挂饰,只配着一把精致修长的剑,便是这样朴素简单装扮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闲云野鹤、散漫却暗藏优雅的气息。
只让人想到八个字——玉骨做神,翠竹为魂。
他哪里有半分传言之中蝇营狗苟,钻营奸诈之臣的模样,分明是魏晋之时腰系长剑,击鼓而歌,明媚风雅又高洁的贵公子,丝毫不输名满京城的梅家家主,而且身份更加高贵。
在场的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