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0 10:29      字数:5231
  天之厉起身扶着她躺下,轻抚向她的脸凝肃道:“命灯不毁,劫尘他们便还有生机,等缎君衡完事后,加上阿辛,我们再想办法。你莫挂心。吾那日顾不得你,才让你和昙儿出事……”
  “无须解释,吾明白!”天之佛阖眸按住他的手打断他:“易地而处,吾也会那样做。那种情形下,正常人都该恨吾,你倒是个异类。”
  “劫尘他们能做出如此之事,可见厉族皆是异类,而你亦算是。”天之厉对上她睁开的双眸低语凝情:“对你,吾不是不会恨,尚未有理由而已。劫尘他们吾只恨他们瞒着吾。”
  “嗯?”
  天之厉吻了吻她的唇,平静道:“若有一日,你死了,吾定会恨你入骨,不止如此,吾会让质辛和昙儿也跟着恨,直到他们的子子孙孙,一个都不能漏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凶残!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天之佛心头一涩,眸色笑了笑后露出苦皱,拉着他的手抚上心口:“你必须记得寻找延命之物,吾是因为丢了自己这颗心才短命的,若真因没办法延命而死,还被你恨,岂不亏大了!”
  “绝不会忘,你放心。”天之厉凝眸低沉说道:“除非吾死。”
  “你休息吧,劫尘留了信,吾去王殿拿回来,看他们到底写了什么。”
  “嗯!”
  天之佛目送他离开后,才缓缓阖住酸涩的双眸。
  吾会让你忘记的。
  异诞之脉能让自己放心所用之人,只有他,剑布衣。
  她得尽快寻个时间秘密见他。
  巍峨雄伟的王殿,空有一座翼翅神兽盘旋的王座,王座明显露出被移动过的痕迹。如此便可轻易让每日来此之人发现异常。
  一道黑色强势气旋在殿门前拔地而起。
  王者之气席卷整个殿内,整个王殿顿起一股震动。
  殿内七人齐刷刷转眸望向殿门。
  天之厉眸光望去,一步一步缓缓向王座走去。
  “大哥!”劫尘按剑俯身:“天之厉!”
  “大哥!”魑岳单臂横胸俯身:“天之厉!”
  “大哥!”克灾孽主垂眸俯身:“天之厉!”
  “大哥!”贪秽敛衣俯身:“天之厉!”
  “大哥!”剡冥单膝跪地:“天之厉!”
  “大哥!”魈瑶双臂拘谨俯身:“天之厉!”
  “大哥!”咎殃一甩刘海俯身:“天之厉!”
  声声震耳,宛如昨日。
  天之厉走到王座前站立半晌,良久后才阖住双眸,手臂一抬,挥起黑色利光,横扫殿中,凝聚的空气陡然化作荧光飘飞。
  天之厉睁开的眸底一片黯然。
  诺达空旷的王殿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唯又他方才沉重的脚步声回荡耳边,才激起王殿的一丝生气。
  王座的一角突然被利掌紧紧扣住,一阵低沉的擦擦声紧接砰然响过,已被移落到另一处。
  七个秘密封住的信封静静躺在地面上。
  天之厉眸色紧凝,缓缓俯身,僵硬着手一封一封拾起,轻轻一吹,上面沾上不多久的灰尘凄凉飘落。
  第一封是剡冥,第二封是贪秽,第三封是魑岳,第四封是魈瑶,第五封是克灾孽主,第六封是咎殃,第七封是劫尘。
  按照你们死的顺序排,是怕大哥认不出吗?
  天之厉眉心紧皱,抬手抚上了心口,半晌后突然而起的疼痛才散去。
  心口怎会莫名其妙发痛?
  王座落地声持续了良久才缓缓散去,
  殿内顿时陷入死寂,再也荡不起一丝涟漪。
  天之厉未再细思,小心翼翼将信封收入怀中,又提掌让王座回归到了原位。
  然后便是久久的伫立。
  良久后,幽暗的殿内突然涌起一股浩瀚佛光,
  圣洁温和,静静闪烁着,
  天之厉凝视着从体内取出的佛元,右掌顿起强势暗黑功力。
  毁了它,你便绝对不会离开我们了!
  楼至,宁可让你恨吾一生,亦好过我们阴阳相隔
  105浩劫末日
  心念一定;只见天之厉眸底利光闪过,右掌握拳;功力爆冲,一股刺目迫人黑绿气旋笼罩全身。
  压制摧毁之功加身;佛元之光骤暗,圆润浑厚的光球上缓缓现出裂缝;内中真气从裂缝中急窜而出;触手间,灼烫逼人。
  天之厉手指一紧;眸色更绝;忍着锥心痛楚;右掌再催功力。
  一定要毁了它!
  就在此时;
  毫无预兆的变故突生;
  平静的整个王殿骤然剧烈震荡,瞬间便乱石崩飞,尘烟弥漫,青石铺就的地面急速涌过波澜起伏,石柱抖动间,已现出崩塌之危。
  身子猛得一个趔趄,强势功力笼罩的天之厉眸色骤变,当即再催功力稳住身子。
  这种波动,
  异诞之脉地脉怎会突然出问题?
  放眼望去,
  王殿地上顷刻裂出骇人交错的裂缝,掉落的灰尘乱石顷刻陷落进去。
  耳边轰鸣震耳欲聋迟迟不停。
  掌心佛元一收,
  天之厉眸光一沉,周身黑色漩涡急旋而起,人已消失在王殿。
  荒神禁地地源,但愿只是偶尔的震动!
  双天寝殿,因由神力护罩,晃动微小。
  然,
  轻微的震动下
  嘭嘭嘭几声骤响,殿内摆设之物仍不稳纷纷碎落在地。
  安眠的天之佛一震,募得睁眸,挺身而起,挥功稳住身子望去。
  满地的碎渣,移动了位置的桌椅仍在轻微震动,
  黑金地面竟然现着微不可见的裂缝,
  熟悉的震动,熟悉的心慌,
  天之佛抬手抚上心口,僵硬痛涩间,震惊的眸色渐渐黯淡,失了神采。
  幻境灵识中的劫难如此就开始了吗?
  如此突然,
  不是以罪墙为警吗?
  为何罪墙未动就开始了呢?
  为何提前?
  为何要提前!
  旁边的昙儿不安踢动着小胳膊小腿,伸出的小手本能地揪住了她的内裳,想要求得一丝安全。
  天之佛身子一僵,涩眸急速转向她,
  昙儿大张的黑瞳透着浓浓的恐惧不明,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她。
  随着轻微的震荡,一条条诡谲的音波穿透地心萦绕在整个殿内。
  天之佛心头缩痛,压下眸底酸涩,急忙俯身抱起她轻轻摇晃柔声哄着,
  “莫怕,娘在这儿,继续睡吧……娘在这儿陪着娘的乖昙儿……”
  柔声入耳,她虽听不懂却是分外的心安,黑瞳内恐惧缓缓散去。
  天之佛心疼涩笑,垂首亲了亲她晶莹的小眼睛,
  “阖上眼快快睡……娘的小昙儿……小昙儿…小昙儿…”
  一股雄浑佛力急速从她体内逸散而出,伴随着柔声呢喃,缠绕向整个床榻,霎时静止了微晃的床榻。
  熟悉的心跳声,暖和的温度,柔和的嗓音,安心的感觉缓缓透过肌肤双耳沁入心间。
  昙儿定定凝视天之佛的黑瞳放松,再也抵不住困意,粉唇大张打了个哈欠,眼帘一耷,轻颤着阖上,合住的嘴唇咧了个甜笑后,蠕动片时彻底进入睡梦。
  天之佛双眸一湿,含泪笑笑,低头贴近她轻溢呼吸的小嘴唇一亲,转身轻轻将她放进了锦褥间。
  娘还以为能多陪你几日,
  没想到,
  世事如此不由人。
  不舍,不得不舍!
  天之佛再施浩瀚佛功,强势佛力霎时闪着温和光泽紧紧保护着床榻,与外界世界隔开。
  如此你便能能不受打扰安睡。
  发生这般灭顶之事,你爹定会去荒神禁地查看,短时间不会回来。
  娘去看看你兄长,再去交代些事情。
  天之佛压下泪痛,绝然走到置物柜取出金色纱衣穿好,当即化光离开寝殿。
  天佛原乡,佛光普照。
  一片静谧中,
  “审座!不好了!”
  正在谈话的两人被突来的击破叫声打断,
  “何事如此惊慌?”
  “佛乡镇地玉佛突坠血泪,身上莫名跌落一大片一大片玉屑!”
  苇江渡和云沧海飞身急至。
  话音未尽,
  “玉佛已经彻底毁灭,不存片身!”
  一声惊惧尖利之声又起,本留守看顾玉佛的尔善多僵硬着身子化光出现,
  “什么!”苇江渡和云沧海震惊沉叫,“怎会如此?”
  尔善多眸色沉重:“你们刚走不到片刻,玉佛瞬间崩塌,烟消云散。”
  说罢转向审座嗓音微带了丝颤抖:“玉佛像一毁,佛乡横空伫立的其他石佛亦开始急剧地崩流血泪,吾怕是,佛乡流传许久预言中的”
  “千佛血泣!” 矩业烽昙浑身僵硬,微缩的瞳孔望向佛水灵池中刚开始流血泪的佛像,一字一字低沉咬出。
  尔善多、苇江渡和云沧海面色刷的苍白,“真的是吗?”
  “发生何事了?”在旁的血傀师眉心一拧,急切不解地看向四人:“看你们面□形定然很严重。不知几位可否为血傀师一解疑惑,何为千佛血泣?吾也好有头绪,想办法竭尽全力相助几位,一解燃眉之急。”
  矩业烽昙心底沉重,眸色担忧,转向他缓缓出声:“天佛原乡初成之时,先佛神牟曾做预言,无量万亿年之间,若佛乡佛法颓败不能真正解救苍生,诸佛可能会有一场劫难,必死千僧千佛为枉死苍生为祭,否则天佛原乡必在此劫难中不存于世。劫难开始便以伫立之玉佛为兆。”
  云沧海面色苍白道:“此为警戒所有修行佛法之人,必须真正心怀慈悲,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能为一己之私,借佛法为恶事,更不得借实力参与世俗之斗,擅自屠戮无辜。竟然是真的,真的,吾还曾以为不过如戒律般紧紧说说而已。”
  苇江渡微僵着身子:“过了两个无量万亿年,从未发生过预言中之事,久远之说极有可能成为一句虚妄,被僧人忘却。”
  “这!”血傀师面色一拧,犹豫了半晌看向几人斟酌言道:“恕吾直言,这位先佛神牟似乎太严苛了些!修成真佛本已极难,更有天份聪慧愚钝之别,真佛无多,普通僧人大有,做错事难免。怎能如此苛待,而不予改过之机?”
  “所言无错,”审座凝重摇摇头:“但此事亦非先佛神牟所设,他也没有能力消除此难,能预言已是为后世弟子极大的功德。据传言,此预言,是他耗损自己功德佛力根据天地之行,万物运转推测而出,其心亦是希望佛家弟子为善为德。莫要自造恶因,终受恶报。只是,吾未想到会在此时发生。”
  血傀师怔住,顿现惭愧,俯身合掌,沉忧出声:“那审座有何打算?难道为保住佛乡众人,当真要祭千名无辜僧人佛者?”
  审座沉叹一声,“此事你想得简单了。若此法有用,吾情愿自祭算那千人之一。”
  云沧海和苇江渡急道:“何意?”
  审座转眸望向佛灵水池,“预言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佛乡高座刻意隐瞒了后者。这必死之千名僧佛非是人力可为,冥冥中自有天地果报。纵有僧人自愿为佛乡引颈受刀,但错杀了人亦无用,该死而未死的人最终还会死。反是增了无辜枉死。”
  说着转向三人:“此意就是每人皆可能是会死之人,吾,亦或是你们中任何一人。”
  “不可!怎能!”血傀师心头一震,眸色一痛,疾步走近审座:“怎会如此?难道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可能的死期,而束手无策?审座你和在场之人皆为苍生肝脑涂地,怎会有恶报?真的一丝办法都没有?”
  “果报之事冥冥天定,无须思虑!”审座凝眸沉声道:“有法等于无法,不如顺其自然,做当为之事。”
  苇江渡和尔善多拧眉问道:“审座不妨一说是何发?”
  审座道:“再蓄自身功德佛力,有可能免却一死,但这是无底洞。”
  血傀师急道:“何意?”
  审座道:“在自己未死之前多为苍生做些善事积蓄功德,但是需要多少,无人知晓。故言无法。”
  血傀师皱眉当即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妨去做,总比不做好。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当……”
  “当……当……”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破空而来,霎时压过了他的声音,沉闷窒息的余音绵延不绝,警荡佛乡各处。
  “佛乡警钟敲响了!”
  尔善多眸色骤变,紧抱琵琶望向佛乡上空。
  只见浓白的云色霎时侵染鲜红,层层叠叠,压得人心窒息,凡体战栗。
  审座转眸看向血傀师的左臂,“吾用佛乡续脉疗法助你接住了经脉,切记三月之内不能擅用此手,否则再断便无法可治,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