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节
作者: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0 08:09      字数:4881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医们陆陆续续出来,对着皇后磕头,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衲敏算是听懂了。就是雍正大叔貌似得了偏瘫、半身不遂、脑血栓、脑梗塞之类的病了!
  衲敏叹气,这人平时也没大鱼大肉地乱吃,不过就是饮个小酒什么的,怎么就得了这富贵病呢!罢了,反正,正史上,他本来就该这时候玩完。虽然这么想着,心里着实难受,强撑着冲太医摆摆手,“该怎么治,就怎么治!皇上的身体,本宫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只管全力以赴,去吧!”
  太医唯唯诺诺、抹着冷汗下去。弘琴瞅瞅里间,高无庸正领着宫女给雍正换衣服。走到皇后跟前,问:“皇额娘,接下来皇阿玛养病期间,可该如何,您要安排好啊!”
  衲敏抬头,叹口气,“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安排事情。你看该怎么弄,跟你年母妃他们商量就是了。她原本就是藩邸侧妃,如今,又是众妃之首,你跟她商量吧。”
  弘琴点头,“后宫有女儿在,您不用担心。那——前朝呢?”
  衲敏抬头,看看弘历几人,暗自琢磨,雍正虽然叫他们参政,但这几人手中并无实权。万不能这时候放权给他们。可是,前朝不能无主事之人。如今,十三又病着,可该叫谁管呢?
  弘经想了想,对皇后谏言:“皇额娘,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安排好的。哥哥们也在这儿伺候了半天了,该叫他们回去歇着了。十二弟、六妹妹、七妹妹身子弱,也该回去歇着了。”
  衲敏点头,叫来弘喜、六公主、七公主,勉强支撑着安抚一番,叫他们各自回去。弘昼听说能回去,跟得了特赦一般,出了门就趋步而走。弘历倒是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养心殿。
  等几个人全都走了,就剩下弘琴姊妹三个时,衲敏腿一软,直接滑到地上。弘经吓了一跳,急忙扶起母亲,紧跟着安慰:“皇额娘不用担心,皇阿玛不会有事的!”
  衲敏眼中含泪,“这就是命,这就是命!”
  弘琴看了,眼圈也跟着红了,“额娘您别这样。如今,好多事情,还得您做主呢!哥哥弟弟还小,您再这个样子,可叫我们怎么办呢?”
  弘纬没说话,担忧地看看皇后,最后,还是劝,“皇额娘您先去看看皇阿玛吧!他现在,一定很需要您在身边!”
  衲敏点头,扶着弘经、弘琴进了里间。雍正已经醒了,但眼能动,口不能言。见到皇后进来,右手伸了伸,左手却僵硬的很。衲敏急忙快走几步,拉住雍正的手,坐到床前,背过身来,抹抹眼泪,回头笑着说:“太医说了,你不过是偶尔身体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你要放宽心,好好配合太医针灸、吃药,这样才能好的快!孩子们还小,朝廷里又那么多事,你可不能使性子,不吃药啊!”
  雍正点点头,看着皇后不说话。衲敏知道,如今他这样子,脑子清明,口齿糊涂,只得笑着安抚:“没事的,你要什么,我和孩子们都在。弘历几个我打发他们按你之前吩咐办差去了。弘喜送两个妹妹回去。你看,你还想见谁呢?”
  雍正摇摇头,握握皇后的手,再看看弘琴、弘纬、弘经,松开手,指指前面养心殿正殿方向。衲敏想了想,问:“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拿来的?”
  雍正点头。衲敏急忙叫来高无庸,吩咐他把皇上晕倒前正忙着的东西取来。等到高无庸捧着个盒子回来,衲敏当着雍正的面打开,居然是一卷圣旨。征得雍正眼神同意之后,才叫高无庸打开念。
  弘经、弘琴、弘纬都领着宫人跪在地上听,衲敏本也当跪地接旨,奈何雍正一直握着她的手,只得侧坐在床沿上,听高无庸一字一句地念。
  等圣旨念完,弘琴不由失望了。原以为,这是册立皇太子诏书呢!
  134、直言国策
  弘经忧心父亲身体,对圣旨内容不甚在意。弘纬听了,与自己无关,也放在一边。唯独弘琴,接旨谢恩,怀里抱着明晃晃的圣旨,暗暗叹息:老四啊老四,你就是再忙,都有空封我为固伦公主了,好歹挑个人——封个皇太子——意思意思!这么着不上不下的,折腾人呢你!
  衲敏留心听了闺女的封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和敬固伦公主!雍正大叔哇!俺错怪你了!你给乌拉那拉氏上谥号“敬”,不是敷衍。原来这个“敬”字,在你心里,仅仅排在“忠”字之后哇!看来,正史上,乾隆给嫡女赐号“和敬”,也是为了纪念他的生父嫡母呢!
  接下来几天,弘琴拉上年妃,商量如何照顾雍正身体,其实就是如何防范后宫中出猫腻。
  年妃出身贵族世家,又经历了这么多年争斗,做事沉稳狠辣。弘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这两人联手,先是借皇后凤印,下了中宫册表,命各宫嫔妃,无事不得外出。每日早上,到仁和堂给皇帝、皇后请安,其余时间,老老实实在宫院里呆着。嫔妃请安散去之后,皇子才能进宫请安。请安后,即刻回各自住处,为皇帝祈福。说白了,就是不能跟生母、养母见面,商量什么不好为外人道的事情。当然,见皇后这个嫡母,是完全没有问题滴!
  至于公主,轮流在雍正床前侍疾。其实,六公主、七公主都是略坐坐,就给送回去。只有五公主,几乎是不分昼夜,留在仁和堂。谁叫人家刚封了固伦和敬公主,位比亲王。别说公主,就是在雍正所有的子女中,目前地位,也是最高的!每天看着小四子对着自个儿躬身请安,弘琴心里那个美呀!当然,若是雍正能再送她哥哥一顶皇太子的金冠,那她就更没话说了!只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
  不出十天,雍正病重之事,就闹得朝堂人心浮动。本来,皇后是可以管一下。但是衲敏忙着照顾雍正,没心思。弘琴等人则存了小心眼儿,想借机挖出来弘历身后势力。毕竟,玉海东青事件之后,弘琴费了好大力气,想将这事闹大。没想到,火还没点起来,就叫人不动声色给灭了。她心里急,要再这样下去,弘历背后势力,可就不会等哥哥和弘纬平安长大。他们一定会趁机发力,及早铲除威胁弘历即位的任何一人!
  故而,在弘琴等人默许甚至鼓动下,雍正的病情,被夸大十倍,传到外头。
  不久,就有御史上书,请求册立皇太子。雍正示意皇后,将这样的折子压下来,不予理会。衲敏本不能参政,如今雍正已经当着年妃、弘历等人的面这样指示了,只得拿出中宫册表,说皇上自有决断,命文武百官安心办差,云云。
  这边事情还没结束,蒙古那边就又传来噩耗:和硕淑慎公主额驸没了!
  弘琴哭的肝肠寸断,硬磨着皇后把淑慎公主接回来。无奈之下,衲敏只得又发中宫册表,体谅淑慎公主年幼,叫她回京。
  淑慎公主还未到达京城,朝中又有人上表,说皇后干政!要求雍正严惩申斥!
  弘琴本就心情不好,听到这个消息,一把抓起鞭子,领着一帮宫人,直奔军机处班房!
  衲敏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领着高无庸将雍正大叔抬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清净,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儿。雍正身体恢复的不错,意识很清楚,右手还可以写字,就是不能说话。因此,衲敏心里,也就不像前几天那么无助。没事了,还能跟雍正说说笑话。
  王五全将固伦和敬公主勇闯军机处的“事迹”说完,衲敏就扶额叹息,“这孩子,真叫我给惯坏了!”
  雍正笑着摇头,拉过皇后的手,写了几个字。衲敏看了,迟疑:“真叫她去闹?那可是军机处啊!”
  雍正接着笑,又写了几个字。衲敏看了,无奈埋怨:“你们父女啊!真是一个个的——叫人没办法!”
  军机处,张廷玉、鄂尔泰两人,明里暗里斗了数年。今天,乃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一心一意组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这二人先礼后兵,张廷玉这个文官先出场。对着坐在主位的固伦公主行礼,“公主殿下,请您移座。这里,可是军机处主位,只有当今圣上,才能坐。公主年幼,接触朝务甚少,皇上知道,定然不会怪罪。您有何事,吩咐臣等去做就是!”
  弘琴嘿嘿一笑,翘着二郎腿,耍着小鞭子,“哟?这么说,本宫不能坐?张相,您可别忘了!本宫,可是雍正朝唯一的固伦公主呢!
  张廷玉心中叫苦:俺也不想得罪您这唯一的亲王级别的公主哇!可是,您千不该万不该,坐到龙椅上哇!只得苦口婆心再去劝她。
  鄂尔泰在后面听的气结,伸手向后一招,几名军机处侍卫立刻就围上来。个个强顶着固伦公主笑意盈盈的丽颜,抻着脸,施加威压。鄂尔泰立在张廷玉身边,直视和敬公主,好似一语不合,就要将公主拖出门外。公主带来的几名侍卫,则全部站到公主身后。
  弘琴啪的一声,将鞭子就甩了出去,登时,小茶几上,茶盅茶碗茶叶茶水洒了一地。“张廷玉你别给本宫说什么该不该!我要是男人,这位子就轮不到别人坐!你以为我不知道康熙六十一年你都干了什么事儿!我不说,你还当我十来岁的孩子!“
  张廷玉暗自撇撇嘴,唐太平公主也没你这么厉害!鄂尔泰暗笑:你不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嘛!知道个屁!就是知道你也不敢说!
  弘琴瞅见鄂尔泰憋笑,一鞭子抽到鄂尔泰脚边,“给我站好了!告诉你们,我额娘不叫我随便鞭笞大臣!本宫孝顺,听皇母的话!但不代表本宫就任由你们欺辱国母!你们这几天,天天去仁和堂请安,皇帝能不能理事,你们俩谁不清楚?这样居然都传出了皇后干政?我们就是干政了,怎么着吧?要废后,先把本宫这个固伦公主撤了!“
  张廷玉、鄂尔泰急忙劝。有些话您不怕说,臣等可是怕听哇!
  弘琴还要说话,外面八百里急奏。张廷玉、鄂尔泰急忙接来细看。原来,是泉州那边,开海禁后,洋人聚居,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因涉及外交,当地官员请求朝廷派员处理。
  弘琴听了,也没心思再闹,就说了句:“再叫本宫听见有人上表议论中宫,掀了你这军机处!”抢过来奏折就往眼前凑。
  张廷玉、鄂尔泰彻底无语:公主哇,皇后不是武则天,您也不是大唐娇女啊!
  正在二人想要抢回奏折,又碍于公主身份不敢造次时,军机处外,王五全通报声音,不亚于天籁:“皇后娘娘奉旨驾到——”
  皇后扶着谨言,稳步走进军机处。王五全在一旁,手里还捧着雍正带病写下的手谕。弘经、弘纬跟在身后。张廷玉、鄂尔泰接旨后,急忙把皇后往里让。衲敏摆摆手,“罢了,本宫是奉旨,带固伦公主回去的。本宫养的女儿不成器,吓坏二位了吧。”
  张廷玉听了,都快哭出来。娘娘啊,岂止是吓坏了呀?简直是吓死了!
  弘琴没理那么多,将手中奏折往袖子里一折,对皇后简单说明白,接着自己评断:“不消说,接下来几天,定然会有人质疑开放海禁是否正确。没准儿,会趁着皇阿玛生病,要求禁海呢!”
  衲敏听了,反而不急着走了,转身在主座右首坐下,问张廷玉:“真有此事?张相打算如何处理?”
  张廷玉急忙拱手,“臣——将禀明圣上我主!”
  衲敏看了看鄂尔泰,鄂尔泰权当皇后没问他,低头不说话。
  衲敏想了想,这才隔着张廷玉、鄂尔泰,对弘经、弘纬说:“昔日,商鞅变法,也是历经磨难。最后,商鞅甚至身死护法,最终,秦一统天下;王安石变法,虽然失败了,却为国库填充了几代皇帝都用不完的钱粮;遗憾的是,明成祖却未能沿袭宋朝海外贸易,将好好的航海事务,当做炫耀国威之事。为后世,留下了一个国力渐衰的朝廷。本宫不懂政务,却也知道,任何一项国策,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合适与否。不仅是国策本身是否合乎时宜,还有施行者,是否用心廉明、为国为民。史上最有名的例子,譬如王安石变法。法无好坏,在乎得宜。任何国策施行下来,总要经历一段时间,看看那里需要补充、改进。如今,泉州之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但凡有人之处,哪里会没有争斗、没有矛盾。身为天朝宰辅,不应惧怕矛盾,而是应该拿出阁老的魄力,想办法,解决事情。并且,颁布条理清晰、奖惩有度的法令,来约束、规范相应民众。以防日后,再发生类似事件,无从入手。本宫虽为妇人,却也知道,我天朝威严,不可侵犯。我朝民众,不可欺辱。若是那洋人,好好在我国做生意,自然欢迎。国运昌隆,乃是圣上之福、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