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0 10:32      字数:4980
  厉儿和佛儿急摇了摇头,露出丝平和懂事的笑容:“我们明白,娘现在这样挺好。若非如此,这近一个半月,她又该是寸步不离,丝毫不休息的守在爹身边了,没有人能劝得动她。”
  鬼邪淡淡笑笑,意有所指扫过缎君衡,轻叹凝视他们道:“你们今晚回去休息吧,吾守着。”
  厉儿和佛儿一怔,不解他为何如此,急道:“我们守着就好,伯父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
  缎君衡淡笑走近,轻抬手拍了拍厉儿的肩:“必须回去,你们得养精蓄锐,还有以后的日子需要守。天之厉今夜病情突生变化,吾和鬼邪不放心,这连着三日便由吾和她轮换守着,确定他稳定下来后,你们四人再开始。不必要做此无意之争。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去吧!”
  厉儿和佛儿见他们沉凝眸色,不容再商量,心下不放心看看天之厉,半晌后才妥协垂下了眸,叹口气:“若是爹有什么情况,伯父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们。”
  鬼邪和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必然之事。”
  目送他们离开后,二人又低语密谈片刻,缎君衡才离开了双天宫。
  鬼邪转身关闭了卧房门,走回床边,抱臂靠在床柱上,一动不动凝视着昏死的天之厉,随着时间推移,眉心无意识地紧紧蹙在了一起。为何她心总似悬在半空,这还是自他犯病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疑问这次病情无法掌握之故?
  疑问难解,日子便在悄无声息的等待中过了三日,并无发生任何鬼邪和缎君衡担心的情况,天之厉依然青白着面色昏死睡着。第四日后,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又恢复了往日的轮换照顾。
  王宫笼罩在一片难以说清的雾霭之中,众人除了处理厉族事务,最主要之事便是等待天之厉苏醒。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昏死,难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剑布衣和三千再有几个月便可归来,切不要在这之间出了问题。
  一个半月后,夏夜的一个黄昏,
  “爹!你终于醒过来了!”静谧安宁的双天宫中骤然响起一声欢喜叫声,一瞬间冲散了这三个月来的沉沉暮霭。
  天之厉看着激动眼睛竟然发红的昙儿,复杂的眸色掩下了深沉的心绪,露出丝宠溺关切笑容,刚支着床坐起,身子竟似受不了这番动静,骤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昙儿一怔,急走近抬手在他背上轻拍着:“爹,你怎么样?”
  天之厉压下喉间血腥和盘踞的了然于心的窒息,才抬眸凝视她沉声一笑:“无妨,不必担心。”
  昙儿见他面色与往常醒来一样,已经是完全病退后的康健情形,甚至比那次醒来神采还好,想起以前听质辛说过他醒来也咳嗽,这才放了心,微微一笑:“你就先坐着吧,别急着下床,想要看娘也不急在这一刻。吾给你倒水去,先喝些润润嗓子再说话。你昏睡期间,娘和我们都很好。”
  说完,转身欢喜出了卧房。
  天之厉眸底的笑容渐渐消散,凝成了一片虚无的沉凝眸色,平静无波地定在了地面上斜射而入的夕阳余晖之上。
  片刻后,昙儿的一声欢喜之声传入,“司殿,快去告诉所有人,爹醒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轻快至极地脚步声,她每次欢喜便会出现这种步伐,天之厉凝固的双眸微动了动,才从夕阳之上移开,重新露出丝温和凝向卧房门口。
  昙儿进来便看见他的神色,自发理解为他想看到天之佛,了然笑了笑,急将托盘放在桌上,斟满一杯清茶,端到他身前:“吾刚刚跟司殿说话的时候,看到门缝中娘的衣物一闪,她听到了。”
  天之厉见她慧黠笑眸,沉声笑了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帮爹做件事。”
  昙儿一愣后笑道:“爹吩咐就是。”
  天之厉暂时未出声,饮完了杯中清茶,递给昙儿:“再倒一杯。”
  昙儿也不急,急先斟满后再次递给他,耐心欢喜等着。
  天之厉这次只托着杯底,看她沉稳道:“你去传令,召质辛、厉儿、佛儿、鬼邪、缎君衡、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小四、黑色十九速来此见吾。”
  昙儿见他眸中露出丝肃穆的威仪,怔了一怔,爹难道想了解他昏死这期间异诞之脉发生的事吗?爹既然如此做必有他之原因,也未再深思细思,点了点头,便离开卧房,分派伺人到各处传令,她则去了青龙宫亲自告知质辛。
  天之厉目送她离开后,撤去了贯通周身的荒神之力,恢复正常的面色霎时成了一片青灰色,没有一丝生机,靠坐的身子有些不适微动了动,披散地发丝顺着肩头滑落,外面遮掩的黑发散开,露出了内中瞬间出现的一缕缕白发。
  一片寂静的大厅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就在声音快到卧房门边时,天之厉虚弱疲惫阖住的双眸倏然睁开,沉寂静静向卧房门边望去。
  天之佛刚要迈步进入,却触不及防见他黑眸中复杂的思念和不舍,清冷的眸子一怔,心头突然涌起丝说不清楚的涩痛,只觉憋闷窒息,步子不由顿在门口,急抬手紧按在心口,蹙紧了眉心。
  片刻后,突然紧阖了眼睛,将天之厉隔绝在视线外,腾得转身疾步离开了门口。就在跨入她和天之厉曾经的卧房后,心口窒息难受到极点,天之佛双眸失了控制一红,恍惚怔怔看着梳妆台镜子中的自己,揪紧了心口,干涩发红的眼中却是良久流不出一滴泪水。她刚刚看着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他只不过睡了三个月,头发怎么会变白?他的神色,他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想着,天之佛似突然做了场噩梦惊恐回醒,骤死死阖住了眸,双手紧按住额侧首,用力摇了摇头,良久后,才冷厌自言自语:“他快死了,吾只要等着……”
  担心她,强撑着强弩之末的身子跟来,站在门边的天之厉见她如此,紧绷的眸色一松,露出了放心神色,才又转身,利用荒神之力代替已经消散殆尽的命力支配身体,悄无声息返回了卧房中。
  片刻后,脚步声和轻松的说话声在双天宫殿外响起,不久声音便清晰进入了大厅内。
  “也不知大哥一醒,就着急我们所有人有何事?”
  “呵呵,咎殃叔叔,马上就见到爹了,到时候一问你就知道,别浪费头脑在这事上。”
  “厉儿!明天加练两个时辰!”
  噎住没了声音,良久后才嘀咕出声:“你怎么跟爹一样公报私仇!”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214 天厉之死
  笑声霎时充满了整个大厅;众人皆进入卧房片刻后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
  卧房内,天之厉又用荒神之力暂掩盖了自己身体的真相;坐在床头;看着全部来齐的众人;沉稳平静出声:“质辛、昙儿、厉儿、佛儿、鬼邪;你们五人先到大厅中,吾随后再传你们。”
  五人一怔;鬼邪眉心微蹙了蹙;见他病并无碍的神色,心底总有种说不出怪异之感,却也没有发问;仅点了点,和同样有疑问的质辛,其他三个人走了出去,坐在大厅。
  劫尘、魑岳、缎君衡几人本略微轻松的眸色,因他这一句话,不由敛起了一丝凝重。有什么事要他们五人回避?尤其是鬼邪?
  房门吱呀一响紧闭后,“缎君衡,用你之功力将卧房与大厅隔绝。”天之厉不假思索下令。
  缎君衡微怔,眸光一闪,掌心骤起控灵隔界之法,紫色浩然光气形成一道殊异屏障,房内再出的说话声没有一句可以传出大厅。
  劫尘先凝向天之厉出声问道:“大哥有何要紧机密之事吩咐?”
  其他几人眸色也变得严肃,认真等待他发话。
  天之厉却是抬眸平静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抬起掌心撤去所有维持假象的荒神之力,露出了已经全白的了发丝和形容枯槁的苍老垂死之像。
  “大哥!”
  劫尘、魑岳、咎殃、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眸色骤一变,震惊瞪大了眼睛,倏然绷紧的嗓音中带了丝不受控制颤抖的恐惧:“你……你的模样……你怎会……”
  缎君衡心有不好预感,急皱眉走近床边,翻掌凝功便扣紧他放在在薄被外的手腕儿,心不受控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天之厉扫过面色大变的众人,沉咳一声,最终平静定在了缎君衡面上,早已晓得自己情况,却是未直言,说了一句“等他结果出来。”
  卧房内气氛一时窒息,众人神色全皆紧张急看向缎君衡探脉的手指上,大哥他的情形分明是……
  片刻后,向来对诸事淡定自若的缎君衡探得了真实情况,瞳孔骤然一缩,满面沉痛,不可置信震震定在天之厉面上,手指一时僵冷,艰难挤出了几个字:“怎……怎会如此?天之厉!”
  天之厉平静对上他的视线,低沉缓慢道:“命力已经耗尽。”
  劫尘脚底莫名窜起一股凉气,面上所有的波动倏然一寸寸冻结。
  缎君衡骤阖了眼,僵冷的胳膊啪的一声,无力从床上垂落在身侧,有气无力踉跄着步子,退离床边,沙哑艰涩恍惚出声:“有什么话现在都说了吧,以后再没有机会了。”事情竟是以如此进展来讽刺他们汲汲营营二十多年的准备吗?原来它从来就未给过他们以挽救的时机!
  话音落后,卧房内死凝一片,全是冰冷窒息的恍然。
  面色发白的咎殃突然回神,骤奔了过去,一把揪住缎君衡的肩头,双眸紧绷急促道:“大哥胡说八道!你也一定诊错了!重新再去一诊,布衣和三千还没回来,大哥要出事也该在他们回来无果后,再出事。你一定是被大哥现在的模样吓着,紧张弄错了!快再去诊一遍……”
  缎君衡任由他发泄着,等他说得嗓音沙哑,再也吐不出一句话时,才缓缓睁开了无光黯淡的双眸,抬手轻按住他放在肩头颤抖冰冷的手:“吾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咎殃蓝眸突然一痛,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双手在袖袍中紧握成拳,面部绷紧发白地垂下了眸。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一动不动凝沉看着天之厉,紧抿地唇间已印出了一丝丝血印。
  剡冥僵硬着身子,面色发白,一时意识蒙昧空白,定定无神地看着床边。
  魈瑶眸色发红一湿,急抬手轻按在了眼睛上,掩饰擦去了已经忍不住涌出的泪。
  劫尘手指紧抓着佩剑剑柄,手背上青筋毕露,发白的脸上全是冷凝严峻。
  众人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天之厉突然又爆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沉沉咳嗽,募得冲地吐出了一滩骇人心神的鲜血,卧房内顷刻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离他最近的咎殃急从怀里,拿出惯用的汗帕欲要让他擦拭,天之厉深眸抬起看了他一眼,轻摇头,随后平静注视着众人道:“此种结局意料之中,吾不想看到任何人露出不该出现的面色。接下来所言你们全部记住,以后照做。”
  八人虽不情愿听到这本就似遗言的话,袖袍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只能压下心头窒息的痛涩,肃然了面色,对上他的视线,同时彭得一声单膝跪地:“是!”
  天之厉见他们如此,眸底欣慰放心一闪,出声让他们都站起后,又忍不住咳了咳有些疲累地阖住了眼,缓慢启唇道:“鬼邪曾经拿了未来剑布衣留下的两封信给吾看,一封是未来的天之厉亲手所写。信上的内容你们后来都知道了,是吾病入膏肓,需要剑布衣和三千倒溯之术挽救。”
  缎君衡绷紧的眸色一凝:“确实如此。”
  天之厉微睁了眼:“不知晓其中秘密的你们都会如此认为。”
  劫尘七人眸色震惊一闪,不可置信皱眉道:“还有何秘密?”大哥竟然隐瞒了他们!
  天之厉彻底睁开了眼,转向八人,凝沉道:“只有同样身为天之厉的吾能发现内中秘密。那些字迹看似墨迹,实质是用了荒神之力与天之厉自身之血写就,一旦再遇吾气息,字迹便会散去,现出其下隐藏的真实内容。”
  缎君衡似是猜测到了什么,面色骤变紧凝:“是何内容?”
  天之厉看向几人如实道:“那个天之厉,不妨说就是犯病后的吾提醒过去的吾。吾之病必死无疑,死期到来时吾会有感,倒溯时空之术无用,不过是为了救鬼邪之命和稳定过去之时空。过去的那段时间中,必须要有剑布衣和三千两人。他们是以未来之人的身份充当过去应当存在的人,否则历史便会出现改变,影响其后的发展。鬼邪身患绝症,我们都不知晓,若非吾看到此信,也还被蒙在鼓中。若是他正常病重到最后,必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