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20 09:46      字数:4781
  赵氏目光一闪,瞥目看向蓝雨薇。
  林鹤轩却突的回头看向蓝雨薇道:“我也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那好,我先走,你们说好了,蓝姨娘再来我院子。”
  赵氏扶了余嬷嬷顾自离去。
  蓝雨薇摆了摆手,含雁带了小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
  林鹤轩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像是被打翻了的墨盒,越发的黑的无边无际。
  “我们之前的协议作消,你只需安心的在这栖云轩住着,容氏,我自己来对付。”
  蓝雨薇眉睫低垂,淡淡的道:“你怎么对付容氏,我不管,但是你不能要求我留下。”
  “为什么?”林鹤轩目光一紧,看着蓝雨薇的眸子越发的黑,“这里不好么,为什么不能留下。”
  “这里很好么?”蓝雨薇斜挑了唇角,脸上是一抹讥讽的笑,“我又为什么要留下。”
  “我不值得你留下吗?”林鹤轩怔了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后却又是胸口一松,然后目光熠熠看着蓝雨薇,再次道:“我不值得你留下吗?”
  蓝雨薇眸光一黯,有些话或许很残忍,但却不得不说。她微微抬起脸,看着林鹤轩,便在她深吸一口气将要实话实说时,林鹤轩却霍然一摆手,“你不用说,总之我说了,容氏来对付,华铭皓也有我来对付。”
  “然后呢?”蓝雨薇垂眸一笑,略带嘲讽的道:“容氏死了,你将我升为正妻,以后的年年节节我都要以继室的身份,向她行礼。”
  “……”林鹤轩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有些无力的道:“你可以……”
  “我不可以。”蓝雨薇眉眸豁然开朗,抬起脸,目光锐利的瞪了林鹤轩,“林鹤轩,我不是你等的那艘船,你也不是我要停的那个港口,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够好吗?”
  蓝雨薇撇了脸,有些话说明白了就行,再往下说便是无端的争执。没有必要!
  “含雁。”
  门吱嘎一声,被从外推开,含雁慑手慑脚的走了进来,“小姐!”
  两人的争吵虽然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屋内紧张的气氛还是让人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快。
  “给我梳妆,我要去见太太。”
  林鹤轩拧了眉头,目光深沉的瞪着蓝雨薇。
  含雁为难的看了眼林鹤轩,又看向自己家的小姐。
  “二爷请回避一下。”
  林鹤轩冷冷一哼,却是不肯动身子。
  这是耍无赖了!
  蓝雨薇不怒反笑,起身迎了林鹤轩,“林鹤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鹤轩脸上的神色便僵了僵。稍倾,默然起身,朝外便走。
  含雁一边给蓝雨薇梳着头,一边轻声道:“小姐,你们这是为什么?”
  蓝雨薇叹了口气,轻声道:“没什么,别问了。”
  含雁见她神色不快,只得压下心头的话。
  赵氏的屋子里,赵氏正与余嬷嬷轻声的说着话。
  “要不是二爷来得及时,蓝姨娘这条命怕真就丢了。”
  赵氏冷冷的哼了哼,想到林鹤轩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以及救起蓝雨薇的气急败坏,心头便隐隐的有一股不安。
  林鹤轩,他怕是对蓝雨薇动情了!
  “二郎,他……”
  余嬷嬷小心的揣摸着赵氏的心意,眼见赵氏眼底隐了一层淡淡的不安,心头一跳,便笑道:“二爷素来是个宽厚的人,打小就心善。”
  赵氏叹了口气,忖道:娶妻娶贤,蓝雨薇她也不是不好,论身份她比容氏都要强上百倍,可……
  门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太太,蓝姨娘来了。”
  余嬷嬷几步上前打起帘子,笑了道:“姨娘来了?”
  蓝雨薇笑了笑。
  余嬷嬷将屋子里的人都遣了下去。
  赵氏指了一侧的绣墩,蓝雨薇福了一福,低眉垂首的侧身坐下。
  余嬷嬷奉过茶后,便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赵氏撩眼看着蓝雨薇,淡淡的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落水。”
  “回太太的话,妾身也不知道,可能是船身太挤了吧。”
  赵氏眉眼微挑,方正的脸上便有一抹若有所思,睨向蓝雨薇的眸子也带了几许打探。
  蓝雨薇不避不惧,端端正正坐着任由她打量。
  “船身太挤了?”
  蓝雨薇笑了笑道:“是啊,当时妾身坐在船头。”
  赵氏眉宇微挑,看向蓝雨薇的眸光里便多了几分尖锐,冷冷一笑道:“人多,你还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这次是有二郎,若是没有二郎呢?”
  蓝雨薇唇角挽了挽,“太太教训的是,妾身记住了。”
  赵氏眼见问不出什么,又见蓝雨薇一副恭谨的模样,心下不由便生起一股烦燥,想着当初林鹤轩纳她的目的,由不得恶声恶气的道:“蓝姨娘,鹤轩为什么纳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希望你不要只知道每日游园赏花,而把正经事忘了。”
  蓝雨薇听了赵氏的话由不得便想冷笑,而她也确实这般做了,冷冷一笑,微抬了眉眼看向赵氏,“太太,妾身愚笨,还请太太明示,二爷,他为什么要纳妾身。”
  赵氏愕然,由不得目光越发锐利的盯着蓝雨薇。
  蓝雨薇缓缓起身,“太太若是没有别的教诲,请恕妾身告辞,药怕是要凉了。”
  蓝雨薇等了等,没有得到赵氏的回答,她起身垂了头转身朝外走去,帘子才撩起,便看到余嬷嬷僵了笑脸站在外面。蓝雨薇略略的点了点头。顾自朝外走去,至于赵氏会怎样想,又会怎样做,她没有心情去理会,只觉得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一刻也不愿多等。
  ……
  沉香榭。
  容氏难掩担忧之色,绞着帕子喃喃地道:“竟然没死,为什么会没死。”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恼怒。明明亲眼看到她沉下去的,为什么会没死。
  她亲看到林易瑶对着她,狠狠的又踩又踢,也亲眼看到她松开手,朝水里沉下去的。她记得兄长跟她说过,一个人只要沉在水里半盏茶的时间,那个人必死无疑。林鹤轩赶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迟了。
  念头闪过,她不由眉头紧蹙,低声吩咐玉枝,“去,去打听下,看蓝雨薇是不是会嬉水。”
  玉枝其实明白,蓝雨薇带来的那几个丫鬟根本就不可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看着容氏紧蹙的眉头,她还是沉声应是退了下去。
  容氏一人坐在那,犹自苦思。
  她会水,而且水性很好。这得益于幼时曾不小心落水差点失了一命,后来背着父亲、母亲,央了哥哥教她游水。在江南的那些年,每年的盛夏,她总是会在夜深人静时,去俯里的后花园的水泊中畅游一番。
  林易瑶使人来请她去游湖采花时,她便想到了,这是绝好的机会。她也抓住了,在小船荡出时,她看到林易瑶不动声色的往一侧倾了倾,她立刻便跟着动,而紧挨着她的钟氏更是趁乱推了蓝雨薇一把。
  之后,她只是想能更稳妥些,才会跟着落水,不想钟氏却愚蠢的伸手来拉她,结果便一个个的都落水了。容氏心底不由便生起一股恨意,若不是她们跟着落水,凭着自己的水性,在水里悄无声息的弄死蓝雨薇根本就不是问题。
  玉枝赶了回来,蓝雨薇会不会水,她没打听到,但她在塞了几块银子给栖云轩看门的婆子后,打听到了,蓝雨薇与林鹤轩发生争执的事。
  “二爷的脸色很难看。”
  容氏默了一默,“为什么争吵,知道吗?”
  玉枝摇了摇头,“打听不出来,后来她又去了太太房里。好像说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药碗都砸了。”
  “砸了药碗?”容氏眉底便有了淡淡的笑,“也好,只要她与林鹤轩与太太生隙,既使死不了,只要小王爷稍稍示个好,想必她便会想法子离开林家,那样,我们也算是帮到小王爷。”
  玉枝点了点头,“虽是这样说,可是奴婢总觉得,事情不像是这么简单。”
  容氏想了想,摆摆手道:“先看看再说吧。”
  ……
  养了几日。
  这日蓝雨薇将含雁喊到跟前,“你去跟奶奶说一声,我想出去转转,去桃花庵上上香。”
  “桃花庵?”含雁不解的看着蓝雨薇。
  蓝雨薇笑了笑道:“是的,桃花庵。”
  含雁不及多想,转身去了沉香榭,容氏自是应下不提。
  桃花庵虽没有东林寺的气势,但胜在曲径通幽,格调雅致。倚山而建,青山绿水间是土黄的院墙,朱红的殿宇,别有一番清新空灵的味道。
  因着是突然起意,庵里并没有安排迎客尼相待。
  蓝雨薇带了含雁,踩着青色的青砖地面,徐徐而行,眼前不时走过虔诚的信男善女。
  “三小姐。”
  两人才在大雄宝殿站定,身后便响起一声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蓝雨薇含笑回首,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微微屈膝,“真巧,小王爷。”
  秦珏瀚挑了挑眉,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略略的摆了摆,身侧一直紧步相随的赤宵便闪了开去,他又将目光看向含雁。
  蓝雨薇回头使了个眼色给含雁,含雁便退了下去。
  “这桃花庵的观世间菩萨据说很是灵验,”蓝雨薇仰头看着佛面金妆的菩萨像,轻声道:“小王爷若是有什么愿望,不如许一许,说不定就应验了。”
  “是吗?”秦珏瀚挑了挑眉,抬首看向殿内一脸慈悲的观士音像,幽幽道:“若她的真灵验,当知我想,又何需求与不求?”
  蓝雨薇笑了笑道:“小王爷难道没听说过,若想得之,必须予之。菩萨虽不是人,但道理总是一样的。”
  秦珏瀚笑了笑,“三小姐是来求什么的?”
  “我求的吗?”蓝雨薇斜撩了眼,挑了他看,未几“噗嗤”一声轻笑,撇了嘴道,“不能说,说出来的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秦珏瀚看着阳光下她那乍然一笑,转瞬即逝,有了片刻的失神。转而耳边响起她那句,“说出来的愿望是实现不了的”话时,忽的便心神一动,垂了眉眼道:“当真是有求必应么?”
  “谁知道呢?”蓝雨薇轻声一叹,“求了不就知道了。”
  秦珏瀚忽的便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撩起衣摆,肃重的跪倒在金光粲然的菩萨像面前,棱角分明的脸因着渗进殿宇的阳光而有了一层柔和,往日凛冽桀骜的双眸掩于纤长而细密的睫毛之下。
  蓝雨薇怔了怔。
  下一刻,秦珏瀚已然起身,抬步朝外走去,蓝雨薇略一思忖,跟了上去。
  “你不问问我,求的是什么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说出来的愿是不会灵验的。”
  秦珏瀚忽的就笑了,目光深沉的瞥了她,“你真的希望我的愿望能应验吗?”不待蓝雨薇出声,他忽的便转了身,看着身后雄伟的大雄宝殿,“若是当真应验了,我一定会为这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
  蓝雨薇笑了笑,两人默然朝前。
  大殿一侧,是一条由山间往下流淌的溪水,小溪一侧种着成排的竹子,溪水潺潺。特别纯净,溪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光滑的鹅卵石也是五颜六色的,手指大小的鱼儿在其间穿插嬉戏,怡然自得。
  蓝雨薇停了步子,怔怔的看着溪中的那几尾小鱼,不自觉的便想起当初林鹤轩的那句话,“天高地阔,你自逍遥。”她忽的便抬眼看向身侧的秦珏瀚,不想,秦珏瀚也正低头朝她看来。
  蓝雨薇笑了笑,“我前几日差点便死了。”
  秦珏瀚蹙了蹙眉头,消息他自是早就得到,同样的,他也想到了林易瑶的那句借刀杀人。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似乎有着淡淡的慌乱,还失手将他最喜爱的那只定窑莲花杯给摔了。后来,听说林鹤轩将她救了,他似乎还长长的舒了口气,续而却又是另一种微妙的心情,此刻,忽的听到蓝雨薇以一种略显怨愤的声音说出那日事,心头的弦再次紧了紧。
  他努力的压下声音,轻声道:“哦,出什么事了?”
  蓝雨薇笑了笑,淡淡道:“无非就是女人多了是非多。”
  秦珏瀚挑了挑眉头,负于身后的手莫名的紧了紧。
  蓝雨薇忽的便停了身子,“小王爷,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秦珏瀚扬眉看她,“交易?”
  “是的。”蓝雨薇点了点头,“一笔交易。”
  “三小姐说说看。”
  蓝雨薇却是不急着说了,她的目光在看向不远处的一抹身影时,微微的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个寒凉而略显讥讽的笑。
  秦珏瀚怔了怔,他似乎极少看到她这般尖利的一面,不由便顺了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不远处的小桥之上,一抹青灰色的身影,正目光恶毒而又哀怨的朝这边看过来。
  “你认识她?”
  蓝雨薇点了点头,阳光下,蓝婉美原本丰腴的脸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