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1-02-20 09:06      字数:4860
  “哎?!”鸣人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的失色,随后赶紧连连摆手,原本右手牵著戏服再次滑落下来,“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咳…我就是不习惯,毕竟是第一次表演话剧嘛……那啥,社长,我会加油的!”
  这麼说著,还举起右手来握著拳的晃了晃,以示决心的样子。
  李像是受到感染,樱扑哧一声笑出来,佐助嘀咕了一句“白痴”,准备室的小房间裏气氛重新轻松起来,几个人各自笑著,继续手上最后的准备。
  鸣人对雏田咧了咧嘴,而后眼神转回宁次身上,嘴角似乎微微有些抽筋,末了终於叹出一口起来,苦笑著眨了眨眼,摊手耸肩。
  “谢谢。”
  “哎?什麼?”鸣人微偏了头,湛蓝色中完全是猝不及防的不解。
  “你一直都很支持雏田,从角色到排练然后是现在……能让她下定决心,而后这麼一直坚持著干劲的做下来,这还基本可以算是第一次,你当然功不可没。”
  鸣人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宁次浅笑,深邃不见底的眼瞳中微微的流转。
  “哈~”鸣人短促的笑出来,有些觉得很匪夷所思一样的眯了些眼,“你这个哥哥当得还真奇怪……嘛~本来我的原则就是有喜欢的事就要尽情去做嘛,而且既然入了社那就要进到社员的义务咯~~反正这和吉协的活动也不冲突的~”
  宁次微微一笑,点头。
  “不过啊……”鸣人转著眼在其他人身上环视一圈,苦恼一样的重新抬手拉了拉垮在胸口的衣衫,“这要是能再保守一点就好了……”
  宁次差点一个没有忍住的笑出来。
  鸣人的戏服似乎的确是比其他的几个男生都短些,仅仅是盖过了大腿的停留在离膝盖还有些距离的位置,腿部的线条非常清晰,精干匀称的小腿有些西方人固有的结实和东方感觉的纤细结合,看起来经过长期锻炼的身体毫无一丝累赘感,或许是因为本身就要扮作古希腊的造型,连整张脸的西方色彩似乎都比往常浓厚了一些。
  比其他几个人来,完全不靠化妆或刻意修饰的,自然天成。
  “大概因为你扮演的是阿波罗,既然是神话中最受崇拜的音乐艺术光明之神又是男性美的代表,那当然在服装上也有些不一样了……樱和天天她们在这上面也花了不少心思。”
  宁次浅浅眯眼,鸣人似乎因为他语气中的赞扬而很有些不满的样子,抿了嘴的偏头。
  “抱歉…我不过我的确觉得不错。这样……”宁次低笑,而后微微思考了一下,向鸣人靠近两步,“你转过去。”
  “干什麼?!”鸣人像很惊讶,睁大了眼。
  宁次叹息,浅浅挑眉。“我帮你整理一下,既然你这麼不习惯这衣服。”
  “……”鸣人拧起眉头,湛蓝色带著说不明的色彩在宁次脸上停留片刻,而后干脆的转身重新面对镜子,“那就拜托了~”
  宁次低垂了眼。像是用整块棉布裁出来的戏服在鸣人左肩头用一个纽扣形的别针定住,从他比鸣人高大半个头的角度看下去,视线正好落在突出连接在肩头的锁骨线条。宁次抬手,修长的手指一瞬间碰触到鸣人脖颈间的皮肤,温热刚好的略略粗糙的绢丝般感觉。
  鸣人仿佛是轻轻一抖,宁次云淡风轻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挑著金属扣的扣面,解开别针。
  “哇!”
  感觉到胸口一刹那的冰凉,鸣人条件反射的就要向前躬身下去,却被宁次稳稳地抓了衣服前后的衣角,止住了动作。
  “抬手。”动了动抓著前衣片的左手,宁次示意鸣人放松,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裏交汇,“你这样我可没有办法整理。”
  鸣人扯了扯嘴角,还是乖乖的稍微向上抬起手臂。
  宁次端正的穿了短袖浅海军蓝竖条纹白衬衫,黑色长发搭在身后一丝不乱。鸣人眨了眨眼,宁次就站在他身后,身体的大部分倒影被他挡住,因为微微低了些头还有些看不清脸。看著基本上算是衣衫不整的自己,鸣人觉得心裏某个地方,稍微有些堵。
  “你自己看看,怎样最合适?”宁次温润低沈的音色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鸣人几乎要觉得有些不真实。
  “啊?哦…”右手往上提著衣服,鸣人对著镜中的宁次偏了偏头,“这样?”
  宁次低笑。“这可不行,拉这麼高就把这服装毁了,而且下面会太短。”
  鸣人嘴角明显的一抽,迅速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会长~你可不要让阿波罗魅力受损啊!他可是法宝!”樱靠了几步过来,微皱眉的打趣。
  “抱歉。”宁次浅笑,对鸣人无辜的挑了挑眉,稍微把他的戏服往上提了些,比最开始的时候多盖过一些胸口的皮肤,“这样可以吗?”
  鸣人拧著眉头,终於痛心疾首一样的探出一口气来。“反正都那啥了,干错豁出去了…”
  宁次重新把金属扣的别针在鸣人肩头系起来,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对这两人的镜中影子浅浅一笑。“好了,演出的时候请加油。”
  鸣人垂下肩,转身。“你就好啊,都不用参加演出……不公平~”
  “没有办法,刚好我的考试就在今天。”宁次退开一步,沈稳淡然。
  “啊对的,你的LSAT!考得怎麼样~?你的话,发挥肯定没有问题~”
  宁次微微一笑,点头。
  鸣人还想说什麼,井野毫无预兆的插过来一把抓著鸣人就拖到了一边,上下打量有些状况外的金发混血儿,而后满意的连连点头。
  “好,很好!不愧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好料子!配得上做我的孪生兄弟!”
  井野扮演的是阿耳忒弥斯,浅黄色长发在脑后挽起,月白色长裙正好衬托月神明媚动人。
  鸣人像是很无言,转过眼对宁次一笑。阿瑞斯佐助像是觉得无趣,浅浅翻个白眼。
  “那个…今天就拜托大家了,请大家加油……嗯…”导演兼编剧的雏田在旁边吸了一口气,似乎比要登台的演员们还要紧张得多的样子。
  “哦!”扮演狄俄倪索斯的牙从地上翻身站起来,亮出犬齿的意气风发,“包在我身上!”
  “祝大家好运。”宁次对上鸣人的眼神,微笑著点头,“奥林帕斯山上的众神。”
  鸣人从井野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抬手理了理满头飞扬金发,咧嘴哈哈大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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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鸣人自认为最引以为傲的优点就是有什麼事情就尽全力的做到最好。
  那天晚上宁次坐在观众席上看话剧社演出的《奥林帕斯山上的会议》,止不住地就要笑,弄得和他一起的校学生会的部长们侧著目的奇怪:他们的会长虽然平时一丝不苟但却并不严肃呆板,可是这样保持著微笑的表情,仿佛还却是第一次。
  鸣人很明显演得很认真,只是可惜演员的基因似乎相当缺乏。宁次手撑著下巴看阿波罗明亮的金发璀璨的蓝眸和漂亮的身体线条,微微挑著眉说不出的微妙。
  话剧社难得一次的露面,就那麼却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鸣人在随后的庆功宴上扒著佐助的脖子左右摇晃任性胡闹,几个人相当豪迈洒脱的啤酒喝了一轮又一轮,然后在丁次仍然战斗力旺盛的大口饕餮者烤肉的时候,鸣人蹭到宁次身边,毫不客气的借了依旧神清气爽的学生会长的肩,嘿嘿笑著闭起了眼睛。
  那是第一次,有人枕在他的肩头睡过去。
  可能因为是醉酒,鸣人的睡脸并不是多麼好看。宁次微垂下些眼,却并未因为鸣人带著酒气的呼吸和对於他来说已经过於亲密的接触,而有什麼不适或者反感。
  这对於向来还是注意与人保持一定距离的宁次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反常。但是那个时候宁次看著鸣人搅得一大群人闹得热气腾腾,连雏田都被感染了一样的几次哈哈笑出来,却也就没有再想别的什麼。
  当时宁次只是觉得,或者说更加觉得,漩涡鸣人,是一个有著特殊感染力的快乐家夥。
  宁次在暑假获得了到高等法院实习的机会,很快就在第二周被一个法官点名为自己的助手,变得比上学更加繁忙起来。
  佐助去了外地的一个律师事务所作实习生,樱选择了和家人一起出国旅行,鸣人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回家,留在了C大的城市。
  宁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稍微有些吃惊,更不要说鸣人之所以会留下来,是因为考古系的一个教授把他收编入了自己的项目之中,并且把整理已有资料的任务交给了他。
  虽然不像佐助那样努力勤奋的埋头奋进力争第一,鸣人在宁次的督促之下却也的确认真地花了些心思在学习上,而后在那个自己所选择的专业中,表现出了让宁次觉得有些奇妙的成绩和能力来。
  宁次的家本来在这个城市,而鸣人继续住在宿舍。偶尔宁次得空的时候会买点慰问品到11舍的622房间看看,鸣人总是穿著简单的背心盘腿坐在凳子上,对著从教授那裏拿来的笔记本电脑看得认真,桌上和小三的床上都堆著厚厚的资料,然后转过头对宁次笑。
  鸣人总是喜欢把电风扇放在后面对著背吹,宁次皱著眉给他移到身侧稍微远离一些的地方,金发的混血儿虽然极度不满意,最后却还是只有作罢——至少,宁次后来去的那几次看起来是这样。尽管宁次有一次恰好撞见鸣人飞快的转移风扇以后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却也就只是微微的挑了些眉,并没有再说什麼。宿舍辅导和学生的关系,就那麼继续在假期裏延续了下来。
  那天晚上鸣人背著吉他蹬了自行车回到学校,正好就遇到宁次从法院下班过来探望他,一手提著包一手提了半个西瓜,和一身的正装极为不搭调的效果。
  鸣人极为不领情的哈哈大笑了半天,在宁次微微皱了眉表示他对这样的反应并不欣赏以后,才终於止了嚣张,乖乖的停好车乐颠颠的接过西瓜上楼。
  “是去做家教了?还是给吉他班上课?”宁次并不赞同的神色看鸣人翻出泡面来泡上,眼睛掠过立在一边的吉他,就那麼一问,略微的兴趣。
  “啊?哦~”鸣人正扯著短袖体恤的领子扇风,偏著头转了转眼睛,咧嘴一笑,“不是啦,今天是去红十字会做义工去了~”
  宁次挑眉,很有些惊讶:“你是红十字会的成员?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
  鸣人摆了摆手,嘿嘿的笑:“又不是什麼值得宣传的大事,没必要挂在嘴边嘛~而且我也都主要是在假期活动,之前我都是要回家的不是麼~”
  宁次点头,随后又浅浅的摇头,轻笑:“虽然不是大事,但是却很值得赞扬。那,你现在做的服务是什麼内容?还带了吉他。”
  “孤儿院。”鸣人眨了眨眼,掀开杯面的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浓汤的味道就在热度的空气中扩散开来,“我每周两次去陪那裏的孩子玩~”
  宁次一愣。
  樱说过,鸣人就是孤儿,一直待到6岁的时候才被现在的养父领养出来。
  虽然并不是清楚孤儿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是宁次就通常人的理解来看,那是一个和正常的家庭和家人,有著根本性区别的地方。事实上,说到孤儿院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以怜悯的眼光,那麼先入为主的俯视著看从裏面走出来的人。
  宁次想,尽量回避那样的过去,或许是人的天性。
  但是鸣人却骄傲的昂首挺胸的活的阳光灿烂,像樱所说的,奇妙的“变得对周围的人特别上心”,仿佛过去的那段时光,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阴影,他还可以那麼开朗的笑著背了吉他回到和他度过童年相同性质的地方,面对和他有著说不清楚的联系的孩子。
  鸣人心满意足地吸著泡面大口大口的吃,宁次浅浅眯了眼。
  要俯视漩涡鸣人,大概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不会是想抢我的面吧?我说啊,什麼都可以,但是这个叉烧口味的泡面我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鸣人捏著筷子故意皱著眉对宁次指了指,湛蓝色眼眸中神色跳动。
  “我已经吃过饭了。”稍微顿了顿,宁次又加上一句,“正常的饭菜。”
  鸣人挑了一边眉,末了耸了耸肩,端起杯面来呼呼的喝汤,然后摇头晃脑的故作心痛一般的连连叹息:“不懂得欣赏泡面的人啊……你活得太无聊了~~~”
  宁次并不接话,浅浅一笑。
  “……说起来的话,你都给那些孩子们演奏什麼曲子?要带著他们唱歌吗?”
  如果鸣人还并不打算和他说他的身世,那麼他也就,暂时不问。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