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7 02:11      字数:4751
  我趁势再次告罪一声,坐到了近门的末席,武藤太郎正好坐在我的上手,见我过去,向我感激地一笑。我并不知道朱棣是怎么告诉这个‘武大郎’案件的真相,只好含糊的回笑了一下。
  等我刚刚坐定,斜上方的李景隆就笑容满面的向我举杯示好。我连忙举起自己的杯子回应这个唐栖的杀父仇人。从他沉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对我的敌意,好可怕的对手啊!
  “诸位爱卿,我们先敬断案如神的徐大人一杯!”朱棣笼络人心的手段真是高明到极点,如此规格的待遇,竟然让我那一刻生出了要对这个非亲非故的男子以效死命的念头。
  一杯酒尽。船舱内的气氛再次活络起来,在座的众人纷纷与近旁的人开始举杯相饮,我自然不会主动和武藤太郎去套什么交情,于是向坐在对面的陈天平遥敬了一杯,陈天平回敬时的神色虽然也是充满笑意,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丝悲色,要不是他那一句‘大哥一个番邦异族,又怎么会识得这些古曲呢?’露出了破绽,我又怎么会抓到本案的关键广陵散呢?身为本案的知情人,知道潘乃全慷慨赴死换来的只是大明和日本的结好,陈天平心中悲凉,完全在情理之中。
  “徐大人,小使代妹子敬你一杯,多谢徐大人还我妹子一个清白。”武藤太郎也知道自己不是太受我的欢迎,又把那个胃口不错的妹妹拉了出来,我也只好虚与委蛇了一番。
  武藤太郎没有放过我,继续着一些无聊的话题,“想不到谋害潘大人的真凶竟然会是一个误入‘朝天阁’的飞贼,事实的真相真是让人惋惜啊!”
  “呵呵,武藤大人说得一点没错。”我忽然指了一下他放到嘴边的杯子,“诶?你的杯子里有一只苍蝇!”
  武藤太郎连忙有些狼狈的把杯子从嘴边移开,一脸的疑惑,“徐大人,没有啊!”
  我鬼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说武藤大人说得一点没错,事实的真相总是让人惋惜啊,哈哈——”
  武藤太郎愣了一下,尴尬的干笑了几声。也许因为觉得潘乃全死得太过不值,我就是想作弄一下这个武大郎,朱棣今天正式宴请武藤太郎还有陈天平,很明显的目的就是要和两方正式通好,潘大人你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吗?也许一切都是我的错吧!
  卷七 诗仙李白 第四章 为子取名
  “李爱卿,朕交托与你那份‘栖霞寺考源’,你作得怎样了?”一直微笑不语的朱棣忽然发话了。
  李至刚恭敬站起回话,“启禀皇上,臣已经作好了,现在就带在身边,还请皇上御览。”
  朱棣摇了摇手,“这些之乎者也还是不要交给朕看了,正好解爱卿也在。解爱卿,你来参详一下吧。”
  列于首席的一个中年文士闻言起身,接过了小公公递来的那份什么考源。这个气宇不凡的文士应该就是当朝第一才子解缙了吧,想不到这么年轻。看到他,我不由想起高挂于金府偏厅的那幅意味深长的‘竹苞’。想不到今天我竟然有幸见到这位大才子本人。
  解缙细细看了一遍只有几页纸长的‘栖霞寺考源’,微微一笑,递还给了身旁的小公公,“启禀皇上,李大人的这篇文章写得行云流水,而且考据翔实,不可不谓一篇佳作。”
  “得到当朝第一才子的夸奖,至刚荣幸之极。”李至刚的脸上满是得意之情。
  解缙却打断了李至刚的话,“不过本文似乎有一个字的应用,尚需斟酌一下。”
  “什么字?”李至刚脸上的笑意去了三分。
  解缙朗声道:“就是这‘追朔’两字。应该是‘追溯’才对,意思是逆流而上,向江河发源处走,比喻探索事物的由来。《诗经。秦风》有云,‘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又如王粲《七哀诗》中的‘方舟溯大江,日暮愁我心’。引申为追求根源。至于‘朔’字,《说文解字》中有记,‘朔’字乃是‘月一日始苏也’,引申为初始、月生等意义,用在这里是有失偏颇的。”
  解缙的一番话带给我的感觉只有四个字——恃才傲物。连李至刚这样的圆滑之人也一时哑口无言,朱棣首先开口打破僵局,“解爱卿不愧是当朝第一大学士,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李爱卿,今天朕和你都好好学了一课啊。”
  “解大学士才高八斗,通古博今,至刚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好府中新诞一子,不知道解大人能不能赐犬子一个贱名呢,让小儿也沾沾解大学士的才气,也好使我们李家出一个真正的才子。”
  李至刚眨眼之间已经谈笑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全无发生。
  解缙略一沉吟,“既然李大人都已经开口,那解某就大胆代庖越俎了。今年天灾人祸不断降临我大明,皇上励精图治,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能够否极泰来,天下从此吉祥如意,万事安顺。既然是男孩儿,不如就叫‘吉安’如何,可谓上顺天意,下得福荫啊。”
  “吉安?”李至刚喜上眉梢,“果然好名,皇上觉得如何?”
  朱棣点了点头,“难得解爱卿时刻关心大明的国运,这个名字也颇为喜气。朕觉得不错。”
  圣口已开,李至刚连忙附和,“那就多谢解大人,至刚先替小儿谢过了,改日小儿百日之际,必定请解大人过府一聚,到时解大人可要务必赏脸啊。”
  解缙微微一笑,向李至刚举杯遥祝。
  吉安?好名字?我差点把嘴里的所有东西当场喷出来,‘吉安’读得快一点不就是一个‘贱’字吗?解缙也太过大胆了,万一事后这其中的玄虚被人觉察,那可是祸患无穷啊。曹操斩杨修的典故可不是子虚乌有的,我不禁暗暗为这个才华横溢的大学士担心起来。
  “小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一个身材健朔的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看起来朴戆鸷勇的汉子,他的座次竟然还在李至刚、李景隆等人之上,难道是传说中的。。。。。。
  “邱国公有话但讲。”朱棣的口吻也是甚为客气,这个男子果然就是‘战神’邱福,其人骁勇善战,人莫能挡,却又处事低调,从不争功,朱棣曾经叹曰:“丘将军功,我自知之。”等到即位,大封功臣,邱福为首,授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淇国公,禄二千五百石,与世券。每次议政,邱福皆占首位。
  邱福爽朗一笑,“小臣家中也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今天解大学士还有李大学士都在这里,不知道能否给小儿也起上一个响亮的名字呢?”
  李至刚接口道:“有解大学士在此,至刚怎敢妄称学士。”
  这位便宜世叔也太狠了吧,竟然马上就挑拨离间起来。要知道李至刚的这个左春坊大学士可是朱棣御口亲封的,如今李至刚这么说,明摆着就是说有解缙在朝一日,朱棣的这个封号就是有欠妥当。看样子以后对这位世叔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了。
  朱棣果然眉头一皱,开口道:“李卿家过谦了。起名之事,群策群力才更显喜气热闹嘛。在座的各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尽可直言,不必多虑。”
  邱福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对,对。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大可提出,刚才是邱某说得孟浪了。”
  武藤太郎首先站了起来,“小使虽然远来是客,但还是希望皇上和各位大臣原谅小使的喧宾夺主。小使生长在日本,鄙国臣民对于中华文化素来景仰,四书五经皆是鄙国臣民必读书作。小使资质驽钝,对于大明的汉字只是略通皮毛,但还是斗胆想试上一试。”
  “哦?”朱棣面露喜色,“武藤来使请讲。”
  武藤太郎道:“《诗经。先秦。采菽》有云‘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不知道‘申’字可好呢?”
  申?什么嘛!日本番邦效果竟然意图和我中华天朝相提并论,这‘申’字不就是一个‘中’字和‘日’字的结合体吗?等一下,申。。。。。。原来是这样,我怎么一直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只剩下那个神秘的图案了。
  还没等朱棣和邱福开口,李景隆先一步道:“老夫倒是觉得‘晔’字更好,‘黄山浑凤笛,清晔侍龙媒’,不知淇国公以为如何?”
  李景隆果然是此番心思,‘晔’字‘华’大‘日’小,其意自明。
  “不如也叫吉安吧,孩子们能够同名也是一种缘分啊。”李至刚的声音平淡如常,但是从我的角度看到了这位世叔的攥紧的拳头。解大才子,你的把戏已经被李至刚看穿了!解缙恃才傲物,固然不对,但是如此给解缙树敌,李至刚未免也太睚眦必报了。
  一直冷眼看着众人的解缙也意识到邱福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人,连忙打岔道:“曹国公,你不是说今天有精彩的节目呈现给皇上吗?怎么到了现在还不见踪影啊?”
  李景隆望了一眼朱棣,见其没有异议,‘啪——啪——’的鼓了两掌。
  鼓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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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
  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
  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伴着冉冉的仙乐,六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翩翩起舞,柔软无骨的腰肢幻成优美的舞姿。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放在这六位的女子身上,因为绿叶生来衬红花,众星只为拱明月。全场的焦点已经集中在了明月身上。
  是的,她就是今晚这艘画舫的明月。没有一种情绪可以表达我们现在的感受,用华丽的辞藻来形容她只是一种亵渎。她的舞蹈已经不是舞,而是一种韵律,能够抓住人内心深处最为隐私感情的韵律。
  乐停舞止。
  云彩过,明月现。除去面纱向朱棣款款施礼的女子让我大吃一惊,这不是救我一命的抚琴人吗?见惯佳丽三千的朱棣,竟然也在那一刻露出了迷醉的神色。看着抚琴人恍若秀郁的玉容被其他人用这种眼光如此直视,我的心里一痛,那是锥心一痛!
  “啪——啪——”朱棣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击掌喝彩。随后整个天地淹没在一片掌声之中。而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痛。
  “皇上可满意?”李景隆一语双关的问话,让我在那一刹那给他判了死刑。
  “你叫什么名字?”朱棣的声音原来也可以变得如此温柔。
  “奴家沈吟菲。”
  “好!很好!”朱棣再次喝彩,但是却又面露犹疑之色。
  李景隆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炎炎夏日已过,秋高气爽,气候怡人,可是田猎的大好日子啊。臣下建议不如过几日举行一次田猎如何?”
  “好!国公提议甚好!”朱棣眼中闪过异彩。
  李景隆!你真的在找死!沈吟菲是烟花女子,不能带入宫中,竟然就想出这个田猎的主意。这样一来,朱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宫外过夜。阿谀媚上,对于李景隆这种权欲熏心之人,本来无可厚非,但是想到沈吟菲就是其中的受害者,我真的有些难以接受,爱屋及乌,这又是为哪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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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心俱疲的我瘫坐在摇晃的马车上,随着车子的上下颠簸而左右摇动。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离开画舫的一刹那被抽干了一样,什么都不想做,脑子里有的只是空白。
  一道黑影忽然闪入了马车,我下意识地准备提气迎敌,却因为连日来虚耗过大,全身经脉钻心一痛,体内的真气开始肆无忌惮地游走起来。完了!我貌似走火入魔了!
  来袭的黑影趁机一掌袭来,无偏无倚地拍在了我的胸口。侵入体内的真气雄浑无比,犹如惊涛骇浪般卷起了体内那些四处游走的散乱真气,这股真气在经脉中连续运转了三周之后,缓缓撤出了我的身体,全身的不适也在同一时刻消失,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惬意。
  “谢谢你。”恢复如常的我已经认出闪入马车的黑影不是旁人,正是本应该在尚书府等我回去的唐栖。
  “你这几天消耗太大了,加上情绪波动和突逢惊吓,险些万劫不复。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唐栖的脸上带着意思歉意,毕竟她的出现是我走火入魔的直接诱因。可是看着她额头晶莹的汗珠,我还能怪她什么呢?她会出现在此处,其中的良苦用心,只要稍微转一下脑子就可以一清二楚了。
  “什么嘛!”我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我精神着呢!是不是你自己想偷懒,所以才甜言蜜语地骗我去休息啊!”
  “走!我们去书呆子的住?