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节
作者: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0 08:10      字数:4746
  弘琴点头,“没事儿,我在外头,我帮你看着。”
  作为新娘子,弘琴也不敢老是当着众人的面,跟哥哥耳语。说了一会儿,便到皇后跟前撒娇去了。
  淑慎公主乃是孤寡之身,妹妹喜事,自是不敢前去应酬。独坐慈宁宫大佛堂,诵经念佛。晓太贵人扶着宫女进来,跪在一旁,幽幽叹息,“一个皇宫,埋葬了多少女人的一生。连天家公主,都不放过!”
  淑慎公主淡笑,轻轻回答,“这就是命!”
  佛光普照,不仅普照紫禁城,也普照京城外,其他寺院。
  京城外,瑞雪纷飞。西山法禅寺大雄宝殿内,香烟袅袅,人迹罕至。只有一女子端跪大殿,对着佛祖像喃喃祷告:“佛祖,信女郭月宁,这辈子没信过你几回。没见你大徒弟观音菩萨,都是自己托着净瓶,求己不求人嘛!可是,今天我真想求你。我爹爹来京城,要到吏部刑部受审了。我不是担心他,反正他有我娘操心。可是,我担心那人。我想见他。佛祖,我没有贪心到要攀龙附凤,我只求能见他一面。也不知道,我绣的妈祖绣像,他是否带在身边。还请佛祖多多帮忙。要是我能见到他,知道他好好的,明年,我给您供奉一个猪头。要是见不到他,这一炷香,就当是送您,谢谢您听我发牢骚啦!”说着,恭恭敬敬磕下头去。
  孔郭郭磕好头,刚要起身,就听见佛像后头一老头儿咳嗽。仔细望去,一胡子花白的老和尚,绕过佛像,高唱佛号,走了出来,“阿弥陀佛!”
  孔郭郭双手合十,恭敬施礼。那和尚亦还礼,对着孔郭郭笑说:“姑娘,如此许愿,可谓心不诚也。心若不诚,愿怎能灵呢?”
  孔郭郭不好意思地笑笑,“弟子也不知道,该见还是该忘。此番前来,不过是找个能听我说话的人,说说话而已。若真见了,弟子反倒觉得,不见的好。”
  那老和尚一乐,“小小年纪,心宽至此,实属难得哇!这也是佛祖与你有缘。说不定,你的心愿,能达成呢!”
  孔郭郭摇头,“大师久居京城,满汉可真如上头所说,确实是一家?”
  老和尚听问,四下看看,淡笑摇头,“素的满汉全席,老衲倒是吃过。”
  孔郭郭也跟着摇头,“除非满汉真成一家,否则,此愿难成。”说着,对着老和尚行礼告别。
  老和尚只得说:“姑娘施主慢走。”
  孔郭郭走到门槛前,扭头:“敢问大师法号?”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慧远。”
  孔郭郭一怔,随即转身,重新对着老和尚施礼,“恕晚辈失礼。家父曾嘱咐,慧远大师乃是法禅寺有道高僧,若有缘相见,定要小女问候一声。家父还说,十来年前,家父曾向大师许愿,若与妻儿重逢,定用十笼包子还愿。没想,此愿一直未能还上。敢问大师,明日前来还愿,可好?”
  慧远老和尚眯着眼想了想,问:“你父可是姓郭?”
  孔郭郭乐了,“信女郭月宁,家父自然姓郭。”
  慧远老和尚也不恼,“郭敬安郭县令之女,果然非比寻常啊!”说着,笑道,“明日亦可,后日亦可。最好,是二月初一。”
  孔郭郭皱眉不解,“二月初一。二月初二龙抬头,不是更好?”
  慧远老和尚掰着指头摆手,凑近孔郭郭,朝她招招手。
  孔郭郭将信将疑,小心站在两步开外。只听那慧远老和尚龇着牙偷偷说:“二月初一,固伦公主要带着额驸前来还愿。听说,她的哥哥醇郡王、弟弟宝郡王,也会一块儿跟来。到时候,……”说着,冲孔郭郭眨眨眼。
  孔郭郭一听,立马笑了,对着慧远恭敬行礼,“多谢大师提醒。十日之后,信女定带十笼包子,替父还愿!”说着,抬腿便走。
  慧远老和尚举起双手,合拢在嘴前,做喇叭状,对着大雄宝殿外,那女孩儿身影就喊:“女施主,别忘啦,还有猪头——”
  大殿后头,低头忙着扫地的小和尚听见了,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方丈啊,您这每年里,敲这个、讹那个,还嫌不够。咱这么大的寺庙,一年几万两银子的供奉。区区一个猪头,不过几百钱,您还要提醒人家小姑娘!丢人啊!丢佛祖的人!阿弥陀佛!”
  再说和敬固伦公主在娘家吃饱喝足,带着微醺的额驸一起坐车回公主府。进了门,弘琴自顾自往前走。察尔汗推开上前搀扶的小厮,脚步虚飘,跟在后头。
  绕过垂花门,临到二门前,精奇嬷嬷迎上来,领着人对着公主施礼。弘琴摆摆手,扶着小宫女进去。
  察尔汗错后几步,正要跟着进去。就见精奇嬷嬷吧嗒一声沉下脸,领着侍卫拦住,“额驸,公主未曾宣召,还请额驸回额驸府休息。”
  弘琴在前头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看。察尔汗冲她无奈摇头,对着媳妇一抱拳,“臣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离开。
  “站住——”弘琴眯着眼,盯着察尔汗身后抱厦,心里一块儿一块数自己府里,屋子上,盖了几层砖。等砖数差不多了,才听见精奇嬷嬷略显尴尬地上前规劝,“公主,您是君,额驸是臣。您未宣召,额驸不能进您房。这是规矩。”
  弘琴冷笑,“哦?本宫未宣召,本宫的男人,就不能见本宫?”
  虽然“男人”一词,用的欠妥,但精奇嬷嬷素来知晓这位主儿难缠,只得赔笑,“正是,这是规矩。”
  弘琴不怒反笑,“好啊!那咱们就按规矩来。来人呐,宣额驸前来见本宫。”
  “这——”这位精奇嬷嬷今日也是倒霉。原本五公主身边的奶娘,也被派到公主府里。只可惜,她老人家昨天得了公主赏赐,一顿饭,得了三碗桂花糕。老太太勤俭节约,半夜想起来,桂花糕那东西,放到第二天,怕是会坏。硬是从床上爬起来,把剩下那碗凉的,生吞进肚子。结果,今天就躺在床上哼哼了。要是她在,肯定不敢撺掇精奇嬷嬷上赶着触五公主霉头。
  这精奇嬷嬷也是内务府世家出身,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着一干公主府奴才,硬要跟自己死磕,丝毫面子不留。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躬身回答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天下女子表率。要贞静、要贤德。怎么能动不得就宣召额驸。奴才说句不合适的话,身为皇家公主,怎么能一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样子呢!主子娘娘要知道了,可该如何制内呢?”
  弘琴低头不语,一下一下摸着腕上镯子。身边小宫女看了,急忙领着人,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公主身后。弘琴坐了,冷脸呵斥:“该死的奴才,没见额驸还站着吗?”
  小宫女急忙应诺,又搬了一把交椅,放在公主身旁。
  察尔汗看弘琴一眼,知道她该发作了。也不言语,抽出腰间蒙古弯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精奇嬷嬷看这阵势,情知不妙。转念一想,平日里,大家都怕固伦公主,不过是见帝后疼爱,多让着她罢了。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好歹,自己也是内务府世家出来的媳妇。别说公主,就是宫里娘娘,哪个见了,不给几分面子。于是,硬挺挺地站在一旁,大有公主不开口,她就不说话的架势。
  弘琴眯着眼瞧了一通,向后摆手。小宫女立刻递上来一条乌黑发亮的鞭子。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弘琴冲精奇嬷嬷身后侍卫道:“尔等可是我公主府侍卫?”
  侍卫齐声回答:“奴才正是!”
  “嗯,可听本宫调遣?”
  “奴才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好,把这个不忠的奴才拖下去,打!”鞭子一甩,恰巧抽掉了精奇嬷嬷头上扁方。{ }&那精奇嬷嬷再也撑不下去,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呆呆地望着上头娇俏的小公主。
  “这……”侍卫们都愣了,再往上看,固伦额驸正优哉游哉地擦拭蒙古弯刀。回头,再看看公主手中鞭子,侍卫们明白了。看来,这夫妻俩,今日是要立威公主府啦!
  ☆、168、以毒攻毒
  &“公主,您不能这样,奴才是内务府派来的!”
  一个“打”字出口,院子里众人怔了几怔,等到有侍卫迷糊过来,上前去拉精奇嬷嬷。那妇人这才知道害怕,色厉内荏地对着公主座下大喊。
  弘琴微微一笑,“内务府?内务府的更好!咱自家奴才,就是打死了,衙门里也管不着!”冲一帮侍卫呵斥,“还愣着干什么?主子的话,都没长耳朵吗?”
  那帮侍卫不敢怠慢,急忙拉人的拉人,搬板子的搬板子。有两个宫女,从公主出嫁,就受这嬷嬷的气,更是偷偷帮着拉一个春凳出来,就放在院子中央。这下好,一个有头有脸的公主府精奇嬷嬷,给当众按到院子里,侍卫们也损,竟然掀开这妇人旗袍,露出桃红色的裤子,美其名曰:“怕打坏嬷嬷好衣服!”
  板子刚刚举起,还未放下,就听抱厦一角,公主府偏门那边,传来一人惊呼:“公主,公主手下留情啊!公主留情啊!”
  说着,一个身穿绣绸马褂的中年人,奔了进来。
  弘琴身后,贴身宫女一皱眉,上前呵斥:“大胆,你是何人?公主府邸,岂敢擅闯。还不速速离开!”
  那人不理宫女呵斥,对着公主跪下,一个劲儿求情。说是自家婆娘不懂事,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饶命,等等。
  弘琴微微一笑,不予理睬。那班侍卫便开始动板子。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一妇人大喊大哭,一男人不住求情。
  公主贴身宫女问话,“你是何人,胆敢闯公主府?”
  那男人叩头回话,“奴才是内务府佐领乌孙王仁,这妇人喜搭腊氏,乃是奴才媳妇。还请公主手下留情啊!”说着,只顾看自家媳妇,居然也没给弘琴磕头。
  弘琴摆摆手,叫身边宫女退至一边,笑吟吟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内务府里的!怪不得,敢闯我公主府邸。要知道,固伦公主府,可是相当于亲王家呀!罢了,既然你好歹也是出身内务府世家,本宫就卖你这个面子。本来,依本宫的性子,这等奴才,不打死,也要打废了。今天——罢了!”
  那边侍卫得了命令,停手退到一边,留那妇人趴在春凳上哼哼。这边,王仁急忙磕头谢恩。
  弘琴对着察尔汗眨眼,头朝天,笑着说:“你来的晚,刚才你媳妇的话,只怕也没听见。你媳妇说,本宫离了男人不能活。还说,要本宫守活寡。这个活寡,本宫是守不得。你媳妇说对了,本宫就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一天都不能没有男人。不过,你媳妇要守活寡,本宫倒可以成全她!”
  说着,挥手召来自己侍从大太监,耳语几句。
  那位小公公听了,颇为同情地看了王仁一眼,下了台阶,招手叫来几名侍卫,凑到一起,低声吩咐几句。那几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小公公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不动手收拾他,难道,还等着咱家来收拾你们?反正咱家是不怕,再给收拾一次,不还是太监?”
  那几名侍卫不约而同地瞄瞄自己裤裆,狠狠心,几步上前,将那乌孙王仁拧胳膊、堵嘴,干净利落地拖出公主府。小公公一路领着,直奔西华门外厂子。
  那精奇嬷嬷还不知自家男人去往何处,只顾自怜,揉着屁股喊疼。那一眨眼工夫,虽然有公主亲眼看着,但毕竟精奇嬷嬷余威尚存,乌孙氏与喜搭腊氏都是内务府世家,万万不可得罪。侍卫们行动中,都有所留情。故而,这妇人只是一点皮肉伤,并不碍事。
  弘琴今日,颇有耐性,坐等喜搭腊氏自己起来,上前磕头。
  喜搭腊氏虽然不高兴,深觉没面子,但碍于眼前这位,毕竟是公主,只得跌跌撞撞地爬过来谢恩。心中不住想着,日后如何叫这小丫头尝尝内务府世家的厉害。
  察尔汗在一旁冷眼看了,心中凌然,举起手中弯刀,冲那妇人耳边,嗖地甩去。钢刀划过妇人脸颊,嘭地一声,没入砖墙。
  弘琴一笑,问:“可伤着了?”
  那精奇嬷嬷摸摸脸颊,好好的,没事儿!
  弘琴这才嘿嘿笑着站起来,“这一刀,你男人替你挨了。今个儿本宫高兴,放你一天假,赶紧回家去,伺候你男人吧!”说着,摇摇摆摆,拉上察尔汗,直奔正房。她夫妻俩刚进去,就扑的一声,把门关上。宫女太监,全挡在门外。众侍从不敢即刻即刻离开,全都站在廊下等候吩咐。
  哪知,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屋里传来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宫女们全都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太监们伸长脖子,跟吞了鸡蛋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这些人正在惴惴不安,不知该走该留。那倒霉的因吃多了东西而歇着的奶嬷嬷,这才扶着小宫女赶来。本来,她是想为精奇嬷嬷求求情。毕竟,都是内务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