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20 09:44      字数:4855
  “母亲今日寻了我去回话。”好半响,容氏才止了抽泣声,哽咽道。
  林鹤轩搁在容氏脸上的手便一僵,半天,才抬了另一只手,将容氏拥在怀里,柔声道:“委屈你了。”
  容氏紧紧的攥了他胸前的衣,将脸埋在他怀里,虽是极力的压抑,可却仍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响起。(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林鹤轩叹了口气,“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容氏微微的退开身子,幽幽道,“母亲又问我子嗣的事情。”
  林鹤轩身子僵了僵,脸上浮起一抹青白,搂着容氏的手不由得便用了几分力。容氏一声痛呼,他这才惊醒,连连松了手,焦声道:“可是弄痛了你,快让我看看。”一边,手忙脚乱的在容氏身上摸索着,眼里满是怜惜。
  容氏摇了摇头,微微的抬起脸,烛光下,但见她,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此时欲哭未哭,晶莹的泪珠似水晶般挂在脸上。正应了那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让人无限生怜。
  “轩郎,母亲说要给你纳妾。”容氏话落,目光便直勾勾的盯着林鹤轩,在见到林鹤轩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匆匆的低头。
  “我去找母亲。”林鹤轩甩了手便要走。
  “轩郎。”容氏往前一步,自后抱住了林鹤轩,“不要去。”
  林鹤轩朝外的脸上缓缓的绽开一抹笑,他微微的垂了眼,目光在看到容氏搁在他腰间的手时,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我已经害了你,不能再害别人。”
  “不。”容氏摇头,“我们试试,说不定……”
  “没用的。”林鹤轩仰起脸,嗓音凄历的道:“我这就去找母亲,告诉她真相。”
  “不,不可以。”容氏紧紧的环住了林鹤轩,压了声音哭道:“轩郎,你试试吧,求你试试!”
  “也许换个人也不一定。”
  林鹤轩便垂了头,半响无语。
  容氏见状,缓缓的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柔声道:“这么些年药也吃了不少,名医也看过不少,唯独不曾试过……”顿了顿,“轩郎,我知道你对我好,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林鹤轩看着那双如新剥葱的纤纤细手,灯光下有着淡淡的温润之色。然他狭长微垂的眸中却似暗潮汹涌的怒涛,挟毁天灭地之势而澎湃不息。
  良久
  便在容氏几欲放弃之时。
  林鹤轩点了点头。
  容氏的神色便僵了僵,续而一双斜飞的凤眼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颜氏,却在瞬间消失不见。
  “不早了,你歇歇吧,我去趟母亲那。”
  容氏缓缓的松开手,笑了道,“换身衣裳去吧。我叫玉釉进来服侍你梳洗”
  林鹤轩点了点头。
  赵氏的屋里虽不是灯火通明,然守角门的婆子在看到林鹤轩的身影时立刻举了大红的灯笼迎了上来。
  “二爷来了。”
  林鹤轩点了点头,婆子殷勤的在前举了灯笼。
  赵氏果然并不曾歇息,见林鹤轩使了个眼色给余嬷嬷,余嬷嬷点了点头,立时便带着屋里的人退下,又亲自把守着门口。
  赵氏这才轻声道:“怎么样?她同意了?”
  林鹤轩当然知道赵氏的这个她指的是谁。点了头道:“同意了,不过要明年春才能进门。”
  赵氏不由便蹙了眉头。犹疑道:“开春?会不会迟了点。”
  林鹤轩往炕上的大迎枕上舒服的一靠,挑了眉头道:“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些日子。”
  赵氏叹了口气,半响却压低了声音凑到林鹤轩跟前,问道:“她能行吗?”
  林鹤轩扑哧一声轻笑,扬眉看着赵氏,“母亲若是觉得她不行,三舅母来时,您怎么就一口同意了呢!”
  赵氏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只那笑没维持多久,脸上便有了一抹淡淡的愁绪。
  林鹤轩见了不由肃沉了脸,轻声道:“怎么了?可是容氏日间话说的难听?”
  赵氏摇了摇头,目光怔怔的看着身前茶几上雕花,只越看,眉宇间的神色越重,及至到后来,脸色已是一片青白。
  “母亲……”林鹤轩试探的喊了声赵氏。
  赵氏陡然抬脸看向林鹤轩,“皇帝又去白马寺祈福了!”
  林鹤轩的脸一瞬间便冷凝了下来,握在手里的茶盏,“咯嚓”一声,竟被他生生的捏碎,茶水和着手里的血水滴滴哒哒的流了一身。
  门口的余嬷嬷听了这声响,回头看了看,看到林鹤轩那鲜红的手时,骇了一跳,然终还是回了头,目光关切的注视着院里的情况。
  赵氏抬了头,看着脸色青白的林鹤轩,咬牙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便再让他猖獗些时日。”
  林鹤轩不语,然那紧紧握着的手,却昭示着他现在内心的愤怒。
  才走出赵氏院子没几步,斜刺里一抹鸭黄色的身形自树丛中走了出来。
  “二爷。”
  “玉釉。”林鹤轩长眉一撩,几步上前。
  玉釉微微的福了福身,“奶奶让奴婢来迎一迎二爷。”
  林鹤轩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前走,才走了没几步,玉釉手里的那盏红灯笼不知怎么的便荡了荡,一阵凉风吹过,灯笼灭了,黑暗中,响起一声羞涩的斥责声。
  “二爷,你好坏。”
  第三十一章
  蓝利成请了叔公三老太爷出来为他们分家。
  正厅里是一张光可鉴人的红木桌子,三老太爷独当一面坐了,面前乱堆着青布面,梅红签的账簿,又搁着一上等青花瓷盏碗。四周除了三房各自派出的人外,还特地请了“公亲”,即见证人。
  三老太爷咳嗽了一声,把蓝家的状况约略报告了一遍,又翻着账簿读出重要的田地房产的所在与按年的收入。蓝雨薇微垂了头,将三老太爷的话与父亲昔日的交待一一对证。听着听着,蓝雨薇便嘲讽的勾了唇角,但她并不准备计较。她要的从来就不多,如果仅仅连她要的也不达所愿,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田和地,铺子都一一均分,现在剩下的便是位于中州城里的这座亳子。
  “三老太爷,这宅子当初虽是三房均出银两修建,但二弟离开中州许多年,其间房子的维护每年的费用也不少。”蓝利成为三老太爷斟了杯茶,又撩了撩眼角看一直安静无声的颜氏。
  三老太爷目光扫过安静垂首的颜氏,略略的蹙了眉头,半响道:“既是如此,二房人也不多,不若便将宜雨轩劈出一半作为这些年的维修费用,如何?”
  颜氏搂着烨哥儿的手便一紧,猛的抬头盯着三老太爷看。那些账簿田产她虽然一直不打理,但是这些年来,蓝利和或多或少总会与她说几句。原想着欺了便欺了,谁让她娘家无人。不曾想,这些人竟然想要赶尽杀绝。
  颜氏的目光慢悠悠的扫过三老太爷,扫过蓝利成,扫过蓝利盛,最后落在一侧微垂了头的蓝雨薇身上,想起昨天夜里蓝雨薇的话,什么都可以让,但这座宅子绝对不能让,不然以后烨哥儿便无立足之地,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
  颜氏咽了口痰,干干的喉咙便像是被刀划过般,痛疼不堪。
  “三老太爷,这不公平。”
  三老太爷目光扫过颜氏惨白的脸,冷冷一笑道:“你想怎样?”
  颜氏压了心中的恶气,看着三老太爷,“哪儿由得我出主意?只求三老太爷替我们做主。”
  三老太爷撇了嘴,目中掠过一抹嘲讽,淡淡道:“我倒想替你拿主意,只怕你不爱听!你们这房人丁单薄,房里有田有铺子没人管,大房、三房有人没有田,我待要叫大房、三房替你照管,你多少贴些,只怕你又不肯!”
  颜氏冷笑,这是算着她们孤儿寡母无人,可着劲的欺负不是!
  “我倒想依三老太爷,只怕我们死掉的老爷不依!烨哥儿啊,你爹好苦啊,一生为着兄弟家族,临了丢下你这唯一的骨血,人家还千方百计的图谋着你的东西!活着的时候被人骗,死了便要被人欺啊!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如一道死了干脆啊!”
  三老太爷气得把桌子一拍道:“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分,便怎么分!”站起来作势便要走,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撕泼打哭的颜氏,在看到颜氏不为所动时,脸上的怒气不由便僵了僵,目光撇向蓝利成。
  “薇姐儿,你劝劝你母亲,这家是你们要分的,这到时分不成了,可不赖我们。”蓝利成对一直垂眉不语的蓝雨薇道。
  蓝雨薇抬了脸,对着蓝利成淡淡一笑,柔声道:“大伯父不着急,今天分不了还有明天,明天分不了还有后天,日子长着呢!”
  蓝利成看着蓝雨薇柔柔浅浅的笑,一时间牙帮子都咬酸了,才忍下那到了嘴边的怒气。少不得起身,好言挽留三老太爷。
  三老太爷重重一哼,顺势坐了回去,直拿眼干瞪着嘶嚎着的颜氏。
  “二嫂,你说说你的意思吧。”蓝利盛和声道。
  颜氏抬起头,胡乱的擦了把脸,“田地和铺子便照三老太爷的意思,当初建这宅子时,银子是怎么出的,老爷有帐记着。”
  颜氏话一落,便见蓝利成与蓝利盛齐齐对视一眼,这宅子当初建时,明面上说是三房一起出钱,其实全是蓝利和一人掏的腰包,此刻一听颜氏说有帐记着,不由的便生起了一层冷汗。
  颜氏自是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将蓝利和骂了个遍。正想趁势还击,不想裙角紧了紧,低头去看,便见蓝雨薇踩了她的裙角。颜氏叹了口气,幽幽道:“当初建房时怎么分的,现在便怎么分吧。宜雨轩归二房,竹意轩属大房,绿绮轩分三房。”
  蓝利成与蓝利盛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赞成。房子是死的,便是现在给了二房也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人能留在这,不担了恶名,以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能将一切了结。彼时,房子也好,地也好,哪样不是由了自己说的算。
  “就依二嫂的意思吧!”蓝利盛笑道:“骨头断了还连着筋,大家都是一母所出的亲人,二哥又没了,照说这家不应该分,既然二嫂拿了主意,少不得也只有依了。”
  三老太爷便看向蓝利成,见蓝利成点头。
  三老太爷便道:“那好,把文书签了,送官俯备案吧。”
  一切停当,蓝利成使人去同春楼订了桌席面,请了三老太爷喝酒。
  蓝雨薇陪了颜氏回宜雨轩。
  “照这般看来,还要再添些下人才是。”
  颜氏抚了额头,蹙眉道:“这么多的事,从哪下手啊。那些铺子的管事,地里的庄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听我们的。”
  蓝雨薇扬了眉道:“母亲且安下心来,我们是东家,都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只脚的人难寻,二只脚的遍地。”
  颜氏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几句,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强壮了声势道:“正是这个理,过几日便让那些管事,庄头来见见吧。”
  蓝雨薇点头,又寻了颜氏道:“我想将这连着绿绮轩和竹意轩的角门封了,然后把东南角的墙破了,重新砌一道俯门,往后便将那当正门。母亲觉得如何?”
  “薇姐儿?”颜氏怔怔的看着蓝雨薇,“封门破墙,建俯门,这合适吗?”
  蓝雨薇笑了笑,看着颜氏道:“母亲可曾想过,女儿为什么要分家?”
  颜氏点了点头,续而又摇了摇头,半响,却陡然道:“雨薇,你发现了什么?”
  蓝雨薇摇了摇头,就算是发现了又怎么样呢?与其让颜氏殚精竭虑跟着操心不如什么也不说。但一味的推托只怕颜氏也不会相信,于是想了想道:“女儿始终怀疑上次烨哥儿落水不是意外。”
  颜氏一震,当日蓝雨薇可不是这般说!
  “不管是不是意外,总之先防着总是好的。”蓝雨薇想了想道,“得让嬷嬷去请个风水先生回来挑日子看方位。”
  颜氏素来是个不逼不强的,有人拿主意,她便不会多操心。既然蓝雨薇拿定了主意,且蓝利和在世时也曾交待过她,这个女儿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再结合这段日子蓝雨薇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