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莫莫言      更新:2021-02-20 11:44      字数:4732
  “算了,多想无益,我回去就给外祖母写信问问是怎么回事。”虞秋获说着,这么一点小破事如何能气的了外祖母,相反的,若是外祖母身体真不好了,那真要早做打算了。
  顾惜颜也跟着点点头,一个爬床的表妹,说不上多大的事,若是这样都纠结不完,以后成亲嫁人那岂不是要活活苦恼死。便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到前面去了。”
  “嗯。”虞秋荻点头。
  两人到了前头席上,台上的戏文照样唱着,妇人们相熟的一起说着八卦,姑娘们也没太拘谨,也是有说有笑的。何大姑娘看到两人过来,便笑着道:“你们这是去哪里说私房话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顾惜颜笑着道:“让何姐姐久等了,听戏怪闷的,我看不如这样,我让船娘把船撑过来,我们坐船游湖岂不是更有趣。”公主府的湖虽然比不上青云庵的洛阳湖,但面积真说不上小,坐船游玩怎么也比坐着听戏强。
  马上就有姑娘附议,本来席面就摆在湖中亭中,长辈们都在亭中坐着,姑娘们在其肯眼皮子底下游玩是可以的。顾惜颜起身去回禀顾老太太,顾老太太笑着道:“就数你顽皮,那么想去玩就去吧,底下人好生跟着。”
  旁边管事媳妇马上过来答应,即刻去吩咐船娘。
  姑娘家一共俩桌,也有一、两个说不想去的。虞秋芸倒是向虞秋荻眼神示意了,虞秋荻轻轻点了点头,大家都要去,自然能跟着一起去。反正就是长辈的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什么事。
  管事媳妇派来五艘小船,虽然船小,但人也少,参加游湖的姑娘一共十一人。顾惜颜与何大姑娘同乘一船,虞秋荻与年二姑娘同乘一船,虞秋芸与何二姑娘同乘一船。一前一后两个船娘撑船,每位小姐身边还各带一个丫头侍侯。
  丫头们扶着姑娘们各自上了船,船舱很小,两人对坐,中间茶几上摆着各色茶点。年二姑娘神情一直是淡然而端庄,眼眸里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之情。
  虞秋荻默然看在眼里,倒不是意外年二姑娘这样的神态,前头年太太去世时年家姑娘己经十来岁,完全懂事的年龄。然后母亲没了,父亲再娶后娘,内宅生活如何虽然不知,但看这两回结亲,是全然不顾她们姐妹的死活。
  虞秋荻父母去世时年龄还小,有意识里以来她的父母就己经不在了,她也不知道父母在世是什么样的。从来没有得到过,也就没有所谓的失去,自然也不像年韵兰这样,切切实实的丧母之伤,还要面对后母的错待以及父亲的冷漠无情。兄长己经成家,对她们姐妹估计也不怎么过问,姐姐也己经去世,本来还觉得挺幸福,仿佛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船娘撑着小船,青青湖水之中,正值莲花盛开之时,几艘小船穿唆着,姑娘们有说有笑,虞秋荻也想找个话题,但看着年二姑娘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湖上的风景真好啊。”年二姑娘突然先开口,目光看向平静的湖面,有几分意味深长的道:“我记得我姐姐初有身孕让我过府来陪她,也就是在这个湖上,我们姐妹一起坐船游湖,吟诗作对,好不高兴。”
  年二姑娘声音轻柔幽远,既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仍然掩不住身上的悲伤。虞秋荻听得心中也有几分感叹,不知道该叹息去了的年大姑娘,还是眼看着就要踏入鬼门关的年二姑娘。
  “姐姐何必感叹,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候看着是劫,却未必是劫,只看个人怎么想。”虞秋荻说着,生而为女子,有时候只得认命,世道并没有给女子更宽的出路,不然认命又能怎么办。
  年二姑娘轻轻笑了起来,看向虞秋荻的目光有几分审视有几分温和,道:“刚才我胡说一通,让虞三姑娘见笑了。”
  “我刚才也是胡说一通,姐姐勿笑话。”虞秋荻笑着道:“我闺名秋荻,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
  “我闺名韵兰,今日能与妹妹相识也是兴事一件。”年韵兰笑着说,年家与顾家的婚事己经开始谈,要么今年年底,要么明年开春,她就要嫁给顾惜风,算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就不知道小鬼什么时候来收她魂了。
  从自我介绍开始,话题就多了起来,初次见面自然不会是私房话,谈谈诗词歌赋也就把时间混过去了。虽然说女子无才就是德,但未出阁的姑娘相见总是谈诗词,相反的成婚的夫人,哪怕出阁前一天你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与人谈话还是诗词人生。只要成了亲,话题马上转为各类八卦。
  年家书香门弟了上百年,对姑娘的教育自然不只是有才就是德,亏得虞秋荻自幼诗书是请了女教习家中教的,自己也是苦读了这些年,不然只怕跟年韵兰搭不上话了。
  姑娘们游了大半日,亭子里坐着的妇人们也要散去,酒宴都吃一天了,是时候要回去了。船娘划船靠岸,丫头们扶着小姐们从船上下来。虞秋荻和年韵兰一前一后下船去,年韵兰突然道:“下个月就是我的十五及笄之礼,不知道妹妹可否赏光。”
  “姐姐相邀,定然从命。”虞秋荻笑着,年韵兰性格温和可亲,标准的大家闺秀,年家虽然新娶的年太太不怎么样,却也是百年旺族。知书达理这一点,至少在年韵兰身上体现的很明显。
  夫人们要回去,各家小姐也是各找各妈,顾二太太和顾三太太也是忙着送客走。虞老太太己经派人给虞秋元传了话,虞秋元先去公主府二门处把车驾准备好了,虞老太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带着虞家众人离开。
  顾二太太送着众人到二门处,临行之即还拉着虞秋荻说话,只让她常去镇远侯府玩,虞秋荻笑着答应。
  丫头扶着上了车,车驾驶出公主府,虞秋荻这才轻轻吁了口气,这么一天下来累不说,心里还多了一件事。虽然齐瞬庭想的是怕齐老太太气到,但此事她肯定要问个清楚,若是真有什么变故,也好早拿出对策来。
  外祖母辛苦了大半辈子,到这个年龄仍然凡事操心,不外乎想的是把侯府好好的交给她。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外祖母的一片苦心,她不可能任由事情发展而不制止。
  “三姐姐……”虞秋芸突然出声,却是满面怒容又带着几分委屈。
  虞秋荻这才注意到虞秋芸的异样,问:“怎么了?”若是因为被划圈而生气,那气死也白搭,姑娘圈里按嫡庶划分是常态,除非庶女有本事嫁个好丈夫,不然以后看人白眼的时候更多。
  “何家二姑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句句就是讥讽我们家的。”虞秋芸一脸不平的说着,除此这外她也郁闷自己与虞秋荻的差距,顾家大小姐顾惜颜连个笑脸都没跟给她,却与虞秋荻一起去更衣洗脸,说了许久的私房话。
  “何家二姑娘?”虞秋荻想了想,道:“她是尚书家的千金,姐姐又将要与定远侯世子定亲,虽然也是庶女,但比之我们家是好太多了。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你没跟她斗嘴吧?”
  “我……没有……”虞秋芸说着,何二姑娘气势压人,又句句直击要害,依着她的性子倒是想争上一争,只是争不过。说起来这全部都要怪虞秋芳,在外头把虞家的脸丢光了,旁人拿这事说话,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就好。”虞秋荻说着,虞家二姑娘丢了脸这是事实,想堵住别人的嘴那是不可能的,更况何家样样比虞家强,争赢了也一样是输。未出阁的姑娘,没有爹妈,没有兄弟当后台,外头受了气那就只能受着,谁让你家拼不别人家呢。
  “但是……”虞秋芸心中十分不甘,虽然她在家中是庶出,但自幼跟着安姨娘,与家中姐妹并不在一处,就是偶尔受受虞秋芳的气,虞秋芳的智商又不高,说话难听也有限度,哪里像何二姑娘这样,句句藏针,针针扎她心窝。
  虞秋荻便道:“有什么但是的,你该这么想,今天这种场合,京城贵妇们都来了,何二姑娘这样句句针刺,那么厉害的性子哪家敢聘娶。相反的你虽然被说了几句,但表现的宽容大度,太太奶奶们看到了,只会说你做的对,她做的错。她的恶成全了你的好,你该感谢她才是。”
  而且两人又都是庶女,一般大户人家的庶女要么低嫁,要么嫁给门户对的庶女为妻。嫡母们为庶子选媳妇,肯定不会挑一个厉害的。嫡子媳妇厉害了可能还无所谓,因为要管家理事,性格太软了压不住下人。庶子媳妇要这么厉害做什么,娶回家去天天跟婆婆,嫂子们斗吗?
  虞秋芸听得一怔,觉得有理,同时心中大为幸庆,幸好何二姑娘这么厉害,她没办法回嘴,不然两人真说起来,只怕自己的名声也跟着毁了。虞秋芳己经在外头把虞家姑娘的脸丢尽,自己要是再跟着丢脸,只怕真嫁不出去。
  便道:“姐姐说的是,她要丢脸自己丢就是了,我只当作没听到就好。”
  “如此想就好了。”虞秋荻说着。
  姐妹说话间车驾到了虞家,一整天下来虞老太太觉得疲惫异常,上回病虽然好的七七八八,大夫还是特别叮嘱了别太累,今天估计就是累到了。小陶氏扶着虞老太太下轿,虞老太太当即挥手道:“都别跟着我了,各自回屋歇着吧。”
  小陶氏却是道:“我扶老太太回去吧。”看的出来虞老太太是真累了。
  虞老太太点点头。
  大陶氏和虞秋元,虞秋芸都各自回去,虞秋荻却跟着虞老太太和小陶氏进了屋,她的小跨院就在虞老太太正房边上,肯定要过来看看。
  “你二嫂侍侯我就够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虞老太太说着。
  虞秋荻看小陶氏在旁边侍侯的更是周到,便行礼退下。
  回到小跨院里,丫头们上前侍侯完洗脸更衣,虞秋荻便让墨晴磨墨,心中斟酌一番,虞秋荻想想还是直接问了。外祖母不比旁人,这世上最疼的也是外祖母,祖孙之间不必打马虎眼,有事直接说就好,藏着掖着反而生分了。
  一口气把信写好,虞秋荻又让墨晴拿出一两银子来,连信一起交给管事,让他马上寄出去。小丫头拿着信去了,虞秋荻书桌前坐着,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把心提起来。或者她该什么都不想,只待回信。
  ☆、36
  齐老太太的信回的很快;内容也很长,虞秋荻一回气看完;心里大松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齐老太太早就知道了此事;只是想看看齐瞬庭如何处理。虽然齐瞬庭是跟着齐老太太长大的,但他天性中遗传了父母的和善厚道。
  和善厚道当然是优点,但有些时候优点也会变成缺点,缺少必要的决策力;对待敌人也心慈面软起来,吃亏的只是自己。
  齐瞬庭不是没有能力,做为侯府世子只要按步就班的来就够了;但过于温和的性子也注定会限制他的发展。要如何改变齐老太太想了很多办法;效果都不是很明显。眼界和能力都可以培养;但从根本上改变一个男人性格实在太不容易了。
  齐瞬庭也十六了,去年房里放的通房,引教嬷嬷们盯着,倒是挺好的。在女色上面,齐瞬庭称的上是君子,然后表妹事件就出来了,齐二太太的一房穷亲戚,这两年一直都有接济,却仍然不知足。
  这事料理起来非常简单,只要吩咐管事的几句话就好了,也不用管那个表妹怎么样,把他们一家全部赶出金陵。刁民再难惹,也要看惹的人是谁,那种泼皮无赖也敢打上门来,真当威远府上下都是软柿子。
  齐老太太考虑再三没有处理,一是因为这事处理起来太简单,狠一点让表妹全家暴毙。二是想锻练一下齐瞬庭,做为威远侯府的世子,将来的侯爷,在未来的一生中不知道会遇上多少个圈套,这么明显的陷害若是都处理不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齐老太太信上让虞秋荻完全不用担心,她身体好着呢,侯府上下事务全部都握在手上。她现在只等虞秋荻十五岁及笄之时嫁过来,把威远侯府好好的交到虞秋荻手上,到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事完全放心。
  儿女全部早她一步先走了,最后剩下的这点血脉就是个外孙女,她就是拼上一条老命也要会为外祖女的将来铺好路。
  好像定心丸一般,虞秋荻本来的担心全部没有了,只要齐老太太还在,她就没什么需要担心。虞老太太还要想着整个虞家,但对于齐老太太来说,自己就是她最后的依恋。
  把信小心收好,快到晚饭时间了,虞秋荻也没急着写回信,今天是七天一次的请安日,虞大太太要带着大陶氏过来,虞秋元只怕也要过来,今天不能去晚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虞秋荻不等丫头过来叫,便换了衣服过去。进了虞老太太正房,虞大太太和大陶氏还没有到,小陶氏正在虞老太太跟前,虽然虞老太太说了不用请安,小陶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