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20 06:29 字数:4752
夏孟秋正在专心地做着她手上的事,没提防这人陡然来了这么一句,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梁盛林却是瞧也不瞧她,只望着夏哲言。
夏哲言倒是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面皮动了动,看样子应该是笑了,那神情似乎是说,他巴不得有人能把这个倔女儿带出去放松放松。
梁盛林松了一口气,这才站直了身子,对夏孟秋伸出手,微微笑着邀请说:“走吧?”
大年三十的夜里,无星无月,但整个城市灯火璀璨,映得整个天空都亮若白昼。
国人历来重视这一天,更何况是这个以雾江焰火闻名的都市。从很早开始,电视和报纸就在不遗余力地报导,这一天的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雾江乃至整个城市,将会如何如何被焰火照亮。
梁盛林把夏孟秋带出来,就是想赶着这个时候去逢一逢这场盛会。
上了车,他倒没有急着开车去河边,反而从后座拿出一个食盒,说:“知道医院里的味道会影响食欲,所以你的份在这里。”
夏孟秋看着那东西,微微挑眉,顺从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三层的食盒装得很满,头一层就是饺子,元宝的形状,小巧可爱。梁盛林取出筷子夹了一个,递到她嘴边:“尝尝吧,这饺子里只有一个是放了彩头的,看看你运气好不好。”
夏孟秋顿了顿,就着他的手把那饺子吃了下去,梁盛林看着微微一笑,后面倒也自觉,把筷子递到了她手里。
而那个埋有所谓彩头的饺子——埋它的人应该是事后才放进去的,实在是太过明显,夏孟秋不忍让那人失望,所以直到自己实在是撑不下了,方才挟起它。却也不吃,方向一转,递到了梁盛林的嘴边,眨了眨眼睛说:“这几日也辛苦你了,允许我借花献佛,敬你一个?如果彩头就在它里面,那么我愿意把好运气都送给你。”
明明知道东西就放在里面她还这样说,梁盛林又是气恼又是欢喜,看着它,想吃又不甘心,表情很是纠结。
夏孟秋也不急,就那么举着筷子,笑微微地看着他。
梁盛林见她并不是要拒绝的意思,笑叹道:“小坏蛋,作弄我很有意思么?”到底还是把那个饺子吃进了嘴里,很淡定地咀嚼了一番,说,“把你的手伸过来。”
夏孟秋只是稍稍犹豫,就把手掌摊开在他面前。梁盛林俯下头,吐出一样东西,暖而软的嘴唇在她手心轻轻拂过,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已经把她的手迅速握拢了,说:“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要在今天还给我。”
她突然就想哭,偏过头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天空中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炸出一声巨响,耀眼的烟花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升上半空,而后是接二连三的响声,火树银花次第开,千种缤纷,万般绚烂。
漫天华彩,总也有风收云散颓然而殒的时候,夏孟秋看着烟花极致盛开之后的那一大片暗影,心里头反反复复响起的只有一个词,烟花寂寞。
她想,她真不是一个适合凑热闹的人。
可是,她相信,梁盛林这时候带她过来,也不仅仅只是想让她感受焰火的芳华绝代,他应该更想要告诉她的是,无论是盛极还是迟暮,他都愿意做那个一直陪着她,守着她的人。
他没有明说,然而,他这几日的行动,已经把他要说的全都说完了。
那她还能拒绝什么?她又怎么舍得拒绝?
她的手,还有她手心里的小东西,都已被他握得温热,她悄悄地展开手指,五指覆上了他的手背,完成了情人间最缠绵的那个手势。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似乎是被外面的焰火完全震撼到了,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告诉她,他知道的,他也明了,并且,他很开心。
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
但是,也总应该有他没有想到的。夏孟秋偷笑一声,无声地靠了过去,轻轻地,但是坚定地在他唇角印了一个吻。
然后他听见她附在他耳边说:“谢谢你,爱上我。”
是的,她确信,他是爱她的,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为此,她愿意试一试,心无旁婺地勇敢地爱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好说的了。
终于……
51初一
大年初一;梁盛林难得起了个绝早,陪自己的父母吃罢早饭,打飞脚走了几家必须要走的亲戚朋友,然后人就没影了。
俞训生堵了他几次两人都是擦肩而过;气得跳脚,打电话问他:“你屁股着火了啊?前脚进人家门后脚就出来了,拜年要不要这你样拜!”
一通牢骚还没发完,那边梁某人就扔给他一句:“在忙,回头再说。”
“呯”,把他电话挂了,俞训生瞠目结舌,看着他身边的人大惊失色地问:“老五的公司是不是倒闭啦?”
梁盛林却是完全没空管他那些三朋四友们想法如何,欢天喜地地去了医院,满科室地派发红包;说是大家年节下的还要加班,着实辛苦了。夏孟秋看他明明是花蝴蝶的样偏要做散财童子的行事;哭笑不得,说:“有你这么手散的么?人家派红包也是有讲究的,你真要有心,发点糖也就可以了嘛。”
梁盛林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贼兮兮地问:“怎么,心疼我的钱啦?”遭人白眼,反嘿嘿傻乐,扬了扬手上的红包说,“不用担心,没封多少钱,意思意思而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他的“乐”是什么,不说夏孟秋也知道,用李致远的话讲是,一看他就晓得他是人逢了喜事,瞧着春风得意,满面春风,春上眉梢,春心荡漾得很。
夏孟秋因而就觉得有些丢脸,劝他说:“好歹你也收敛一点。”
梁盛林却是大惑不解的模样:“为什么?嗯,为什么?”一直问到了夏孟秋面前,趁其不备在她脸上“吧嗒”一口,特小人得志样地问,“请问夏小姐,我要收敛什么啊?”
夏孟秋受不住,头一撇,把他拍开,脸红红的走了。
梁盛林在后面低低地笑,笑得她逃得就越发地快,等到了病房脸还是红的。牛叔这会已经过来了,看她这样,倒有些吃惊,说“果然是新年来了,人情绪也不一样了么?今日看你,总算有点年轻女孩儿的模样了。”
夏孟秋抚了抚脸颊,无视牛叔的打趣,假作镇定地问:“今日初一,不是说让您晚点再过来么?”
昨天晚上梁盛林走后她还是回到了医院,让牛叔回家休息去了。不过后者倒体谅她独女不易,醒了也就过来了,说:“你自己都虚得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下午去针灸的时候再过来。”正说着,看到梁盛林推门进来,忙朝他招招手,“你来了更好,赶紧把小夏带回去休息一下。”
夏哲言也在床上啊啊地叫,意思是她快些回去。
夏哲言住院,过年的事就这么耽搁下去了,但也架不住会有不知情的亲戚朋友去她家拜年。夏孟秋知道她爸爸是担心家里没人,年初一就让人吃了闭门羹不太好,而且她也不是铁打的,确实累得慌,所以并不勉强,把手头上的事和牛叔交接好,就离开了医院。
“累坏了吧?”车上,梁盛林心疼地问,“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夏孟秋笑笑,看着他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不平静的,昨晚的一切,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直到又看到了他。
她忍不住就捏了捏他的脸,梁盛林头一撇,把她的手指迅速含进嘴里。夏孟秋唬了一跳,忙忙地抽出来,笑嗔说:“你也不嫌,我才从医院里出来的。”
梁盛林很高兴,她无意识表现出来的亲近和亲密,便说:“医院出来的又怎么啦?就你讲究多。”说着还抓了她的手,翻来覆去的亲了又亲。
夏孟秋哭笑不得,不敢再撩他,提醒说:“注意看路啊,你还开着车呢。”
两人一下如此亲热,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所以到了小区门口,梁盛林减速靠边想问她车停在哪比较好,她直觉地要开门下车,并同他说:“谢谢你啦。”
一副再见您走好的模样,把梁盛林给气得,狞笑着说:“秋秋您也太过河拆桥了一点吧?送到你屋门前了,连杯水也没得喝?今天还大年初一呢!”
夏孟秋这才想起自己做过了,忙诚心诚意道歉说:“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
这话一出,梁盛林脸更黑了,顿了顿,才咬着牙说:“那看来我要做点什么,让你快点习惯才好。”说着探身过来,在夏孟秋唇上印了一个吻,见她脸蓦地红了的样子有些呆,不由低低一笑,干脆缠绵不去,启开她的牙关,结结实实地来了个法式热吻。
最后还是夏孟秋受不住,把他推开,老老实实蘀他寻了个停车位,带着他进了自己家门。
尽管已经来过这小区好几次了,但这还是梁盛林第一次正式进到夏孟秋的家里。她家不大,小二居室,每一寸的空间都充分地利用着,装修朴素但温馨。客厅的正中,挖空建了一个类似于神龛的东西,上面放着的,应该就是夏孟秋妈妈的照片。
夏孟秋如今的样貌,更多地遗传自她的母亲,眉眼之间,有着同样的温润和柔软。
看到他在打量自己妈妈的照片,她放下东西,揶揄说:“看到我妈妈,会不会对我老了样子感到失望?”
梁盛林说:“还好。”顿了顿,弯下腰鞠了一躬,很郑重的模样,“阿姨您好,我是梁盛林,夏孟秋的男朋友,来给您拜年来了。”回过头来看着她,小声地问,“我应该是明天来才更妥当吧?”很快地又说,“没事,我明天再来也可以的。”
明天是初二,女婿上门的日子。夏孟秋被她调侃得脸微微一红,转头看着她妈妈的照片。事实上,她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对着照片跟自己的妈妈说话,就因为知道她已经不在了,这种假装的对话就显得特别的残忍,湣鹨淮斡忠淮蔚靥嵝炎约河卸嗖簧帷?br />
然而今天,她也忽然想问一句:“妈妈,你喜欢吗?”
喜欢吗?作为女儿,她算是不孝的吧,要到这时候,才能领回来一个人。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她妈妈一定是很欢喜的,更不要说梁盛林就外形来说如此出色。因此,她最后只是说:“对不起妈妈,让你等久了。”
但是多好,她等着,却永不会再老,也不会再有病痛的折磨。
梁盛林听了笑着说:“或许,你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我来吧?”
脸皮倒是够厚,夏孟秋失笑:“你还可以再自恋一点。”
而后再领他参观了一下自家房子的其他地方,房不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梁盛林最感兴趣的自然还是夏孟秋的卧室,风格跟外间想似,里面的东西也不多,衣柜、书桌,还有床,看着满满当当又井井有条,收拾得非常整齐。墙上还间或挂了一些看似廉价的布娃娃,看模样,应该都是有些年头了,虽旧,但很干净,看得出,她很爱惜这些东西。
夏孟秋已经有两天没有洗过澡了,身上很不舒服,不得不打断他:“你要不先去外面看会电视?”
梁盛林回过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除了联欢晚会就是晚会联欢。”说着还相当体贴地来一句,“你忙你的去,洗了澡就赶紧睡一觉吧,我在你房里坐坐就可以了,晚点我还有事。”
夏孟秋无奈:“那你上会网吧。”
给他把电源开了,就舀了衣服进了浴室。梁盛林自得其乐地到处瞅,连夏孟秋翻旧了的书也让他觉得很亲切。而且,浴室就在她卧房的隔壁,隐隐有水声传出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金海湾的客房里,她穿着一件粉色的性感吊带睡衣,浴巾一掀开,她洁白的皮肤在灯下反着光,还有胸前最美的那处,怯生生地露出着半个浑圆。
非常地撩拨人!
人家都说,年初一做的事,往往就是未来一年的缩影,如果他今日和夏孟秋甜蜜地,咳咳,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的一年里他们都很美好很和谐?想想那画面,心火烧得越发地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一本《经济法》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梁盛林看着这本被自己糟蹋了的书,目瞪口呆。
努力地想要补救,但封面还是皱巴巴的,他努力地压平压平,那边水声却停了,然后就是吹风筒呼呼的声响。就在梁盛林觉得自己等得不能再等下去的时候,夏孟秋出来了。
她头发已被吹干,松散地挽着,几缕头发顺着耳际垂下来,有着说不出的清雅俏皮。脸孔因为在浴室待久了,红得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身上却是包得严严实实的,还是那种超厚的棉睡衣,看着人是臃肿了些,却更显得她的脸越发地瘦得厉害。
他的目光太过□,夏孟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紧张。嘴里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