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0 10:30      字数:5124
  “能看到了吗?”
  质辛身上冷意顿散,这才睁开眼,不可置信眨了眨,仿如一阵疾风吹散了尘烟浑浊,眼前顿现一片清晰明朗。
  幽暗狭窄的洞窟,滴黑水的石壁,奇形诡谲的异石,还有,
  “天啊!”
  尖叫一声,质辛垂下的眸光骇然失色,猛地直扑到天之厉怀里,哆哆嗦嗦指着爬到他脚边七只怪物。
  皆是七头七尾七足,满身的倒刺朝天而起,条触须扭曲成痛苦之状,倒卷着同类的尸体,配着无眼的面目狰狞骇人,正冲着他露出尖牙龇嘴,吐出毒舌勾刺,欲要吞噬猎物。
  “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颤抖吐出的嗓音映着惊骇紧缩的黑眸,质辛被吓得不轻。
  天之厉搂住他,垂眸凝视着这千年前曾噬咬过天之佛之物,眸底却露出了丝迥然不同的复杂怀思。
  七足秽虫,触之立即中毒,肌肤浮现大小不一的红点,遍身血脉凝滞,经脉受制,出现垂死之状,若不即时施救,毒素入心,在此秽浊遍生之地,毕生修为功力皆会散尽。
  “莫害怕!”
  质辛哆哆嗦嗦搂紧他的脖子,极力向上蜷缩两条腿:“它刚要咬我!”
  天之厉怔然凝视着不断向他蠕动的七足秽虫:“无事,它们不会咬你和吾!”
  爹不会骗他!可看着还是害怕!质辛紧搂的手仍不放松,死死盯着地上。
  七只七足秽虫顷刻爬到了天之厉脚边,包围住他,伸出骇人极长的两只触须,突然挺直身子,嗖的一声吐出腥黑的长舌毒刺,直刺他腿上而去。
  “爹!”质辛吓得大叫,急出一身冷汗:“赶紧躲开呀!”
  天之厉不动,垂眸怔怔看着,就在碰触他的瞬间,秽虫突然颤栗,嗖然缩起了毒刺,挺起的半个身子一转,落于他处,一只接一只向他处无声无息爬走。
  “这!”质辛眸色一震,定定看着它们从微不可见的缝隙中扁了身体窜入,
  “走了?真的不咬?”
  天之厉这才收回视线,扫向他的心有余悸的眸色,便未在放下,手臂一紧,向与此洞窟相连的另一处洞窟走去,边走边道:
  “质辛,此虫只噬散发精纯圣灵气息之物!你和爹所修行功体,刚好适应此地地脉。”
  质辛听了眸色并未松,依旧紧紧阖住眼,缩在天之厉怀里。
  天之厉微俯身穿过甬道,踏着满地毒物,循着曾经气息,走入一处更为宽敞之洞窟,幽沉的黑眸未曾四下寻找,准确定向窟内一处聚集污秽浊气的浑池。
  满窟皆是此池散发而出的恶臭,正是吞噬世间至污至浊之气而形成的炼化之池,凝聚着地底浊泉,成就了世间最污之地。
  爹怎么停下了?质辛怯然睁开了眼,迷雾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不浓不淡的清亮紫色穿透氤氲污气清晰入眼,圣洁庄严迥然异于满地污瘴。
  “石莲!”
  “娘的石莲!”眸色一震,质辛猛得睁圆了黑瞳,早已忘了方才恐惧,激动叫道,“爹,娘真的在这儿!”
  最后一朵紫色石莲静静伫立于污秽之中,清圣温净,丝毫不曾沾染淤污。
  天之厉深眸一痛微微垂下了眼帘,双手扣紧他挣扎的身子,半晌后才收回视线,看向他沉哑出声:“你娘会在这儿的,爹何时骗你!”
  质辛闻言点点头,紧紧盯着浊池中的石莲,本说不哭,可黑眸仍是不受控制一酸,泛起了泪意转向天之厉:“我们去带娘亲回家吧!”
  “嗯!”天之厉轻轻点了点头,抱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浑池。
  越靠近,毒雾瘴气越发加强,凶势侵袭向他们周身。天之厉亦提双功,蓄力护身气罩,逼开了来犯之气,未几,抱着质辛停在了池边。
  质辛望着在池中央离他们还远的石莲,又看看满地满池尤在的毒物,强稳下心神,转向天之厉:“把我放下来吧!爹,我不怕了!”
  天之厉俯身,见遍地的七足秽虫,当即脱□上黑袍,凝出他之功力覆在质辛身上,将他身子全数包在其中:“站在此处莫动。”
  质辛抬起小手揪紧了黑袍,蹲□子,扫过满池的秽虫,仰头望他:“爹,你飞过去把娘亲石莲抱回来吧!”
  “不必担心,他们伤不了爹!”
  天之厉抬手摸摸他的头,望向池中央无言的石莲,当即不假思索迈步,哗啦一声,进入污浊。此处池水绝不能施展凌空之功,极有可能毁了石莲,他不能冒险。
  池水如清湖般荡起一圈圈涟漪,伴随而起浓郁的暗绿色恶臭之气,席卷吞噬缓慢迈步的天之厉,满池毒物齐齐向其靠近。
  突然,噗通一声,洞顶掉落一只非是瘴秽不知名文的灵物,霎时溅落一池水花。
  急响一阵刺拉拉的刺耳之声,紧接着冒起一股骇人灼热的绿气,眨眼便成了一具森然白骨。
  “爹!”本就担忧池水的质辛面色骤变,腾得站起身子,急向池边迈出一步:“小心啊!”
  天之厉眸色骤变,急掌挥出一道气劲儿:“别乱动!吾无事!”
  质辛身子一定,只能骇然睁大了眼睛,定定凝视着他,被气劲儿定住的身子再不能移动一步,只有手头可动。
  天之厉周身萦绕一层微不可见的护身功力,但无孔不入的沼池之水,仍是在方才一瞬腐蚀碎裂了他身上衣物,霎时蚀破了皮肤,数条伤痕狰狞。
  万浊之池,其邪势已高出天之厉特殊功体许多,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伤极进入之人,但此池亦是中洞窟中毒物噬咬后最好的解毒之处。
  质辛见他身上伤痕,心头一揪,本就酸涩惊恐交加的黑眸倏然一湿。
  “爹,你小心啊!”
  天之厉回眸望了眼泪眼朦胧的他,抛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当即不顾沁身污气,继续向远处的石莲靠近。
  质辛双眸却总是不受控制望向那具白骨尸首,在他安抚下微稳下的心神又惊慌起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石莲,天之厉凝功拂开包围在四周并不太敢靠近的七足秽虫,加快了步子。
  却不料就在距两步远之处,身子一窒,顿生诡谲噬心痛楚。
  天之厉眸色一震,不可置信中面色募得发白,不得不停下了步子,急掌蓄功按住胸口,纾解通脉。这浊伤之疾竟隐藏了千年,若非今日复发,他还以为已被她治好。
  石莲莲瓣静对着他的方向绽放,微倾斜的莲茎,沾满了浊雾化作的露珠,静静凝望着他停住忍受千年前痛楚的威仪身影,突然滴答滴答几声,自石莲生便凝聚未曾掉落的露珠竟坠如雨点。一颗一颗滑过莲瓣,无由落池。
  良久后,
  天之厉才暂时压制了痛楚,缓缓抬眸凝向石莲,眸色恍惚中轻轻飘出一声低哑涩然:
  “楼至,你千年前欠吾的债根本没有还清……”
  ……
  “一日过去,天佛原乡、厉族遍寻不到你吾,定然休战,不妨先放下立场,吾之提议,我们合作出此死洞。”
  无语的冷眸,只有不断加强在他身上的佛力封印,心知良机难得。重伤之下,她已是豁尽毕生修为正要竭力制住同是重伤之他,
  良久后,
  知她仍在等待封印彻底断绝他生机,天之厉抬眸:“吾死,你亦难活。可想好,合作出洞?还是与吾共葬此处?”
  “逞口舌之利!”天之佛佛眸一利,一手抵剑而立,稳住站立不稳的身子,一手继续行封印功力:“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一瞬的死寂,
  “哈哈!”带伤之身爆出沉沉低笑,停下后,再出声仍不减沉霸,“天之佛,诛吾之心,果真坚决,居然不惜赔上自己性命。可惜,人死如灯灭,以后的天佛原乡又怎会记住你的牺牲。”
  天之佛淡然:“这不重要!”
  沉冷:“何事重要?”
  低沉冷决:“除去厉祸!”
  半晌后,
  “对战千年,吾一直不解,”黑袍已沾血碎裂的天之厉阖眸:“你之执念何来?慈悲为谁?屠刀又为谁?”
  封印已成,见他面色功体已现倾颓之势,天之佛提剑而起:“苍生。”
  天之厉黑眸陡利睁开:“厉族在你心中,居于何位?”
  天之佛剑凝禅定九定招式,灌注功力入封印损毁王厉经脉:“祸乱之源!”
  “好一句祸源!”天之厉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吾呢?”
  只闻她一句:“祸首!”
  天之厉倏然抬眸低笑:“所以吾和厉族皆不该存于世?”
  天之佛提剑直逼他脖颈,剑势微顿:“留你王者尊严,自尽为苍生谢罪!”
  “无罪,何来此言!”天之厉沉声道,利眸射向她眸底:“乱世逐鹿,王者天下,天之佛,你心不公了!”
  “狡言!”天之佛冷斥一声,冷剑当即划破他之肌肤,厉血霎时横流,“既不自取,佛剑为你熄罪!”
  不管脖间夺命之剑,天之厉直视她之眼,冷沉掷地出声:“虚妄,不公,天之佛,厉族自始至终都不在你苍生之列。苦境之人自相屠戮,佛乡渡化,厉族介入,便直遭无情屠戮。”
  脖间剑有瞬间的停顿,眨眼便又直戮首而去。
  “你之手段,厉族本就是苍生之祸!”
  天之厉映着她冷凝认定之眼,收回视线扫了一眼,他处阖眸,任由剑断其首。
  下一刻,
  始料未及的变故,
  身着金衣的天之佛面色却突然苍白,握剑的手僵住,再无法移动。
  天之厉闻声睁眸望向咬过她离开之物: “此七足七尾秽虫,专噬圣洁功力之体,没想到当真存在!”
  天之佛眸色利光渐弱,握剑手松开,哐当一声,奥义吠陀从脖颈无力坠地,毒素入体,腿顿时失了知觉,砰然坠倒在地。
  天之厉见此,本被她控制的重伤之体,竟缓缓从盘坐之处站起,抬手淡淡抹去了脖颈间血液,走近她身边:
  “你已中毒,吾之功体至浊至邪,恰可克制此毒,只要合作,为同盟者解毒,责无旁贷。”
  “痴心妄想!吾绝不允你活着出去!”
  天之佛厉色道罢,却见他释放而出雄浑气劲儿,眸色微变,皮肤下霎时窜起急速涌动的黑气,突然抽痛了全身,只能咬牙沉声:
  “你并无受伤!”
  天之厉垂眸扫过她毒素渐深的身体,眸色莫名一顿:“吾确实受了伤,你方才也能诛杀成功,只不过,对抗中坠入此浊秽之地,却意外助了吾自行疗伤。”
  见她眸色暗沉,说着一顿,才又继续笑道:“而对你,却刚好相反。它只会阻碍你的功力,而且方才之毒会慢慢吞噬你所有功力。”
  话音刚落,她周身顿散出一层白气,功力开始散失的前兆。
  天之厉眸色一转,低沉笑道:“不妨告诉你,吾独自亦可离开此地,顶多暂耗损大半功力。相比与你合作,确实费力些。但想你无法独自离开,一时恻隐。你毕竟是深得吾心知千年宿敌,困死之局,太过可惜,才做提议。但你执意要死,吾也不好强迫。”
  天之佛眸底冷意一闪,却因忍受毒沁无法出声。不到片刻,她青白面色上突然现出着大小不一的红点,本还清醒的意识竟开始恍惚。
  死寂蔓延中,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天之佛只觉身子突然被人缓慢谨慎抱起,恍惚的意识一震,募得睁开了眼,冷怒扫向凝视动她之人,霎时挥掌逼向要他之功体,
  “擅污佛体,该死!”
  天之厉抬起一手,轻而易举扣住了她的胳膊制住抱在怀里,自顾自道:“看在你方才杀吾剑下的犹豫,吾改变主意。双天对绝,不该如此结束。吾不会杀你。”
  话音刚落,水花四溅,天之厉已不假思索抱着她进入不远处的浊池之中。
  天之厉不除,厉祸尤在,她绝不能死!
  天之佛盯着他敛藏着莫名心思的眸色,皱了皱眉,放弃了挣扎,默然阖上双眼,任由他解毒。
  耳旁哗啦哗啦的水声响了半晌才归于静止。
  天之厉凝出的护体气罩紧紧包围着二人,将她已毒素深入陷入昏迷的身子放入池水中,靠在自己身上,掌心旋化出厉功,直灌注她心口而进,先护住心脉。
  ……
  许久后,
  毒素全解,他看了看天之佛面色,抬臂又横抱起她准备离开浊池。
  却不料刚走两步,心口突起莫名噬心痛楚,竟是方才推功之时,浊气沁心所致。
  天之厉眉心微皱,不得不松开一手,停住步子,按住心口灌注功力纾解。
  天之佛缓缓从昏迷中睁开眼,见他神色动作,庄严清冷眸色微怔,凝神疗伤的他专
  注于纾解疼痛。
  天之佛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