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20 11:07      字数:4722
  本来因为毕业了,家里三五不时有人提亲而对未来忐忑不安的陈紫萱,蓦地被许阳这个大馅饼砸中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听了消息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要嫁给黛玉那个世上最好的哥哥了!又是害羞又是害怕又是高兴,一时间竟是差点掉下泪来。
  许阳并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在很久之前就爱上了他,他现在正在招呼下人往门外抬家具,他一边眼睛盯着下人干活儿,一边跟坐在院儿里的许太太小声嘀咕“太坑人了,这谁订的破规矩啊,娶媳妇非要人家带家具过来?家里这些家具不是挺好的,现在全得塞库房里放着了,大冷天的连个床都没有了,我还得住换地方住,这不是折腾人么……”
  许阳的牢骚才发了一半儿就被许太太一个爆栗敲在头上“整日口没遮拦的,这话让你媳妇家的人听了像什么!!”
  许阳十分郁闷“这不是只有妈你在这儿听这么么?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娶媳妇又不是娶嫁妆的,这放着现成儿的东西不用,非要人家打新家具,没必要啊!”
  许太太哭笑不得“你啊你啊,回来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人情儿。陪嫁妆,那不就是告诉婆家,我们姑娘腰杆硬着呢,吃穿用度都用自己家的东西……”许阳兀自嘟囔“我能养得起……”
  许太太知道他又开始胡说八道,也就不理他了,反正这个儿子时不时的犯一下抽她早就习惯了,跟他较真那才是自己气自己呢!
  人多手快,没一会儿许阳正房的卧室就收拾干净了,光秃秃的只剩下幔帐帘子。许太太吩咐下人们把腾出来的空屋子好好打扫干净,又带了人去库房归置。许阳则带了人又跑到许陌那里帮忙搬家,许陌也是要搬到许太太院子里的。毕竟许阳的媳妇婚后是要住在庆德堂的,这样的话许陌还在这里就很不合适了,收拾的时候顺便把宝玉的东西也一并收到了许太太的院儿里。
  才招呼一群人把他的行李搬到许太太的西屋归置好,林黛玉笑吟吟的过来了,一见面就跟许阳道喜“哥哥这是万事俱备只差嫂子了!陈姐姐真是福气,能嫁得哥哥这样的好夫婿……”
  许阳笑道“瞧这张嘴甜的,你是怕我忘了答应你的事儿么?”说罢走到黛玉跟前从袖子里拿出本书来递给黛玉“放心吧,再忙也忘不了你的事儿!斯威夫特的《格列佛游记》,前儿海船才带回来,里面有些东西不像《鲁滨逊漂流记》那么容易看懂,你遇到不明白的就过来问我。”
  黛玉笑吟吟的把书接了过来“谢谢哥哥了,你上回给我的《爱弥尔》也很好看,这阵子净看英吉利的小说了,哥哥有空帮我找些法兰西的书吧……”
  许阳佯怒道“你当这些欧罗巴书跟《西游记》似的那么好找啊?几万里的路运过来还挑三拣四的。”
  黛玉笑道“我没有挑三拣四,还不是知道哥哥对我最好才敢问哥哥要东要西的……”
  林妹妹撒娇的杀伤力太大,许阳当即哑火,立刻表示不就是几本儿法语书么,自己很快就能给妹妹踅摸出一大堆的。
  许陌在一边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是真的喜欢黛玉,这会儿看黛玉开心了,他心里竟比黛玉还要觉得舒畅。
  许陌搬到了许太太的东厢,宝玉没带走的东西依然放到了他隔壁,许太太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许多。如今迎春嫁了,宝玉也不在,许陌算是自家人,也没什么避讳的,于是一家人每天都在一处吃饭,一处读书。许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日里只是看着三个孩子都觉得开心。
  许阳最近的心情也不错,婚事临近是一个方面,学业的进步更让他觉得放松:他如今做的诗终于能见人了,孟老先生说他总算弄明白怎么把感情融入到诗里去了;四书五经更不用说,好歹也学了四五年了,这方面的知识已经相当扎实了,八股也写的很不错,连崇雅的新山长都说,这样下去,两年后许阳再下场的话,是非常有希望通过秋闱的。
  成家立业,立业成家。许阳一直觉得立业才有资格成家,如今他的收入已经可以养家了,学业也修习的很不错,要是把标准放低些,其实立业两个字其实他已经做到了,许阳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已经有了成家的资格了。
  婚事的筹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全家人喜气洋洋的等待着年轻的女主人嫁进来。
  ☆、第二十七章
  离许阳的婚礼就剩不到半个月的日子了;这天许阳与许陌从崇雅回来,才进许太太的院子就觉得气氛不对,丫头婆子们没有一个脸上有笑容,看到许阳回来不但没有开心的,几个绷不住的反而脸色更差了。
  许阳看这情况不对,心里也十分不安;赶紧快走几步赶到许太太的起居的房间门口,正要进去;忽听见黛玉的比平日里急促了很多的声音从正房传出来,声音里满是惊慌“好端端的为什么陈家想要退亲;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许阳心里忽的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房间,正看到他母亲一脸倦容的倚在榻上;旁边的丫头正在给她按太阳穴。黛玉一见许阳回来,立刻紧紧的闭了嘴,站在一边儿不吭声,许阳先是冲许太太行了礼,勉强挤出笑容,冲黛玉道“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个捏泥人的,手艺很是不错,你师兄让他捏了几匹马还有小猫小狗的一大堆,那猫捏的跟你的菲菲很是像呢!四弟,你带玉儿去看看吧!”
  许陌是跟着许阳进来了,行了礼站在一边儿,一听许阳的话便冲黛玉点点头,扭头出了屋,黛玉咬咬嘴唇,也跟了出去。
  许阳坐到许太太身边,冲丫头挥挥手,几个丫头急忙退下。他这才轻轻问许太太“母亲,出了什么事儿?”
  许太太呆了半晌,才慢慢说道“今日李冰人过来,说陈家想要把这门婚事退了。”
  许阳刚才就听到黛玉提起了,所以也并不意外,只沉声道“可说了缘故。”
  许太太面露苦色“陈姑娘病了,如今连床都起不来了,怕是不成了……许家不想连累你,故而才让冰人过来商量退婚,”
  许阳一下子就呆住了,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许太太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拉许阳“阳儿!阳儿!”
  许阳慢慢缓过神来,他满心的不安却不敢在许太太面前显露出来,他缓缓的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一样平稳“我没事儿,只是吓了一跳。母亲可曾应下?”
  许太太依然苦笑“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说退就退了?就算陈大姑娘真是病的不成了,咱们也没有这样急赤白脸的退婚的理儿啊!我与李冰人说,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让她先回去了。”
  许阳沉吟了一下,道“母亲,您先别上火,事情未必就到那个份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兴许陈姑娘只是一时的急症,婚礼的时间又这么近了,她经不起折腾,陈家一时乱了方寸
  ,这才来退婚的呢?您先躺下休息,我先去少丽那里打听一下,若是陈姑娘许阳静养,咱们便把婚期推迟一些也不打紧。”
  许阳嘴上说的轻松,可是许太太跟他都明白这事情简单不了,若只是静养就能解决的问题难道陈家就不知道提出推迟婚礼么?这话明显就是许阳安慰许太太的。但是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只能尽量往好处想了。许阳很少叫许太太母亲,都是直接叫妈的,而这会儿一口一个母亲,显见已经是非常紧张了。
  尽管心里火烧火燎的着急,可是许阳面上还是一幅不慌不忙的样子,吩咐丫头伺候许太太睡下,她毕竟年岁大了,受了点刺激有些不舒服。又找到许陌跟黛玉,教他们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自己换了身衣服,让人备了马,直奔洪秀全家去了。
  谁知到了洪家,洪秀全却不在家,一问,原来是被崇雅的一位同学过生日在酒楼摆酒,他去庆生了。许阳拍拍额头,可不是,越忙越乱越是忘性大,上午的时候文举人也请他去来着,只是这几天他实在忙,就推拒了。
  这样子大咧咧的过去也不是回事儿,跑到东关街常去的那家文具拿了方砚台让人包好了,走到酒楼下又平心静气的停了片刻,这才缓缓的走上楼去。
  到了文举人包的包间,果然满屋子的崇雅的同学,许阳一进去就被大家起哄了,这家伙因为忙着娶老婆的事情好久没有跟大家聚会了,真是该罚该罚。许阳哪里有心情喝酒,只说自己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敬上寿星一杯就得走了。大家知道他家家里家外全是他,并不勉强他多坐,不过还是灌了他三杯酒才放他走。
  许阳跟大家告别,慢吞吞的往楼下走,走到酒楼门口站住,果然一会儿洪秀全便冲了出来,一见面就问“出了什么事儿,你杀鸡抹脖的给我使眼色,我为了提前出来被他们好一通灌!”
  许阳不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说这些事儿,把洪秀全拉到街角,这才低声问“少丽,紫萱姑娘的病究竟怎么样了??”
  洪秀全原本有些醉醺醺的,许阳这话跟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一般,刹那间他就清醒了许多。他顾不得回答许阳的话,而是反问道“怎么你也知道紫萱病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急吼吼的跑来问这个!”
  许阳看洪秀全的神色便知道恐怕他知道的也不比自己多多少,也顾不得许多了,简单的把事情跟洪秀全说了一遍。洪秀全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的?前儿还说只
  是有点受凉呢!你别急,别急,先到我家坐坐,我这就让你嫂子回娘家看看情况。”
  许阳点点头,拉着缰绳准备上马,却连着几脚都蹬空了,险些摔倒。洪秀全被他的样子吓着了,赶紧拦住他“别骑马了,咱们雇车回去!”说罢吩咐许阳的小厮把马牵上,他拉了许阳坐到马车上。
  许阳的脸色很不好,大冬天的,他出出进进冷冷热热的折腾了好几趟,心情又糟糕,还被灌了几杯酒,脑袋都有些嗡嗡响了。洪秀全这会儿酒早就醒了,看他脸色发白,忙劝道“你别胡思乱想,兴许没什么事儿呢?紫萱她想嫁你想的发疯,怎么舍得——”洪秀全意识到这话说得越发不吉利了,忙闭了嘴,可是许阳的脸色显然变得更坏了。
  到了洪家,洪秀全也顾不得其他了,先把许阳安顿到自己书房坐下,然后赶紧去找自己的妻子,让她回娘家打听消息。安排完了就到书房与许阳一起等着,谁知一直好阵子,宵禁的时间都快到了,洪秀全的妻子还是没回来。
  许阳不敢再等,决定明天再来,正准备跟洪秀全告辞,却听见丫头回禀说少奶奶回来了,紧接着陈采玉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这会儿也顾不得避讳了,许阳忙上前行礼,问陈采玉情况。
  陈采玉眼睛有些肿,显然哭过,这会儿也顾不得伤心了,先把情况跟许阳说了。
  其实这完全就是不该发生的事情。陈紫萱虽然文静了些,但是少女们之间的游戏活动还是经常参加的,所以她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错,很少生病。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有一天跟堂姐妹们在花园儿里玩闹嬉戏出了身汗,又吹了风,回去有些咳嗽的时候,她就没当回事儿,觉得扛一扛就过去了。谁知道过了几天便有些发热,偏这时候婚期将近,她的母亲正忙着收拾她的嫁妆,听说她病了也没当回事——实在是她平时太健康了大家伙儿都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教下人到相熟的医馆请了大夫过来。谁知道这位大夫的水平实在有限,几服药吃下去不但不见好,反倒病得更厉害了,没两天陈紫萱就起不来床了。
  家里人这才慌了神,赶紧去请扬州的一位名医冯大夫,结果冯大夫一看就摇头“原本不过是湿热咳嗽,若即使诊治几服药就能好,偏拖了这么久,后来吃的药也不对症,又烧了好几天,如今已经成了肺痨,这还怎么治?只能用药拖着着罢了。”陈大爷有两个儿子,女儿却只有陈紫萱这么一个,还是最小的,夫妻二人对陈紫萱那真的是爱若珍宝。一听这话,陈大奶
  奶当时就晕过去了,陈大爷也瘫在那里说不出话了,一家人登时乱作一团。
  陈采玉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我哥哥是个老实人,他说‘哪有把个病的起不来床的姑娘嫁到别人家的道理?这不是害人么!’他让我跟你说,这事儿是陈家对不起许家,白白的折腾了你们家一番。还请许太太,许少爷谅解我们的苦处,便把这婚事,退了吧!”
  许阳听罢愣了半晌,才忽然说“紫萱姑娘,她现在怎么样?”
  陈采玉没想到他完全不提退婚的事儿,却只问紫萱的情况,眼泪刷的一下子就又下来了“她前两天糊涂一阵儿明白一阵儿的,不过这回请的大夫还真不错,吃了两天药,今儿倒是好多了,烧也退了。可是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