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1-02-20 12:04      字数:5013
  若非他一直派了人潜伏在神殿,发现殿下被激出来了,立刻通知了他和一白赶过来善后,否则只怕当时真言宫的婢女们全部都要血溅当场。
  如今雪奴才勉强能下了床,自那晚殿下被激怒血洗神殿后,也已经十几日没有让真言宫的人近身伺候了。
  “殿下,您最近似乎越来越经常从沉睡中醒来,您没有任何不适么?”双白迟疑了一会,还是道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百里初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护甲,淡淡地道:“本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越来越浅眠,早两年就算实在遇见窝火的事,也醒不过来,但是最近这半年也不知怎么越来越浅眠,越来越沉不住气,心绪一波动就会醒来,虽然会连着几日都有些疲惫嗜睡,但倒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双白看着自家主子,有些疑惑:“国师没有任何抗拒么?”
  他还记得最早的那些年,国师异常地抗拒殿下的存在,就算后来国师慢慢地接受了殿下的存在,殿下每每醒来的时候,都非常的疲惫,要缓上好些天。
  “没有,阿泽似乎最近越来越惫懒了,不愿意出来。”百里初懒洋洋地道:“他想睡就睡罢,反正出来的时候,他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念经,就他那榆木疙瘩似的性子,若是没有本宫护着他,只怕迟早有一天被人分尸了,还要感谢佛主将他切得细细的。”
  双白默然,虽然这个比喻实在太过惊悚,但是他觉得非常贴切的。
  他忽然想,会不会有一天,国师永远地沉睡了下去,不再醒来呢?
  双白摇摇头,这个设想太过惊悚,他摇摇头,转而道:“殿下,属下过来的时候,内线传来消息,太后很快要来找国师商量立储大事,若是国师一直这么睡着,只怕不是个办法。”
  殿下的头发可以不再染黑,神态可以伪装,但是眼睛……唯独眼睛是没有法子伪装的。
  “立储?”百里初忽然抬起头,眼底闪过阴幽的光:“老太婆果然是忍耐不住了么,全忘了本朝的太子可都是短命受诅咒之辈,当年本宫那大哥和二哥是怎么死的,她又想再拿自己的哪个宝贝嫡孙子来祭神?”
  双白一愣,随后微微颦眉道:“依属下之见,要么是先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定王,要么是当今皇后所出的五皇子齐王,七皇子今年才十岁,还没有封王,其他皇子都是庶出,资质都不佳自然是不可能被太后娘娘列入考量范围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孝贤皇后所出,而且都聪慧伶俐,尤其是大皇子,三岁能吟五岁能作诗,深得皇帝喜爱,又得杜家鼎力支持,四岁那年就被立为太子,但是命运都多舛,大皇子十三岁那年堕马而死,皇后伤心欲绝,闭宫一年才缓了过来。
  为了安慰结发妻子,皇帝将二皇子立为了太子,但是好景不长,不过一年之后,宫外爆发时疫,皇后也忽然得了天花,凄惨孤独地在封宫里死去之后,二皇子以太子至尊在祭天仪式之上,脚下踩空忽然滚落一百多级台阶,脑浆子都染了一路白玉台阶。
  从此,太子之位冲煞紫薇的传言流遍了天下,连接失去两个爱子,皇帝再不敢随意立太子,而是立了‘体弱多病’的大长公为摄国公主,一来盼望爱女于此位上身体渐佳,二来也以女子之身抵消冲煞紫薇。
  同时非常宠爱先皇后唯一剩下的孩子——三皇子定王。
  即使齐王和七皇子都是嫡子,他都不曾给予如定王般的关爱。
  所以众朝臣都默认了定王是下一任帝王继承人。
  “不过不管是谁,想要从本宫这里拿回披红大权也不是不可以,只先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去坐那太子之位,又不冲煞紫薇罢。”百里初似一点也不担心,只是轻叹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
  “你说,本宫那三弟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兴奋呢?”他笑了起来。
  双白看了眼百里初,心中默默地道,不,三皇子此刻要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吓得半夜都做恶梦。
  ------题外话------
  ~今天更新的少了些~不过都是殿下的戏份,而且个人觉得内涵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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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不写出鸣谢,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议,因为读者都是交叉的~么个!
  第一百一十章 奴婢
  双白一直认为那位三皇子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
  “既然老太婆那么想见阿泽,就见罢。”百里初支着下巴,半阖了精致的眸子。
  双白看着百里初似准备闭目养神的样子,便恭敬地道:“是。”
  说罢,他准备退出房间,却忽然听见百里初幽凉低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了,那海捕公文,盖印罢。”
  双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倏然抬起头来:“什么?”
  百里初优雅地阖着眼,半躺在了软枕之间,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手里的水晶球:“本宫不喜欢任何猜测,人心原本就是最难猜测最容易变化的东西,与其去猜测什么东西属于自己或者不属于自己,倒是不如让对方乖乖地依附过来,小白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永远会审时度势,与其临渊羡鱼,不若结网以待鱼儿自己游进来。”
  百里初顿了顿,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本宫果然还是很心软又心善的人,舍不得小白难以抉择而费神纠结。”
  双白闻言默然。
  所以,您直接帮着秋大人做抉择,一点退路都不给别人留?殿下,您果然是很‘心软和心善’。
  ……老子是俺们今儿发神经的神经病的分界线……
  两日后,精美的华盖下,太后老佛爷在十数名宫人伺候下向独立于一片菩提树间的华美神殿浩浩荡荡而来,钦天监的监正和副监正恭敬地伺候在队伍旁。
  殿门前穿着一身雪白长袍的四名窈窕女子揭下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孔,恭敬地对着来人双手合十行礼:“恭迎太后老佛爷。”
  “恭迎太后老佛爷。”周围的侍从们皆齐齐跪下,
  真言宫里出来的四名大婢女在钦天监都为神侍的地位,伺候活佛的人,所以自然不需要向任何凡人行跪礼。
  太后一双凌厉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满意地点点头,同时伸手似漫不经心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一边伺候的大太监立刻尖着声音道:“起。”
  “谢太后老佛爷。”在风、花、雪、月四名大婢女直起腰后,所有的侍从方才起身。
  “老佛爷,国师已经在内殿恭候多时了。”风奴是四婢之中最稳重也是最有地位的,她生的虽然不如另外三婢那般美貌,但是眉清目秀,气质绝佳,也是太后当年身边伺候过的,亲自送进了真言宫,如今自然也是太后老佛爷面前最说得上话的。
  太后点点头,只看了眼身边伺候的董嬷嬷:“你们都在外头候着,哀家独自进去向国师问占。”
  她顿了顿,又看向风奴,含笑:“风奴,你且领着其他人去偏殿歇着。”
  风奴和董嬷嬷齐齐恭敬地道:“是。”
  随后,太后便由雪奴和花奴一起伺候着进了神殿。
  风奴则是安排了太后随行们去偏殿坐着,又让人上了解暑的点心和茶水。
  等到安排完了以后,她才端着一笼精致的点心和茶去了偏殿边上临水的小房间里。
  “董嬷嬷,久等了。”风奴将手里的东西搁在窗边的镶玳瑁雕花红木矮桌上,对着董嬷嬷有礼地一笑。
  董嬷嬷点点头,示意她坐下,随后笑道:“风奴,你不必如此客气。”
  风奴也没有太客气,坐下来之后,微笑道:“太后老佛爷可还好?”
  董嬷嬷想了想,含笑道:“还好,只是秋日燥热些,太后老佛爷总想用冰碗,罗医正自然是怕寒凉入肺腑,不让老佛爷用,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佛爷那脾气,几十年来都是那样说一不二,咱们这些下人最是为难。”
  “嗯,辛苦董嬷嬷和各位姐姐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总是要多担待些。”风奴微笑着点点头,声音清雅柔软,而且没有一点不合时宜的媚意,听在人耳中都是一种极为舒服的享受。
  难怪,太后将风奴放在国师身边。
  董嬷嬷看着风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是了,风奴,最近国师这里可有什么不对之处,太后老佛爷可是听说了十几日前夜里出了事儿之后,他就不让你们近身伺候了,怎么忽然前两日又转了性子?”
  风奴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原本近身伺候国师的也只有雪奴和月奴,奴婢和花奴也只不过是偶尔端茶倒水罢,国师的内殿都很少进去,又何能说是近身伺候。”
  她顿了顿:“雪奴那日受伤不轻,这些日子才养好了,那日不过是雪奴一时间晕了头,才做出了那样冒犯国师的事情,如今身子既已大好了,国师和她毕竟十几年的情分在那里,国师总归要顾念着,让她回去伺候也不是什么奇事儿。”
  董嬷嬷闻言,随后颦起了眉:“雪奴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自己颜色好些,做了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情,还不知道收敛么,风奴,四神侍中以你为尊,你怎么纵着底下的狐媚子骑到了头上来。”
  风奴闻言,沉默了片刻,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雪奴是燃灯师太赐的,月奴是老佛爷赐的,她们二人在国师身边近身伺候,足矣,何苦去惹燃灯宫主不痛快?”
  雪奴去爬国师的床,是不知羞耻,那么她呢?太后不也期望她能爬了国师的床?
  董嬷嬷看着她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唤了风奴的乳名:“燕子,你到底是太后身边养大的,自与别个不同,若是不想得罪真言宫主,就让月奴下来就是了,太后心中属意的总归是你伺候国师。”
  燕子自幼聪明伶俐,是太后早年从杜家选进宫里的一批家生小丫头之一,原本是想养大后为皇帝充盈后宫,避免当年宸妃惑乱后宫之事再现。
  毕竟是杜家出来的人,知根知底,家里人都在杜家讨生活,签了死契的,太后自然不怕她们翻了天去。
  但后来甄选神侍的时候,太后还是指了最聪明伶俐的燕子去伺候国师,毕竟国师身份贵重,作用更是非同凡响,若是能好好地将国师控制在手里,可比多那么一两个贵人、贵嫔对太后有用。
  “国师一向清心寡欲,一心向佛,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看在眼中,若是真能随意靠欲念就能掌控国师的话,雪奴也不会激怒国师,差点殒命当场。”风奴平静地道:“人贵自知。”
  董嬷嬷看着风奴那一副淡然的模样,眼底就有了无奈焦色,索性单刀直入地道:“燕子,你别不是还指望回宫里做个陛下身边的贵人或者指给哪位皇子罢?”
  毕竟当初太后是许诺了她们荣华富贵的,如今和燕子一起长大,资质不如燕子的那些女孩儿要么伺候了皇帝封了嫔妃,要么就是太后做主赐给了各位皇子,看起来前程和身份可是比燕子这个身份尴尬,不明不白的神侍要好得多。
  但是燕子已经是太后指定了要去完成某项任务之人,若是她心不在这上头,太后那里也不会放过她的。
  董嬷嬷也是杜家出来的家生子,风奴的父亲就是杜家的大管家,也是极为有本事的能耐人,早年和董嬷嬷有一段情,虽然董嬷嬷跟着自家大小姐进了宫,没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但是风奴的母亲早逝,董嬷嬷一辈子都不可能还有自己的孩子,便将昔日情人的孩子视如己出,自然是心疼燕子的,只怕她出事。
  风奴有些诧异地抬起杏眼,看着董嬷嬷:“嬷嬷,您怎么会这么想,燕子在你眼里,是那样不清醒的人么?”
  董嬷嬷看着风奴清秀的面容上神色不似作伪,略感安慰地道:“嬷嬷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这孩子性子实在太过沉静像你那父亲,让人猜测不出你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忽然有些迟疑地道:“燕子,你总不会因为跟着国师时日长久,开始吃斋念佛,清心寡欲……想要真的出家了罢?”
  风奴垂下眸子,声音平静地道:“奴婢从出了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