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风格1      更新:2021-02-20 10:18      字数:4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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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凌早有了心里准备,他面露哀荣,拍了拍我的肩,道:“幸苦容儿了,母后到了年纪……睡梦中去了,也算走的安详。”他环视了一周,道:“竹息姑姑呢?怎不见她人?”正在此时,小文子小跑着进来道:“启禀皇上,竹息姑姑已经殉主了!”玄凌面色沉重,道:“姑姑看着朕长大,想不到今日也离朕去了。”
  贵妃见状,上前轻声劝慰道:“太后得此忠仆,路上也不至于孤单。皇上万金之躯,还请保重龙体为要。”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文子,小文子目不斜视的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向玄凌道:“皇上,太后的身后事……”
  玄凌道:“就交给容儿和贵妃了。”他顿了顿,道:“朕想一个人再陪陪母后,你们退下吧。”我和贵妃德妃互视一眼,道:“是。”
  乾元二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太后崩,玄凌上谥号“昭成”为昭成孝肃和睿徽仁裕圣皇后,玄凌辍朝一月为太后守孝。
  服丧期间,齐王予漓不知为何与齐王妃起了口角,并动手打了齐王妃。玄凌得知后大怒,将予漓斥责一通。其后,每个月齐王惯例的往凤仪宫请安的身影消失,倒是与汤家的来往愈发频繁。
  五月十三日,因昌荣皇贵妃薨逝而拖延的怡婕妤小产一案重审。审案过程中,贵妃发现其间齐王妃有推脱不了的干系,大惊之下,上报玄凌。玄凌感念太后生养之恩,以及与纯元皇后的情义,下旨事情到此结束,为补偿,晋怡婕妤为怡贵嫔。并赐悫贤妃侄女汤静怡为予漓侧妃。
  朱茜葳性子骄纵,原来与予漓新婚燕尔还能收敛一二,如今她最大的靠山太后薨逝,皇后圈禁昭明殿,予漓琵琶别抱,愤怒之下,哪里还能维持贤良的假面?日日闹腾不休。汤静怡却是个有手段的,她从不与朱茜葳正面抗衡,而是不断的提拔美貌宫婢为予漓侍妾,将王妃与侧妃的争斗,扩大成王妃与予漓妾室的争斗。由此,朱茜葳嫉妒不贤的恶名远扬,予漓愈发厌恶她了。
  予泽却是蛰伏的上瘾了,予漓后院起火,他不仅没有火上浇油,反倒跑去与予漓情真意切的分析朱家与他的重要性,劝说予漓大度,给朱茜葳正妻体面,以免寒了朱家的心。但是正被朱茜葳闹得头疼的予漓哪里听的进去?更是心恨皇后歹毒害他生母,与朱家渐行渐远。
  玄凌听闻后,对予漓失望不已,又厌烦天天听身边的人汇报予漓后院的各种争斗,遂与十月初一,下旨令齐王迁至宫外齐王府。至此,予漓失了圣心。予泽得知后,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亦向玄凌请旨,愿迁出宫居王府。玄凌准许。
  皇子出宫安居,最是容易安插人手的时候。我手握掌宫大权,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贵妃与我同心,德妃不待见皇后跟着迁怒到予漓。更兼予漓没有女性长辈操持,正妃与侧妃争斗的正热闹,也无心管理家事。安插人的事竟是进行的异常顺利。
  忙完了予漓的事,我转过头又来忙碌起予泽。予泽端着茶盏悠闲的看着我和和睦在另一边物件堆里精挑细选药材布匹等等物什,苦笑道:“母妃,儿子不过是搬出宫去,又不是离了这上京城,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我闻言就是一大通抱怨,道:“你也知道麻烦?为何还要做那兄弟情深的模样,自请出宫去?”予泽听了,更是苦笑连连,道:“素日母妃总是教儿子有爱手足,如今皇兄业已迁出宫,儿子身为弟弟理应紧随其后才是。且外面总是自由些,儿子做事也便宜。”
  “是是是,你总是有理!”我如何不知道开了府,他就能建立自己的班底?只是他出宫后总不及现在能早晚相见。但是雏鹰总要离开窠巢,儿子总会离开母亲的羽翼,如是想着,我却只觉得心酸难耐。转眼看他在一旁优哉游哉的没有半点离情,心里愈发不爽他,嗔道:“碍手碍脚的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本宫出去!”
  到底和睦了解我,放下手中的活计抱住我的胳膊,撒娇道:“母妃别伤心,还有和睦和予瀚弟弟陪着您呢。再说以后二哥哥出了宫,您依然可以让他早晚来给您请安啊。他若不来,哼哼,看和睦饶不饶的了他!”
  我心中温暖,抬手去抚她的头顶,忽然就惊觉她已经比我腰还高了。心里顿时更觉酸涩,再过几年她也要到了出嫁的年纪。眉庄进来时就看见一屋的忙乱不堪,以及站在物件堆里红了眼圈的我。眉庄取笑道:“哟,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贤妃气受了?”
  我连忙擦了擦眼角,道:“儿大不由娘,一时伤感罢了。”眉庄想起予润,也被我带起伤感,她捋了捋情绪,笑道:“总归他们平安康宁就好。”我点了点头,看着依偎在我身旁的和睦,道:“是,总要让他们平安康宁。”
  作者有话要说:
  额,青菜食言而肥了……
  本文就要完结了,大约下章完结,但是,那啥,青菜卡了……
  第九十二章
  我这边厢正在为予泽出宫建府而忙碌不堪,那边厢小文子有要事来报。我微讶,小文子虽是我的人,但他内监总领和玄凌心腹的身份太敏感。因此,这么多年,我与他的联系从来都是通过周源暗中进行。这一次的事情到底有多么重要,竟让他深夜秘密过来见我?
  我揉了揉眉心,心情微有些凝重。小文子沉重着面孔进来,向我行礼后开门见山的道:“奴才深夜冒然求见,实是有天大的事向娘娘汇报。——今日中午,奴才碰巧撞见侍候皇上茶水的刘录往皇上要用的茶水里下药!”
  我的心狠狠一跳,事关皇上龙体,果然是天大的事!我立即问道:“下的什么药?刘录是谁的人?可宣了太医?太医怎么说?要不要紧?”我一连串的话问完,才发觉不对。我盯着小文子慢慢的问道:“你既然撞见了他下药,为何没有立刻抓捕他,反而深夜来见本宫?”他若是抓捕了刘录,这么大的动静,我这个掌理宫务的贤妃应该得到消息才是。
  小文子低了低头,道:“与其说是奴才碰巧撞见,不如说是刘录有意让奴才撞见。——刘录是冷宫那位的人。奴才甫一看见,还来不及反应,刘录反倒自己就说了。他给皇上下的,是五石散。”
  华妃的人,我着实惊讶了。当年因傅如吟给玄凌服食五石散一事,太后曾亲自动手清理过仪元殿,各宫各路的眼线几乎被拔光殆尽。想不到华妃在冷宫呆了十余年后,玄凌身边仍有她埋的钉子,竟是这么多年都不曾失了忠心。
  小文子时间紧迫,不得不出声打断我的沉思,道:“娘娘?”我抬起头,叹道:“皇上曾服食过五石散,已有了警惕心。可惜了这个内监,他大约是华妃最后一颗钉子吧。”小文子却摇了摇头,道:“傅婕妤给皇上服食的剂量大,所以能被察觉。而刘录给皇上下的份量却非常小,”他伸出手掌,尾指蓄了指甲,“大约就有奴才小指甲一指甲的量。”
  我看着他约莫五毫米长的指甲,盛起药粉也确实不多。但吃五石散后,需吃寒食,饮热酒并 大量运动方能将药力散发出来。若是药力没有发散,那一点点的药量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损害,但若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
  我抿了抿唇,心中犹豫不定。玄凌,玄凌,玄凌。我眼前画面纷飞,那些温情的相处,那些不经意的体贴,那些十多年的朝夕陪伴。他高高在上的赏赐,他拥着我抚摸我怀孕时凸起的肚腹,他在天花之时激烈的不舍,他在深夜时的柔情缱倦。
  玄凌,玄凌……
  我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天花后续中,他庇护皇后的坚决;定格在赫赫南下时,他拒接予泽回京的决绝。我知他有他的立场,可是,我想起那年春节,予泽小小的身子挺立在我面前掷地有声的道:“终有一天,儿子要大周的文武百官在儿子脚下臣服;终有一天,儿子会站在紫奥城的高墙上接受黎明百姓的欢呼拥戴;终有一天,儿子要这天,这地,这青史,记住儿子的姓名,万事不灭!”
  我——也有我的心愿立场。我合上眼,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且带着凉意的宫殿里震动而渐渐的飘散:“你虽是内监总管,但每日里事情繁冗,怎能处处顾及周到?他是茶水内监,茶水上的事一应他自己处理。”
  ——这就是默许的意思了。小文子一个激灵,立刻趴跪在地道:“奴才知道了。”我抬手虚扶,道:“竹息姑姑的事,还要多谢你帮忙。否则若被人发觉她死在姬宁宫外面,总会多生是非。”当初竹息在景春殿发现睡在我寝宫大床上的人不是我,就知事有泄密。当即准备返回姬宁宫,却被半路上迎来的周源和小钱子合力逮住往墙上碰死了。搬尸体回姬宁宫的路上,已有宫妃赶来,幸得小文子掩护,才能悄没声息的及时搬回去。
  小文子应声道:“都是奴才该做的,当不得主子的谢。”我听他改了称呼,弯了弯唇畔,道:“你本是本宫身边的人,机缘巧合之下去服侍了皇上。待一切事情终结,你便回来吧,接替周源长杨宫总领内监一职。”
  小文子面露喜色,叩首道:“奴才谢主子恩典!”我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出来这么久了,先回去吧。”“是。”小文子爬起来,倒退着出去了。
  我孤身一人坐在空荡的大殿上首,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久久不能回神。玄凌……
  枯坐一夜,代价就是浑身僵硬。头昏脑涨之余,我仍然记得唤周源过来:“予漓虽与朱家起了嫌隙,疏远了很多。但只要朱家一天是予漓外家,是他岳父,朱家在朝堂之上,就只会支持他。
  这次予漓迁府,本宫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你吩咐下去,两年之内,本宫要朱茜葳的命!”一旦朱茜葳殒命,朱家没了继续出皇后的可能,他们与予漓的联系立刻断了大半。太后薨逝,皇后幽禁,朱家若是清醒,就该立刻抽身离开争储的这趟浑水。若不清醒,就会将朱茜葳的死迁怒到予漓身上,或许会与予漓反目成仇。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会损伤予漓的根基。
  周源躬身道:“是。”重要的事情办完,我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一夜未眠的苦果汹涌来袭,太阳穴一阵阵的闷痛。我委顿在床榻上,嘴里还犹不自知的喃喃:“眉姐姐侍奉太后有功,理该再进一步了。空出来的夫人位,正好让给诗韵。……本宫身边的人只有她们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与贵妃联名上疏,请晋惠宁夫人为淑妃,明妃为明怡夫人。玄凌允。之后,玄凌下旨晋熹贵嫔为熹妃。
  时间进入乾元二十七年,后宫几位小皇子中,予瀚成了个小霸王,与予润予泓三人横行后宫,调皮捣蛋无事不做。予沛因身子弱,被欣敏夫人娇养成一副文秀的性子,最爱跟在予瀚予润予泓三人身后打转,成为他们三人的狗头军师。予涵和灵犀却被熹贵嫔紧紧约束在未央宫,生恐被人害了她姐姐最后的血脉。
  予沵倒是个好的,读书上进举一反三,进退有礼行事有矩,小小孩童业已传出几分贤名来。贵妃曾暗示过我,要不要打压一下。我置之一笑,予泽在宫外最爱往军营里跑,一副不理朝政的将军皇子样子。予瀚又是个霸王的性子,倒衬出予沵难得了。只是,他年纪委实小了点,八岁,那些贤名来得未免早了点。
  贵妃见我无意,也随着我听之任之。
  这一年,玄凌的后宫愈发壮大了,夜里甚少独眠。我想起五石散的壮阳效用,一面劝他节制,一面又放任那些宫妃提拔自己身边的宫女固宠的行为。——到了我这个高度,恩宠已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①。
  二十七年年末,发生了一件大事。齐王妃朱茜葳中毒身亡,而种种证据指向齐王侧妃汤静怡。在朱家的威逼下,汤静怡自缢。汤家与朱家结仇。予漓也因心爱的侧妃亡命,而与朱家的嫌隙愈深。朱家犹自不觉,在提议选一朱家女嫁予漓为继室遭拒后,与予漓的关系降入冰点。
  我听到消息,派小钱子带着祭礼替我去了一趟齐王府,就不再关注予漓。汤家是予漓血缘上的外家,朱家是予漓礼法上的外家,现下两家结下深仇,而朱家与予漓嫌隙渐深却未能及时弥补,在予漓本身偏心汤家的情况下,汤家自会竭力阻拦予漓一切与朱家和好如初的打算。
  没了朱家的支持,本身才干平庸的予漓,除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