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1-02-20 11:43      字数:4701
  这会正好出了正月,浓浓的年味消散不少,林家的主子们也逐渐可以坐下来好好歇一歇了。可不凑巧,才刚缓过神,就接到如此威猛的重磅炸弹的袭击,老太太就是再想要多多的孙子的,这会也是惊大于喜了。连已经病倒需要静养的贾敏,都震得花容失色,连问来报告消息的小丫鬟:“此消息确是属实”?
  小丫鬟也是长这么大,头次听说怀三胎的,很是惊奇,来之前看吴谨的眼神,都像是看见什么奇景似地,这会给贾敏汇报,也是用一种神乎其神的语气说道:“回太太,吴姨娘确是怀三胎。刘大夫自个把脉完都不敢确诊,还是刘大夫的爹,老刘大夫亲自把脉确诊的”。
  贾敏越发坐不住了,可她病了却不好去看,就嘱咐方嬷嬷带着些药材吃食过去探望。贾敏望着方嬷嬷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她承认她不喜欢吴谨,当然,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喜欢丈夫的其它女人,在那个女人还给自己的丈夫生了孩子后,那更是厌恶,尤其是她自己还没生出孩子,那真是扎在心口上的一根刺了。贾敏多少次午夜梦回新婚的那几年美好时光,甚至越是想到那段美好,越是恨不得这世上没了吴谨这个人。可她从没有想过,这个只能在心里的某一角落阴影处,冒出的不堪想法,很快就会实现了。贾敏的心情,霎时间很微妙。
  林如海还在衙门办公,自升为通政司副使后,林如海算是正式进入了京城中央的视线,毕竟他这个职位虽然官级不大却很敏感,“掌受省题本,校阅送阁,稽核程限,违式劾之。洪疑大狱,偕部、院豫议”。 林家小厮们还是比较给力的,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林如海知道,林如海且惊且喜,心里飞速转着各色主意,手上也加快了动作,以期上午就完工,午饭就可以回家用了。谁知竟出了这样大的事件,林如海只能按下所有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今上熙康帝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大大促进了城市工商业的发展。尤其是像苏州,这样水陆发达交通便捷的大城市,更是发展的很是繁华。相应地,在那些手工作坊和手工工场里,雇主们贪婪地为了扩大剥削所得,往往克扣手工业工人的工价,或拖欠工资等种种虐待,引起工人的极大不满和反抗。熙康九年时,因年荒米贵,踹匠窦桂甫等人以传单约会各处踹匠,要求增加工资,以致不少工匠停工观望。但是控制布业字号不予答应,官府维护布商的利益,将闹事者驱逐出境,布商们还立碑禁止工匠的齐行斗争。熙康帝三十二年时,踹匠的工资仍是没有得到丝毫增加,生活也没有获得任何改善,于是罗贵等人再次聚众齐行,要求增加工价,并威胁罢市,又遭到了商家联合官府的压制。以致踹匠们忍无可忍,在今年熙康四十年年初,就暴发了如此大规模的罢工。暴民们成群结队,手握棍棒刀具,闯入雇主包头们的家中打砸抢,整个苏州城一时间人心惶惶,官员们此时也再不复往日的骄矜懒散,皆是步履匆匆面容肃穆。
  那么大的事件,林家当然在事发之初就做好了防范。林如海外出办公不在家,林府内外两大管家带着家丁小厮守住外院以及各个门,林老太太只好亲自坐镇后宅,贾敏和姨娘们俱是聚在老太太的院里。因这作乱的暴民还在南城外围,离这官宦家宅聚集处的西城还较远,自老太太往下虽有些担忧,但还沉得住。因贾敏带着病,一进门,老太太就安排贾敏去了东厢房歇息去,转眼看到吴谨后面还站着两位,史姨娘和魏姨娘,又吩咐两位:“好生伺候着你们太太去吧”。
  贾敏只好拜谢婆婆慈爱,领着两位姨娘离开了。躺在东厢房的榻上,贾敏因上午一番不可说的心思而好转的心情,已是云消雾散了。自家婆婆那个心思,聪慧玲珑的贾敏怎会不知。可也算是在老太太这里委屈惯了,贾敏伤感一回也就转了心思。即使是瞥了一眼,她也能看出,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脸色是非常之好的,甚至好到比她这个精心调养的常人还好。贾敏不禁慨叹,或许这吴氏是可以闯过难关的,或许这吴氏是会母子平安的,那这吴氏名下就有四个孩子了,更加不可小觑了。贾敏又疑虑着,莫非这吴氏,就是母亲常念叨的那大有后福之人,那我贾敏又该如何了。越想越是踌躇不安起来,到晚间林如海归家时,贾敏已是满目忧色,容颜憔悴,衬着本就体弱的姿容,很有一种病西施的美艳与楚楚动人。林如海还以为是贾敏过于担心他所致,倒是大大的感动了。
  ☆、第15章 做姑子的刘家姑姑
  林老太太住的祥恩院,位于整个林府的西北角,典型的苏州园林设计,环境清幽雅静。五间上房也是坐南朝北,正堂会客,左右各两间。老太太平日住在东间大床上,再东一间就是碧纱橱里,贾敏今日就歇息在此间。西间摆着一张长榻,老太太白日里歇息处,再向西就是一里外套间,暂时为林长泰小包子的领地,今日情况特殊,老太太不仅留了贾敏在碧纱橱里,还留了吴谨在西间长榻上睡了。
  吴谨打从穿过来就没和自家儿子如此长时间的亲近过,连传说中的□□都不再好奇的关注了,转而去骚扰自家儿子去了,逗得小包子兴奋得过了平常的睡点还没困意。老太太很擅长养生之道,坚持生活作息有规律,看到孙子到了点还没睡,赶走吴谨,亲自带着奶娘哄乖孙睡觉。
  吴谨也被老太太要求上床睡觉,鉴于老太太严肃的眼神,吴谨乖乖爬上床。躺在床上数了两百只羊了,吴谨仍是没有睡意,脑细胞还是很活跃,从思索自己如何安全的生出三胞胎,到惊讶于古代竟有工人罢工闹事如此先进的民主意识,从赞叹今日老太太点兵排将的飒爽英姿,到惊喜于自家小包子四处爬的稳而快,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圈,终于抵不过孕妇嗜睡的体质,香甜的睡着了。
  忙碌完的林如海顶着星辰回家,先去前院视察了林府的安全保卫工作,再是慰问了老娘的辛苦,又去看望大老婆是不是被惊扰到,最后终于见到了焦心了一天的小老婆,却只看到了睡得香甜的面容。林如海满腹的忧心忡忡,在吴谨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前,也霎时间转为乌有,只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一回,快速洗漱完,抱着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小老婆睡了。
  第二天吴谨醒来时,林如海早上班去了。顶着老太太戏谑的眼神,贾敏讳莫如深的神情,吴谨硬着头皮用完了早饭。吴谨摸摸自己的肚子,默默祈祷不会消化不良哪。
  刘大夫昨夜是辗转反侧到打了三更才入睡,但并不是思念哪家姑娘,而是思索究竟用何法让吴姨娘安全生产。他倒是想到一个人选出来,他亲姑姑。他与吴姨娘毕竟男女有别,尤其是在生产时,能做的也只是最后善后了,可那时,早已贻误最佳治疗时间了。
  他这姑姑,闺名刘颖,医术颇好,因为打小聪慧伶俐,比他哥哥还要胜出,刘大夫的爷爷甚爱之,竟为她打破了家里医术历来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传她医术,还在行医遇到女患者时,大多都让女儿打头阵,自然锻炼出刘颖一手精湛的妇科医术。可因为医术颇精,到出嫁时就才高气傲起来,挑挑拣拣到最后,竟是成了大龄剩女。好不容易在一次进庙上香时,遇到一位翩翩少年郎打动了刘颖姑娘的春心,可天公不作美,人家少年郎心里另有佳人,骄傲的刘颖面对爱人的拒绝,倔劲儿一犯,缴了头发做姑子去了。刘大夫的爷爷对此懊悔恼怒,深恨自己不该教导女儿成才,又心疼自个闺女年纪轻轻要孤灯相伴,这么多年过去,仍是不放弃,还是每年都要去尼姑庵里去看望女儿,并劝说女儿还俗归家。
  刘大夫想着吧,那些经文不是传扬救苦救难挽救众生嘛,吴姨娘这特殊的情况,别的地方不敢说,这苏州城里,可只有他这姑姑能救了。情况再乐观点的话,若是他这姑姑离开枯冷的庵庙,又见识到世俗的温情,说不巧就又转了心思呢。一大早,刚起来呢,林老爷到了。刘大夫心知必有一问,早准备好了,总之就是,现在情况良好,就怕在生产出事。且留了一手,没把他准备去请他姑姑出山这事说出来,毕竟能不能说通他姑姑,他也没大把握,只说学艺不精,申请再回家接受父亲再教育。
  林如海也明白,此时问不出满意的答案,听到这申请,也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且还大方的另派了四个小厮保驾护航。又去见了管事们,交代完安保工作,确定无误,带着长随小厮们上班去了。
  因为外面仍是乱着呢,老刘大夫就没出门接诊,看到儿子被送回来还很惊讶,直到听完儿子的打算,沉吟了一会,带着儿子去见他爷爷。老爷子刚过完六十大寿,儿子儿媳都很孝顺,孙子眼看着也成才,唯一遗憾就是亲生闺女不如意。正实践着饭后百步走呢,儿子孙子来了。大清早的,见到儿子,这不稀奇,见到常驻林府的孙子,老爷子就很纳闷了,尤其此时外面街上还兵荒马乱的。
  老爷子也不慢走了,对孙子招手,转身走回厅堂,问道:“过来坐,可吃过早饭,有何事要在此时归家,莫非是为林府吴姨娘的事”?昨儿个老刘大夫诊脉完回家,向老爷子说过吴姨娘怀三胎之事。老爷子见识多,倒是经历过。只是最后结局不太美妙,三子只余一子存活,且母亲也大出血去世。此时,看见孙子紧皱的眉头,倒不好说了。
  小刘大夫沉默一会,仍是把之前的打算说出来了。老爷子一听,也觉得可行。且不说,真若出事,林府会有的反应,但只是医者父母心,既有生机,总要试一试的。
  幸好□□事发在南城,刘颖做姑子的尼姑庵在北城山上,且距离刘家也就十公里远。小刘大夫揣着自家爷爷的书信,带着护卫的小厮们紧走慢赶,午后就敲响了尼姑庵的门。
  小刘大夫面上一本正经,肚里心思却缠缠绕绕,简称腹黑。直接托一小尼姑把书信带给自己姑姑,自己却去见了庵主。他又不傻,他爷爷都劝了十来年了,他那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姑姑,不还是死不悔改吗。他可没那好耐心去见那明显被宠坏了的傲娇姑娘。
  小刘大夫一派浩然正气,满口大义,碧血丹心救人于水火。老庵主被噎得够呛,只好承诺,必催促他姑姑去救死扶伤。老庵主心里吐血,要不然呢,回绝,这不是宣告她这尼姑庵违背佛法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么,那她这庵就等着香火断绝大家都饿死吧。混蛋小子,你够狠哪。
  ☆、第16章 有请刘姑姑
  刘家姑姑这里,倒是看了书信,又听说侄子去了庵主那里,踌躇了一会,仍是放下,继续做晚课了。她出家的时候,侄子才不满四岁,小孩子小并不记事。且那时,刘颖的注意力不是在婚嫁方面,就是学习医术,与小侄子并不很亲近。正敲着木鱼,念着经文呢,过来一个小尼姑告知她老庵主有请。她就知道她这侄子不简单。她老父亲来看她,要么是哥哥陪着,要么是这侄子。哥哥每回也跟着老父亲一样,苦口婆心的劝她,唯有这侄子,看似恭敬地低头知礼的不多话,可刘颖知道,这侄子心里对她满腹意见,都不屑搭理她的。
  要说刘颖是只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男人,而赌气出家的,那真是看低了刘颖的智商,可刘颖医术颇精,某些方面甚至比她哥哥还厉害一些,就证明刘颖智商不低。可她今日仍在这里,原因有二。
  一是,家里的母亲是她继母,且是面和心不和的后妈。刘颖的母亲生刘颖后,本就体弱的身体更加不堪承受,坚持了一年多就去世了,即使刘家医术在当地已是一流,也没能挽回性命。老爷子当时还很年轻嘛,两年后,续娶了这位王氏女。一开始王氏也是孝敬公婆,教养继子女,温柔和顺,让观望审视她的刘家人很是满意,王氏也只等着再自个生个孩子,在刘家彻底站稳脚跟了。
  可天公不作美,老爷子的祖父父亲母亲相继去世,光守孝加起来就有九年,彻底出孝后,王氏都是近三十的老女人了。生孩子这事,就没了指望。因为这几年的守孝生活,老爷子也和她分居前后院,感情自然是生疏了。两个继子女吧,因着都跟着老爷子学医术,跟她也不亲近。女人出嫁后,靠夫靠子,可这丈夫疏远她,儿子不亲近她,王氏的性情也变的愈加古怪了。
  刘颖的哥哥因为是男子,长大后可以很少来后院,觉察出继母不和善,刘家大哥是差点没绝迹于后院。可刘颖一介女子,只能天天面对阴阳怪气的继母,一次两次后,小姑娘就坐不住了,她也是在父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且明显在老爷子心里,闺女比填房更重要的,小姑娘就爆了。
  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