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0 08:08      字数:4868
  ?br />
  碧荷垂眸,“属下不敢。只是,这是主子娘娘最后一道命令,请主子让属下做好吧!”
  雍正冷哼,一甩袖子,转回正殿,坐到正座上生气。
  碧荷给翠鸟使个眼色。翠鸟会意,迟疑半天,还是从内室捧出一个盒子,跪到雍正面前,双手奉上。雍正问:“什么东西?”
  翠鸟低头,“主子娘娘托奴婢交给皇上,说请皇上按照标示的时间,帮主子娘娘把里面的东西分派出去。”
  高无庸接过来,打开,转呈雍正面前。乌雅氏太后坐在一旁,一块儿看了,眼泪就下来了。怪不得产房里到了到了,都没传出来问要大还是要小。原来,皇后早就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这盒子里,一个个荷包,个个做的精致大气,每个上头都做了标注,分别是给小宝、宝贝和十阿哥的。时间都是每年他们的生日,从今年起,一年一年往后排,一直到每人十八岁为止。每个荷包里面都有一封信。信未封口,乌雅氏太后抽出一封,大致看了,心中更加凄苦。皇后啊,你把所有的事就提前想到了,字里行间殷殷切切,叫小阿哥在每年生日都能记得他还有位母亲在天上祝福他!怕他自幼失母,性格孤僻,还叫他多与人交,多看书明志。甚至挑媳妇或者嫁女婿也说了,叫他少近女色,多顾贤妻。叫公主多多孝顺公婆,切记嫁入民间为民妻。皇后啊皇后,原来,你最近忙的,都是这些!你就那么信不过哀家,那么信不过皇上吗?还亏皇上为了你,放弃嫡子。皇后啊皇后,你叫我们母子情何以堪!叫哀家如何跟你那可怜的母亲,我那表姐交待啊!
  越看越伤心,乌雅氏太后把信封放回去,捂着帕子就进了东暖阁。兆佳氏、完颜氏只好领着人跟过去。留雍正一人坐在正殿,等候产房新的消息。雍正伤心,更生气,皇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有他一人不知道。还心心念念叫太医院保住皇后,却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看着盒子里皇后为儿女们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雍正真想一把扔到火炉里焚了。多亏高无庸、翠鸟护着,才硬生生夺下来。
  翠鸟抱住盒子,哽咽着说:“皇上,这是娘娘花了十天做的。恐怕是她最后留给您和皇子公主们的东西了。您就算不稀罕,叫给奴才们就是。何必如此浪费娘娘苦心呢!”说完,再也忍不住,搂着盒子低声痛哭。
  “给朕的?”雍正一愣,问,“在哪儿?”朕怎么没见还有给朕的东西?早知道就先挑出来再烧。
  翠鸟无意计较雍正态度转变,点点头,从盒子最底下取出一个做的粗针脚、皱巴巴的荷包,递给高无庸,“这是娘娘亲手做的。主子,您看看吧。里头,还有娘娘亲笔信。”
  雍正接过来,捏在手心,皇后亲手做的?皇后会给朕说什么话呢?雍正颤着手打开,一页薄薄的纸,连个信封都没有。纸上,孤零零四个大字。雍正气极,脸色发暗!皇后,你对朕就这么几个字要说吗?
  雍正生气,恨不得把纸撕了,可一想到皇后还在产房躺着,生死未卜,又生生把这股气压下去。
  翠鸟偷偷瞧瞧高无庸,见他也不知所以。翠鸟无奈,只好抱着盒子接着哭:“娘娘啊,您可不能有事!没了您,奴才们都不用活了!娘娘——”
  她这一哭,碧荷、画眉、桃红等人也都忍不住了,忙了一天一夜,从腊月初八熬到腊月初九,眼看雪都停了,风也住了,太阳都出来了,娘娘啊,您怎么还不说句话啊!娘娘啊!主子娘娘啊!您不管我们,难道,连皇子公主们也不管了吗?
  一帮人在外面低声哀泣。雍正听了,悲从中来,顾不得责备这些人无礼,紧握皇后绣的荷包,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吱呀——”产房门开了,太医们按序出来回话:“启禀皇上,主子娘娘——暂时脱离危险了!”
  三天以后,当衲敏悠悠转醒,睁眼看到头顶上那百子帐顶时,其内心悲愤,无以言表。老天爷呀,不带这么坑人的!我都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回归现代的机会了。你还硬拽着不让我走,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我在这儿有什么好的?乌雅氏太后难为我,雍正不在乎我,嫔妃们挤兑我。就连那年羹尧、完颜氏都要利用我!没一天好日子过!老天爷呀,你行行好,带我走吧!呜呜——
  她这一哭,早惊醒了床头守护的桃红。这倒霉丫头一蹦三尺高,咋咋呼呼朝外喊:“娘娘醒了!娘娘醒了,碧荷、翠鸟、画眉,娘娘醒了,快来呀!”
  只听腾腾腾一阵脚步杂乱,碧荷先进,其次是翠鸟、画眉,王五全则是紧跟着立在门口候着,就怕主子娘娘找他。几个丫头连同平日常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小宫人得了信儿都凑过来。一个个红着眼睛围着皇后床榻,想哭又舍不得哭,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后,还是衲敏觉得被围观实在不是件轻松事儿,说了句:“渴,水!”
  碧荷、翠鸟、画眉这才急急忙忙跑出去端茶倒水,齐齐送了三杯水到衲敏跟前。桃红兴奋地直在地上蹦,“太好了,娘娘,您醒了,您醒了!”说着说着,拿胳膊一捂脸,趴到桌子上就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碧荷等人也都忍不住了,齐齐哇哇大哭。王五全站在门外,见里面一干女子都哭的鼻涕眼泪横流满面,心想,得了,干脆,我也随大流得了。于是,手中拂尘往肩上一甩,往门槛前一蹲,“哎呀,我的主子娘娘哎,您可是醒来了!”
  衲敏刚喝了水,有些精神,见她们个个哭的肝肠寸断,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委曲求全,不过就是希望几个孩子过的好,自己回到现代以后不用挂念。没想到,投机不成,反而又回来了。这下子,不知道还有多少磨难等着。想着想着,也不嫌这些人哭的吵闹,也跟着呜呜抽噎,“哇哇,我的命好苦哇——啊啊——”
  乌雅氏太后刚得了信儿,说皇后醒了。不顾冬日严寒,领着人就往景仁宫赶。哪知太后凤辇还未进景仁宫大门,就听见里面哭声一片,间杂着“主子娘娘啊——您——”等等之类的词句。乌雅氏太后登时就觉心痛难忍。怎么自己一步来晚,就跟媳妇永别了呢!怎么又叫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李嬷嬷见太后滴下泪,也赶紧拿帕子一抹眼睛,紧跟着嚎啕:“哎呀我的主子娘娘哟——您就这么走了——叫小阿哥小公主可怎么办哟——哎呀我的那个主子娘娘哟——”
  一行人都不敢怠慢,紧跟着李嬷嬷屁股后头嚎丧。
  李得正一看,拉倒吧,我也别在这儿干哭不掉泪了,麻溜的,去给高总管报信吧!眼瞅大伙忙着找东西擦眼睛,一个不备,跐溜一声,避开众人,撒开腿就往养心殿飞蹿。
  高无庸刚得了皇后醒来的喜信,正准备瞅着什么时候雍正召见大臣累了,歇息的时候回禀上去。错眼看见李得正一个劲儿往殿里勾头。高无庸悄悄往殿外挪步,小声呵斥:“不在慈宁宫伺候太后,你跑这儿干啥?”
  李得正苦着脸,挤出几滴泪来,“高总管,主子娘娘她——她——呜呜——”
  高无庸一听,立马就傻了,立在廊下摇晃了半天,流下泪来。对着李得正摆手,“回去该干嘛干嘛吧!”李得正嗯的答应,赶回去伺候乌雅氏太后。高无庸则托着拂尘,一摇一晃地赶到养心殿东书房。要是主子娘娘醒来这样的信儿,晚报会儿没什么。可是皇后薨了,就是里头正在商讨军机大事,也不能耽误。高无庸在阁门外唱名,听到雍正叫进来,这才带着泪进门,跪到地上,回禀:“万岁爷,主子娘娘她——薨了!”
  “啪”的一声,恂郡王袖子里的奏折就滑到地上。紧接着,怡亲王腾的从座上站起来,随即又跌坐下去。张廷玉手里的笔也跟着一顿,纸上立刻就多了两团墨点。十七想起幼时四嫂对自己兄弟们多加疼爱,心中悲切,站在当地,不发一言。李卫刚从江南办差回来,还不知道皇后近况。乍然一听皇后薨逝,想起皇后平日里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汉人而轻看自己,心中悲伤,伸出胳膊挡住脸,自己先哭起来。
  到底是当了皇帝的人,整个养心殿内,就数雍正最沉着。高无庸等了半天,居然都没听见自家主子说一句话。最后,壮着胆子抬头问:“万岁爷?”
  雍正似乎才听到,淡淡地吩咐高无庸:“知道了,退下吧!”
  高无庸也摸不透雍正到底想说什么了,只好哽咽着退出去。十三还要开口说什么,雍正冲他一摆手,“你腿脚不好,先回去歇着吧。”对十四、张廷玉等人也说:“都跪安吧!”
  十四、十七一齐拱手,还想说什么。张廷玉任雍正“秘书长”多年,对雍正性情多少也能忖摸一些,使眼色止住二位王爷,磕头告退。
  等众人陆续出门,雍正叫住张廷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打荷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皇后最后写给朕的几个字,你看看吧!”
  张廷玉上前,亲手接过来,展开细看。皇后的字体,圆润平和,只是,这四个字,让张廷玉打了一个颤栗——以民为本。张廷玉托着这四个字看了半天,才高举过头顶,小心地放到御案上,对雍正奏言:“圣上,我大清朝出了位贤后啊!”
  80、撕荷包
  张廷玉本以为在清朝这样的体制下,想出贤妻容易,想出贤后难。然而,皇后的“绝笔”却叫他吃惊非常。当下对雍正说出“皇后贤德”的话来。雍正听了,不置可否,挥挥手,“跪安吧!”
  等张廷玉躬身退下,雍正认认真真地把那张纸折好放回荷包里,再把荷包小心塞进袖子里放好。想了想,又掏出来,放到胸前衣襟里头。呆坐半天,最后,喉咙里实在干渴如火,这才想起来喝茶。哪知,杯中水已经凉透了。雍正一叠声唤人。高无庸低头进来,问雍正有什么吩咐。雍正张了半天口,也没发出一个声音。最后,高无庸大胆问:“主子,是要去景仁宫吗?”
  雍正这才点头,沙哑着声音说:“去。”
  高无庸早就命人备好御辇。雍正刚一站起,就觉头晕目眩。扶着桌角缓了半天,直到眼前清明,这才大步走出养心殿,坐上御辇,直奔景仁宫。
  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没有哭声。按理,这合宫上下,都该迅速披麻戴孝,白幡高悬,哭声震天才是。如今,居然一如往常,没有一丝悲痛之色。高无庸一路扶着御辇,一路奇怪。只是,如今不宜多言,一切只好等主子到了景仁宫以后,再传旨责办。
  到了景仁宫前门外,雍正下来御辇,脚刚踏进景仁宫院子里地面青砖上,就听见一声大哭,从正殿传出来。间杂着宝贝公主叫声:“额娘——额娘——我要额娘——”当真是真情流露,闻者悲伤,听者落泪。还有小宝奶声奶气在一旁大声哄:“妹妹,额娘没事,额娘没事!”
  高无庸听了,登时就要落下泪来。看看,主子娘娘多会教孩子呀,多好的阿哥,多好的公主啊!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好!
  雍正本来还在迟疑,这下,顾不得悲伤,甩开搀扶之人,疾步进入正殿。王五全本来领着众太监忙着给各宫嫔妃端茶倒水,连平日里守门的都脚不沾地地烧火,一群人,竟然没一个发现皇上驾到的。直到雍正进得殿门,还是李嬷嬷眼尖,忙高声喊着“奴婢给万岁爷请安!”带头跪了下去。一时间,众嫔妃、宫人、太监,满满跪了一地。
  小宝和宝贝也不哭不劝了,停下来给雍正施礼。要说小宝施礼,还像那么回事。宝贝公主可就不一般了,不过略微低低头,唱个诺便罢。没等雍正叫起众人,这位雍正朝最为尊贵的固伦公主又接着哭闹,“啊——啊——我要额娘!”
  雍正上前抱起闺女,拉上小宝,“走,咱们去找额娘!”
  皇后寝室,就在正殿西间。见万岁抱着女儿、牵着儿子走来,桃红连忙擦擦眼睛,领着众宫人打帘子。
  雍正在门前驻足,眼睛闭了闭,猛地跨进来。高无庸紧跟在后,一面走一面在心里祷告:“万岁爷,您可一定要撑住啊!万岁爷!”
  高无庸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未完全进来,就听里面一句话,登时吓的腿一软,差点儿趴下。只听里头皇后一声嘟囔:“长真丑,是我生的吗?”
  雍正呆立半天,直到乌雅氏太后从皇后怀里抢过来十孙子,乐呵呵地埋怨:“谁说的,哀家的孙子最好看了,一点儿都不丑。是不是呀,小十?”说着,便抱着小孙子笑开了。倒是衲敏,先瞧见雍正父子三人进来,撑起身子,就要下床见礼。
  乌雅氏太后见了,急忙按住,“你刚生,身子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