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20 07:19      字数:5099
  我弯腰,灵活地躲过他的袭击。
  那男人大概喝了不少,身子摇摇晃晃的,扑到桌上,把桌上的茶壶茶杯撞到地上,唏哩哗啦跌了个粉碎。
  “坠儿啊,出什么事了?”有人尖着嗓子在门外叫。
  “咦?你不是玉哥!”坠儿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抄起被子掩住半裸的胸部,拔高嗓子开始尖叫:“啊~ ~ ~ !有剌客……”
  倒!我真是服了她的联想力!她还真不怕抬举了自己,哪个笨蛋刺客,会手无寸铁地跑到这青楼里来行刺?
  这古人也真是,不管身份地位,有点事就喊刺客,就不能想个有创意点的?比如采花贼啊,神偷啊什么的,用在这里可信度是不是比刺客要高得多?
  “别叫!”我脑子里胡思乱想,一边跑过去想要阻止她尖叫,手臂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拖住:“你别走,大爷我有的是银子!”
  有银子了不起啊?本姑娘身上的银子多得能砸死你!
  “啊~ ~!”那女人还在白痴似的叫个不停。
  “闭嘴!”我一急,管不了那么多,本想掏出迷香迷晕了他们了事,谁知道粉未撤到他们身上后,那两人象是安了弹簧般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往外冲。
  啊哦,拿错了,是那个名唤“千娇百媚”的痒粉!
  这种粉未一旦沾上皮肤,就会奇痒难耐,非得用陈年花雕清洗浸泡才能解除药性。否则就会一直骚抓个不停,身子不停扭动,姿态千奇百怪。最最恐怖的是,这玩意还带点传染性,要是不幸被染上此毒的人抓破你的皮肤,你就等着跟他一块痒死吧。
  “在这边!”门外响起混乱的脚步声。
  没办法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跳吧!反正只有两层楼,死不了!
  我一咬牙,踩着椅子爬上了窗台,身后房门被人撞开,尖叫声此起彼伏,噼哩啪啦一堆人倒地的声音响起。
  我纵身,朝着未知的黑暗跳了下去。
  树叶摇动伴着簌簌声响,我扑通一声掉在了花丛里,鼻间浓香馥郁,脚下却传来一阵剧痛一一拷!扭到脚脖子了!
  我不敢停,忍着痛,站起来辩别了一下方向,随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朝大门那边扔了过去,人却不朝门外走,反而掉头往另一处灯火通明的彩楼摸了过去。
  “剌客跳窗户跑了!”不一会儿,头顶上传来女人的尖叫和惊嚷。
  “啊!”
  “追!”
  灯笼,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转瞬间,整个流风轩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我弯着腰,低着身子上了回廊,把身子尽可能地藏在暗影里,贴着墙顺着回廊拐了两个弯,已看到了通往大厅的甬道。我小心翼翼趴在墙上,悄悄地向里张望,想要瞅准时机溜进去,只要混进人群就OK了。
  “快拿水来!”
  “快去回春堂请大夫。”
  大厅里一片混乱,妈妈,姑娘,嫖客本来跑去,喊的喊,叫的叫,哭的哭,笑地笑,象是开了锅的沸水闹轰轰的。
  拿水有屁用!只会越洗越糟!到时水流到哪里就会痒到哪里,岂只是一个惨字了得?
  我忍笑忍得肚子打结,不禁吐舌,暗暗惊叹无名的医术神奇一一只小小一包粉末,在短短的半小时里,整个流风轩已被我搞得鸡飞狗跳。
  一只大掌,忽地拍上了我的肩头:“抓到你了!”
  是默言?我心中一惊,缩起肩膀等着他的责罚,半晌却没有动静。
  我暗暗惊奇,慢慢地抬头,入目的是一双黑色的薄底快靴,再往上,是一袭银灰的长袍,视线再往上移,看到了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
  他,是流风轩的小倌?刚才那五个男人中的一个?叫啥哥来着?
  “很好玩?”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唇角微弯,向上勾出一个性感的弧度,撇出一抹嘲讽的轻笑。
  “嘿嘿,我不是故意的。”我一脸心虚地笑了笑。
  人群匆匆地跑来跑去,大家都在嚷着捉剌客。
  我紧张地瞟了他一眼一一他的神态,不象是要抓我告官哦?
  虽然就算见官我也不怕,最多出点糗,再被默言禁足,反正我多的是办法跑出来。不过,只要一想到默言气得充血的俊颜,我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了我的手,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我,迎着人群走了过去:“刺客往那边去了!”
  “追!”大家一轰而上。
  他冷然一笑,目送众人盲目地离开,牵着我熟练地左弯右拐,穿过花园,踏过水榭,极快地甩掉众人,来到一道围墙下。
  “想出去?”他偏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点了点头一一废话,不出去,难不成真的在这里等默言来捉,或是被妓院的老鸨抓去见官啊?
  “得罪了。”他低语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俯身拉住我的腰,身子拨高,轻轻一跃,已飘身上了丈多高的围墙。
  “你会武功?”我又是羡慕又是惊讶。
  “略知一二。”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剌客翻墙跑了!”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们无所遁形,眼尖的人早已看到,呐喊一声,众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糟糕!”我低头,已瞧见人丛里有数务人影窜上了墙头,追了上来。
  “去!”他轻哼一声,右手挽住我的腰,左手一扬,曲指连弹,伴着“哧哧”几声轻响,几道余光从他手里电射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追在前面的几人已纷纷中招,从墙上掉了下去。
  “好酷啊!”我低声赞叹。耳边风声响起,兔起獾落之间,他已带着我越过好几幢屋脊,悄然地没入了衣色之中。
  “好了,没人追来了。”他在一处密林里停了下来,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藏在精致的面具下的脸上是波澜不兴的平淡:“告辞。”
  “等一下,”我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十九、 义结金兰
  淡淡的星光下,他银色的面具闪着幽光,修长挺拔的身姿,恍如临风的玉树,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神秘气质。
  “待罪之身,名字有辱先人。”他停下脚步,却不肯回头。
  “哎呀,得罪朝庭非你所愿吧?职业不分贵贱,你又不偷不抢,说一下名字而已,跟先人有什么关系?”我对他的迂腐大大的不满。
  “苏公子说的是,”他静静地看了我良久,忽然莞尔一笑:“是在下拘泥了,不知苏公子的大名可否赐教?”
  他这一笑,就好像坚冰破裂,竟有一种震憾人心的魅力。
  我望着他,不禁呆了一一天,这人若是取下面具,只怕跟默言有得一拼。
  “苏公子?”他上前一步,伸手在我面前一挥,似笑非笑地睇着我:“想什么呢?那么专注?”
  “嘎?你说什么?”我回过神来,蓦地红了双颊。
  倒了,身为两个孩子的娘,每天生活在一堆帅哥中间,自己的老公更是俊得天怒人怨,按理早对帅哥免疫了。居然差点被个不露庐山真面目的家伙随便一个笑容就迷住了心神,真是没出息啊!
  他戏谑地看着我,微微一笑:“苏公子的大名可否赐教啊?”
  “在下苏……”我一呆,下面那个秦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行,苏秦这个名字太有名了,他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和性别,到时又对我敬而远之,那多乏味?我得另编一个。苏如雪?也不行,太女性化了。总不能叫苏开朗或苏开心吧?
  “苏公子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笑痕,眼中闪着嘲讽的光芒。
  “呃,好像是我先问你的吧?”我情急之下,只好跟他耍赖:“当然得你先说才公平,你说是不是?”
  “哈,”他失笑,淡淡地睐了我一眼:“算你有理,在下慕临凡 ”
  “玉树临风的临风吗?真是人如其名呢!小弟苏破天。”我脑子短路,只好随便抓了默言的绰号来用了。
  “苏破天?”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隐藏在面具下的黑眸里似有精光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苏兄确定没记错?”
  糟糕,他好像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慕兄说笑了,天底下哪有记错自己名字的?“我狼狈地垂下眼帘,硬着头皮坚持。
  “好吧,破天小兄弟,”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继续追问,淡淡一笑,向我抱拳一揖,撩动衣袍,潇洒转身:“时候也不早了,慕某告辞,后会有期。”
  “慕兄,等一下,”我急急叫住他,不想欠下人情无处偿还:“小弟若是有事要找你,该如何找?”
  我今天在流云轩闹得这么大,短期之内是不可能再上那里找抽了。
  “萍水相逢,苏公子找我何事?“他掉转头,面具下的双眸精光湛然。
  “今日得慕兄仗义援手,苏某感激不尽……”我向他深深一揖。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他望着我,黝黑的眸子里忽然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苏兄莫非想效法世俗之人,以银两相赠?”
  我被他说中心事,瞬间红了双颊,讷讷说不出话来。
  “哼,原本以为苏公子冰雪聪明,不染尘埃,这才出手相助。现在看来,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俗物,算我看错人了,告辞! ”慕临风淡然一笑,态度冷漠,语气狂傲。
  这人性情耿直,变脸跟翻书似的,一句话不合,突然拂袖而去,教我既意外,又惭愧。
  “慕兄请留步,我只是心羡慕兄风采,想要结交一个朋友罢了!”我一急,立刻冲上去拉他,扭伤的脚却不争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别动,”他眉头一皱,抢上来扶住我的臂,极自然地蹲下身去检查,语气里带着几不可察的不满:“你的脚什么时候受伤了?怎么没说?”
  “可能是从楼上跳下来时扭到,不要紧,是旧伤!”我面上一红,挣扎着想要从他手中挣脱。
  “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象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他头也不抬,冷声讥讽:“怎么,怕我轻薄了你?”
  哎呀,我差点忘了,他是个伶人,好像对这种事很敏感哦?
  “呃,慕大哥说笑了。”我怕引起他怀疑,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只得乖乖地站着不动。任凭他的大掌,握住我的脚踝轻轻地揉捏,心底无端地泛出一丝慌乱。
  “好了,你走两步试试看?”他按揉了一会,直起身来,板着脸不看我。
  我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果然舒服不少,虽然仍然有些酸痛,却不敢流露出来:“多谢慕大哥,好像没事了诶。”
  他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恩,回去再弄点药擦擦,应该无大碍。”
  “对不起……”看着他突然变得冷淡的神情,我咬了咬唇,低低的道歉。
  “你没有错,不必心怀愧疚,依在下看来,既使没有我的相助,苏公子也应该是有惊无险  ”他默然半晌,淡淡地加了一句:“是我看公子有趣,想要结交,这才多事了。”
  咦?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何以见得?”我有些雀跃,又不禁有些好奇。
  “能够与逆天帮坐第二把交椅的傅公子相交莫逆,苏公子应该也不是平凡之辈吧?”他淡淡地轻嘲。
  “你看到了?”我脸上微微一红,讷讷地分辩:“我与他的确是有些交情,说到莫逆,好像还不够资格?”
  那个风流花心的大嘴巴,谁爱跟他莫逆?不过,他是默言的好兄弟,笑闹惯了倒是真的。
  “苏公子说笑了,”他瞧了我一眼,唇角微掀,露了一个调侃的笑容:“据我看来,苏公子身上法宝尽出,对付一些三四流的小角色,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呃,“我尴尬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惭愧,惭愧。”
  然而,一想到那些被我暗算之人的下场,实在忍不住捧腹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他错愕地望着我:“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我想起流风轩里那些痒得满屋子乱窜的男男女女的狼狈样子,扶着树干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抱歉,我不是笑你。哈哈……”你看到没有?一屋子人全变成猴子,真是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
  他但笑不语,只默默地看着我。
  好奇怪,他的笑容明明很浅,眼神也不似默言看着我时的那种深情款款,却自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仿佛在眼睛里装了钩子,引得人怦然心动。
  “嘿嘿,你刚才用来击退追兵的那一招,好厉害,是什么暗器功夫?”我被他瞧得有些尴尬,只得讷讷地收起笑容,急急地转移话题。
  难道是因为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