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幽雨      更新:2021-02-20 11:00      字数:4728
  没了办法,谏山黄泉也只能选择瞒下这个消息,决定我不主动发问,她就不说清楚确切的地点,只是在前面带路,否则的话,她不知道我会不会借机大发牢骚,或者干脆休假一天陪女朋友——她知道我很想这么做,而且已经想了很久了。
  只不过今天似乎真的有些不平常,谏山黄泉连蒙带骗的把我拐到路上,即将赶到第一处魔物出现的地点的时候,谏山奈落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语气如同以往一般严肃,不过却只是询问了一番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得到答案之后,他沉吟了片刻便挂了电话,倒是让谏山黄泉一头雾水。
  谏山奈落过去并没有在行动中拨打她的电话的先例,所以谏山黄泉可以肯定,某处一定发生了比较严重的事件,不过看情形,那事件似乎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大量除灵师放弃手头的任务,赶过去优先处理的地步,否则谏山奈落也不会只是听了他们现在所在地点的位置,就选择放弃了。
  “会是什么事情呢,难道是出现了A级的魔物?”谏山黄泉一边前进,一边暗暗的猜测着。
  需要紧急召集除灵师的事情,大抵也就只有出现了强力的魔物了,东京城内,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出现大量魔物,实力从D级到B级都有,现在终于出现一个A级实力的,似乎也不足为奇,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个或这些疑似A级的魔物会出现在哪里——现在看来,这个位置距离谏山黄泉应该很远才对。
  “刚刚谏山奈落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这次赶路花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尽头,所以我虽然还未发觉到异常,但也感觉有些无聊,故而见到谏山黄泉挂掉电话,便好奇的询问道。
  “没什么,父亲大人只是询问了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算是对我直呼她养父姓名的回报,谏山黄泉淡淡的回答道。
  “嗯?难道是哪里出大事了?”我立刻便跟谏山黄泉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谏山黄泉只能猜测,没办法验证,我却不同,此时我的精神力比之刚到谏山家时何止增强了十倍,早已不需要器物的辅助,便能够放出精神力进行大范围的扫描了。
  当然,没有器物的辅助,我会平白多消耗掉一半的精神力,不过现在左右不是没事做么。
  虽然现在东京地区可谓是群魔乱舞,到处都是混乱的灵力波动,但强弱上还是有区别的,能让谏山奈落起心思召集我们过去的事件,引发的灵力波动自然不会小。当我消耗掉近四分之一的精神力,将搜索范围扩大至东京郊区附近时,我终于找到了一处灵力波动剧烈的区域,光以灵力波动的强度来看,那已经是A级魔物才能引发的了。
  “这么远……难怪谏山奈落没说让我们帮忙……咦,那个方向,似乎是在……土宫家附近,A级魔物,应该没问题吧!”察觉到位置在土宫家附近,我的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了那些在土宫家附近徘徊的神秘蓝蝶,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土宫家的战斗力还是值得信赖的,就算赢不了,至少也能撑到援军到来,问题是神园家也在那附近,很可能被战斗所波及,好在现在呆在别墅里的除了那个变态的老管家,想来也没有其他人了,所以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倒还有些期待。
  收回精神力,继续赶了几分钟的路,我忽然停住了脚步,我感觉到自己与家之间维持的几缕精神联系中,陡然断了一条。这些天里东京乱得很,所以为了预防万一,我在家里内外都做了一些布置,房屋的外围是一个结界,威力不大,但短时间内也能够抗住C级魔物的持续攻击,但现在连预警都未发出便被击破,实在是让我惊讶。
  “难道有B级以上的魔物袭击了我家?我家附近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魔物,留美不是很危险?”虽然家里面我还布置了一些防御手段,但威力至多也就与那结界在伯仲之间,想必真有危险,也挡不了多久,我立刻反身往回赶去。
  “咦,暮四郎,你去哪里?前面就是魔物出现的地方了!”走在前面的谏山黄泉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不对,回头一看,顿时大奇,连连呼喊道。
  “我布置在我家外面的结界被攻破了,肯定有强大的魔物出现,留美有危险,我得尽快赶回去!”尽管焦急,但老实说,我心中还是不大相信真会有强大的魔物攻击我的住所,更倾向于是个巧合,所以还有心思回头解释了一句。
  不过这句话刚刚说完,我便感觉到自己与家之间的精神联系又断了一根,这才真的开始紧张起来,加速往回赶去。
  “咦?”谏山黄泉还想说什么,忽然身上携带的手机响了,她只得停住脚步,低头取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是谏山奈落的,于是连忙接通“莫西莫西,这里是谏山黄泉,是父亲大人吗?”
  “啊……是的是的……联络不上…袭击?啊啊,朝山暮四郎吗,他说他的住所受到了袭击,刚刚才离开,现在就在我前面——咦,等等,他不见了!!!”谏山黄泉一手持着手机,一手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只是一低头的功夫,她眼前便已经是一片空荡荡的了。
  扭曲的空间以一种诡异的网格状形态出现在我眼前,而我化作银色光流的身体,沿着精神力的指引,在这大大小小的网格中不断穿梭前进,每穿过一个网格状的空间,现实中,我的位置便往前跳跃了一大段的距离,只是即便如此,数秒钟之后,我心头仍是一沉,最后一丝与住所的精神联系被斩断了。
  “哧啦!”银光撕裂空间,我的身形陡然出现在一个街角。
  我第一时间打量着周围,失去了精神联系的定位,我只能凭着最后的印象进行空间跃迁,现在出现的位置距离我家偏离了有近百米,虽然这一百米的距离,凭借着目光定位,我只需一两秒的时间就能越过,但冥冥之中我感觉到,这一两秒钟的时间,或许就是生死陌路。
  住所外一切正常,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但是当我瞬间穿过墙壁,出现在房屋内的时候,我只来得及绝望的看到一只仿佛被风干了一样的蓝色蝴蝶,从面带愕然的神园留美身上滑落,蝴蝶原本所在的位置,一点蓝紫色的暗淡光晕已经大半钻入了神园留美的胸口处,最后残余的一丝光亮一闪,整个侵入了神园留美的体内。
  神园留美艰难的扭过头看向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眼睛却迅速失去了神彩,身体猛然软倒在地。
  “不!!!”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
  间接交手过两次,我自然清楚,这只蓝色蝴蝶的出现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出手的是我当日在土宫家外遇到的那名A级魔物,而这名A级魔物,灵力的属性虽然与攻击无关,但据我推测,正是辅助属性里最可怕的污染,污染一切、堕落一切,A级以下实力的存在,都无法抗拒这种转变。
  神园留美似乎有抵挡的意图,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反抗都变得没有意义。
  “……不、还有救,留美才刚刚受到攻击,还有挽回的机会!”我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的时候,身体早已自发的冲上前去,将神园留美抱在怀里,看了看似乎陷入到某种沉睡之中的神园留美,我心中阵阵懊悔,毫不犹豫的便将手朝着她胸口处、蓝紫色光球侵入的位置插了下去。
  最初来到日本的时候,我曾想过抽取打败的游魂的灵子与怨念来壮大自身,但是那时候我的身体本能的拒绝怨念的入体,使得我只能将那些战利品压缩成黑乎乎的一团随身带着。等到我进入谏山家之后,阅读了大量资料才感到庆幸,怨念入体,对灵体来说,绝对是堕落的开始,堕落了的灵魂,自然不会再是我自己了。
  神园留美的灵魂如果被怨念侵染,那么她死后绝对会变成怨灵,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那么,如果我强行压制身体的本能,将侵入神园留美-体内的污染魔力吸纳进自己的体内呢?
  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资料中没有这样的例子,所以神园留美可能还是会死、会变成怨灵,而我不仅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因为吸入大量的污染魔力而重伤,甚至堕落!
  我该怎么做?
  平日里我做什么事情都会想来想去,争取做到利益最大化,但这个时候,我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左手想也不想的直接转化为灵子态,插入神园留美的灵魂之中,精神力压制住身体本能的防御机能,开始全力的吸纳着她灵魂内肆虐的污染魔力。
  不是我大意的话,留美不会这么容易出事,不是我起意把留美拐带出来的话,留美也不可能会出事……所以,这件事我必须负责,不管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
  每个人的灵魂都有天生的防御机能,但神园留美的灵魂防御机能已经被污染魔力侵蚀得千疮百孔,我灵子化的左手轻易便探入其中,节省了不少时间。只是行动的顺利并未让我觉得放心,反而更觉伤痛,灵魂的防御已经残破成这个样子,莫非神园留美真的没救了吗?
  A级魔物的魔力已经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察觉到我的意图,小股的污染魔力躲闪着我的灵力,而大股的污染魔力,则直接在神园留美的灵魂内与我的灵力展开了拉锯战,战场所到之处,神园留美的精神力丝线纷纷被绞碎,破烂不堪。
  我能够听到神园留美的灵魂在这反复的拉锯战中痛苦的哀鸣,躺在我怀中的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我的心如刀绞,但我却不敢放弃,我怕自己一放弃,睁开眼睛,神园留美就已经彻底的变成了怨灵,到那个时候,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留美的身体平静了下来,我表情麻木的睁开眼,缓缓抽出已经完成变成紫黑色的左手,然后紧紧的抱着她,不能发一言。
  污染魔力已经全部被我的身体所吸纳,但同时神园留美也要死了,没有人的灵魂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之后,还能活下来,不过我似乎应该庆幸才对,至少,神园留美死后不会变成怨灵了。
  我应该感到庆幸吧?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对于法体的我来说,心灵的满足其实更甚于身体,我也是刚刚才恍然发现,确实是这样,每夜例行锻炼过欢喜禅之后,两人抱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家人,规划着未来,感受着两颗心紧贴着的幸福,不知不觉中,神园留美已经在我心中占据了很大的一块分量,很大很大……
  我不承认自己爱上了留美,怎么可能呢,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最多只是很喜欢很喜欢而已,但是……我承认,每天出完任务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有一个厨艺糟糕的家伙,做出一顿糟糕的晚餐,心虚的笑着等我一起吃饭,我心里会感觉很幸福。
  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门忽然被拉开了,看见我们现在的样子,来人似乎是惊呼了一声,而后一缕劲风袭至,我的左手便齐肩而断,而后似乎又有人在我伤口处做着什么处理之类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中发生的,我似乎感觉到了,但又漠然处之,就像这与我完全无关一般。
  现在我脑海中一幕幕,尽是与神园留美曾经拥有的回忆。
  “……暮四郎?”大约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神园留美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在、我在呢!”我的神智瞬间拉回到现实,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但往日无比熟稔的动作,现在却忽然发觉很是别扭,呆了一呆,这才发觉自己的左手已经不见。我没有心思去考虑左手为何会忽然消失,只是挪动着身子,用仅剩的右臂将神园留美稳稳的抱入怀中。
  “你…真的……喜欢我吗?”神园留美努力的在嘴上扯出一个微笑。
  “是的……喜欢,我喜欢你!留美,我最喜欢你了!”我呢喃着,最后哽咽出声。
  “谢谢!”神园留美很满足的笑了。
  “只是……可惜了…我没机会…披上婚纱了……好想…穿一次…为你…在家乡的教堂…彩色的天窗……”神园留美的眼睛越来越亮,但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
  “一定会有机会的、一定……”我嘴里不断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
  “不,不用去你家乡的教堂,这里便可以,我可以替你们做证婚人。”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自我身后响起。
  “没错,这里也可以的、不必去什么家乡的小教堂,这里便是我们结婚的地方!”我无暇细思那个声音的来源,只是连声安慰道。
  “这里么…呵呵…确实呢……”神园留美微微转头,看了看身周的环境,最后温柔的看着我,歉意的笑着,慢慢合上眼睛“可是,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恐怕…无法……无法……”
  “留美!留美!!”我呆了一呆,然后开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