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20 09:46      字数:4758
  含雁猛的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既然小姐三品大员之女能给一个商户之子为妾,那秦珏瀚又怎么不可能纳林易瑶做侍妾呢?她翻了身,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二爷要是能考个官身就好了。”
  蓝雨薇“噗嗤”一声轻笑道,“他就是状元郎,凤冠霞帔官封诰命的也是她容妙鱼,轮不到我。”
  含雁一窒,可不是!人容妙鱼才正经的主母。
  “睡吧,别想了。”
  蓝雨薇翻了个身,她嘴里虽然劝着含雁,让她先睡,自己却是转辗反侧了无睡意。蓝家那边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网也铺开了,就等着看结果。可是林家这边,却是一直没个头绪。要除去容氏扳倒华铭皓,必须借秦珏瀚的手。却又不知道,自己本身的份量有没有那么足!必竟那位白马寺的华妃很有可能重获圣宠。秦珏瀚肯定会衡量,是皇帝的宠妃能带来的利益重,还是一个过气的公主!
  这般转辗反复,翻了几个身,不想天便亮了。
  蓝雨薇因着夜里睡得不安稳,又不必给容氏请安做规矩什么的,便多睡了一会儿。含雁许是听到她昨夜的反侧,交待了小丫鬟们不要进来吵她。
  朦朦胧胧睁开眼时,看到屏风外一个身影斜依在美人榻上,她以为是含雁,一边穿了衣服一边喊道:“含雁,让小丫鬟送水进来。”
  不想,她衣服穿好,外面都一直没反应,由不得便错愕,将头发随意的拢了拢便走了出去,她才走出,便看到林鹤轩含笑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含雁呢?”
  林鹤轩笑了道:“我让她去厨房要碗酸梅汤来,解解暑。”
  “这才什么天?”蓝雨薇一边笑道,一边朝净房走去。就着,含雁准备好的水略略梳洗了一番,这边门外的铃兰听了声音走进来,“小姐醒了。”
  蓝雨薇点了点头,铃兰便上前帮她梳头。林鹤轩跟了进来,笑盈盈的坐在一边。
  不多时,含雁用托盘盛了两碗酸梅汤进来,见蓝雨薇已经梳妆完毕,将托盘里的酸梅汤放好,道:“小姐可要吃些东西?”
  蓝雨薇摇头,将桌上的酸梅汤往自己跟前扒拉了过来,道:“不用了,我便喝这个吧。”
  林鹤轩却是蹙了眉头,抬手挡了道:“才起,吃点东西再吃这酸的,不然人要难受。”
  蓝雨薇指了他面前的酸梅汤道:“你都在吃。”
  “我昨夜中跟于飞喝酒多了,用它开开胃。”
  蓝雨薇笑了道:“什么高兴的事,要喝那么多酒。”
  林鹤轩挑了挑眉头,眼角拐了她道:“说起来,这酒也是替你喝的。”
  蓝雨薇一想便明白过来,许是上次的事让沈于飞帮了忙,林鹤轩是答谢他吧!略略思忖,轻声道:“沈三爷那边,确实要好好谢谢。”
  “不用了,我昨天送了十坛梨花白,还了。”
  “那是你的……”
  林鹤轩挑了眉头看向她,蓝雨薇想了想,笑笑,没有继续往下说。然,林鹤轩的神色终归还是有些难看。
  “要是没什么胃口,就让厨房做些清淡的吧。”
  林鹤轩脸上的神色便缓了缓,眸中有了淡淡的一抹笑意,回道:“没什么,已经习惯了,还好季行不在,他要在的话,只怕真要让他俩给灌醉了。”
  蓝雨薇笑了笑,使了个眼色给含雁,含雁返身走了出去,不多时砌了杯浓茶上来,劝道:“二爷还是喝杯茶醒醒神吧,这酸梅汤往后喝的日子多了去了。”
  林鹤轩笑了接过含雁手里的茶,低了头轻啜。
  含雁但趁这时间使了眼色给蓝雨薇,蓝雨薇怔了怔,不明的看向含雁,含雁朝林鹤轩努了努嘴,蓝雨薇点了点头。
  “你们俩干什么?”林鹤轩放了手里的茶盏,看了蓝雨薇与含雁,“要是有什么话不好当我说,我先出去好了。”
  “不是……”含雁连忙道。
  “说吧,什么事。”蓝雨薇示意林鹤轩坐下。
  含雁便上前小声道:“奴婢适才在厨房遇见了玉枝姑娘,玉枝说奶奶这几日心情不好,小姐若是有空,还请小姐去陪奶奶说说话,宽慰宽慰她。”
  蓝雨薇笑了笑,拿目光看向林鹤轩。
  林鹤轩半响无语,再抬头时,漆黑的眸子越发的黑。蓝雨薇便对含雁摆了摆手,含雁屈膝行礼退下。
  “你怎么说?”蓝雨薇看了林鹤轩。
  林鹤轩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冷冷道:“她要是人不好,应该去上香才是,怎么想到要找你说话了?”
  蓝雨薇忽然便起兴想要逗他一下,于是敛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的道:“许是二奶奶觉得信神信佛都不靠谱,真正能靠得上的是二爷,找了我去当和事佬呢?”
  林鹤轩冷冷一嗤,“黄鼠狼能变猫,她也变不了。”
  话中充满怨愤之味,蓝雨薇忽的便想到某种可能,于是笑盈盈的道:“我到是想问你来着,若是她悔过自新,与你重头开始,你愿不愿意呢?”
  林鹤轩正端了手里茶盏喝,猛的听到她这句话,“噗”的一声,嘴里的茶水便喷了出来,不满的看了蓝雨薇,“你觉得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
  林鹤轩摇了摇头,但见蓝雨薇坚执的看着她,放了手里的茶盏,并没有急着去回答蓝雨薇的话,而是抬手掸去身上的水渍。然后,才慢慢的坐下,目光熠熠的看着蓝雨薇,想了想,轻声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胶州,看没看过那边的海港。”
  蓝雨薇怔了怔,续而道:“我没去过呢,怎么了?这跟二奶奶有什么关系?”
  林鹤轩目光森沉的看着她,“我是去过的,那边的海港很大,可以停泊成百上千艘的船,每艘船不论它航行多远,只要回到那里都会有位置接纳它,让它停泊,重新修整后继续上路。”
  蓝雨薇安静的听着,她隐隐约约猜到林鹤轩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这些话实在不该是她听的!林鹤轩深遂的眸从低垂的眉眼间,偷偷打量着蓝雨薇的神色,只是他注定要失望。自始至终,蓝雨薇都是浅笑缱绻,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没有成亲,但是当我看到那个港口时,我便想,人生何偿不是如此?不论你走多远,飞多高,你最后都要回到一个地方,那便是--家。”林鹤轩顿了顿,眉梢微拧,继续道:“而夫妻之间也是如此,有争吵,有远离,有误会,但最终都会合好。从青春年少的莽撞到中年时期的内敛,从中年时期的燥动到白发髫髫的怡然。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如此吧。”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蓝雨薇,蓝雨薇却在他抬眼看过来的瞬间撇开了脸,只给了他一个白皙优美的侧脸。
  林鹤轩叹了口气,似是也没有想说的**了,沉声道:“我不是她--容妙鱼要停泊的港口,我与她之间是个不死不休的局。”
  “是我唐突了。”蓝雨薇轻声道。
  林鹤轩默了一默,续而轻声道:“蓝雨薇,此间事了,我带你去胶州,去看那个港口好不好?”
  蓝雨薇摇了摇头。
  林鹤轩眸光在蓝雨薇看不到的方向便黯了一黯。
  ……
  林俯后花园人工裁种的荷花浅白淡紫的开了,远远的便能闻到清新的花香,微风一送,连天荷叶翻起一层层碧绿的巨浪,美不胜收。在这片绿色的河浪里,那些粉白浅紫的花骨朵娇嫩而洁净的颤动着,好似隐于其间的嬉戏的仙子。
  这天午后,蓝雨薇浅睡才醒,便听到铃兰在外面与人轻声说着话。
  “谁在外面?”
  耳边响起打帘子的声音,续而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话语声,“可等了你好久了,醒了就快起来吧。”
  蓝雨薇睁开懵懵的眸子,看着眼前笑盈盈的一张脸,才醒的脑子不知道是跟不上转速还是怎么了,她有一刻间的怔忡。
  林易瑶举了柔嫩似白瓷的手在蓝雨薇眼前晃了晃,娇笑道:“好了,快醒醒吧,姨娘。再睡,太阳都要落山了。”
  “八小姐来了。”蓝雨薇打了个哈哈翻身坐起,旁边站着的林易瑶便往边上让了让,对身后的含雁道:“快,侍候你们家姨娘梳洗,二嫂那边我已经使人去说了。”
  含雁笑了上前,扶了蓝雨薇起床,铃兰很快的便端了水进来,蓝雨薇就着铃兰拧好的帕子,洗了脸,又擦了擦手。夏兰已经用托盘托着沏好的茶候着,蓝雨薇又端了那杯茶漱了漱口。这才返身看了林易瑶,“八小姐说已经使人去了二奶奶那,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二奶奶人不大好,正想去看看呢。”
  林易瑶笑了往一侧的椅子里坐了道:“许是季节交替,二嫂一时间闷着了,正巧后花园湖泊里的那些荷花开了,我令人准备了小船,请了二嫂,还有三嫂,七姐,我们几人去摘荷花去。”
  摘荷花?!蓝雨薇一怔,目光不由便多看了林易瑶几眼,林易瑶笑盈盈的任她看着,蓝雨薇撇了撇嘴,喊了含雁,“给我换身衣裳吧,我跟八小姐她们采荷花去,这身衣裳不方便。”
  含雁应了便要去选衣裳,林易瑶几步上前,挽了蓝雨薇的手,笑道:“好了,你还真以为是我们动手啊,这种活当然有婆子们干,我们只不过是借着采荷花的名头出去玩玩罢了。”
  蓝雨薇便笑了道:“你早把话说明白了,多好。”
  几人,说说笑笑的便出了栖云轩,朝林俯的后花园走去。
  荷花池修在偌大的湖泊一角,湖边修了几处亭子,冬可赏雪夏可赏花,这一处林大爷给取了个风雅的名字,唤“曲院风荷”,远远的便能看到成片成片的荷花在风中摇曳生姿,才一眼,便让人浑然忘却心中郁积,瞬间心旷神怡。
  “看,二嫂、三嫂,还有七姐,她们都已经到了。”林易瑶指了不远处的花红柳绿的一行人,娇声道:“蓝姨娘,我们走快些吧。”
  蓝雨薇挑了眼角,看着不远处立在岸堤之上的几人,唇角挽了挽,跟着林易瑶便加快了步子。
  “二嫂,三嫂,七姐,你们来了多久了。”
  蓝雨薇则上前与几人见礼,“见过二奶奶,三奶奶,七小姐。”
  容氏笑盈盈的上前,扶了她起身,“都是自家人,快别这么多虚礼了。”
  钟氏皮笑肉不笑的上前道:“就是,蓝姨娘,可快别这么多礼,你要真有那个心啊,少算计我几回才是,我就阿弥陀佛了。”
  “三嫂,你说什么呢。”林天云笑了上前挽了钟氏,看了蓝雨薇道:“蓝姨娘看着就是个实诚的,什么算计不算计。”
  “哼!”钟氏冷冷一哼,撇了头。
  林易瑶连忙道:“好了,快上船吧,好不容易出来玩趟,不要闹得不高兴。”
  “是啊。”林天云上前挽了钟氏,“三嫂,我跟你一起。”
  林易瑶则一手挽了蓝雨薇,一手挽了容氏道:“我们快些吧,不然好位置都要被三嫂和七姐挑了。”
  岸边停着的小船上,几个粗壮的婆子谄笑着上前,扶了钟氏和林天云,将她们安置好,又返身扶了林天云和容氏,最后才扶了蓝雨薇,而好的位置早已被那几人占光。剩下的都是靠近船舷这样极其危险的位置。
  含雁站在河岸上,只看得心都揪起来,由不得大声喊道:“姨娘,您小心啊。”
  蓝雨薇摆了摆手,示意含雁别担心。
  婆子说了声,“奶奶,小姐们坐好了。”手里的船浆一动,小船便晃晃荡荡一路向前。
  蓝雨薇身子随着船的晃动,跟着动,外人看着她似是极不稳,便要落水,却只有她自己明白,今日的这场热闹,最先笑的只怕笑不到最后。
  “嬷嬷,你小心些。”蓝雨薇惶乱的喊道:“我头要晕了。”
  钟氏眼底便划过一抹恶毒的光芒,呵呵笑了道:“唉呀,嬷嬷你们可要当心了,蓝姨娘可是二爷心尖上的人,她要有个好歹,仔细了你们的皮。”
  嬷嬷尚不待出声,一侧坐着的林天云,却是挽了容氏的手道:“三嫂嫂没有你这样的,你这不是挑拨嫂嫂和姨娘的关系吗?二哥疼姨娘也是想要嫂嫂高兴啊。”
  蓝雨薇不由侧目,忖道:这林天云和稀泥可真是高手!
  钟氏冷冷的撇了脸,眸底尽是不屑,冷冷的道:“马屁精。”
  声音虽是极轻,可还是顺风传入了各人的耳中,便见,林天云眸间划过一抹恼色,但很快便平复,一脸向往的看向那些娇艳雅致的荷花,由衷道:“真美啊。”
  她这一声叹,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向了身侧的荷花,便见挨挨挤挤的荷叶,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粉的,白的荷花在这些大圆盘之间冒出来。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
  蓝雨薇忽的便想起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不由自主的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