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20 07:18      字数:5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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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当初任性地逃避了自己的义务,现在又任性地反悔的林书雁;还是在利用完我之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要求我离开君默言的林书桐:在这一刻,他们在我眼里已变成了一抹灰暗的影子。
  黯淡轻飘得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没有了一丝的份量……
  我暗暗唾弃他们的同时,也在冷冷地反省着自身  他们的要求虽然自私了一点,却也算人之常情。
  我为什么愤怒?凭什么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
  公平地说,今天的一切,的确是沾了林书雁的光。
  如果没有她的身份,我不可能这么快拥有一家报馆;我也不可能拥有那一帮可爱又贴心,但却身份“高贵”的朋友;我不可能遇到君默言,更逞论与他产生交集与纠葛……
  他们给予了我一切,现在只是想收回去,有什么错?
  我为什么要痛苦?为什么要不甘?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来……?
  我在嘲笑他们的同时,行为难道就比他们更高尚?我只是一个过客,却妄想拥有一切。我做不到云淡风轻,来去无牵挂;又怎么去要求别人当一个圣人?
  错了,当然要回头。难道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罢休?
  可是,我为什么回不了头?我在害怕什么?
  是谁说的?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他们,只是要给我向往以久的自由,我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为什么却心痛万分?原来,我也只是一个伪君子,霸占了别人的东西,不想还。却用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
  我心神恍惚,高一脚低一脚,似一只无头的苍蝇盲目地在街头上乱闯。凉冽的寒风吹在身上,彻骨的寒。。
  “小雪姐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有人从旁窜出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喋喋地抱怨:“那个鬼君仪,也不知道在哪个破地方,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我定睛一瞧,原来是晓筠。
  忍不住冷笑——她,也是林书雁的朋友呢。我,是不是也应该还给她?
  突然之间,我好嫉妒林书雁——上天未免太厚爱她!
  晓筠搓着手呵气,俏脸被风吹得通红。脸上一半是忧心,一半是焦急:“你听说了没有?今天早朝,昭王上了奏折了,自请统兵出征!这会子,朝里炸开了锅,正讨论得热闹昵!”
  我茫茫然呆立,忽然有些不明白她的话——君默言请旨出征?怎么会?
  按我的猜想,以他的性格,在力挽狂澜与推波助谰之间,他更象是推动这场战争的暮后黑手。他应该是那个袖手旁观,坐收渔利,笑到最后的人。
  为什么要淌进这趟混水?
  乱了,一切都乱了!
  难道我猜想错误?他对战争毫无防备,没打算报复谁,也没打算要回属于他的什么东西,甚至包括爱情与回忆?他是真的想——力挽狂澜?!
  “小雪姐姐,你别急。”晓筠一脸同情地睨着我:“现在还只是上了奏本,还不一定准呢!别自己吓自己了,瞧你,都快成冰人了!不如…”
  她仍在絮絮地念叨,我却已充耳不闻,忽然推开她,拔脚便往王府冲。
  林书雁前脚提出要换回来,君默言后脚就要上战场?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连老天爷都站在林书雁这边,给了她充足的时间来准备?
  是,我是自私的。甚至,我是卑鄙的!我很自恋地给自己抹上了悲剧的色彩,把自己朔造成一个悲剧故事中的女主角——坚忍,善良,不屈,正义……
  我自认人格高尚,故做清高地默认换回身份,施舍给她一份希望的同时,潜意识里却希望她被君默言识破!
  我在暗暗地期待着那一天地到来,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这一切,只因为我心里已经认定了,君默言一定分得出我跟她的不同。
  我完全没有想过——假如,君默言分不出我们怎么办?
  而现在,这个可能即将变成现实——君默言要上战场了!
  而战争是变幻莫测的,也是旷日持久的。谁也无法预料战争的胜负,更无法断言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也许,等他从战场回来,我早已远走天涯,不知所踪——而他,经过了数月乃至数年的间隔,仅凭着我们之间那薄弱得毫无份量的膘胧的感情,我如何有信心,让他记忆中的我,不会变得一片模糊?
  那时的他,又如何分辩护我与她的不同?
  他们携手相伴红尘,共同走过人生的风雨;而我却只能遥遥相望,做一个他身边无数的陌路人与他擦肩而过?
  心,似被针扎了一般,突然尖锐地痛了起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四肢百骸……
  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我浑身冰冷,惊骇地发现,一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我喜欢他……
  不,我要去阻止他!我不要他去上战场!
  我不想离开他,我更不愿失去他!
  我怕,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
  我惶惶然,凄凄然,似一个在荒野里迷路的孩子,越想越怕,越想越乱,越跑越快……
  “小雪,发生什么事了?你跑什么?”
  我顿住身形,回过头。
  君默言剑眉轻定,薄唇紧抿,带着一脸的讶异与不满。傅云涛,冷无香,冷无尘……在他的身后站成一排,全都惊讶地瞧着我。
  我发丝散乱,额角见汗,呼吸急促,面青唇白,弯腰按住狂乱得几近抽搐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息,死命地瞪着他。
  “说话啊,什么事一惊一诈的,哪象个王妃的样子?”君默言上前一步,轻扣住我的手腕,淡淡地责备。
  我狠狠地瞪着他,憋得脸通红,眼里浮起泪雾。情绪几近崩溃的边缘,脆弱得仿佛只要轻轻一触就会倒下。
  “手这么冰,哪里不舒服?”君默言面上一变,放开手,弯腰来探我的额,沉声低喝:“无名……”
  “默言!”这一个轻柔却无心的碰触,犹如突然触动了机关,我猛然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脖颈,冲口而出:“我喜欢你!”
  “嘎?!”君默言傻住,冷淡沉肃的俊容瞬间涨成青紫色。
  “啥?”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之后……
  “哈哈哈哈哈!!!!”他的身后,一群男人爆笑。
  笑得最大声地是傅云涛。他用力拍打着冷无香,手舞足蹈,笑得几乎要跌倒。
  那震耳欲聋的笑声忽然震醒了我——死了!我又犯了冲动的毛病!神动是魔鬼,我怎么可以忘了?
  君默言那双铁臂悄然地环紧我,稳稳地把我圈在了他的怀抱里。冷冽如冰的眼神缓缓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到傅云涛的脸上,微眯着黑眸,冷冷地逼问:“很好笑?”
  “不,不是。”傅云涛竭力收住笑容,一本正经地瞅着我,狗腿地回答:“是。。很感人。”
  “噗!”这回喷笑的居然是一向波澜不惊的呤无香。他被君默言冷厉的眸光扫到,慌忙垂下手,俊容怪异地扭曲着。
  “滚!”君默言俊脸微沉,从嗓子里迸出一个字。
  可是,他的眼睛在笑,他的眉毛在笑,他的薄唇在笑,就连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暖暖的,缓缓地渗进了我的心里。
  “我们滚了,你们继续……喜欢。”傅云涛狂笑着渐行渐远。
  我把头死死地埋进君默言的怀里,偷偷地笑了——真的很糗呢!
  “行了,你可以抬起头了,都走光了,没人了。”君默言带着笑,淡淡地调侃。
  我不语,贪恋这份难得的温馨和温暖,环着他的颈子,赖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大声?舌头被猫吃了?”君默言含着笑轻声地嘲弄我:“我就那么招你喜欢?非得在大庭广众下申明?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我霍地抬头,恨恨地盯着他——他都已经占了便宜了,还卖乖?
  君默言弯腰把我放进他那张宽大的虎皮大椅里,撑着双臂,把我锁在他的身下。俯视着我的双眸,低低地调笑:“不能没人的时候说?”
  “我肯说就不错了,你还敢挑。。”我涨红了脸,气鼓了双颊,轻推了他一把,愤愤地怒视着他。
  “小雪……”默言低喃,勘黑的双眸孕含了炙热的情感,直直地逼视着我,令我的心跳在瞬间急若擂鼓。
  我无力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椅,被他的目光侵略得全身发烫。
  “再说一遍?”他轻昵地抵住我的额,低低地诱惑我。
  “说什么?”我心神恍惚,茫然地低喃:“我喜欢你?”
  “雪儿。。”他满足地低叹,略带粗糙的大掌,温柔地摩挲着我柔嫩的脸颊,俯身热烈地堵住我的唇,深深地探索,温柔地把慰,饥渴地占有……
  我慵懒的绻伏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聆听着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从来也没有获得过如此刻般的宁静、安详、舒适。
  “行了,喜儿该给你送药来了。”他伸手轻轻拉我起来,笑得偃意而轻松。
  “再呆一会儿。”我贪恋那份温暖与安心,不愿离开。
  他凝视着我,轻笑。伸出手狠狠把我搂在胸前,我越瞪他,他笑得越大声,胸膛隐隐震动着——这家伙,吃错药了?笑得象个白痴!
  委屈与担忧忽然涌上心头,我捶着他的后背,含着泪轻嚷:“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你去战场,不要……”
  君默言停止了笑,黑眸微眯,认真地回望着我:“谁说我要离开?谁说我要去战场?”
  “晓筠说,你今天早上递了奏折了。”我满心疑感,一脸的呆滞:“难道她骗我?没道理啊?”
  “不错,我是递了折子了。可折子是折子,出征是出征,那是两码事。”君默言轻揉我的秀发,忍不住失笑:“就为了这件事,你才突然失态?”
  “两回事?难道是我误会了?”我陷入了迷惘:“你压根没打算去?那你干嘛请旨出征?放眼黑雪,有谁比你更合适?”
  “走着瞧吧,谁挂帅,还不一定呢。”君默言抿唇,不肯多做解释,黑眸闪亮斜睇着我:“不过,我昏是挺喜欢你的误会。。”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以进为退?使了个欲擒故纵的把戏,虚晃一枪,却害我白白受了一番惊吓,笨笨地向他吐露了心意?
  天,那我不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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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默言的那份自请出征的奏折,在整个黑雪国引起了轰动。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很快分成了两派。
  以庆王端木阎为首,旗帜鲜明地提出“昭王年轻有为,足智多谋,且骁勇善战,乃国之栋梁,堪当重责大任。”
  逍遥王萧昆却以:“昭王虽智计过人,却从未统乓挂帅,况且年纪尚轻,兼之出身草莽,只怕难以服众口”为由驳诉,并推大将军萧乾为帅。
  这双方各执一词,却又互不相让,倒让君惜玉头大。左右都不能得罪,挂帅之事只得暂时搁置。
  于是,黑雪国出现了百年不遇的一桩怪事——帅虽未定,但底下的将军,副将,幕僚却在陆续圈定;且粮草,军队俱已奉令开始集结待命。
  这种情况之下,端木阎开始跑前跑后,四处游说,寻求支持者。而那个递了奏折的人,却极不负责任地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本来这件事于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两块木头借了这个机会,堂而皇之地频繁出入昭王府,却让我不胜其扰,又无可奈何。
  禀持着眼不见为净的观点,学校便成了我的避难所——我呆在那里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但此举却遭到了大家的强烈怦击。
  都说我是引狠入室,到时鸠占鹊巢,哭都来不及。我不应该逃避,而是应该回去,守着君默言,不给她可乘之机。
  于是,眼睛虽然干净了,耳根子却又嘈杂了。唉!烦。
  这不,都已经躲到学校最偏僻的角落了,还有人能找到我。听着身后略显迟疑的脚步声,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