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摄氏0度      更新:2021-02-20 11:14      字数:5155
  这是梦吗?可是又是怎样的梦,可以让他这样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可以闻到那仿佛十里桃花次第盛开的气息。
  她就那样撞入自己的眼眸,一身鲜血,满身伤痕!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他的少女,他捧在手心里都嫌不够的少女,他用尽一生去保护,只为了让她平安喜乐的少女,他甘愿入八寒地狱,只为让她不再忧愁的少女,如此的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再迟一点,再迟一点,是否能见的,不过只是她再也没有温度的身体?
  巨大的后怕涌上心头,此生再无这种滋味。
  他的紫袖一挥,将她身边的士兵一扫而光!
  然后,他轻轻的落到她的马上,伸出手,将他的少女,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掌心一震,将她的铠甲震碎,然后一丢,将她真真实实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中,瘦弱的身体硌的他有些痛,他却只能将她更紧的抱住。
  他低头,慢慢的摸上她的脸,他的心跳依然强劲而有力,但是他的手,却开始颤抖。
  他想撕掉少女的人皮面具,但是,一向冷静强大的他,却因为心间那控制不住的紧张而失手,一连弄了三次,才将那薄薄的人皮面具撕下。
  谢子晴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瞬间,巨大的心痛袭上心头。
  谢子晴的视线已经模糊,知觉都已经涣散,心仿佛有一把刀慢慢的切割着,痛的人恨不欲死,但是,此刻的痛意却抵不过心间上涌出来的巨大的甜蜜。
  她努力的睁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两年来只出现在梦境最深处的人。
  她想笑,于是便笑了。
  然而这样的笑落入南沉瑾的眼底,却仿佛让他连眼神也颤抖起来。
  他低头,将少女紧紧的锁住,声音沙哑:
  “子晴。”
  子晴,这两个字,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呼唤出,那些在每个夜晚独自呼唤的名字,此刻,完满。
  “你离开了我九百二十六天。”
  这九百二十六天,每时每刻都那么的难熬,唯有的咀嚼,只是慢慢的想象你的容貌,害怕你变得太多,再见时让你从我眼前走过我也不知。
  这九百二十六天,我知你就在这天涯的一角,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你。而你,竟然这么舍得不来找我。
  这九百二十九天,是多少须臾,多少罗预,多少弹指?多少瞬?你可知无论怎样的划算,也不及我对你思念的长久?
  谢子晴想抬起自己的手,抚摸他的脸,想张开嘴,喊他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南沉瑾却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突然俯身,温柔的,将自己的薄唇贴上她干裂的唇。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在乎吗?
  那些气息顺着他的唇慢慢的涌进来,是笔笔春风渡过心之江南,让所有的痛苦流离在此刻烟消云散,唯留下繁花盈目,借此一生长安。他温柔蚀骨,却又汹涌澎湃,他勾勒过每寸,如燕尾剪过水面,让涟漪无尽的扩散开。
  在场的那些士兵,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呆怔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子晴只听到南沉瑾的声音传入:
  “睡吧。”
  这两个字落下,仿佛所有的压力都不再,因为他在身边,她终于,全心全意的将自己托付于他。
  虽死,也从容。
  她闭目晕倒在他的怀里。
  南沉瑾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所有呆怔的人,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在不远处惊异的看着他们的两国主帅。
  紫袖一敛,就这样拉过旁边一人的长枪,然后,一掷!
  破空之声那么明显的响起,那两个主帅看着南沉瑾这一枪掷来,觉得连身体都无法动弹!
  “嘙”的一声,那枪贴着他们的身体擦过,然后直直的没入后面的牛皮鼓!
  南沉瑾面色是寒,风华绝代却也让人透心之凉: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题外话------
  终于相逢了~撒花!后面就是一大拨感情戏了。
  其实原来计划还有点情节,比如前方埋得北定城的伏笔,还有各种战争,但是,为了让他们早点相逢,我还是删减了。
  准备在这一卷将两人的婚事敲定~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情悦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风过重门,卷起挂在屋檐下的护花铃,发出泠泠的声音,清脆如跳动的琉璃珠撒在玉盘上。
  在昏迷了八天之后,谢子晴就在这样的铃声中睁开了双眼,让光线慢慢的挤入自己的瞳孔。
  烛光徐徐的摇动,流苏在眼前稀稀疏疏的落下,有极淡的檀香飘动在鼻尖。
  这是哪儿呢?
  她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混沌的简直是浆糊,她的视线慢慢的下移,全身突然一僵!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腰上,那指骨分明的手指还卷着她的一缕发丝,乌发衬得那只手宛如新玉。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记忆瞬间收归回笼,汹涌的袭来。
  战场。尸骨。绝望。紫衣。
  她几乎以为是做梦,是濒临死亡的时候所产生的幻想,在所谓的重逢中死去,可是,眼前的这只手,它这般清楚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温柔的抬起南沉瑾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
  他在自己的眼前,触手可及。
  她的手伸出来,压制不了的微微颤抖起来,在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中,她的手沿着他的额头徐徐往下。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还有,他的唇。
  这两年过去,眼前的男子长得愈发让人难以平视,脸上的每一寸都如明珠映月,无论任何的黑暗都掩盖不了那样的风华。消瘦下去的脸庞如刀削灵玉,唇虽薄,但是那样优雅的唇形,却在一勾之间变成魅惑众生的妖冶之态。
  她何德何能,能得他青睐呢?这样的男子,仿佛是梦一般的不真实。
  她的目光看向他的紧闭的眼,剔羽一般的睫毛根根可数,然而眼睑之间却是浓浓的青黛之色。
  又是许久没有安然入睡?
  她心中涌上深深的痛惜。
  她的手留恋在他的眉骨间,久久不肯离去,过了片刻,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开始扒他的衣服,她的手伸入他的衣服内,沿着他如玉的肌肤开始游走,然后,来到胸口,一顿。
  这样的,伤疤。
  那年因为她而留下的伤疤,那被长孙风刺下去留下的痕迹,如此鲜明的在这里,落在他的身上。
  何时开始,哪怕是想到这人会受伤,都会觉得痛?
  还有他的手呢?
  谢子晴想去看他的手,刚刚想要将自己的手一缩,却不料猛地被按住,紧紧的贴合在他的心口,只感受到他平稳强劲的心跳,通过手心传入。
  那熟悉的魅惑的声音就这样带着淡淡笑意的传来:
  “怎么?轻薄了我就想逃之夭夭撒手不管?”
  谢子晴心一跳,急忙的想要垂下眼,但是却迅速的抬头,对上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烛光透过流苏温暖的泻进来,投入他的眼睛,只看到一双亮的令人心惊的瞳孔,将自己微微苍白的脸映入。
  咚咚——咚咚——咚咚——
  谢子晴顿时觉得自己完了,被他这样小小的一看,都觉得难以自已,心快的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然而,她却舍不得移开眼,舍不得和这样的目光相错,只想溺毙在这样的目光中,来安慰这两年的无数次虚无的想象。
  她张开嘴,想要喊他,但是嘴巴干涩的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时间就这样溜走,在两人的对视间,将这两年来时间的隔阂慢慢的消磨,让曾经那些美好的相处再次毫无间隙的回归。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南沉瑾撑不住动了动自己的喉咙,有些无奈的道:
  “子晴,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谢子晴贪恋的目光顿时收回,心中暗暗鄙视自己竟然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她的手一缩,从南沉瑾的手中逃脱,可是刚刚出来,就被他捉住。
  他的目光妖魅的向谢子晴看来,她仿佛被震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他捉住自己的手,然后一边将目光看着她,一边低头,张唇含住她的指尖,然后,微微的一咬,仿佛电流一般滚过,酥麻而微痛。
  “轰——”的一下,谢子晴烧着了,只觉得连脸烫起来,她急切的想要转头,去躲避那过于灼热的目光,还有心间瞬间涌上来的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她刚刚一转头,某人的手就已经贴着上来,挨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转向她。
  “子晴,你已经躲了我两年,还想躲我吗?”
  谢子晴的心痛的一颤,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想起这两年的白驹过隙,那些他辗转之中的寻找。
  她不舍得,是的,到了现在,她不舍得再让他因为自己而有丝毫的悲伤。
  她目光如水,细细的观摩眼前的人,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他的眉间,终于开口:
  “沉瑾。”
  沉水之香,瑾瑜之华,惜君如此,唯我沉瑾。
  到了现在,她终于可以这样喊他,真切的将他的名字从上腭往下吐出。
  南沉瑾的呼吸一顿,突然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哑着嗓子喊道:“再喊我。”
  他的目光璀璨夺目,寸寸逼来,她温柔的呼喊:“沉瑾。”
  只有这两个字罢了,然而就是这两个字,却让那些所有的痛苦和牺牲都变得微不足道,他翻身而过,搂着她的身体压下去,却小心的撑在她上面,害怕压住她的伤口。
  呼吸交错。
  他的发如水倾泻,将她笼在他的视线里,看着他因为这两个字而在眼底奔腾的情感,仿佛所有的爱意瞬间决堤,泛滥开来。
  “沉瑾。”
  “沉瑾。”
  “沉瑾。”
  她一声声喊过,手拉开他松散的衣襟,看着那过了两年依然显得狰狞的伤口,泪水突然间涌了出来。
  “沉瑾。”她哽咽的喊他,伸手抚摸过他的伤口,指尖都是颤抖。
  南沉瑾一呆,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像哄小孩子一般的温柔: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明天就好了,乖。”
  若真的说伤口,恐怕他这一身上下就没有不受伤的地方,但是之所以留着这个伤疤,也只是为了提醒着自己当年的无能为力,但是现在,他却没有料到竟然惹得她伤心了。
  他看着她涌出的泪水,心如刀割,只有低下头去,温柔的用唇含过那一颗颗珠子,在自己的舌尖转过滚烫而咸咸的滋味,最后变成满心的甜蜜和感动。
  她这是为他所流的眼泪。
  谢子晴被这样的蚀骨温柔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她颤抖着,伸出手围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道: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从两年多前还未离别就开始想你,这两年多以来,虽然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试着将你暂放一边,但是却在每个忙碌过后的夜晚拿着那泥像摩挲,以此来寄托思念。这两年来,无论任何时候看见“南沉瑾”这三个字中的一个,就痛的无法呼吸。
  南沉瑾的身体一僵,然后更深的抱住,仿佛要融入自己的骨血才甘心,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她的长发,叹息了一声:
  “我也是。”
  我也是,甚至,比你所能想象的想念还要想念。
  她还他以更紧的相拥。
  “叮铃铃——”
  小阑干外静无声,几回断肠处,风动护花铃。
  ——
  樊少英蹲在凳子上,将炒豆子一颗颗丢到自己的嘴中,咬得欢的很,不过他一边咬一边看看周岩,再看看周梦怀,然后叹气。
  当他叹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门内终于传来了南沉瑾的声音:“将煨在炉子上的粥端上来。”
  呼啦一声,樊少英顿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哇哇喊道:“终于得道升天了!这八天来,她不吃东西还有人参吊着,结果殿下也是死磕着不吃不睡,弄得我们也是茶饭不思的!奶奶的,现在终于好了,老子要去睡大觉去了。周岩,殿下就交给你了。”
  周岩的目光扫过被他吃的一干二净的一大碗炒豆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樊少英正在丢豆子的动作一顿,尴尬的笑了起来:“哈哈,茶饭不思嘛,这炒豆子不是茶也不是饭,哈哈。我走了我走了。”
  说完撒腿开溜。其实周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