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17 02:14      字数:5044
  放着一双老棉靴在火边烤,小五子忙着往火盆上放炭烧呢。
  见金小山顶着雪回来,更见泥土满身,几个人不由得全是一惊。
  钱凤冲上去惊叫道:
  “怎么成这样子,像是土老鼠嘛。”
  边回头对小五子吩咐道:
  “快去灶上烧上锅热水,他这一身得彻底洗一洗了。”
  这时扁和笑对金小山道:
  “双眉深锁,一脸的忿瞒,敢情真如你所料,那姓关的真在那洞作了孽,做了什么缺德事?”
  金小山接过一碗茶喝光,跌坐在火盆边,道:
  “我饶不了姓关的,明日不走了,我金小山要到姓关的家里杀人了!”
  钱掌柜忙道:
  “小山呀,切莫冲动,先把你的所见说出来,我们大伙也好商量呀!”
  扁和也点头,道:
  “究竟怎么回事,且说出来再说。”
  金小山咬咬牙,缓缓的道:
  “那个洞中至少死了三十多个淘金客。”
  钱掌柜等四人一听,俱都吃一惊,钱掌柜忙道:
  “当年传说只有十五六个呀,怎么多出一倍还多?”
  扁和道:
  “这不足怪,天下事情,有些越描越黑,多的说成少,那是有心人的说词,自不足为怪。”
  钱凤惊问道:
  “你见那么多尸骨,你不怕呀?”
  金小山道:
  “他们并非我害死的,怕什么?”
  钱掌柜道:
  “你快说是怎么发现的。”
  金小山这才把第二次进洞所见一切,详细的对扁和等人说了一遍——
  扁和摇着头,道:
  “可恶,太可恶了,姓关的兄弟二人真该死!”
  钱掌柜道:
  “我明白了,为什么姓关的限制我们老金矿村的人不准”往那一带走动,如今更要我们迁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所幸已经被你小山兄弟发现,可算得天爷有眼呀!”
  金小山道:
  “明日暂不回墨云谷,我先去收拾姓关的再说。”
  扁和突然摇摇头,道:
  “我不赞成你明日去杀人。”
  金小山一愣,道:
  “难道姓关的不该杀?”
  扁和道:
  “姓关的当然该杀,而且是早就该杀,但如果你只把姓关的杀死,对那些被谋杀的淘金客家属,又有什么益处?”
  金小山忿忿的道:
  “扁大叔的意思……”
  扁和伸手一拦,接道:
  “听我说下去,这件事你在二次上山的时候,我也听钱掌柜说了,当年的那场官司,洛阳的那个巡抚大概吃了姓关的不少银子。”
  金小山点头道:
  “最近姓关的还送了那个退职巡抚一尊金菩萨!”
  扁和道:
  “这就对了,依我看,不如暗中找那当年淘金客的家属,由他们出面上告到刑部衙门,那时候再由你小兄弟出面为证,姓关的自难逃法网,连那退职的巡抚也得吃上官司,当然,被害家属也会得到一些补偿,你看如何?”
  钱掌柜抚掌道:
  “这样最是好了,我赞成扁老的主意。”
  金小山道:
  “已经二十年出头了,谁还能找到那些受害家属的?”
  钱掌柜道:
  “这个不难,董五爷就知道。”
  金小山忙问道:
  “董五爷不是回家过年了吗?他要开春才来呀!”
  钱掌柜一笑,道:
  “既然你找到那些死的淘金客,老金矿村的人自然也要帮这些冤死的伸冤,明日你只管先领着扁老同凤丫头去墨云谷办事,我这里暗中派人去找董五爷,由他把当年被害人家属找到,京里去上告,到时候只要上司有人来办案就看你的了。”
  金小山一听,咬咬牙,道:
  “又叫这姓关的多活几日了。”
  钱凤见小五子走来,问道:
  “水烧好了吗?”
  水五子笑道:
  “全倒在木桶里了,就等小山哥去洗了。”
  扁和笑道:
  “小兄弟,往后你得放干净些,凤姑娘可是喜欢干净哟!”
  金小山看看钱凤在红脸,早点头道:
  “我是该好生洗一洗了呢。”
  于是连钱掌柜也哈哈得意的笑了。
  柳残阳 》》 《阎王梭》
  二十六、栖凤谷苗菁菁寻仇
  又是一夜飘雪,雪不大,但满山遍野白茫茫。
  雪停了,东岸上似乎有些泛红色,只是云层仍然厚,太阳光仍然挤不出来。
  老金矿村中没有牲口,只有金小山的一匹马,如今要把扁和同钱凤二人送到墨云谷,两个人谁也不能翻山越岭走长途,因为要是连走三天下来,只怕二人全得躺下了。
  不过这事对金小山而言,并不是件麻烦事,他立刻就在饭铺里做了一个驮物架子,别忘了他金小山可是当年在山西高原上赶过牲口的,前不久他还叫“桃花娘子”方小玉同她的丈夫欧阳亮二人坐过的。
  很快的做好个货架子,架子上铺好被褥,人坐上去再在身上盖上一张毯子,晃里晃荡的可舒坦呢!
  临走,钱掌柜拉住阿凤的手,哑着声音道:
  “阿凤,自从你长了这么大,头一次离开爹,记住,去到墨云谷,见了你水大叔,先问个安,住在那儿可不比在自己的家,你自己要放伶俐,可别惹人厌啊!”
  钱凤要落泪,早听一旁的金小山道:
  “钱掌柜,你老只管放心,过不多久,我就会来接你的,到时候又可以在一起了。”
  已经坐在架子上的扁和呵呵一笑,道:
  “傻小子,到了这时候你还叫‘钱掌柜’,该改口叫岳父大人了,哈……”
  金小山全身一哆嗦,看钱凤正在低头,而钱掌柜却抚髯直点头,不由赧然一笑,道:
  “我……我……我们走啦!”
  他终于还是未叫出口来。
  终于,金小山牵着他的枣红马走了。没有多久,他突然听得身后脚步声,回头看,只见小五子跑着追来。
  金小山一怔停下来,连坐在马上的钱凤也回头望。
  小五子追上金小山,喘着大气,道:
  “小山哥,见了水大叔替我说一声,就说我小五子也想去墨云谷,请他点头答应。”
  金小山笑着拍拍小五子的肩头,道:
  “好,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去得成。”
  小五子一听十分高兴的哈哈笑着折回老金矿村了。
  ◎   ◎   ◎
  又见山坳处的那片小瓦房,金小山心中可在琢磨,姓关的儿子烂眼关宏色被杀,如果这时候又在那里设下什么毒谋,必然是令人吃惊的,自己可得小心应付,否则……
  这时坐在马背货架上的钱凤早指着那小瓦屋,道:
  “小山哥,我看了那屋子就有气,那个该死的关宏色。”
  扁和道:
  “这地方可真不错,山明水秀,虽是严冬,也是另一番好风景,姓关的那小子可真会选地方,算得是世外桃园。”
  金小山道:
  “地方虽佳,可惜住了个卑鄙小子而令美景蒙尘。”
  三人正说着呢,小瓦屋正到眼前,金小山三人望去,只见两扇净亮红漆大门紧紧的闭着,前日的一场搏斗,死的人早不见了。
  金小山正要走近小瓦屋内看,扁和早叫住,道:
  “快走吧,别在路上多事了。”
  金小山这才拉着马,沿着山道往前赶。
  哪晓得他才拉马走了十几丈路,小瓦屋的木门呀然而开,苗菁菁正双手叉腰的叫道:
  “姓金的小子,你不进屋来歇歇腿?”
  金小山三人俱一惊,怎么小瓦屋里还有这么个俏娇娘。
  哈哈一声笑,金小山高声道:
  “哟,原来你在屋里呀。”
  苗菁菁尖声道:
  “等你呀!”
  金小山冷哼一声,道:
  “如果你不想进丰都城,那就早走为妙。”
  苗菁菁不甘示弱的道:
  “就算我要见阎王,也得找个伴儿,而这个人正是你姓金的。”
  金小山一声哈哈,道:
  “这么办,你只管在此等着,三五天内我必会再来,到时候让你如愿以偿如何?”
  苗菁菁尖声笑道:
  “你想借故遁走?”
  金小山回道:
  “没有那么一说的,眼下我还有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最好你把那个叫什么五月花庄的好样人物全招来,否则扯横在地上的,难免又是你等。”
  苗菁菁突然尖声道:
  “姓金的,五月花庄正迫不及待的要剥你的皮,剁你的肉呢,王八蛋,臭小子,狗生的,你为何不这时来呀!”
  金小山听苗菁菁大骂不绝,一怒之下抛去手中缰绳,扭身待要往小瓦屋那面冲过去,这时坐在货架上的扁和,淡然的对金小山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大怒之下冲过去的。”
  已走出两丈了,金小山猛回头,道:
  “这婆娘在骂我,明敞着要我收拾她呢!”
  扁和道:
  “你要是去了,不一定会被她收拾呢!”
  金小山道:
  “我不信她会逃出我手。”
  扁和怒容满面,道:
  “小子,你是怎么了,这时候该是用你脑筋思考的时候呀,你怎么一味的不听劝。”
  金小山一怔,扁大叔这是头一回向自己发脾气。
  早又听得扁和接道:
  “你把我扁和老远的从过山岭村请来,我可不愿意死在半途上。”
  金小山一听,走近马前,道:
  “扁大叔,你的意思是……”
  扁和这才小声道:
  “要我说那间屋子去不得。”
  金小山回头望望小瓦屋,见苗菁菁双手叉腰还在叫骂不绝呢,不由问道:
  “大叔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扁和望望小屋下的苗菁菁,道:
  “首先你该想得到,那女子一味的找你拼命,可是她为什么不追来?而我们已走过一段距离,她才开门出来激怒你,这又是为什么?只此两项,你小子就该知道那女子的阴谋与诡计了。”
  钱凤原想叫金小山去杀了那女子的,这时一听扁和的解说,立刻点头道:
  “还是扁大叔说得对,你千万别去。”
  金小山道:
  “可是那女子骂不绝口,我可是个大男人……”
  扁和道:
  “何妨把她当歌听?”他望望金小山又笑道:“你会不会唱歌呀?”
  金小山道:
  “扁大叔,这时候我还唱得出口?”
  扁和笑道:
  “别忘了,扁大叔可是大夫,我叫你高歌一曲,自然能解除心中的忿怒之气。”
  金小山无奈的道:
  “我一共只会一首歌呀!”
  扁和道:
  “只要唱得好听,一歌也能走天下,小子,你唱吧!”
  金小山清了清喉咙,立刻敞开大喉管,唱起来: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亮。
  那春风吹——”
  这是山西人人会哼唱的绣荷包,金小山没说错,他也只会这么一首歌。
  但他也才引吭高歌中走了没五六丈远,小瓦屋门边的苗菁菁已伸出右手戟指金小山尖叫道:
  “姓金的,你这个泼皮无赖小子,你不是人生的,你是金沙河里爬出来的王八,你不是有‘阎王梭’吗,为何不敢来了,姑奶奶在这儿等你呀,小屏血娃儿!”
  金小山的歌声没接着唱,因为远处小瓦屋下苗菁菁的辱骂声尖吭,听在他的耳朵里令他受不了。
  突然间,坐在货架上的扁和冷然沉喝,道:
  “接着唱,声音要压过那女子的。”
  金小山一咬嘴唇,猛吸一口气又高唱起来。
  只是他的歌声已走了板,因为他牵着马走得更快了,快得当他唱完那首“绣荷包”时候,早已听不见苗菁菁的尖吭叫骂了。
  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大冷的天已把金小山憋出一头汗水来。
  钱凤这才低声安慰道:
  “能把骂声当歌听,也算是一种高深修养,其实不理会,我们又有些什么损失的。”
  金小山几乎把一肚皮的气出在钱凤身上,他沉声道:
  “挨骂也是看挨谁的骂,那个骚娘货又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挨她的骂,这口气我咽的十分痛苦。”
  扁和一笑,道:
  “你的歌词很美,可惜后来你唱走了音,那女子的骂声难听,可是我却以为有如好歌一首呢!”
  金小山道:
  “我可敬可爱的扁大叔呀,那女人是在骂我呀!”
  扁和道:
  “我知道她在骂你,不过你想到没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